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访姚拓的故里/林玉蓉（八打灵再也）

2019年5月下旬到达河南郑州时，虽然已经错过了4月初古都洛阳的牡丹节而无法欣赏到以雍容华贵艳冠群芳的牡丹花，但是，与阔别十多年、姚拓先生的生前好朋友刘教练一家和陈晓星的欢愉重聚，非常难得。在郑州逗留一周期间，刘教练和老陈给以我热情的接待，也陪我畅游郑州景点。

此行最大的收获是，在刘教练同姚先生的女婿老冯取得联系后，我们驱车前往八十多公里以外的巩义市，由老冯带领我们去姚先生出生和度过童年日子的乡村鲁庄。此次重访姚先生的故里，主要目的是为了缅怀逝世10周年的姚先生，到他的亲人为他在鲁庄祖坟竖立的墓碑和衣冠冢凭吊、祭拜、致敬 。姚先生于2009年10月7日在吉隆坡班台医院病逝，终年88岁，目前长眠在士毛月的富贵山庄墓园。大约20年前，我和锦宗曾经与姚老一起到过鲁庄，寻觅姚先生在他的散文集《美丽的童年》里所叙述的足迹和点点滴滴。如今，姚老和锦宗已经先后作古，他们会在天国相遇吗？

姚先生的衣冠冢和墓碑，是建立在距离他老家不很远的一望无际的麦田一隅。我们从村口步行一小段路，就到了麦田。

五六月是河南快到麦收的时节，成熟的麦子金灿灿的随风摇摆，风吹麦浪，麦子飘香 。在蔚蓝的晴空下，一眼望去，金黄的麦田随着滚滚热风，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浪。长高的麦穗挺着浓密的锋芒，锋芒根部开出一朵朵小小的白花，但麦穗被风吹向田埂，我们走在田埂上，必须拨开打在脚上的麦穗，才能继续往前走并穿越两旁的麦地。这是我第一次走进麦田，走在广阔的麦地，享受着风吹麦浪的惬意，近距离接触小麦，清楚看到成熟的麦穗颗粒饱满，粒粒都胀鼓鼓的，像要爆裂开来。

我们携带刘教练事前准备好的金银箔纸和香烛，而姚先生乡里的亲人则准备了水果和祭品一同祭拜姚先生。姚家的祖坟在麦田的尾端，姚先生的衣冠冢墓碑就建在他的哥哥和母亲的墓地旁边。墓碑建得相当高大，正面刻着姚先生的姓名、出生和逝世于马来西亚的日期、立碑人（儿女及孙辈）的姓名；背面则刻有姚先生的生平和经历事迹的碑文。我们向姚老的墓碑鞠躬祭拜，并焚烧金银箔纸给他。千里迢迢来祭拜姚老，愿他的灵魂能够在自己的故乡得到安息！中国的亲人在他的故乡为他建立衣冠冢，愿他在天之灵有着落叶归根的感觉，也能回归到“美丽的童年”的日子。

积极的人生观影响着我

过后，姚先生的侄媳妇带我们去看姚先生小时候住过的老房子。老房子如今已经没有人居住，而且多处毁坏不堪。姚先生曾在这房子里生活了十多年，这里发生的许多事物，是他生前难以忘怀的。他于上个世纪60年代初出版的散文集《美丽的童年》，内收的篇章叙述着他的许多回忆。他在这本著作的〈自序〉中说：“我们家的房屋及庭院并不广阔，但出了大门就是一望无际的原野， 就是我永远玩之不尽的乐园。我们天天与泥土、草木、虫鸟接触，也就连带地沾染它们身上的泥土气息。我的童年虽然没有一件自动的玩具，虽然没有一块可口的糖果，可是，我们游玩的天地，却也是城市中孩子们所不能想像的事情。”鲁庄的确有很多姚先生的美丽回忆：在麦地里打滚、和侄子比赛跳远，输的就被当马骑；为作弄同学，结果“上得山多终遇虎 ”，反而作弄到老师而受到重罚、设陷阱防止路人抄捷径走过他家麦田而踩死麦苗、为骑上骡子和骡子斗智、骑羊赛跑、自制炸弹和枪与同伴打仗、被母亲用钝的剃头刀剃头，让他痛得像杀猪似的叫喊等等的经历，如今，这些往事都已经随着姚先生的离去而永远埋没在麦地里去了。

姚先生是我最尊重的其中一位长辈，在他生前，我和锦宗与他交往了三十多年。交往期间，我经常从他口中谈到他一生经历过的种种苦难、波折、奋斗和努力的丰富人生阅历中，领悟到不少人生道理，也鞭策着我，使我懂得如何待人处事和看待生命。姚先生给我最大的启示是，他说他的人生是60岁才开始，那时他统率5家出版社的总编辑部，指挥编辑们编写全国华小的教科书。他对课本的编写和用词遣字要求严格，态度非常严谨。他甚至在75岁时学习用电脑，学习用大易输入法打字，首先需要背口诀，他说，背东西有什么难，他小时经常背古诗和古文，只要熟读8遍，就能琅琅上口了。很快的，他学会了用电脑打文章和打信给朋友了。这个积极的人生观深深影响着我，也鼓励我在不惑之年才开始写文章投稿。姚先生不遗余力提携后辈，处处为人着想、豁达和宽宏大量的精神，永远留在我的心中。此次能重访他的故里并祭拜他，但愿：生死两茫茫，旧地悼念意味长，重温先贤路，再续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