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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石

我的工作台面花了。买的时候,它被流放在“DEFECT”的区域。雾面木纹中,多了些霪雨一样不规则的刮痕。无暇与工整总有相似的路径,但瑕疵是繁花簇锦。 尽管我极其喜欢这桌子,但实际上写作时使用它的频率并不高。像衣橱是给衣服住的,相机脚架用来晾晒衣物,桌子更多时候让给了猫——器物突然有了生命,是因为找到了传统用法之外的意义。 但我总在想,坐不定的人,是否意味着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好的写作者? 要定下来,往往只是差个开始。不久前,一位前同事突然信息来问:你写诗,会觉得痛苦吗?我说,很多时候写完是觉得舒畅,像大了一场淤滞已久的便一样舒畅。所以写作的时候,我是愉悦的阿蒙。 但愉悦于我,是空间的不设限。多数时候,我把自己流放成无家可归者那样随街写;无论身在何处,写东西还是要笔,及任何可以充当纸的东西。因那不够讲究,以及不负责任的即兴,稿子总是丢三落四。 不过,那些舍得弄丢的东西,是否意味着还不够好? 阿蒙知道,他都知道。要不蒙混过关?好或不好是骗不了人的,最多只是骗自己。 但阿蒙是谁?祂是古埃及底比斯一位头长着绵羊角的神。那角与人们挖出来的菊石化石极其相似——诞生于古生代的泥盆纪初期,在白垩纪末期灭绝;英文名叫Ammonite,也是从太阳神阿蒙的名字而来。我的工作台上就有那么一粒菊石,是在尼泊尔的市集买的。墨黑石身,螺旋中心留着些微黄矿,不清醒的人会以为是黄金。 对上眼后,我着迷似的用50美金买了一粒肉眼看来毫无用处的Shaligram。在尼泊尔,它有不一样的名字。 然而临飞前,我毫无预警地在海关处被拦截下来。他们要没收我的石头,但说不出原因。 那时,我一个人站在老旧的关卡对着海关姐姐大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10分钟过去,姐姐才把它从托子拿出来,递回我手上。如今回想起,没在他乡被扣留也实属大幸。控诉之前,我甚至不知其名,只知道自己喜欢它,喜欢到因要失去而近乎在海关落泪。 石头是会让人疯狂的。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不舍得弄丢一样东西的感觉是何等强烈。 去尼泊尔已经是去年3月的事。回来之后,很快又飞了非洲。在那网络极其薄弱的一个月里,每晚结束拍摄,我就拿着本子和笔,倒在蚊帐里游神般写。拍摄是团体的事,写作则终于回到了自己——马拉维的夜晚很安静,寺庙宵禁前会有一声深邃的钟声,咚——穿过了疲累的身体,每日写着就慢慢合起了眼。那是所谓用意念在写作吗?但用意念写,似乎比我写得好多了。 也许是因为回到了山上。那时,我极其想写尼泊尔山导索利亚的故事。索利亚是太阳的意思——当身边的朋友都想离开那最贫穷的国度,年轻的他却留了下来;把很多徒步客送往机场,但他一次也没离开过。明年,他就想参加选举。 反正我带着那笔记本,从马拉维写到最落后的马达加斯加。每晚8点,寺庙就会开始断电,晚餐都是集体的黑暗。回到房里,只有一盏煤油灯在两张床中间的床头柜——那是我们唯一的光。 索利亚的故事就在那盏光照下继续写。兴许,人是不该用意念写作的——写满小说的笔记本后来在一场车祸飞出窗外。达雅节那天,从长屋回来的路上下着很大的雨,车子在高速公路失控翻转了两圈。笔记本连同一瓶带着神灵祝福的米酒,就这样消失在不知明处。 什么都做不了的遗失,却像个启示一般,敲敲自己:是不是要改一改那该死的写作习惯了呢?至少,不要再像个阿蒙一样丢三落四。 要开始认真,好像就得从回到桌子上写开始。 相关文章: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林雪虹/无厝有草仔花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蔡晓玲/模样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范俊奇/桌右铭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张草/手写的感觉真好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梁馨元/愉悦的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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