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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屋

3星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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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峇南河上游,丁渣河东岸有条支流,名叫北京河(Sg. Peking),流经泥炭土沼泽地区,干旱季节河水泛红,近乎黯黑色,雨后则呈土黄色,鱼产丰盛,居民多捕鱼为生。此河名引人纳闷,北京河?90年代初到此勘探土壤种水稻潜能,我第一次听到河名,还以为身在中国首都北京,因为当年北京的英文拼音就是Peking。没问名字来由,此河域里有3座长屋,其中两座名为Rh. Juing和Rh. Jumit,另一座忘了名字,不过这些长屋名称都会随着屋长更换而改名,所以不容易追溯源头。 居住在这河域的族人都讲伊班语,同事与他们交谈中发现,原来其中有位长者还是他的远亲,因为他的祖辈也来自拉让江南溪达地区。说来匪夷所思,这长者告诉我们,当地的居民祖先都是因为异族恋通婚而被当时的第三代白人拉者流放至此,所以居民有华族、伊班族、武吉当族、肯雅族、加央族、马兰诺族和马来族,不过都已伊班化,大家都说伊班语,这是真正的族群大融合。我见过一位皮肤白皙面容俏丽的少妇,貌似华人,却只会说伊班话,询问下才知道她父亲为华裔,母亲是加央族,丈夫为伊班族,一般生活方式都是伊班化。有位八十多岁的马来长者口操流利伊班语,与我们聊天,还出示一张当年汶莱苏丹出让土地予拉者的地契签约,可惜当时没拍照存证,那是一份多么珍贵的历史契约文件! 独特捕鱼法 北京河3座长屋的居民人口将近两百,平均每座长屋六十多人,这是90年代初的数据,现在应该不止。3座长屋都建设在北京河畔,距离不远,有两座隔河相对,互相喊话都听得清楚。居民捕鱼方法除了撒网和拖网,还有一种据称是从布诺湖巴拉湾族学来的Selambau,类似建在木筏上的小屋,以树筒为基,用绳子绑住,浮在河面。浮屋只有一间供生活起居的房间,因为捕鱼时可能会呆在浮屋上一两天至一星期,外部就是一张大大的三角形鱼网,网两边捆扎在圆木柱上,三角形的尖角是人工操作的网柄,将柄往上推,前方的大网就潜入水中,隔一段时间,将柄按下,运气好的话,整网皆是蹦蹦跳跳的鱼获,再用捞网将鱼舀起来,并将它们收在竹笼放在水里,直到上市场时才拿去卖。这种捕鱼法,在旱季时最管用,干旱时北京河水位下降,鱼群往下游方向迁移 ,浮屋的设计是整间屋子可以随时漂移到捕鱼理想地点,倒转方向对着上游或下游,以将一头的捕鱼网对着鱼群游来的方向下放,这网的宽度足以拦住整条河面,由于无路可逃,鱼群便会陷入鱼网中被捕,早年这些鱼获就是当地族人的日常收入来源。 当年得知这北京河里的长屋居民都是因异族通婚而被流放至此的族人后代,相当震惊,因为在历史文献上,从未读过第三代白人拉者将异族通婚者流放的记载,令人难以置信,必须要考证后才能确实。因此回古晋后还曾与当记者的朋友提起,他也没看过这方面的讯息,因为要到这北京河域,交通不便,只有水路方能抵达。若从马鲁帝出发,须坐长舟水路进丁渣河,才到北京河。若是从陆路,由美里出发,车行至拉博,再从拉博乘船往丁渣河下游,路过弄特鲁,方能抵达北京河。后来听说有木山路从弄拉玛一带开路至北京河源头,陆路也可抵达,不过木山路崎岖不平,危机四伏,非经验丰富的老司机才可驾驭。
1年前
80年代时常出差去弄阿卡(Long Akah,位于砂拉越),有时每两三个月去一趟,后期农业站已从古堡搬迁至弄阿卡店屋与弄阿卡机场之间的新办公室建筑,还有几间宿舍,丁卡则是农业站主管官员。当年弄阿卡还有大约7间店屋,由来自马鲁帝和弄拉玛的华裔经营,多是卖杂货粮食之类,有一间则是专门修理舷外引擎。 我记得当时角头一间店屋属于一位加央朋固鲁,是他从上游长屋下来时的临时住宿。第二间是一个拥有一艘铁船的杂货店老板,我们都叫他安纳,他的铁船专门运输弄山学校和医院的日用品、伙食和燃油,也收购当地的土产如树胶、树枳和沉香木。其他几间商店老板也经营类似的生意,其中一位叫叶天来,本南话说得十分流利,常常带着粮食和衣物去上游本南人聚集地,以物易物收购沉香木。后期伐木公司开发木山路,绕过弄阿卡,直达弄山再至里奥玛都,弄阿卡便渐渐没落。如今这些店屋都已荒废腐烂消失,当年出差因所携带的菲林不多,所以不敢乱拍,没将这排店屋拍照存念,如今想起来万分遗憾! 忘不了鱼根本没有市场 弄阿卡在砂拉越历史上有着重要地位,因应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作为英国和澳洲联军伞兵登陆点而被铭记。当年联军的蚂蚁行动就是在弄阿卡展开,当地有些族人领袖接受联军的军事训练,以对抗日军。如今弄阿卡旧机场跑道已荒芜,有关当局在对岸靠近弄山一带建设一个新机场,以方便当地的学校和医院人员来往。 我在弄阿卡出差时,木山还未入侵峇南内陆,诗玛鱼和忘不了鱼根本没有市场,有价无市。弄山族人常捕获诗玛和忘不了鱼后,拿到弄阿卡与商店老板物物交换。我记得当时农业站的长舟驾驶员勒金曾捕获一只忘不了鱼,足足有7公斤重,鱼鳞厚得巴冷刀也砍不进,得用斧头方能砍断鱼身。忘不了鱼两公斤多是最好吃的,这7公斤鱼肉老和硬,根本难以入口,也吃不了。 我们当时以弄阿卡为临时基地,从那里用较轻快的长舟前进阿卡河去弄达和弄特班岗,查看当地的水稻田种植状况。阿卡河水位低时,巨石毕露,处处急流险滩,我们得拉两天船才能抵达弄特班岗。有一次,勒金在阿卡河一处深潭撒网捕鱼,第一次捕获九十多条利威鱼,类似巴丁鱼,只是鱼皮较黑,每条均一呎多长。勒金要潜下水底把网口绑在一起,然后用船拉去石滩,丁卡兴奋地捉起鱼来手舞足蹈,勒金急了,轻咤一声,示意别得瑟,果然,第二次撒网,一条都没有。所有人噤若寒蝉,静静地看着他又撒第三次网。这次又像第一次,网拉不动,勒金故技重施,再潜下水底,当他把网拉上石滩时,众人一瞧,哈,又一次丰收,这次有一百多条。他和丁卡整夜不眠,一个清理鱼身,一个在石滩点起篝火熏鱼,将近200条,两人忙得不亦乐乎! 在弄阿卡生活,当时唯一的休闲消遣就是打麻将和玩牌接骨,我们每次早晨预备行程去峇南上游长屋如弄诗拉通或弄阿纳时,往往走到小码头就看到两张桌子摆在店外草地上。商店老板和老板娘在露天开枱,如鸿门宴,一张4个男的,一张4个女的,有时三缺一,另一个同事便被拉去填位。这同事一被截胡坐下来,我们当天的行程就泡汤了!
1年前
1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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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年前
2年前
■前文提要:一抬眼,她看到男主人则坐在屋外稍高处的树墩上,眼快地发现他正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神情凝重。他似乎一直看着她与女主人之间的交集与互动。 他又想起我们的小女儿了,女主人说。原来伊班夫妇俩有两个女儿,大的一个嫁了,就住在他们的长屋里。另一个小的,他们在地里忙活,等大女儿边喊边踉跄地跑向他们,他们反应过来时,看见一只大猩猩,把跟在姐姐后跟的小妹妹给抱走了。 母亲自小也在伊班族群的泗里街远郊区长大,与少小南来、一开始就落脚在伊班胡椒园主家里打杂的父亲一样,说一口流利不带口音的伊班话,也Apai Indai (爸妈)称呼长辈。中年伊班夫妇俩,很显然一开始就喜欢这对年轻人。知道父母新婚,女主人毫不犹豫的拿出珍藏多年的手工纺织品相送。当嫁妆,他们说,母亲就是他们失而复得的女儿。 那是一条长及膝盖、围在腰间的裙子,是女主人的母亲生前亲手采集树皮,泡浸抽取纤维、染色纺织而成,耗时许多年,为了让独生女体面的嫁妆。裙子有两条,女主人说,另一条已经给了嫁出去的大女儿。 尔后的两年里,联军登陆、大姐还未出世期间,母亲因牵挂着外公外婆与最年幼未满3岁的小弟弟,曾与父亲沿着同一条山路再往返3次,也住进伊班夫妇小屋子里。由于都不再赶路,回程还开开心心地住上两天。有一回,他们遇上伊班义父母口中的义姊,带着儿子刚好前来探访。 ● 那一天,父亲店前的五脚基来了一对伊班老夫妇,我见了,当是同一屋檐下住的华伊夫妇Aya Ibu散居在各处长屋常走访的亲戚。他们背着光,在店里忙活的父母亲一时间没认出他们来。 时隔13年,背着藤篓、赤着脚,那对伊班夫妇翻山越岭,从泗里街斯曼圭那一带的原始森林徒步先到了另一条河流域的荷万(Roban),再试探着逶逶迤迤地来到了砂拉卓。老爷子只记得地名,要找的是个裁缝,带着老伴,也是第一次走出大山。 Aki与Ini(爷爷奶奶)在我们家住了好几天,就睡在天井的另一边、Aya Ibu与我们两家人公用起居的地方。除了日常就铺满地板任由我们打滚取乐的粗条藤席,晚间父亲还给他们准备薄垫与挂上蚊帐。我不怕生,与两老打成一片,鑚进他们的蚊帐里玩着闹着,往往就此夹在他们中间,一觉醒来,板墙之隔的左右邻家,人声吵杂,原来天也大亮了。接着我跟着父亲带他们去咖啡店,他们都显得腼腆。父亲发现两老穿的还是多年前给他们缝制的衣服,在他们小住期间,赶紧给他们量了身,添置几套牢实耐穿的。 Aki与Ini要洗澡,母亲让我带路到店屋后的河边。他们犹豫了半天,才肯走下斜躺在泥泞河床至水面的木桐。旱季里、我们眼里罕见所谓的清澈河水,他们不敢置信竟然是如此浑浊?河面又怎的那么宽阔、浩淼、吓人?!那几天里,Aki与我同时有所发现;眼前的河水往外流着,流走一大半,至河面几乎平静,一段浮木,眼看着它即将悄然停下来,却一时间受堵似的、突地顿了顿即往上游倒退,刚刚还似乎见到水面上的蓝天白云与对岸滩涂及树木的倒映,一瞬间也全给撩乱了。河水神迹般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周而复始。倒回来的河水怎还略带咸味呢?! Aki手臂上的刺青与挂在胸前的山猪牙串。他的脑勺后有小络头发,盖住脖子后边,其余的头发都给剃个精光,仅留着头盖上的一圈,像扣在头壳上的瓜瓢。他日常赤着上身,一条树皮布(Silat)过胯绕腰,头尾留着的部分巧妙地前后遮羞。他腰间挂着带盖的竹筒,要抽上一口时,他从里边装着的干叶子卷进自己种的烟草,仅以一块配备着黑铁片的工具与小石头对刮几下,让发出的火星子由一小撮植物纤维绒接上,就此把烟点燃。这一操作,往往让我看了着迷。父亲抽烟用的打火机,Aki试用几次,发现火势太猛,又知道打火机原来得不时往塞满棉花的腹腔注几滴煤油、换消耗掉的火石,十分不以为然。火柴他也试过了,给一划,烧了,也没了。即便父亲要把打火机相送,他也没有接收,执意用回他原始的随身带。Aki与Ini对镇上商店摆卖的商品不感兴趣。母亲给他们买下的人字拖鞋,临走,他们也从背篓里抽了出来,带回去的是半面粉袋的粗盐与我们家里常备的Kaben Osborne饼干。 后来,Aki与Ini还到过砂拉卓一次。那个时候,因为经济不景,父亲的裁缝店已经退了租,带着一家大小迁徙到伊班人聚居的村落Diso务农去了。两老给我们带了一竹筒的Engkabang树枳油,黄澄澄的,腊一般,往热腾腾的饭一抹,立即散发一股令人垂涎的香味。他们也带来了烘干的野猪肉,用一层层干叶子包着,都是托当年还在原处住着的Aya Ibu转交。与他们一起前来的,Ibu说,还有他们的女儿与一名男外孙,一家老小都没有留宿。母亲当时还埋怨Aya Ibu没有及时通报,否则她再忙也可以把所有的一切先撂下,与他们再见个面,把他们都接过来住几天。 如果Aki Ini可以就此居住下来,那该多好!我说,念念不忘曾与Aki Ini相处过的那些日子。 Diso长屋,与我们的亚答屋就只隔着一片湿地,其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插有两根树干交叉、撑起无数横木两端交叠而衔接的长长独木桥,两边还备有扶手,方便相互走动。如果Aki与Ini都真的住下来了,我在腰间也佩上一把巴郎刀,有模有样地随Aki狩猎或满山遍野jalai jalai(闲荡)去。再不,我就跟着Ini有事没事长屋沿家挨户串串门子,肯定也会兴致勃勃。有我作陪,Aki Ini保准不寂寞。 ● 带回家里后,Pua Kumbu脏兮兮、手感也粘乎乎的,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置,小心翼翼地将它用塑胶袋包好,往杂物储藏间的架子最高层搁起,也几乎把它给忘了。陶盆端坐在厅里的桌面上,家里弟妹们哪一个从外边买了香蕉木瓜或柑橘回来,就顺势就往里一搁,就此成了我们的水果盘。陶盆面的图案,我们从没有注意,有天却让母亲的眼睛一亮。那是描绘时盆面有意无意似乎失误溢出圆周的一笔。她再把它托起,转了圈,盆缘下方这么的一个缺口,一经碰触,袭中了她指尖的神经线末稍,随即禁不住惊呼:就是这一个,永远错不了! 个别物件都蕴藏着故事 母亲的那个古老木箱里藏的,部分是我们曾经最熟悉的东西。舅舅小时候玩过、只需往里灌些水、即可从一头吹出动人的鸟叫声、再从大姐依次到小弟也都玩过的黄色塑胶鸟;外公的竹笛子,笛子周身刻着花、几行字,大姐年轻时候天天把玩过;父亲早年学过针灸的一枚银针、一枚红十字会的勋章、一副眼镜、一些老照片等等。更多是我第一次所见。 母亲把她的那一条裙子摊开时,我想起了那一件pua Kumbu。发现它虽严重受潮、部分半腐朽脱落,其他丝毫未损。经我暴晒去潮,小心翼翼地轻轻拍打后,精致的手工与图案与曾给尘垢半埋的暗红色泽,再度显现。我把它与母亲的收藏品并列着,母子俩见了,不由的愣住:它们简直一模一样! 那个老太太是不是Ini?你没认出她来吗?她是不是叫Umang?男子是谁呢?他有多大年纪了?他叫Aling Baling,对吗、对吗?母亲追问。 母亲把玩着两条裙子,有了想法。我们在印度街买来一块深褐色的棉布,以它垫底,再把存着的那条裙子与另一条拆了线,边缘相叠连成一体,掩饰了腐朽部分,母亲小心翼翼地一针一线地它们缝贴其上。我们找到古晋一家装裱店,监督着让店主以不反射的玻璃把它们镶起来,挂在客厅里。 ● 我再也没有回到那座推窗即可见到瀑布的长屋。 离开的那一天,天刚蒙蒙亮,云雾笼罩着整座山,长屋就在云雾里边。夜里下了一场雨,黄粘土的陡坡更显光滑,在艳阳下,闪着金光。屋长带着我们绕远穿过一片再生灌木林,安全地下了山。泛婆大道上,四周一片热带雨林深邃,灌木林融在其中,若往回走,去向长屋的路,我再也分辨不出来。 那座长屋,迄今理应还在那一座山中,但名字与位置,我没记住。 他就是六十多年前曾陪着外祖父母前来探访的少年吗?那位屋长。时隔多年,他还健在吗?当他兴致勃勃领着我们观赏、数着屋里各古瓮的来历之后,工程助理把文件夹摊开,我看了看,与其搬弄地势因素,还是这一区域历年旱季所采集的水文资料,不如直言不讳;我们的到来恐怕要让他与长屋居民失望了。他眼睛对着我的直视,轻声地说了句;不成就不成呗。那与要送你礼物是两回事呀! 父母亲相继去世了。 母亲遗留的那口木箱子,内容一直封闭着。诸多她生前所珍惜、儿女们不知来由的物件,随着母亲的离去,再没有人能将其个别蕴藏的故事细述,何以让它们一一还魂? 陶盆与Pua Kumbu,今后哪天有人看上眼,或许当古玩当艺术品收藏去,与它们的存在曾经紧系着的事迹还有谁在意?除了我,在有生之年。
2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