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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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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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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9:00am 24/03/2020

【观看的方式】龚万辉/马可波罗与忽必烈

作者: 龚万辉

亲爱的忽必烈,你的书还在我这,就塞在摇摇欲坠的书柜之中。你似乎忘了向我追讨,让我以为这本书是自己的。但翻开扉页就是你的名字,和那一段不断抽烟的日子。如今谁还记得书里头的故事呢?一篇一篇短小却魔幻的章节。城市与记忆之四、城市与欲望之一……。我想告诉你的,原就是一座看不见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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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曾经在忧伤的酒馆里,拼命地抽烟,轮流把烟屁股挤进那玻璃烟灰缸里。你说的话变成烟,焦灼过的味道。我们在烟雾中都快要缺氧,却仍努力地向彼此叙述我们来自的城市。在台北的小酒馆里,说过的话都灰飞烟灭。我说我住过的地方,原本就如小说魔幻。我曾经住在一幢非常老旧的公寓里,床舖靠窗,每夜窗外可以看见那时还没建峻的双子巨塔,一根根巨大的机械吊臂缓缓移动,像玩具积木一样给未来的地平线添砖加瓦。而明晃晃的都市幻景底,我每天要穿过一道幽暗的巷子回家,总有印度人坐在街灯下面,摆卖各种各样的壮阳药。而那些面目模糊又让人不敢直视的妓女,会在二楼开窗,坦露双乳,诱惑那夜夜徘徊在暗巷的老人们。

而你的城市,一早就出现在我的梦境之中。以前看过电影里的古惑仔火拼、卧底警察站在天台上望去一片灰色的楼宇,或者恋人牵手奔跑的情景,那背景流光闪闪,中文大字的霓虹灯招牌交错如印象派油画的彩点,或许是我对“城市”这个名词最初的想像。

你现在还抽烟吗?你还会再点一杯柳橙汁吗?然后任由冰块慢慢地融化,在黄澄澄的甜腻之上,积出一层透明无味的冰水,越来越厚。

但我喝得太快,杯子里的啤酒已经喝光了。再要了一杯伏特加,一口就喝了一半。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话的时候,要不时侧过头把体内的烟吐向虚空。我总记得你那时候的样子,一如我总是错觉了我对你说过的话,皆如卡尔维诺所写下的城市幻景。旅行者马可波罗向忽必烈描述的那些细碎、超现实又仿佛历历在目的海市蜃楼。我们都不曾见过,但我们可以想像,以卡尔维诺那恍如真实又飘渺的叙述开始──在六条河和三座山之后,耸立着佐拉(Zora),一座让见过的人永难忘怀的城市……。

我是马可波罗,你是忽必烈。

而我总是一再地误读,以为这本书之中的所有文字,其实都是一封封从世间各处寄来的信笺。总错觉了那是一个飘泊的旅人,捎信给远方,努力地想要描述眼前所有的一切,像是恋人之间,不曾间断的絮语。

你说得对,亲爱的忽必烈,所有语言和文字指涉的都只能是想像。如同你城和我城。我们那时皆不曾踏入各自回忆的情景里。我们向彼此描述的,皆是看不见的城市。这是我们那时如此锺爱卡尔维诺的原因吗?

我们曾经同在夜不打烊的酒馆里,不断地抽烟,打捞烟里的字。若将我们各自的城市,以台北为起始,用笔和尺画一条线,把三个点牵起来的话,那将会是一个非常非常狭长的三角形。最遥远的锐角就在我的这边。我们都是异乡之人。而你可以任意地在不同的人群之中切换标准华语和流利的广东话。你教会了我各种广东话的粗口,每说一个就自己笑倒。你说要学会这些才好在你的城市里生存。一如我们皆在台北收拾起口音、衣着,仔细地把自身的棱角消去,好让自己看起来和所有人都没有不一样。

亲爱的忽必烈,为什么我们坐在一起的时候,却总要一再向彼此描述,一座看不见的城市呢?

我记得我一再怂恿你,买一张机票。你来,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我的城市。你总说好啊好啊,一定要去睇睇。那约定如烟飘去。一如我后来向你借了那本书,不知为什么就忘了还。也不知为什么,没来得及说再见,书就夹带在我的行李之中,留着你的名字,随我离开那间酒馆,带回了长年炎夏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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