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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

抵达拉萨时,他已在停车场守候多时,一见面,他就朝着我裂口笑着,呲着一口健康的牙齿,在高原上超强的紫外线下发亮。 大叔就坐在这,说着,他让我上了副驾驶座。大叔年纪大,坐好。他的举止言行,一开始就让我感觉心暖。 留着山羊胡子、口音浓重、不知内地原籍哪里的导游一再提醒:别老跟师傅谈天,他要集中精神驾车!相处6天,我始终不知道他姓什名谁,这位导游。 边巴硕壮、魁梧,阳光、帅气,是妥妥的干巴汉子。当起旅行社司机,是疫情之后。2022年之前,藏区没有一宗病例,但一经全面开放,外来的人涌了进来,疫情严峻,同年10月到次年3月,西藏实行封城封区的措施。他之前驾着大货车,青海、四川、西藏、云南去了个遍。疫情期间闲在家后才惊觉,十多年来劳顿在外,忽略了家庭,就毅然改了生活的跑道。儿子13岁、上了中学。就在年初,又添了个女儿,太太辞去工作,在家里照顾一家老小。他的弟弟与妹妹,都是中学教员,只有他不爱学习,自小辍学。从文成公主剧场出来得抄一段黑呼呼的近路往车子走时,边巴细心地牵着我的手:大叔多大年纪了?啊,是吗?那我该叫您一声爷爷!说着,他就立刻改了口。他今年虚岁33,父母1973年生。爷爷奶奶都去世了。我们藏族人对长辈都十分尊敬、孝顺,但一旦他们走了,在世的也就割断了与他们的所有关系,他们生前的东西,甚至照片也不留了,也不该再有任何牵挂。 每天早餐时间,边巴都会出现在酒店的餐厅里,看到我就走前来。有一次,还带着我不小心落在车上的手机。他吃得极少,一碗面,一碗酥油茶。那带咸味的藏族热饮,我无数次尝过,百般抗拒,但一接过边巴双手特地为我端来的茶时,还是一口气喝个精光。现磨咖啡,搁了鲜奶,我也给他递上一杯。他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也很快就喝完。糌粑还留着给捏在手掌中的指印,他说是黑青稞粉和着牦牛奶。他掌心托着两枚递了来,我都吃了。在亚青寺,常备的一款小食,制作粗糙,一大片一大片地给烘烤后,要吃多少就掰多少,酥酥脆脆的,满满奶油香。 旅店周边的大小超市与那一区最大的菜市,我都找遍了,就是没把青稞粉找着,都说得去藏族区。八廓古城区,藏族人与古老的藏式房屋无处不见,只见麦当劳、星巴克、必胜客等国际品牌充斥其间,也见牦牛奶牦牛肉,就是没青稞粉! 当我们参观了基扎寺,边巴把我拉开,来到一个尽是当地人卖日常用品与食品的区域,这里没有所谓的城市规划,是一般游客不会涉足的地方。低低的屋檐,各种灰砖灰瓦的单层古老小店,看似杂乱、热闹,穿梭街道的都是穿戴藏族服饰的人们,氛围异常松弛。迎面走来一位老爷子,一手提着鸟笼,一边唱着歌,把鸟笼往街边的树山上一挂,就钻入一家茶店,背影消失在五颜六色的帘子内;年轻妈妈的推车里,躺着小男娃,红扑扑的脸蛋,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朝着我看了许久。店里走出一个汉族小姑娘,随即把小娃抱起,亲了又亲,接着就不问许可地把娃抱开,年轻妈妈说了句什么,笑着走开了。 角头小店面的磨坊,罩在布帐里的古老石磨在转动,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炒煮的五谷香。边巴开始参谋,粗的?细的?店里的藏族老奶奶随即递上4包一斤重的生青稞片,一包两斤重的白青稞粗粉,还有一布袋5斤装的黑青稞粉!边巴一串藏语向她输出,只见她笑容满面。边巴说,店里的老奶奶问他,外国人也来买青稞粉吗? 另一家小店,前台朝外摆着黄澄澄的一大坨牦牛奶油,论斤两散购,仅用塑胶袋一裹,边巴建议把奶油连同塑胶袋一起塞进有盖的罐子里,方便携带。我们找遍了,还真的没找着这么一个适合的容器。奶渣是牦牛奶取出奶脂后晒干的副产品,也因为散卖,看来不卫生,也没买成。 回到已预约、装潢简单、洋溢着藏族文化特色的茶餐室里,4个藏族汉子,靠大门边的一张长方形桌子面对面坐着,一边高谈阔论,一边用筷子吃着盛在搪瓷碗里的面条,也喝喝另一只手拿着的一塑胶瓶子,液体呈黄色,看似浑浊的青稞酒。看我抱着6公斤的干粮归队,导游一见,不敢置信地说:青稞粉?边巴只一味微笑,不语。边巴与我一开始就以青稞粉、奶渣、奶油打开话题,再从大昭寺所见的双修佛像、米勒日巴,巴松措湖中岛上供奉的莲花生大师与其咒语、古寺庙前从苯教时期就遗留一对露出性器官的男女木雕像,我们没完没了地相互交流,常让导游无处置喙。这一次,导游问我不再考虑他推荐的藏红花吗?他从挎包里掏出装满小红丝的瓶子,说这东西若从不明来处买了,肯定受骗。国内外旅客老远来了,大都买了回去,难得!藏医看不看?是官方认可的机构,医术高超,也能诊断潜在病情,精准得很!就填个表格预约呗。 扎基寺是中国唯一供奉财神奶扎基拉姆的所在。一开始,大家纯粹为祈福而来。经商的人来了,发现自己的生意因而兴隆,香火也更为鼎盛。边巴感叹赚钱难。在西藏,物资大都靠内地供应,物价国内最高。他日入人民币300,即便西藏旅游业一直兴盛,冬季也有收入,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他买了盛在保温瓶里的酥油,给一盏盏供奉着的酥油灯续上。财神奶好酒,供奉的白酒自然少不了,还有哈达。求求财神奶显显灵。 启程登顶4988米的高处俯瞰与蓝天共一色的羊卓雍错中途,横跨雅鲁藏布江的大桥时,桥的另一端是车子曲线往高处攀登的起点,岩壁是难计其数的梯形画。未经我开口,边巴就指了桥边聚集的一群人,看似正进行着某种宗教仪式,他说:水葬!借助在世亲属所画的天梯,往生者告别了皮囊,灵魂即回归极乐。 在青藏高原前往亚青寺曾途经天葬场,秃鹫在空中盘旋,无疑是在勘察地面动静,见了令人心里发毛。水葬似乎显得比天葬干脆利落,当尸骨割块后混和糌粑,在诵经声中投入河流、喂了神鱼,葬台上经清洗大抵不留臭味,也不会在地面遗留任何残余。藏族不吃鱼,雅鲁藏布江以及其中的各支流所养肥的,也就让下游的印度人与孟加拉人分享去。发源自喜马拉雅山北麓冰川、汇入西藏各支流的同一条河,最终往南流去,到了印度,孟加拉境内也有了别的名字,再注入恒河,流入孟加拉湾、印度洋。 看着许多经幡、哈达等物新旧交叠遗留现场,即便当时机会难得,可以亲睹各种工具如刀、斧、锤子如何一一派上用场,水葬礼的全部过程,我恐怕还没有胆量面对。 与绝大部分的藏民一样,边巴没有姓氏,那是当年只有贵族才有的特权,姓氏也沿用到今天。边巴有个祖辈亲属,今年89岁了,经历过生不如死那些漫长悠久的年月。新中国废除农奴制度后,藏族的穷困人家才不再被剥削、压榨。谈到第十四世达赖喇嘛,导游耳尖听见了,原说那是他们被禁不谈的话题,自己却先忍不住补充:他要求太多,最终协议没达成,回不来了。他还真的想与从前极少数的贵族一样,坐享其成吗?西藏自治逾60年,有利于民的各种基建遍布各区域。一旦雅鲁藏布江水坝全面完工,将有更多的开发接踵而至。他当年出走,不就是企图借助外国势力夺回他所谓的My country吗?他信誓旦旦要转世到自由世界去!世界千疮百孔,何来的完美?何来的自由? 雅鲁藏布江不见潮汐,水是单向往前奔流的,从不回头。 我们现在人人平等,我虽然年轻,亲眼见证的难道还少吗?人民也富裕了,也都不要回到解放以前的西藏了。边巴说。 往返拉萨与各处景区,往返林芝拉萨的国道上,沿途盛开的油菜花,在阳光照耀下,遍地金黄。雅鲁藏布江的支流巴洋河,无休无止奔流着,因为处于冬眠状态的时间长,河里的鱼长得特别慢,我们藏族一家人若吃上一顿鱼,要杀多少生命?不比杀一头牦牛,已经足够吃上三几个月。冬天再冷,巴洋河水流湍急,只有靠两岸的部分会结冰。大峡谷、巴洋河流域都是原生态保护区。沿着河流,离地面搭建的桥两向舒着,这需要多大的财力人力完成?一路上所见的藏族村庄,一栋栋屋子各具特色。小时候,父母出外打工,边巴与弟弟妹妹跟着爷爷奶奶,留守在农村,住的就是这种屋子。路上常见自由放牧的牦牛、羊,还有给驯化了的野猪、藏香猪,肉质堪称全国第一,人民币百多块钱一斤,不是每个人都消费得起。在林芝吃的那顿午饭,爷爷尝过了,是不是好好吃?哪来的一只猴子,体积大,堵在路中央,盘桓片刻,见车子驾近,机灵地闪开:藏猕猴!前方开满的蓝色花,薰衣草,香气袭人! 车子穿过一个个隧道,每到一个高海拔的地带,边巴总一再给我递来车里常备的氧气罐。我都没用上。一盒几个小瓶装的葡萄糖水饮料,我原物奉还。爷爷身体好啊! 因为路况不一,车速受限,车上安置的有关系统会一再提醒。每当这种情况出现,边巴都会迅速地瞄我一眼,每一次都让我看个正着,四目交集的刹那间,他忙不迭地闪开,让我忍俊不禁。 每一次开车启动引擎后,他都会侧过身子说:爷爷系上安全带,坐好了。Let’s go! 当边巴把我们送到拉萨机场,帮忙卸下所有行李,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塑胶瓶,塞在我手里:牦牛奶渣,石磨的。爷爷说是脱脂奶粉,快快收下!记得一定要再来。 我把太阳镜给了他。 好呀,我给老丈人,他挖冬虫草,正缺这个。 车子不能停靠太久,导游又催得紧,他挥了挥手,走了。 回到古晋,我给边巴发了短信报平安,他也随即回应:奶渣好吃,我再给爷爷寄过去。还有青稞片、青稞粉! 林芝县的波密是边巴的家乡,那是青藏高原盛产质量最好青稞的地方。 后会有期,我说,只要时间、健康允许。 相关文章: 梁放/那一年的霍乱 梁放/砂拉卓的Lim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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