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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4/2017
张吉安·国语,母语,华语
作者: chong0723

台湾友人随着任职的大学教员前来我国进行一周考察,一行人走访了几所学校,回台前,约我促膝长谈,坐下来,第一道问题竟是:“你心目中的国语是?”

我说,是马来西亚语(Bahasa Malaysia),也就是马来语(Bahasa Melayu)。

她问,说和书写都过得去吗?

我说,从小在村落长大,小学到国中,国语一向比华语好,可惜如今在吉隆坡的生活和工作圈子少用,退化了。

她续,那你的母语是?

我说,是潮州话、广府话、福建话(闽南)、马来语也算是。

话匣子绕着“国语”转了几圈,好奇她为何此问?

原来她在一周内与随行的同事也针对此事纠结在一个困像里,虽不能以偏概全地归类那是一个大面向,毕竟马来西亚华人对“国语”与“国族”的概念,是无法一言既定。正如她走访的学府,恰好听见某位老师在训话,语气笃定地跟学生说无需花太多心思在国语学习上,反正以后出国留学用不着,用心修好华语和英语就可以行走天下了。再来,师长总爱在课堂上以“我们是优秀的中华民族”和“5千年中华文化”等语汇自称,她笑言,如今台湾教员都不会这么说了。她所见的,我说,那或许只是个案。

她的诧异,我也思索了一夜。在中文媒体闯荡12年里,常在社交场合上被问到“你是哪一所独中毕业?”、“你是留台或留华生?”、“你念过中文系?”

等问题,诸如此类的主观印象,也探视出部份人对语言语境存有一体一面的基调。两年前,受邀到某独中作升学主题演讲上,谈到自己是国中生一事,分享了先修班选修马来文学、伊斯兰文明和中国文学史,幼儿园时期还上过爪夷文书写班,师生纷纷露出惊讶目光,一个学生还忍不住举手提问:“你学来做什么呢?”席间一片哄堂,台上主讲人瞬间成了异类。

选修班那年的马来文学老师总对着寥寥数位选修同学开玩笑,说我们像个流浪者,由于人数微小,总是得将课室让给人数较多的其他选修科生,我们几个人就在校内随时换班,流动上课。主教老师是一个资深的马来文学退休学者,他总爱分享年轻时随着大学伙伴,在独立前加入一个力争马来语为国家语言的组织《ASAS50》的点滴,曾几何时还被英殖民地政府百般刁难下,几名发动组织的学者如乌士曼阿旺(Usman Awang)和卡玛鲁丁(KamaluddinMuhammad)被迫迁移到新加坡,她间中还提起了华教斗士林连玉,比喻那些自古为“母语”斗争到底的人,少一点韧性都撑不下去。

从小在吉打田埂村落生活,左邻右舍是华人、马来人和暹罗人,离开原乡走入钢筋都会后,偶尔想起在同一个国度的生活语境不断在变迁,究竟自己的“母语”是什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1951年母语高峰会议上的拟下定义:“一个人从出生到成长时期,最初学习的语言,通常在其思维上和交流言谈的语言,就是母语。”倘若依据以上阐述作铺垫,我的第一母语应该就是潮语和粤语,在3、4岁结识了童年玩伴,嬉戏间一直周转在福建话和马来语之间,反而真正接触华语是从幼儿园时期开始。

关于“母语”的论述,曾在一个论坛研讨桌公开提出母语架构议题时,一名学者指方言不能被归纳为大马华人的第一语言,目前应该以实际活用将华语纳为“母语”以及统一化的“母语教育”比较理性,如此论述常会分裂出两极对话,显见语言定位在我国各族间存在的先后之分,群像难合,多元共存仍是一处远景。

有时不免会想起那段小学生涯,大人在耳际喊着“多讲华语”运动,谁一不小心说漏嘴,就被罚站、抄写、罚款,谁知长大后,竟违背老师的苦心教诲,浸身乡音采集这回事。谁也没料到,过了30多年,近日在社交媒体不少人号召举起四字口号呼吁“抢救华文”,同时还发起网络集资筹款。由衷感谢那些自古投入捍卫国语和母语的人,诚如我的马来老师常说的一句谚语:Membujur Lalu,Melintang Pat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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