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头头／《Jojo Rabbit》不当勇敢的兔子

此时此刻，在极权和战争从来没有消失的现实世界里，在焦躁浮乱的时局里，Taika Waititi的《Jojo Rabbit》忽尔成了适时的柔软剂，温柔的拥抱了战争（以及世界乱局）的创伤，或如电影最后以里尔克的诗勉励男孩（也勉励观众），“让一切在你身上发生／美丽与恐怖／只需继续前行／没有一种感觉会是最终的体会，告诉男孩与创伤的人们，‘把手给我’（诗的末句），世界还有一双手，愿意把你从暗境里捞起来。”

战争与男孩的电影不少，怕的是廉价的暖意与喷溢的煽情，所幸《Jojo Rabbit》是不太满不太冷的刚刚好的温暖与残酷。比如《美丽人生》的父亲为男孩幻造一个不那么残忍的童年游戏，感人至深；或如《铁皮鼓》以战争为时代之轴，转动的是荒谬骇人的伦理人心；也如《太阳帝国》里男孩在日军集中营里的成长，美国人眼中的中日战争视角。小男孩们在最纯善无欺的岁月里先看到扭曲的世界，如斯残酷的题材，其实难用喜剧或逗趣方式视之。《美丽人生》与《Jojo Rabbit》的可贵之处，大概是残酷的悲剧里不总让眼泪溃堤，温婉却不天真的让孩童看到那些小小残存的余光。

荒谬暗黑的洗脑教育

Taika Waititi向来不是严肃人文题材导演，最广为人知的作品大概就是《雷神第三集》，对商业大片的把握有流畅的调度与逗趣笑点，或是如此，当原著Christine Leunens的暗黑题材交到导演手里，加入导演偏爱的幽默喜剧调性，成了另一番风景。故事说的是10岁小男孩Jojo在二战德国的成长，在纳粹的扭曲洗脑下，政治狂热的他创造了一个幻想中的朋友──希特勒，童真的他因为不够勇敢，也因意外受伤，无法跟其他小孩一样完成少年军的训练，留在家中，发现了妈妈的秘密，也跟自己的信仰相抵触，在善的本能纠葛里有趣又残酷的成长了。

少年的价值仰赖正向引导，对10岁少年而言，世界不是森林里没有目的的追赶跑跳，而是拿着真枪实弹练习杀人，必须扭断兔子的脖子证明所谓的勇敢，必需学会仇恨（你自己也不明白仇恨何来）的人种，这些种种的残酷教育，是纳粹少年团的荒谬可怖。导演虽直视这些惊悚的摧毁教育，但选择用童趣、耍乐、搞笑的方式，稀释了暗黑时代的催人泪下；虽然现实里这些洗脑教育如此胆颤心惊，也更残酷，但电影把可怕的杀戮场面都隐去。小孩的伙伴们最终也有大半战死沙场，现实里的血肉模糊、腐尸遍野，以及少年团的可怕下场，电影没有近景凝视，只有略卡通逗趣的调度，让观众从淡淡笑意中领略，幽默背后的荒诞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