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惠洲/最后

晨早的鸟儿在头顶啁啾啁啾，唤醒了朝霞布置东天的云彩，唤醒许多步履迈向巍巍堡垒。年年这时候，沙爹之城总是引来小小隐秘却又公然的骚动。多年以后，像个新人阅读着学子在这巍巍堡垒留下最后的篇章，却老眼昏花没有了新人的魄力，相识的人更是寥寥可数。许多学长都在不同的跑道上发光发热，不少学长也不知散落在何方？陆学姐风采依旧，伟民已是堂堂大独中的副校长。在年轻的面孔里眼光里，可以读到的是我那老去的岁月。

很多人说在这里可以见见老朋友，一年一次。是的，同道中人，总是比较亲近。更多时候，在这里，是同道中人分享各自校园的一些正经与不正经的事。老生常谈，笑话一年又一年，大概要等到被唾弃的时候，才会有人觉悟，也不会有人觉悟。有时候会想，每一所学校培养了那么多的看似非常爱校的又很行的校友，却没人会去真正关怀自己的母校，而身在其中的，不是愚昧，大概就是被边缘了。

黄昏也是啁啾啁啾的鸟声在头顶上开唱。抬头就看到建筑顶上，一排排黑压压的鸟儿，地上满满的鸟屎，走过都得加快脚步，以免被击中。多年没来，这里的发展急速，高楼从地拔起，代价就是牺牲了绿色的天地。如果有几棵树，像实兆远的路边，那你就会听到鸟声会集聚的树上，那它们还可有个栖身之处。

几个校友遇到，坐下来喝杯茶，席间少谈不谈母校了。老同学辞去二十年左右的教职，准备开补习中心，自由自在，做自己的事业。同样是在育人，却不需要背负一个虚假的华教情怀与责任。独中的老师如果不在外面教些补习，真的难以养家活口。有的学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学校觉得为华教牺牲是必需的，可不允许。这可不是个风风火火的年代啊，尤其面对那种没有担当的行政，或者董事老爱胡乱干政躲在幕后操控该理不理的，每个老师只好做好他的本分，算了。在学校三四十年的老师，大概感慨最多，说话当然也最多。老同学，毅然决然，排除万难，不容易。想他老爸，从老师校长变变变，变到副董事长，当更看清了体恤了，真正为学校付出的人吧。

加影老爱在下班时间下雨，即使不雨，也总是雨云集聚，甚而响雷闪电，吓唬人心。一次冒雨回酒店，一次同校老师递来雨衣，想想毕竟年纪大了，还有好些时日的征程，接了过来。这两次，感受雨是那么贴近，沾了雨水的眼竟是如此茫然。一次坐上伟民副校长的车，那在吉隆坡时认识的学长的同事，他还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更是不容易。

那天离开学校也是雨，仿佛雨已成了别离的必然。五载倥偬，再次告别，告别气息奄奄的金宝山，也不得不感慨。三年五载，自己似乎还在原地踏步，有的人或许已经走得更远了。三年五载，有些事不以为意，有些人看不清，最后之前所建立起来的成果，也必将毁于一旦。历史可不是天天在重演吗？终究是人心重欲，可以不顾一切，继续虚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