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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星期前
2星期前
3星期前
3星期前
联办单位:马大中文系、马来西亚华文作家协会 协办单位:星洲日报活力副刊   詩歌組推薦發表/琴酒 文◆葉思杏(沙亞南) 你像钢琴师般出现 在深夜的酒馆里 你演绎的那些变奏的钢琴曲 尾韵深度复杂 似有暧昧的延续 你的指法纯熟 似有炫技的嫌疑 你的琴谱都是别人的名字 玛芮、亨利爵士、坦奎丽十号 还有,一颗庞贝蓝钻镶嵌在月亮旁边 我沿边倾斜地注入 苦味的奎宁水 小心地重复搅拌和提拉的动作 避免冰块和冰块之间产生剧烈撞击 避免气泡被任性粗暴敲破 单脚支撑着,三根手指捏着 避免直接触碰而使温度升高 还有,一片翠绿的青涩卡在杯沿 好像毫无意义的装饰物 喝下自己调制的琴汤尼 好像品酒师般存在 前调是鲜明的杜松子木质味,和清新的柑橘味 中调融入微甜的花卉,混合着野生紫罗兰的淡香 后调是带有冲劲的草本香料,或有麝香 后来,我终于知道 世间的灵魂都拥有类似的经历 如果发酵已至顶点 如果蒸馏是必要的 无法逃避分离 【吕育陶点评】 诗里使用了很多调酒的术语,调出来的酒叫琴汤尼(Gin Tonic),所以诗题就叫琴酒。 诗人通过描述自己调制琴汤尼的过程,进一步表达了对于这种情感体验的深刻理解和领悟。诗人用一些细节描写来营造出调制琴汤尼的氛围,如小心地重复搅拌和提拉的动作,避免冰块和冰块之间产生剧烈撞击,避免气泡被任性粗暴敲破等。这些描写和琴曲中的尾韵深度复杂等元素相呼应,加强了诗歌的整体意境。 最后,诗人通过表达“如果发酵已至顶点,如果蒸馏是必要的,无法逃避分离”的观点,深刻地诠释了情感的起伏和分离。每个人都有着类似的经历,需要经历情感的发酵和蒸馏,最终无法逃避分离。这种分离也许是从自己的琴曲中,也许是从别人的琴曲中,但无论如何,都是一种必然的经历。 詩歌組推薦發表/ 秘密 文◆廖愷琳(吉隆坡) 没人能理解细碎的毛毛雨 即便弄湿身体也不在乎 就如爱说话的你一样 “如果每颗心都有距离 又何苦把自己靠的那么近” 或许我刚刚错过了什么 窗外依然絮絮叨叨 如果每个磁场都有引力 为什么我们仍像手扶梯一样生生不息 却生锈老去 你说我们还年轻 而我从你的白发 看见了端倪 你笑我 总是在柜台没人的时候听雨 可是我知道 这只是撑开一把伞接住你 或许我们真是同一颗星星 在某个轨道交叉相遇爆炸 那些拆开塔罗牌的顾客 是否透露着一种隐喻 于是我想起那天错过的捷运 疑问仿佛刀片 被你捅破以后温柔地撕下条码 你撕开塑料包装 使我们之间不再廉价 收银机铿锵开关像梦 而主管鬼使神差导致我数次被吓醒 所以我知道言语代表一种情思 你身上有古龙水的味 道: “我想看你拿相机的样子” 你说了很多专业术语却没有教会我 如何摆脱云雨 雨停时你已经离开 你转身却没有把我的心情转台 我拒绝使用你讨厌的俗套 所以戴上耳机 当作一颗颗打落键盘的雨滴 想你的时候我忘了大雾 一首歌后仍然没有 忘记 【刘育龙的评语】 这首新诗展现了作者对人际关系和时间流逝的深刻思考和感悟。作者通过雨和磁场的比喻,表达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和吸引力的微妙关系,以及时间对人的影响。作者也借着窗外绵绵不绝的雨声和错过的捷运等意象,表达了人与外界环境的互动与碰撞,同时也表现了作者对与心爱的人的错过和离别的惋惜和不舍。 整首诗用诗意盎然的语言描绘了作者对过去和现在的情感体验,以及对生命和存在的思考。作者通过对话和场景交代,刻画了叙事中的角色形象,展现出对爱情和人生的深刻理解和感悟。这首诗情感丰富,行文舒缓自在,表达了深情和眷恋,读起来具有感染力和共鸣力。 詩歌組推薦發表/脫靶 文◆李鈜沬(吉打) 当灵感瘦成一支箭 最怕被时间拉弓上弦 文字在箭矢击中靶心前 最容易脱节 许是风向,许是意向 锯断思维的锁链 模拟不出任何高端走位 患失灭迹在不着边际的雷达 在每次开端的轮回里 自觉探索诗的定位 该拿什么来试炼 二十年的功力铸成一箭 别把比赛充任靶心 奖项沦为猎物的标签 狂想修炼尖锐的鹰眼 前推后拉的弓弦,慢镜头下 成败始终悬于一线 越想瞄准红心 越是失控在箭矢哆嗦的瞬间 崩坏 文字瞎扯的神经线 找一个没有红心的靶子 犯不着乱套弓弦 挣脱框架 滑出自在的弧度 不怕中途失重 折断,尾藏溢满失落的双眼 要不,还给文字自由发射的空间 偶尔一次脱靶 未尝不是 一种愉悦? 【吕育陶点评】 这首诗的题目是〈脱靶〉,通过箭和靶子的比喻,表达了诗人对于写作创作的思考与感悟。 首先,诗人用“灵感瘦成一支箭”来形容写作创作的过程,描绘了创作过程的艰难与不易。其次,诗人表达了自己的担忧,担心时间的压力会让自己的创作脱节,让文字在靶心前脱离。这一担忧意味着写作者在时间和灵感的压力之下,很容易失去自我,失去创作的灵魂。 接着,诗人试图探索如何找到一种新的创作定位。在这个过程中,他提出了一种非常有意思的观点,即找一个没有红心的靶子,避免被传统的奖项和标签束缚,避免过度的期望和自我要求,找到自由自在的创作方式。 最后,诗人表达了对于“脱靶”的理解,她认为,偶尔一次脱靶未尝不是一种愉悦,这表明创作的过程应该是自由而有趣的,不应该过于执着于目标和成果,而应该在过程中寻找乐趣,寻找自由。 这首诗展现了写作者对于创作的深刻思考和体验,通过箭和靶子的比喻,富有想像力地表达了写作者对于创作的痛苦与愉悦,呈现出一种新颖而富有启示性的创作态度。
2月前
馨元以一位诗人之死,操演了诗的意义与可能。诗人纵然是“一无是处,手无寸铁的/祸之弱民”,但诗能引起人们心中的革命。而诗名〈无用之石〉(当然也解作“无用之诗”),暗应着《庄子》“无用之用,方为大用”的古老辩证。对于诗,诗人仍抱有信仰,毕竟诗人已向我们揭示“柔软之物,总有太多可能”。 触及诗集,首先就看到诗人别出机杼的目录设置。全书分5辑:“风无意义撩拨”“我吞下一颗发烫的黑曜石”“再往前走会没顶”“一些明媚的理由”“无用之石》,分别冠以Sinfonia、Sarabande、Sicilienne、Passepied、Encore 5种乐曲的名字。 识者必然知晓此类乐曲之间的流别,再细读各辑收录的诗歌,也自然领略它们与名下诗歌调性的相契。Sinfonia,歌剧中的序曲,诗人召唤各式生灵拉开诗集的帷幕,那里潜伏着广袤的生态与诗意。Sarabande,庄重而缓慢的萨拉邦德舞曲,却曾因“有伤风化”而被禁止;无独有偶,此辑的诗歌正游离在风化以外,遍布的情欲暗示,使人于理不合地颤栗骚动。Sicilienne,长于抒情的慢步舞曲,诗人在此辑中安放散文诗,释放犹如烟圈一般缠绕的复沓长喃。Passepied,快步舞曲,诗人向读者邀约,一起走入明媚轻快的断句。Encore,安可,诗人虽宣称自己“从不谈论重要的事”,但我们清楚意识到这是此地无银的宣示——那些攸关生死政治、严肃沉重的诗歌都放入了此辑。 在诗歌的开展中,诗人不断地呈现自己的疲软与冷感:“仿佛毫无立场的草丛/并不需要理想的方向”。吊诡的是,诗集中不乏诗人对时局、政治的思考,这一批诗歌大多保留于最后一辑中,处理的课题涵括政治、历史、战争、地志。诗人的思考亦转向自我生活。诗人首先善于揭开事物的反面——“感知是礼物也是诅咒”“她便带着天赋的沉重覆没”。这当中自然也有夫子自道的成分。 诗能引起心中的革命 其次,诗人对各类情感有所疑虑。对于亲情,诗人直言“所有的亲情都是一段负债”;对于爱情,诗人说“我们似乎,总无意成为彼此的阻碍/但不至于厌恶”。诗是诗人本身最思虑的所在,它被置放在硬与软的辩证中(诗集中,硬软并非仅攸关情欲)。〈无用之石〉是此类思考最集中的表现。馨元以一位诗人之死,操演了诗的意义与可能。诗人纵然是“一无是处,手无寸铁的/祸之弱民”,但诗能引起人们心中的革命。而诗名〈无用之石〉(当然也解作“无用之诗”),暗应着《庄子》“无用之用,方为大用”的古老辩证。对于诗,诗人仍抱有信仰,毕竟诗人已向我们揭示“柔软之物,总有太多可能”。 关于诗集的技法,限于篇幅,这里仅从词语搭配揭示一二。字词间的排列组合本有无限可能,但在惯常的文章中,此类无限的可能先需被囚禁于“常理”“语法”等设置的重重牢笼;唯有在诗歌中,那些牢笼稍微松开。且看诗人诗歌中各种词汇的组合——“一片永恒的无家可归感”“绿地的卵巢”“伤心的马脚”“二手转卖的中古情感”“冗芜而长满毛发的呻吟”……此类例子多不胜数,还待读者自己探寻。细揆此类组合,“的”前后衔接的词汇,平日八竿子都打不着;但在诗人的笔下,它们剑走偏锋地被收编于同个诗句内。初看于理不合,但再细细咀嚼,又被个中混搭而迸发而出的、石火般的诗意所说服。此类狡黠的颠覆包括诗人对经典的再利用——“而它就快消失了/我相信其言也善”,显然檃栝自《论语·泰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风无意义撩拨〉,全诗或许便是对“风吹幡动”禅宗公案的现代演绎。至于诗歌中诸如九色鹿、果陀、阿芙罗黛蒂、莉莉丝……各自乞灵、取资的古老意象便不再详举。夐古的事物蛰伏于现代的诗句中,待读者不期而遇。 石(诗)持续燃烧发烫,邀请你一同走入幽微闪烁的黑曜灵光。 日尝/当诗人告白失败时 【九字辈新晋马华作家探讨】王晋恒访梁馨元、胡玖洲、陈凯宇 【九字辈新晋马华作家探讨】我们易变、不稳定、模糊,且复杂的蓝色时期 【花踪16.马华小说评审奖】丘凯文/阿婆(上) 【花踪16.马华小说评审奖】丘凯文/阿婆(中) 【花踪16.马华小说评审奖】丘凯文/阿婆(下)  
5月前
7月前
若说第一本作品是作为“诗人”的宣示并取得头衔的正当性,那么,接下来的作品或为诗人俨然熟练的幻术范式。获知诗人陈奕进出版第二本诗集《在卡美洛当左派》,不免为之振奋。这是继他2018年出版《零号幻术》后的作品。 相较于《零号幻术》,《在卡美洛当左派》仅收录44首诗作,并附一首以英文字母按顺序串成的长诗〈结界〉,不失为是一本精巧的诗集。不仅如此,从目次中能见诗人于各辑的设计与安排,以及对诗集的命名,也早已为其诗作布置了一个场景及世界观。如为其写序的杨佳娴所言,“如何可以容纳左派呢?”——这同样是来自于诗人的叩问,也或许多首诗作中,也都没有一个(能够准确回答的)答案。 有抒情、取消,自我虚化 诗集共3辑,分别以“剑与圆桌的裂痕”、“对抗纪事”与“阿瓦隆”为题。辑一的“裂痕”来自于〈闹钟〉所述“以一场炸裂为初始/如此合理,如此符合宇宙的条规”,可条规总是会改变的,一如早已不复存在的圆桌武士团,只留得〈节食主义的政治危机〉的讪笑与〈乡愿〉的暮色。“我们都受困于此 / 完美的骗局当中被迫聆听加害人的说辞”,这只能是幸存者的结局吗?还是有其他的可能? 于是,辑二则是诗人以幸存者之姿的〈对抗纪事〉并为其下了个注:“我无法描述我的敌人、正因为它们无处不在,或更危险的是——它们可能……不在。”于是,只能用编号让其此曾在,尽管无从判断是时间或日期。唯有诗人才能“回归那回归的回归”。一直到辑三〈阿瓦隆〉,仿佛才能见诗人各种幻术的施展与变形:“是哪个本我急欲/依附于手指之上/还原自己”,有抒情、有取消,甚至自我虚化。可是,这终极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 诗人为辑三〈阿瓦隆〉留下注解:“幻想与文字到此、也不过是游戏。唯有输赢,超越理念”,可真的有什么输赢可言呢?尤其,当诗人创造一套游戏,又置身于游戏中。或许,诗人最终(只能)回到自己所建立的〈结界〉——王国去,毕竟“作为我的我,与我们的我们/必要征服虚空!”。当结界被划出了,意义也才能在此赋予。 作为一个较为亲近的读者而言,《在卡美洛当左派》部分也写了我的心声和经历。这或许就是生活在同时代作者的相似经验。不过,从《零号幻术》到《在卡美洛当左派》亦追随着罗兰·巴特的步伐,即是从“写作的零度”到“此曾在”,那显然是写作上的一大往前的迈开。只是,这左派终究只有“派”(福建话发音)。
10月前
《鹿鸣》是郑田靖第一本诗集,并入选了2022年【读家】十大选书。方路喻其为最具意象爆发的马华年轻诗人。在各个平台的选书中,新诗是相对难入选的体裁,也较少讨论。虽然如此,在文学类十大选书中,《鹿鸣》相当亮眼。 诗人在后记〈半岛诗、南洋鹿〉自述:“作为第一部诗集,《鹿鸣》指向一只小鹿/一名诗人嗷嗷诞生的初鸣,并希望回归诗/诗集最初的一切可能性”,其所指既是回到中国文学起点——《诗(三百)》——也是方块字的艺术起点,那是仍对诗保有各式各样题材、语言和形式可能的时刻。沿着这一条思路前进,也不难意会《鹿鸣》各辑诗作的安排,也效仿风、雅、颂的结构编排。 辑一“阴阳间性”的两首诗都是情诗,不免让人想起大家朗朗上口的〈关雎〉。〈三首情诗与一种可能〉展开3种不同的爱情叙事:凋谢的烟火之花、客厅里摆着终究要灭的花、眼瞳中流出来芬郁窒息的香味,终归都导向一个可能:“你需不需要,月光茶几和拥抱”。不过,“爱,有这么能够准许/黑白分明?”——这是诗人在〈如果爱是一只马来貘〉的发文。“间性”即之间,没有绝对,也似乎回应了各家对〈关雎〉的诠释。 辑二“鹿鸣”取自《诗经·小雅》开篇的题目,亦作为诗集的名称,能见诗人将其视为诗集的核心。3首诗〈舢舨之歌〉、〈马来西亚的雨季〉以及〈如果时光是一只树懒〉,分别阐述了“我”在南洋上的历史、在地与时间,而查〈索引:意象地图〉可见诗人在诗集中对山、雨和风的意象凝炼,与辑二是相互呼应的。辑三“液之岛”则是凸显诗人“为不存在的存在而去”的诗心,而3首诗〈放牧〉、〈孤饮湖灯〉、〈海的演讲稿〉的“我”都处在不断地追寻、探问的节奏上,“给自己的葬礼,写下闭幕词”。这多少印有《诗经·大雅》的痕迹。 在辑四“树叶的光泽”,共有15首截句诗。其中,〈诗〉写道:“诗,又是如何在小镇中得名于世?/——我的厄运,是诗的草稿。”,这都归咎于“继承了祖传的炼字术”。不过,这里没说的是唱和朗诵,也是此辑企图追求的形式:短小精悍、易于传颂。仔细一看,这15首诗也可以是一组长诗,但辑五“黑墓”则是真正形式上的长诗。墓与幕同音,也凸显在其内容与形式上,宛如诗在黑夜里演绎一出出的墓志铭。〈山匿孤魂〉最切中辑名:“我把不幸的钉耙丢进火坑/ 让灰烬烧成的熔浆浇熄了那/ 你不让我死/ 我偏要死的墓志铭”,如此的文字演绎也是一种文字颂。 诗集读起来不像是个新人出道,比起同辈,倒是尽现自己的诗观。采取《诗经》结构对照阅读,乃是个人的阅读路径。或许,诚如诗人还在思索诗的向度与诗集何为的问题,以及诗作为发问的艺术,《鹿鸣》都还(只)是一本文字的艺术装置。
1年前
我总觉得,白纸只不过是一种材料,一种工具,永远是被动的,服服帖帖地供人们使用。 人们可以折纸,可以在白纸上绘画、写字。一些天才想到“白上之白”,一些人把它高举以达到某种目的,可谓别出心裁或别有用心,但白纸本身仍然是白纸,其本质或用途并没有改变。 我一直与白纸保持纯洁而良好的关系。印上格子的原稿纸是我从习作开始以表达个人思想感情的友伴,近年来电脑把它踢了出去,只能令我徒叹奈何。但白纸对我始终不离不弃。 书桌上和电脑旁,少不了几张白纸,以供随时召唤。出门前,总不忘在口袋里置放一两张白纸,以备不时之需。 对我来说,白纸与荷包同等重要。当然,白纸与笔是对孖生儿,彼此相依为命。 对于我,白纸是我脑袋的好助手,是个忠实的记录员,找个比较适当的地方或时间即可发挥其效用。它把我脑际当下的凌乱或简单的思想转化为文字,既可充作日后的参考,更可作为有力的证据,让我这个做主人的不得否认、耍赖。 我始终把白纸上这些潦草的文字视如宝贝,或暂时收藏,或进一步输入文稿里头,成为文稿里头的零碎或十分吃重的部分,它们往往是我作品中不可或缺的有机体。 个人的头脑会思索,但不可靠。何况一些意念,一些语句,一些情节,一些对话等等,稍纵即逝,过后能回想起来算是非常庆幸,不过它们经常会在空气中或流逝的时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找不回来。 老实说,我的好些诗歌、散文或小说,常常是白纸帮了我的大忙。有一天,我离开这世界,希望子孙能在我身旁放几张白纸和一两支笔。
1年前
  空中飘着毛毛雨的傍晚,约了邻村正忙于完成硕士论文的朋友蔡爱莉到金宝唐人街吃火锅。翻阅菜单,犹豫到底要清汤、药材汤或冬荫汤之际,发现一支小瓶装的名牌啤酒居然以一令吉特价优惠出售。此促销活动立即吸引住我这吃货的眼球,爽快便叫了一瓶来浅尝。咀嚼着火锅刷烫的食物,饮下那口冰凉的“鬼佬凉茶”,感觉精神抖擞,活着真好。   酒与中国传统文化关系密不可分。中国酒文化源远流长,从商周时代的果酒到明代出现的烧酒,宴会或餐桌上少不了以酒助兴,无酒不成席。诗仙李白就曾写诗:“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而诗圣杜甫则呼应道:“杜康频劳劝,张梨不外求”。 最让我惊叹的是魏武帝曹操写的那句:“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传闻杜康是酒的发明者。圣贤者的孤独寂寞,或许是职场的失意,又或许是太多想法无人能懂,唯有举杯消愁,觥筹交错间,酒如人生,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诗与酒的关系同样密切。数年前,夜黑风高,我在金马仑高原认识了雷似痴,那时候还未曾接触过他的诗作,聚会时只观察到他为人寡言,但说起话来还蛮有意思。大伙儿聚餐都会喝上一两杯,意思意思,然而他却坚决滴酒不沾,以茶代酒,使天性喜于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我脑海里产生许多问号。后来知道他原来有一次醉酒驾驶闯祸,从此立誓戒酒。再后来,孤陋寡闻的我也揭晓他的另外一个身分,诗坛的隐者。   “写诗是偶然,也是必然。” 雷似痴这样感叹。繁杂的日常实在引发太多感触,许多事不能明言,仅能意会,唯有透过隐喻的抒发,暂时逃离也罢,算是解脱也罢,无可否认,诗乃是精神世界里的“威士忌”。“月迷津渡的茫茫,诗,慰藉流离失航人”,饮下这一杯,半醉半醒,痴人说说梦话。醉过稍作清醒时,现实世界乃是血淋淋的残酷,诗恰好形成一帖良药,让我们从精神痛苦中大彻大悟,进而累积成一点一滴的生活智慧,正是“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把酒当歌,以诗传世,人生几何?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在于诗。   诗是精炼的生活语言。英文诗讲究音律美,遣词用字时尤其注重押韵,而以博大精深的汉字写出来的诗,除了平仄的音律美外,更凸显汉字本身的独特意境, 艺术美更高一个层次。近来网络就不断流传把英文诗翻译成不同版本的中文诗句,从白话文版本到五言诗版本等等,文采飞扬,充分展现汉字的无穷魅力,让读者更具体地体会汉语的意境美,仿似一道精致的美食,除了厨艺外,食材本身也同样拥有独树一帜的味觉效果,以提升其存在价值和意义,达到色香味俱全的绝妙境界。   相隔多年,机缘巧合下,雷似痴出版了第二本个人诗专集,人生的境界从陶渊明的〈饮酒〉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转折到秦观的“雾失楼台,月迷津渡”。他从各种风浪险恶中摆渡靠岸,无奈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旁观者的我一直觉得雷似痴他不应该是在商场打滚的庸俗之人,更适合于其他专业领域,或是医生,或是大学讲师,只是每个人在面对柴米油盐的抉择时,总掺杂许多无可奈何。   现实世界里我们都要勇敢和果断劳劳碌碌了大半辈子,他还以为终于到了可以跟妻子一起携手度过岁月静好的时刻,可是一夕间,无情的病魔却带走了他心爱的她。痛失爱妻时,雷似痴悲凄哀鸣:“二十一克的重,二十一克的轻,二十一克无奈,二十一克,刻骨铭心”,正如胡适在〈梦与诗〉中所言一般: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才知情重。那个时候,我刚巧在丹那拉打,他刚好办完丧礼。我约了他和邓长权,他那憔悴的容颜,颇不堪入目,见者心疼。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而失意时呢?大概便是“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了。寂寥星空下,我们今夜痛快地干它一杯。酒是感性的,而茶是知性的,所以有人说酒似诗,有苦、有涩、有淡、有烈;写诗,则近似饮酒,感性地及时行乐,偷来短暂的欢愉,而茶则近乎哲学。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上穷碧落下黄泉。迈入逐渐体弱气衰年纪的咱们,保命最要紧,尤其极需要在酒与茶之间取舍之时,后者才是更理智的选择。   而诗,始终是诗罢了;诗的意境与现实世界存在颇大距离。诗的浪漫和诗人的超现实情怀,只属于风花雪月的歌颂,比如徐志摩的爱情,林徽因就坦言:“徐志摩当时爱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他用诗人的浪漫情绪想像出来的林徽因,可我其实并不是他心目中所想的那样一个人。”诗,可以写得非常浪漫动人,但现实生活却需要更多的清醒和理智。  串联的文字或许编织了我们各自的梦想或理想,弥补生活诸多的遗憾与不满;一旦结束精神上的短暂抽离,回到现实世界,我们便要勇敢和果断面对各种挑战,沉淀、历练,再努力撑着,盼最终能修成正果。   人生也许只是一次流浪的寻觅。   与其说雷似痴是诗坛的隐者,不如说他是一个时刻保持清醒的写诗人,以华丽的辞藻转移生活的哀伤,潇潇洒洒挥笔成诗,然后默然相忘于江湖。有诗无诗,日子还不是一样照过!你心目中的菊呢?早已化禅机千千。人生的答案,何尝不是遗落在诗句行间呢?
1年前
2年前
翻开《安全岛》读了几首诗以后,首个冒现的念头是——许久未曾读到如此抒情的诗作。 熟悉中国文学或以中文写诗之人大概都略懂诗有其抒情传统可循,但随着诗歌的发展与创新,抒情诗虽仍为主调,但也被各种新创的诗体抢占版位。然而,彭敬咏《安全岛》的诗作几乎全是他抒情的化身。 我与彭敬咏并无私交,他也未曾在其诗集里交代任何写作时间的蛛丝马迹,唯一可以参考的是周若涛的序文。据周若涛的序文所说,诗集内的3个分辑“所收作品跨越十年,从少作而至成熟,从少年而转大叔,最堪玩味的就是生命经验的转变,以及性情的演化”。简而言之,其分辑也是从少作而臻近作。 然而我不能苟同的是,我不认为彭敬咏有“性情的演化”。他是一如既往的用情至深,抒情如一,偶尔带有一丝的沧桑与无力感。彭敬咏的诗作以及诗句不长,不太有无关或者不知所云的诗句,突兀地出现在不该出现的位子,如果不是字字斟酌,那倒是应了周在序里劈头那一句“诗人,是天生的”。在我看〈吻意〉如此诉说诗人的情: 你用婉约的水包围我遂意的沙滩 我不能非法入境 不能合法入境 你的唇 是今夜最保守的礁岩 〈青涩〉 我们是菜市场的塑料袋 脸皮太薄 对丰满的水果 只有一定的容量 偶尔装些鸡蛋、蔬菜和葱 也经常装蒜 而我最喜欢的〈安全岛〉,在言情之外更融入了诗人关怀: 我最怕喝醉的汽车 他们用轮胎鞭策我的身体 有时发出刺耳的尖叫 我变成了危险的礁岩 我曾经看见死亡 红色的河流会漫到我的枕边 不久我的阳台上 就开出了花朵 诗人在简介页如此自述:曾任土木工程师,专门设计道路。而〈安全岛〉则是将其对道路安全之关怀与诗情。那些隆起的安全道,在其笔下是安全岛,拟人化后成了车祸的罪过。而诗内所言,用鲜血孕育而开出的花朵,除了是其专业所不愿看到的悲剧,也是其诗情的升华——不只是如前所述的一再吟风弄月。 擅写抒情诗的诗人可说是最敏感的一群人,其周遭环境常常是他伤春悲秋的资源。若诗心仍在,相信下一条公路或下一片落叶,皆可能成为《安全岛》的安全岛,继续绽放抒情的光彩。
2年前
1 / 招牌,像是一颗颗胎痣 一座扩散在微微山势的市镇,有两条河交汇,对接成三岸不同的浪花和回声,河的蜿蜒形态,像大地的肚脐坚持以迂回的身世证明和日月星辰共同运行,这仿佛是自然对话的方式。我抵达淡马鲁时,刚好是傍晚,沿着穿透了这市貌中心的河,右岸是连续无尽的河面,流淌着千年的黄色水势,一潮推一潮,像坚守的链卷着生生不息的时光。我在一棵长满白绒绒棉花的树下,停车,周围疏疏落落的马来餐室,很贴近的建在河畔,店铺钉满广告,都叙述着这河的富饶产物——巴丁鱼。 市镇刚落过雨,其实,这场雨,我在路上已经陪伴而行,车子上了加叻大道,雨滴开始从浓密的乌云挤身而落,出了云顶森芭隧道,雨势更紧了,沿途带着潮湿的车窗,经过武吉丁宜、联登、文冬到加叻收费站。这收费站是分水岭,两条公路分叉而行,旧公路和高速公路,都是朝着东海岸方向延伸而去,我的车子上了高速公路,稳当而行,这和刚经历的山势路途有明显落差,也完整区分出西岸和东岸不同的地势。 这次到淡马鲁,是因全彭州华语诗歌朗诵比赛而来,受邀担任中学组评判,这是我第二次担任州级赛的评审,第一次是2018年,当时受小说家毅修邀请,到高渊培德华小担任槟州华小华语诗歌朗诵比赛评判,那场赛会另一名评判是诗人陈秋山。 从河畔看河,在天色晚去前,我一个人穿梭在市镇的街道,都是初次经历的画面,旧区店多,交叉而立,蛮多古色古韵的中文招牌,万兴茶冰室、潮泰昌贸易、南昌隆金铺、月宫大旅店、怡和百货商行、南记五金商、荣发、容福茶餐室、竹安参茸药行、裕丰、风采摄影冲印中心、锺锷钧父子实业、谢满大厦、四时春药行、捷盛脚车、宝华金庄……仿佛涵盖了一行百业的缩影。 这些招牌,像是一颗颗胎痣,清晰印记着前辈一心一意,一刀一斧开拓了土地与生命互相结合的默契,于是,这河的市镇有了踏实的宿命。 2 / 细水长流,诗音不息 淡马鲁启智华小,建在河的流域,浅褐色的四层建筑物,一排列开,周围是浓密的树林,这里可以清晰的听到下雨的声音;雨歇的时候,可以听到河风夹着饱和的势头吹过,再大一些,还可聆听到潮水翻卷的回音。 一早,我就到这间学校报到,带着昨晚夜宿市上U Design旅店的惺忪。我和诗人吕育陶共宿一室,他昨夜很晚才抵达,接近半夜,一路遇上雨,同样是在过了文冬后雨势铺天盖地而来,彼此都经历了一场几乎看不到眼前路况的雨幕。 在学校报到,开始一天忙碌的评判工作,全彭华语诗歌朗诵比赛,分小学组和中学组,上台朗诵的学生近100名,我和育陶负责中学组比赛的评分,另外3名评判是黄英威、李姝娴和刘杰胜;小学组也有另外5名评判,他们是刘振业、黄俊侪、张文贤、伍秀玲和丘淑霖。这学府占地蛮大,安静而立,校舍和牌楼皆刻上捐款人名字,拿督陈燕华楼、何运平运松运安昆仲楼、李佑新家族,还有陈拱馥礼堂,林克元讲堂,感觉都是这些地方教育推手清晰的身影,时时和学校同在。 比赛有比赛的规则,育陶、杰胜和我评表达技巧和选材;黄英威评语音,李姝娴评语调,初中和高中组参赛代表鱼贯上台,对着一堂听众朗出动人声音,融入一首首诗篇,竞赛主任林洁慧校长负责收集评判表格,然后统计分数定出名次,多名选手朗读的作品出自熟悉的诗人:中国杜运燮、黄翔、舒婷;台湾洛夫、黄翔,还有马华诗人温任平、田思、林健文、吕育陶、蔡羽、林颉轹…… 诗歌朗诵,算是一种再创作的艺术,结合诗的本质,揉入朗读音质,成为再生语言和思想表达的形式。这新兴的声音演出,有其变身的阅历,早在上世纪80年代发生茅草行动,华小摆课;90年代发生金融风暴、烈火莫熄,引发政治、经济和民生问题,催生诗人以文以诗针对时局陈述苦闷和批判,于是,游川和傅承得最先付诸行动,倡议“诗歌走出象牙塔”,并掀开诗歌朗诵活动“肝胆行”、“动地吟”新浪潮。 在2004年,诗歌朗诵活动开始进入学校,由当时任教育部副部长的拿督韩春锦发起,以培养学生朗诵文学作品,尤其是朗诵诗歌的兴趣,提高鉴赏文学作品能力,这任务一推18年,这次全彭诗歌朗诵比赛刚好第18届,可见细水长流,诗音不息。 一场赛会动用许许多多人脉参与,看到开幕人拿督杨安山、闭幕人吕炳全、彭亨州教育厅华文科助理厅长陈慧琦、赛会的联合主席刘玉铭校长、张国顺校长、启智华小校长洪瑞成,都参与促成了诗歌盛会流程的节奏。 3 / 彭亨河,潮水的激情物 在淡马鲁逗留12小时,离开时刚好也黄昏,启程返回东海岸大道前,特地沿着彭亨河行驶了一段满长的路程,右岸是流淌千年的河,蜿蜒而行,左边是平原,村庄疏疏落落而设,不远前方,酝酿饱和的乌云,压得很低,看大雨就快来临,从河心刮来的风,很狂,很野,把河畔的枝枝叶叶都吹斜了。沿河而建的屋宇,响起锌钣拔起的声响,要不是这场风,我准备行驶更远一些的河畔之旅。 彭亨是马来半岛最大的州属,土地广袤,由11个县组成,一个个串起来像呼唤左邻右舍的名字:文冬县、百乐县、金马仑高原县、而连突县、关丹县、立卑县、马兰县、北根县、劳勿县、云冰县、淡马鲁县……。参赛的学生,就是来自这11个县的代表,有些来自高原,有些来自平地、有些来自低洼流域。 我对彭亨河有特别的情感,也许来自少年的记忆,在高中时,跟上一组登山队攀爬大汉山,从槟城赴彭州而连突,从淡美岭渡口沿着河逆流而上,这渡口也由两条河汇集而成,淡美岭河和日莱河,汇成浩浩声势的彭亨河。这河的源头是大汉山,也是中央山脉一个神秘的水洞 ,从少年登山之旅开始和这河结缘,而且是青葱如水势的年纪,记忆如昨日的镜,潮水的激情。这河伸延459公里的河体,穿过一州大地,而淡马鲁县,这河就穿越两次。 启智学校,就像是一位证人,即使浸过河水,仍坚持对视时光,一晃百年,启发民智,教育大业,而这次的比赛,像淡马鲁诗篇,朗给彭亨河,这河,本来就应该产生诗人。
2年前
〡2022年第16届花踪文学奖 ‧暖身线上讲座系列二 〡 第16届星洲日報花踪文学奖的第二场暖身线上讲座已于6月25日举行,主讲人廖伟棠的讲题为“现实的抵御──谈抵御、反思现实的诗”,主持人为马华诗人周若涛,本文为讲座摘要。 诗与文学能不能抵御现实,是廖伟棠十余年来苦苦思索的命题。在日益沉重的时代压力之下,触及现实,犹如碰触世界的暗面,他谓之“现实的崩裂、冲突、瓦解”;但他也发现,在沉重的现实里,诗却以轻盈的方式,开展它的抵御。当时代越来越坏,他在坏时代写诗,当一个尽责的夜更司机、高速燃动的尘埃、把母语吞到肚腹心里的未亡人,以诗驱动一场暴雨,拥抱生活,重生而笑到最后。 〈从前线回来的诗〉 ——致台湾太阳花学运同学 当我们撤退那一刻 我们才知道我们是海水。 当我们散落遍地 确证革命的含义是卑微。 把怒火裹成槟榔吞吐, 当怒火在街上看见我 我听到他惊讶地指着我说: 你看这个人,他比火焰还要明净。 一首诗在前线还是在卧室里读 它的锋利或钝厚不应该有什么不同。 那飞过权力的鸥鸟 依旧随时管领又随时放弃太空。 当我们咸涩、白沫翻滚 我们的伤口被腌痛而咬紧。 当我们低到了尘土里 花朵一举跃起擭取了 寒露与热风。 2014.4.10 凌晨 这个世道、现实的冲突已经这么严重了,我们除了挺而反击,作为诗人,我们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这首诗其实是在2014年台湾太阳花学运的时候写的。有一个台湾的诗人邀请我为这个运动写一首诗,但我是推了,我说我不会命题作文,我肯定是有感而发而发,才会写这样的一首诗。后来我就还是写了,的确后来我有些想法。 我写诗给他之后,他就说,哎呀很为难欸,他说伟棠写这首诗好像不太适合在大街上面念,可能他想念给警察听、念给参与运动的民众听,他说你的诗好像很艰难很艰深、很复杂,不太适合。当时我其实没有生气,我是觉得有点哭笑不得,我说为什么我们要这样设限呢? 不设限诗,解放想像力 太阳花运动也好,别的运动也好,其实它除了政治上的诉求以外,另外一个诉求就是解放想像力,我们每次参与运动,其实都在解放我们的想像力,那为什么要设限某种诗就是社会运动的诗,某种诗就是在房间里、书斋里的诗呢? 所以我就另外写了这一首诗,再次送给这位诗人。 我在最后用了一个典故,这个典故就是大家很熟悉的张爱玲说的:一个女性她爱上了她的爱人的时候,感觉自己像一朵很卑微的花,慢慢地低下了头,甚至贴到了地面。这样的爱是OK的,但是最后这个贴紧了地面的花,还是要跃起来。因为跃起来呢,无论是寒流来、是热风,都是等着我们去领受它构成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不一定是一种非常低姿态的。 那我们面对现实,不一定是一种非常低姿态地、俯就的,才是我们去跟这个现实短兵相见的态度。 我们不要去定义诗应该如何。我们应该要去做的是,让我们的诗可能如何。在我们面对社会现实的时候,我们也不要老是想应该如何,当然我们会有一个黑白的选择,但是我们更多是要提供种种可能性。 〈无名氏〉 你爱他吗 如果他是你镜中的陌生人? 当青春栖止于飞箭。 她值得珍惜的美你知道 她面临的忧惧你也不能幸免。 当盾牌碰撞声声渐进。 她的名字叫香港 她只是恰巧不是你家乡。 2019.10.30 2019年对香港是一个多么重要的年份,一切都在这里转折。而当时我写了很多愤怒的诗、悲愤的诗,但是有一天我觉得,我可能要写一首诗给隔岸观火的人:无论是台湾人或马来西亚华人或别的国家的人,甚至是中国大陆的人 。 我们就倒过来去看看这首诗,假如它是你的家乡,不是香港,你把这个名字换成你家乡的名字,你的感受又会是如何?还是觉得那么遥不可及吗?还是觉得可以隔岸观火?这里边的那种沉痛感,希望可以感染我的读者,希望大家能够理解,当时香港人的绝望,以及香港人的奋斗。 〈夜更〉 你准备好值夜更了吗 如果加建的路灯并非为 照亮黑夜而仅是 用光向你的手腕敲钉 你检查了煞车 但别忘记油门 你暂停载客因为 你早已超载了沉默的重量 那么你要做变形金刚 还是在摩天楼顶抱着避雷针入梦的 巨猩金刚? 是的,你有晚礼服 就在车头飘扬 褴褛得像一面旧的旗帜 星星和条纹 都被生锈的风磨损 所以你准备好值夜更了吗 那些孩子都站在悬崖上击球 你不是唯一的捕手 那些孩子把金色洒遍黑鱼的巨腹 你打开便当 成为彗星吧 既然你是光速的 尘埃 你必须是光速的 晨海 2020.11.13 好像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 ,2020年的那个除夕冬天,我写了一首诗叫〈夜更〉。当时有一部短片在台湾的金马影展播放,叫〈夜更〉。这部短片不能在香港播放,虽然他是拍摄香港,因为他是讲一个值夜更的司机。香港的司机,一辆车租了下来,为了发挥它的利用价值,就是白天晚上分为日更夜更去使用。这个值夜更的司机,本来对学生们对抗争的民众很不理解,而他女儿去参加运动他也很反对。但他慢慢才通过他接载的乘客,去理解去认识了这场运动的本质。 我就想这个“夜更”太有意思太有意义了,他不只是一个夜更司机那么简单。当我们的运动、我们城市的命运陷入了黑夜的时候,每个人是不是都应该有一种值夜更的责任,这时候可能更要擦亮双眼,去守好这一更。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尘埃,当我们高速前进的时候就像在太空中,这是个物理现象,因为高速前进的尘埃会燃烧起来,当无数的尘埃汇集在一起的时候,就跟早晨的海洋一样,在那个星光熠熠之下,在早晨的太阳照耀之下,它变成了光的本身,然后它把光明真正的带来这个世界。 这就是是我的一个美好的愿望,无论最后能不能成为尘埃,我都希望能够成为在值夜更的这么一位司机,忠于自己的职责——无论你是写诗也好,或你是当老师、当律师也好。 〈泰文辞典〉 我不认识泰文 就像我不认识一个泰国诗人 也没读过一本泰国的小说 可是我熟悉这些盾牌和水砲 熟悉那些呼喊和蒸发的雨 熟悉这些血肉碰撞的火星 我甚至也曾转生那个僧侣的瘦身 当他在道路与车轮之间嵌进自己 凿进枪管里就像一个个铅字 我不知道泰国有没有过铅字 但它一定有油墨和造纸术 就像它一定有焚书坑儒的皇帝 酒池肉林的皇帝 也不乏组成一本书的其他修辞: 人云亦云的 、拙劣的、模糊的 我知道在一本书阖上的地方必然有另一本书被打开 直到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一本辞典 写着你我的原文 你我的释意 每一笔都如此清晰 2020.10.16 母语组诗从2020年开始写,分别对应于各种人的母语,这个母语所发生的地方,往往是一个世界的冲突发生的地方,也是很多人在争取他们的自由、民主、未来的地方。 首先是2020年的泰国,泰国对于军政府的抗争很惨烈,而且有看到很多僧侣和诗人都参与了进去,很多好像看起来并没有暴力抗争经验的人,都在里面头破血流。泰国当时的景象,我想那个时候最感同身受的可能就是香港,因为香港才刚刚被所谓的镇压下去,然后大家都忍声下气的时候,泰国人站起来,经历了香港人经历的东西。 我就想,如果我们的语言赋予了我们民族个性,那我们每个人就去构成这本辞典,我们都要记住我们的原文是写什么的。虽然我们后来都被翻译、被强加很多意义上去--被统治者也好、被有话语权的人强加的意义,但我们要记住我们的原文,要记住我们原来自己赋予我们自己的诗、解释的含义,而不是把这个让步给别人。 〈爱尔兰文辞典〉 从北爱逃到爱尔兰 他认为自己是个绿林军 直至他的同胞在英国监狱 绝食而死 希尼才成为一个爱尔兰人 直至我们都学会了 邻居用唇语教我们的隐喻 直到所有的绝食被强行灌食 我们才一夜之间 成为香港人 然后母鱼在我们的唇上死去 我们开口,就是 爱尔兰的暴雨 它是所有被缝上双唇的人 共有的母语 2020.10.19 不让说母语,就来场暴风雨吧 很多人都觉得香港有点像北爱尔兰的情况,我就想到一位诗人,爱尔兰诗人谢默斯·希尼,其实一开始他的爱尔兰民族认同并不是很强大,直到有一件决定性的事情,就是北爱游击队的人在英国监狱里绝食死去,才令他彻底的觉悟。然后我就写了这首诗,谈这个事情。 香港作家西西写过一部小说《母鱼》,我恍然大悟,原来“母鱼”跟“母语”是谐音。我们说话的语言就像一条母鱼一样,它孕育、生产出每个民族的特性,最后它可能很悲惨地死去,或者遭到很不好的对待,就像这诗后面说的:我们的双唇被缝上了,好像我们有一些东西不能说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期待一场暴雨,这里我又用了一个谐音——暴雨的“雨”,也是跟母语的“语”是谐音——不让我们说母语的时候,我们就来一场暴雨吧。 〈缅甸文辞典〉 从一个晚上开始它突然 打不开了 就像人类的自由史上 无数个突然的夜晚 无数人被非人销声 但没有匿迹 这是血,是最顽固的印刷术 一小圈一小圈的滴落 永远有缺口 永远在拥抱 让我想起这个世界最梦幻的文字 肥皂泡一样的缅甸文 永远在破灭 永远在滋生 当它书写疼痛、不屈和怀念的时候 它和全世界的文字是一样的 传颂于鱼、奴隶、猎人和未亡人之口 不需要翻译 我们吞下,用肝胆保留 2021.3.20 这是这组诗里我写得最痛苦的一首,但也好像触及了一些关于母语本质的东西。那是去年缅甸革命和镇压发生的时候,那是比香港、泰国都要惨烈的,一次又一次的镇压。 下面四句是我在网路上找到的一些、我们经常会说的一些话的缅甸文翻译。当然我还是不会读,大家可以看看这些字的形态,给予我这首诗的一些灵感。我觉得缅甸文是我见过最优美或最可爱的一种文字,一圈一圈,但是它的圆圈好像很少会连在一起,总是会有缺口,就像我们小时候玩的肥皂泡一样,总是在破灭,但是它破灭会再形成,破灭又再形成。 这就很像我们所知道的缅甸的当代历史,一代一代人的抗争,一代一代人的争取民主,永远没有尽头,但还会继续下来。 最后的那两句:我会遵守诺言等你回来、你还会回来吗,这是我在一个缅甸文辞典上面拍下来的,像是谈情说爱的话,但放在去年的缅甸,就变成了所有的未亡人,说给那些死去的人、或者说被抓走的人的一句话。 我们这些未亡人,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字吞到我们的肚子里面去、吞到我们的心里面,用我们的肝胆去保留它。保留文字、保留母语,就是保留一个民族。 〈乌克兰文辞典〉 无法改编的是死亡 无法在幸存者的数目上多加一人 无法令歌剧院重新彩排 无法令母婴医院回到 第一声呼吸的强壮 然而却可以无损于翻译 从乌克兰文翻译成英文、法文、日文 甚至最暧昧的中文,但除了俄文 ——这近邻 这近邻已经像斯普尼克卫星一样放逐于黑暗 我听见他们在普京演说的时候呐喊 却听不清是在叫“停止战争”还是 “俄罗斯万岁” 我翻开我心中的乌克兰文辞典 我要指给他们看敖德萨、基辅、第聂伯河…… 这些词汇也曾经是你们大口呼吸的悲伤的一部分 把它们像雪一样含在嘴里吧 感受母乳里沸腾的星系 炽热无比的再生 2022.3.19 乌克兰的事情我们都很痛心,因为就是赤裸裸的侵略。我不接受任何一个人为俄罗斯说项,因为这没有任何可说的,如果你认可俄罗斯这样的一种所谓的先发制人的、这种所谓的非武装打击的人,你就是跟暴政站在一起,你就是跟这个世界上那种恶魔一样的力量站在一起。所以因为这个我跟好几个朋友都吵翻了,后来也说服了其中一些人。 我想我在整个这个事件里面,再去回溯到刚才所写的事件,我觉得最重要的就是再生。我们没办法去扭转已经发生的事情,但是我们有再生的能力。这是我们跟毁灭者不一样的。 我们拥有这些词汇,我们拥有这样的文化,我们拥有这样文明的高度,才有真正的再生。无论面临多少次毁灭,只要有再生能力,我们都是笑到最后的人,最后拥有这个生活、这个现实的人。 【讲座问答】 ●主持人周若涛:通过诗的语言,这些诗给我们带来了超越地域和超越国境的共鸣和共情,然后一再的召唤一种朴实的关怀,这让我想起一个对比:现今网路上很多各种各样的回声,里头经常充斥着单元粗暴的话语,不断的堆加、扩散,可以说是一种负面的共鸣。诗当然是更加深邃、更加丰富,它应该是抵抗这些粗暴语言的力气,可是我们现在看见的,粗暴的语言似乎正在侵蚀诗这种精微的语言。所以我想扮演一个恶魔代言人的角色,唱一下反调,问一个问题,我的问题是:诗在抵御更大的现实之前,是否在它的主场──也就是语言的领域,就已经节节败退了呢? 答:这是很好的问题,我突然就想到前两天看到的一句话,这句话说得非常妙。好像是一个牧师说的,他说,“你们把我埋了,但你们没想到,其实我是一颗种子”。诗的语言当然是精致的,而且是美轮美奂的,这个美不是娇弱的美,是拥有很多种向度、面向的美。这样的语言在这个众声喧嚣的时代好像是被闭声的,被其他的声音所遮盖。但是没想到我们在这个时候,我们还在坚持,我们其实是在前行,我们在浊流底下前行,我们是一股清流。这股清流不应该用很短暂的目光去看,不该这几个月、这几年去看。 在安史之乱的时候,杜甫一个逃难的老诗人,他写了很多诗,谁会在意他呢?那些军阀、那些求生的人,没有一个人会在乎这些诗,但他就是写。过了好多年,到了北宋的时候,大家意识到,原来这些诗为我们保留了盛唐,所谓的人类文明最灿烂的时刻是怎么样的,他成了一个道德文明的标准、一个模型,可以让我们去重建这些美好的东西。 写诗的人有时候不要妄自菲薄,不要觉得我们是无力的,我们的力不是花在这上面的,我们的力是在长远的、在未来的、在人心深处。总有一天,总有一个时刻,有某个人,他面临精神危机的时候,他想起来的往往是一句诗,或者像诗一样的、富有哲思的话,而不会想起这种网络流行语,那种段子、搞笑的东西。 ●主持人周若涛:有没有一些实际的例子,诗在抵御现实的时候,真的产生了一些现实的成果?还是说我们不该提这种成果,他的作品就是最好的成果?他的影响就像也斯的诗所说的,是在遥远的未来,是不可量化的,是种下一个动因这样子。 答:不是,绝对不是一种量化,也不是一种具体的结果,虽然像我刚才说的,某一句诗会在某个时刻去鼓励你,但宏观的来说,我们去想想,即使在一个很糟糕的时代,也会有人在写诗,有人去保存,这个行为本身对我们就是一种激励。就像有句诗鼓励我的,写的是德国诗人布莱希特,他说过,这么糟糕的时代,还有人写诗吗?他说,不,在糟糕的时代,一样会有糟糕时代的诗。 人类的不甘,人类对命运的不屈从,往往是通过做一种非常不可能的事情来呈现的。但你也可以反过来说,一个人,饭都没得吃的时候,他还有诗,支持他的心智,让他意识到他生之为人,有人的尊严,去支持下去,我觉得这是更重要的一点。 ●主持人周若涛:我曾看你提出一个主张,一种文学的理想,叫做南方的文学,你说它是湿润的、是草莽的,可不可以对此多加阐述?马来西亚在更南的南方,南方以南,也想请你兼谈一些对马华文学的看法或期许。 答:当然一开始我这么说的时候,是想到了我们都在南方,南方是远离北方殿堂的,是一个在野的状态,甚至在北方的眼中,我们就是南蛮,“礼失求诸野”,这样说也是把我们作为“野”来说的。我觉得要扭转来说,“野”有什么不好?真正的生命力就是在野。 我也想到了,像南方的山水、和我们跟海的关系,都跟北方中原,大山大村很不一样。我们的风景是散漫的,我们的风景甚至有时候是随便的、乱七八糟的,但是我们总有海岸线,告诉我们怎样才是自由的。海岸线意味着到处都有出口。你在一个大中原里面,你就只能向中心靠拢才能生存下去,而这也是一种政治隐喻,但同时也是一种对文学对语言的隐喻,就是说我们的写作在寻找的是各种突破的出口,但没办法,我们在野地里面,在野地里面你就要尝试很多东西。 另一方面,南方是比北方更有烟火味的,就从饮食文化来说就好,或者从我们的街市,很明显我们的街市是更混乱热闹的。这种烟火味,我打个隐喻,它制造了我们的湿润,湿润不只是空气里水分子潮湿,还是我们的烟火气,导致一切都是声色味俱全,所以我们的文学也是声色味俱全。我们没有很多很雄壮,什么很萧条、大漠里的永恒这种东西。但他们有雄壮之美、孤独之美,而我们就是野性之美。 其实这就是我在看马华文学最大的感受。我很喜欢黄锦树、张贵兴、黎紫书啊,我作为一个旁观者非常喜欢,有两个原因,一方面是一直都很关注中华文明它的边缘化之后的生变,它的变化万千其实是完全超出了中原的想像的,所以我们要在里面才能发现未来的文学,而不是一味的去找中心的泰斗。 另一方面就是我刚刚说的烟火气、草莽气,甚至犀利、野蛮、暴烈等等,这些东西提供了文学的血气。我觉得马华文学现在发展得已经很好了,以后期待的是,它的主体性更强,甚至不用跟台湾文学、大陆文学做过多的比较,而是说,我们已经真真正正的建立我们的叙事基地了,我们的叙事和抒情的背景是多么丰厚。 而目前我最期待看到的是更多马华的诗,因为我看的诗反而不多,因为在台湾看的多数是小说,因为小说比较好卖。希望未来可以看到更多这种游离于主流的诗歌会是怎样,说不定会反过来对香港台湾诗歌、这种跟主流比较贴近的,有一种更大的给予,打破我们的障碍──我们跟中原贴得太近了,有时候以为我们就是他们,其实并不是。所以从马来西亚文学我就能得到这样一种力量。 ●听众勤勤:请问暴雨或暴(语)如何抗争/抵御现实的不公?不确定该怎么解读“暴雨”和“暴‘语’”。 答:当我们的语言受到限制的时候,有时候我们是需要行动的,不只是停留在语言的层面上,而这个行动不一定是暴力的行动,你要用你的命运去做出抵押。你可以选择做不做一件事情,这就是行动,这就是暴雨。而当所有人认为你应该识时务去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你的良知跟你说:欸我不要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是在驱动一场暴雨,这场暴雨可能会让你命运改变,而不只是说我写不写这首诗这么简单而已。 ●听众阮文略:请问在自由时代/地区和不自由时代/地区写的诗会有怎样的分别? 答:这个问题我想他这样问,我非常能理解他的感受。我也非常痛心,现在在香港,我们已经不得不进行一种自我审查和被审查的压力。我还是想去鼓励我的战友、我的诗友们,我们首先不要自设底线设得太低,我们要去碰这个底线,当然前提是不让我们和我们的亲人等等受到伤害。 我们可以借鉴的是中国,在中国他们的不自由程度,一个西藏诗人他为什么还能写诗呢?他为什么还在写呢?而且他还写很大胆的诗。当然他有可能会失去一些东西,但这个失去的程度我们要去衡量,失去和得到,怎样才是我们能够接受的?我觉得这条线我们还是可以去探的。 中国大陆已经这样子70年了,但很多人在写啊,也很多人写出了很有力的诗,我们未尝不可以去学学他们,或看看他们的线是怎样设的。当然我这样说是很不负责任,我现在不在香港,但我想假如我现在还在香港,会写我刚才读出来这些诗的,只不过文责自负,自己去承受它所带来的后果。 ●听众Olivia Lim:请问在当今出现文字狱/禁字的网路时代,会不会因为这种情况限制了思想表达的文字自由呢? 答:当然会受限制,因为我们不能畅所欲言了,就像刚才若涛说提到《时代革命》这部电影,如果这个活动是在香港举办,我们连这4个字都不能讲。因为他现在没有明确的一条线,他可以去诬陷你,说你是怎样。但这个自由,我们用另外的角度去想,自由又是怎样?自由就是种种不可能。比如用隐喻、用反讽、用超现实,有很多现代主义的修辞手法,比如在苏联时期,甚至在集中营里面、纳粹德国里面去发明出来的,为什么在这么极端的情况下?人就是这样,人类就是你越不让他说话,他越要说话,只是我们会有很多说话的方式而已。 ●听众管伟森 : 想请问您都如何消解那种……过度激愤抑或过度忧患的时刻?除了反映在诗本身,还有什么方式吗?比如除了诗,除了面对种种的不公,生活毕竟还有家庭、感情、工作等问题,很多压力无时无刻都排山倒海而来。老师都是怎么消化这些、平衡这些的? 答:首先我们不要用很及时的反应,当然被针扎到会叫疼,但叫疼的声音不是诗。我们要痛定思痛,我们去想想这是刹那的痛,还是一个长远的痛,还是一个被埋藏了、被忽略了、被我们回避的痛。这样痛定思痛,慢慢的反刍我们的痛,我们才会写出一首关于疼痛的诗。但当然,我并没有认为我们去消解了它,没有去消解压力、没有去消解悲痛、没有去消解不公,我们只是把它用诗承接下来了。承接下来后我们慢慢的去端详它、去直面它、去问问它,为什么你会这样来临到我的生命中。 【活动资讯】花踪暖身线上讲座系列—— 【延伸阅读】 更多第16届花踪文学奖讯息,可浏览—— 花踪文学奖官网  /   花踪文学奖脸书专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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