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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蜜鸟

我是在老家的院子里看到花蜜鸟的。 它小巧玲珑,颜色不鲜艳。若不是听到叫声,很容易就忽略了。很多人把它当成蜂鸟,这也难怪:花蜜鸟和蜂鸟都拥有适合吸食花蜜的细长的喙,两者又都以花蜜为主要食物来源,也喜欢在花丛里飞来飞去。经常在花丛中,且某些情况下,花蜜鸟也会在空中短暂停留,看起来真的有点像蜂鸟。趋同演化下,让人们识别花蜜鸟的时候往往会犯下张冠李戴的错误。但其实蜂鸟只住在美洲,我们这片土地并不生养它们。花蜜鸟是土生土长的,只是它太轻巧了,城市里又没有大片花草让它停留,人们也就不容易注意到它。 平常我在吉隆坡找生活。城市里大楼林立,地铁、车子和人群像一台台按部就班运作的机器,井井有条地运行着,一分一秒都不会出错。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看到的动物不多,最常见的无非就麻雀和流浪猫狗,有时候雨后会看到老鼠在沟里跑一跑。偶尔路边的盆景会吸引几只蝴蝶蛾子,但也停不久就飞走了。城市很大,却没给别的生命留下多少空间。唯有回到新村的老家,才好像又看见了自然留下的一点痕迹。 刚开始那几天,花蜜鸟对我很警觉。我躲在窗后看了好几回,它都一下就飞走了。拍照时也常常只拍到一团模糊的影子。后来那天,它没飞。 我手里拿着手机一步步靠近它,心里跳得很快。大概只剩四、五步的距离了,它还停在木瓜树的枝上,一动也不动,似乎没有要飞走的打算。它低头看了我一下,好像在想:这个人会靠得太近吗?有没有恶意?要不要飞走? 它身上的黄色绒毛,在叶子反射的阳光映照下看起来温润可爱。那一刻,四周好像都安静下来,整个世界只剩下它翅膀轻颤和鸣叫的声音。我按下快门,它微微抬了下头,没有飞,只是侧着头又看了我一眼。腹部那团暖黄,在阳光下微微闪着光,像块温润的小玉。直到我拍完了,准备要蹑手蹑脚地“撤退”之时,它终于才振翅而起,轻盈得像一支脱弦的箭,隐入边上咖哩叶的绿影里。 我翻开照片,画面里的鸟很清楚,光也刚刚好。我不是鸟类学家,也不是专业摄影师。能拍到这一张,只是碰巧。它的个头不到我半个手掌大,按外形来判断,应当是一只雌鸟。它不是因为我才停留的,也不是为了被拍照。它一直都在,只是那一刻被我刚好看到,才有了这张照片。它就是活在这里,一如它的祖先早在这里有丛林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来去自如。 住在城市的人不乏关于自然的想像,或者“向往自然”的心思,却很少真正与它接壤。钢骨水泥铸成的楼宇将人困于“现代性”的稳固边界里,鸟鸣成了听觉背景,花香被香精替代,我们和别的生物的关系也逐渐慢慢变成手机里的照片、科普图或生态数字。这一切似乎都在暗示,自然不过是人们用以点缀生活的消费物,而非一起生活共存共生的同伴。 当我们因一段偶遇的鸟影而激动、驻足、拍照,并沉溺于那片刻的“亲近自然”的错觉时,我们也许应更进一步追问:这亲近从何而来?花蜜鸟仿佛无声地提醒我,自然并非逃离城市的浪漫出口,而是始终与我们共处同一片时间和空间。
4月前
不用出门,我也猜得到最近几年来,居銮被砍掉的树木恐怕是很多的。鸟类光临寒舍筑窠,种类不一,愈来愈频繁,愈来愈靠近。鹎、鹟、雀、莺来来去去,它们从不善后,我只好自己动手清理,但我不怪它们。它们真的不容易!从筑窠、生蛋、孵蛋、喂雏、教飞,并非全是顺缘。有时,麻雀蛋尚未孵化,母雀便遭遇猫头鹰夜袭,身首无存,只遗下断足、一地的蛋清蛋黄及一滩鸮屎。有时,眼看鹎雏再过两天,应可以飞翔离去,讵料狸猫夜袭,母子被吃得一点不剩,留下散落满地的鸟羽及一团夹着果籽的猫屎。我的对策是夜里亮灯,狸猫鸱鸮果然不敢来了。饶是如此,出壳后的幼雏,难免也有个别夭折的。总之,各鸟各命,恐怕读者嫌我啰嗦,恕我不将鸟儿们的故事一一形诸笔楮了。 功成离去的鸟儿,有谁回来过,我起初毫无头绪,因为我根本辨认不出谁是谁。几年下来,与我交心的首推花蜜鸟。由于鸟妈妈的信任,我得以就近为其幼雏留下照片。图1的幼雏正在耐心等候鸟妈妈,图2是幼雏见到鸟妈妈到来时露出殷切的神情。 花蜜鸟非常喜爱水梅荚中的白毛种籽(图3)。采食时,双足捉牢梅荚,白毛塞满喙中(图4),细细品味。假如你有机会看到鸟妈妈喂雏时叼着满喙的白毛,当知那就是水梅的种籽了。 喙长好办事 花蜜鸟的特征是其喙长,尖端微曲似钩。这固然有利于采食花蜜,其实也是为了便于育雏。花蜜鸟的窝是直立吊挂式的。喂雏之际,或拍动双翼停留半空中,或驻足窝口下方。由于鸟喙够长,花蜜鸟可以随心所欲,将食物送入每一只幼雏口中。 吊窝底部缺少缝隙,容易储积雏粪。为保持卫生,鸟妈妈得不时把粪便叼出去。雏渐长大,懂得排泄前预先鸣叫,通知鸟妈妈。鸟妈妈也鸣和着,估计是说:“快快转身,把屁股高高翘起来!”只见幼雏转身,撅起屁股朝窝口。雏粪一出排泄孔,鸟妈妈即刻伸喙将之叼走!正因为鸟喙够长,这事办起来得心应手,真叫干净利落。鸟妈妈的行为,再次提醒人们:母爱伟大。 雏出窝学飞时,容或带有惰性,老停在枝头,懒怠不肯动,一味鸣叫。鸟爸爸不像鸟妈妈那般有耐性,不断用长喙啄雏臀,催促它离枝飞翔。已经出窝的年幼小花蜜鸟,外形与母鸟差异不大,唯独鸟喙尚短,一看便知是幼鸟了。 花蜜鸟在我家育雏,叫唤得特别响亮,常引来鸠、鹊、鹎等旁观,一副羡慕的样子。花蜜鸟功成离去后,时或与同类在附近出现。我对它们挥挥手,若其中有雌鸟立即飞到我面前,左右盘旋一番,我就认定这是曾在我家育雏的老相识。雌鸟甚至带幼鸟回来,幼鸟雀跃欢鸣,会令我一连喜悦上好几天。 好像是《列子》书上说过的故事。有一个人住在靠海的地方,和海鸥厮混得很熟。每天早上到海边,有成百只的海鸥飞下来围绕他,同他亲热。这人的父亲听说了这件事,便要求儿子捉一只海鸥回来,让他把玩观赏。怀着出卖朋友的目的,这人再到海边,海鸥们远远地在空中飞舞,没有一只敢降落下来挨近他。对这个故事,我虽信而不疑,还是想验证一下。年初,当一对花蜜鸟来我家看风水时,我故意装出恶相,要撵走它们。谁知它们打定主意,硬是在我家进进出出,只管筑窠。我回头一想,不禁笑自己太蠢。此事无关乎演技。我既无害鸟之心,出于鸟类天生的本能,花蜜鸟一眼看穿我毫无不可告“鸟”的私心恶意,它们顶多觉得我无聊罢咧。然而,这不正好证明了列子所说,的确真实不虚吗? 〖附按〗关于水梅与花蜜鸟,请参看鹰童〈水梅〉(〈扫花漫记〉之三,【星云】2019.6.19)及〈快乐花蜜鸟〉(【星云】2019.7.2)。
7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