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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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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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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7:00pm 05/03/2020

家,太远了/露凡(实兆远)

作者: 露凡(实兆远)

有一回,浏览英文旅游网站(Trip Advisor),偶然阅读到泰国清莱普其华指天山(Phu Chi Fa)的评介文章,里面有一句“一生要来一次”的有趣点评。指天山登顶处90度直角的断崖及其向天空突起的天然走势,会带来怎么样的体验?双脚踏着稍微突出去,进入寮国领空的山峰,那又是如何奇妙的一种经历?

听说指天山这个地方,只要站在最高处,向前迈进一步,双脚悬空,就能越过边界,降落寮国。不过,我可没胆量尝试。万万没料到,乘坐长途巴士,从曼谷去清莱,在清莱市区见到泰国清莱中华文化教育协会的理事长柯先生后,我们忽然改变行程。柯先生是一位传奇人物,他前半生营商,后来致力于慈善活动,协助泰北的华校。他说,指天山一带都是高山峻岭,山径陡峭,不适合我们。毕竟认识不深,难怪会低估我们的实力。也许,在他心中,我们只是去探险又不顾危险,而且充满好奇心的背包客。他建议我们去帕党村,一个在地图上只有一个小黑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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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在清孔车站附近,刚好赶上开往帕党山的双条车,朝迂回曲折的山路转弯抹角。不久,气温下降,山头的云雾渐浓。也许泰国司机和我们都有一点另类语言障碍的严重问题,经过一番鸡和鸭式的交流,双方都弄不清对方要表达的意思。终于,太高兴了,车一拐,竖立在悬崖上帕党村的告示牌便飘了过来,远处云烟漫山遍野,悬崖下的山丘闪烁青翠碧绿。有点不可思议,司机竟然把我们载到柯先生的朋友许先生经营的旅馆(后知后觉,住下来才发现)。更神奇的是,通过旅馆主人的女儿热心翻译, 司机答应把我们载到约12公里路,和帕党村同属帕党山脉的普其华(Phu Chi Fa),总算不虚此行。

正如美斯乐(Mae Sa long)、美赛(Mae Sai)、  湄宏顺(Mae Hong Son )及泰北一些山区,普其华和帕党村是中国内战后被遗弃在泰北的国民党孤军与其后裔聚居的华人村落。在60至70年代,泰国军方借助滞留在泰北的孤军成功清剿反政府游击队。 流血的代价,让他们获得泰国公民身分,在荒山野岭里落户,建立了帕党村。今天,历史的伤口已被时间愈合,当年的烽火仿佛不曾发生。然而,柏杨书写孤军的《异域》,王杰唱的歌〈家,太远了〉,无论多少年后,掩卷曲终,总有一番唏嘘。

在指天山森林公园入口处下车,拿了一张白纸,画了一个时钟,用阿拉伯数字与司机确定下山的时间。把简单的背包和行李留在双条车上,开始跋涉路况不明的前方。

每隔一段路,就有一个英文登山方向指示牌出现。顺着山径缓行,一路无人,只有接近山顶处,碰见正在工作的两个泰国人。回程也一样,接近公园的出口才看见两个上山运动的村民。偶尔,遍地的大树摇落几声啁啾。

泰寮两国以纵贯南北的山脉为界,同一个地方,分隔为两个国度。山顶上并没有围墙,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下深不见底的山谷,片刻就抵达寮国的领土。而我们,不敢分心,免得乐极生悲。行行走走,山径越发形如瓶颈,稍一失足,便会滚下低处的丛林。终于,顶峰在望,陡斜的山势,每一步都以气喘吁吁完成。可是,每往上攀爬一步,景色也增添一份妩媚。

只有实际看到,亲身站在山上最高处,才会有一种别人说了自己不能切身感受到的感觉。360度俯瞰群峦叠峰,被天、地和山包围,竟然找不到一个恰当的句子形容那种大自然带来的震撼感。连绵不绝的山峦,深深浅浅的蓝绿色,原来,人间,还有一块净土隐藏在这里。

会再来与群峦重逢

从指天山下来,把行李存放在旅馆。沿着状如蛇行的小径前行,听到噼哩啪啦的砌牌声,好奇地望过去,双条车司机正背对着我们,全神贯注地与村民在打着麻将。原来,台湾人和中国人的国粹不知何时已经引进山林了。观战了一会儿,我们悄悄离开。

路旁山谷,房子稀稀疏疏,信步走到一处民宅,迎面是一棵开了数朵粉红色花的桃树。只见门前悬挂了中国风味很浓的大红灯笼,大门两旁贴着对联。一位头发、眼睛及皮肤的颜色和我们一样的妇女,从房子里走出来,朝我们微笑点头。她的中文口音重,但沟通不成问题。她的父亲是中国云南军人,因为中国内战流落这里。回家,曾经是孤军日夜奢求,一次又一次幻灭的心愿。每到夜晚,她的父亲是否顺着思念的纹路晶片,在记忆里寻找曲折蜿蜒的回家道路呢?我随口提及,曾经到过中国云南省多次,顷刻间,她的眼睛发亮,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她把眼光投向远方,仿佛凝望远方就可以捕捉父亲在故乡遗落的前程记忆。在这山峰起伏偏远之地,时间充裕,可以任情恣性地堆砌父亲的云南,不知是不是一个最无望的希望?只是,何必执着呢?忽然,她沉默了。也许,我说的和她所想像的云南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交通便利,网路无阻的世界,空间的距离小小的指尖一点即可弥合,而云南于她还是如此遥远。她双唇蠕动,酸楚地欲言又止。如何承担摊开的哀伤,网络世界里,有多少千条有关云南的线索,那又如何?她连个智慧手机或网线都缺欠。掀破别人结疤的伤口,我心怀不忍,掺杂内疚,有一句没一句的顾左右而言他。

想起柯先生不断协助的华文学校,兴起寻觅的念头。凭着感觉摸索,沿着小路,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探访建立在人烟稀少的帕党培英中学。走进校园,敲敲打打修缮工事正在进行,巧的是,旅馆的主人也在现场。据他说,泰北华文学校的学生,白天上泰文学校,晚上再转往培英中学读华文。

离开学校后,兜兜转转,在另一条小路,看见一座忠烈祠。顺着石梯级而上,没有遇见任何人。有一间房子,四壁奉供一排排的灵位,阵亡与病故的将士走上不归之路,至死,家, 还在远处。

清晨下山前,在帕党度假村的咖啡厅点了一杯以当地出产的阿拉比卡豆研磨的咖啡。慢慢一口一口啜饮,醇香无比, 唤醒每一个细胞。我想,以后必需在旅游网站补上一句:咖啡迷一生一定要喝上一杯帕党咖啡。

帕党村,在樱花怒放的季节,我会再来,与群峦重逢,重温一段逐渐被人遗忘的沉重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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