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教会我的事】主角与配角/阿简

每年首3个月，是忙碌的运动季。早上到校训练学生，进班上课到下午，过后再到操场给上午班的校队代表集训。连续几天好些少年人留校，准备各别色队和啦啦队的器具、颜色夺目的丝带彩球、步操比赛列队带领员拿着的旗帜及队伍横板等等。

操场附近的雨盖亭，少年人东一堆西一堆，画画的剪纸卡的上色的绑啦啦队彩球的，大伙各司其职，一脸专注。到操场去给运动员当日的训练内容及运动量（WORKOUT），经过时嘱咐大伙多喝水。天气实在太热。瞥见阿庆，这个让很多老师头疼的家伙，在远处的凳子枯坐，没在任何一组色队帮忙。“没回家吗？”她摇摇头，“没有。不想回。”去年几次逃华文课，今年第二第三堂课点名时发现她又不见了。特地找来谈。“若要拿华文，请认真，务必出席华文班。”

去年某篇周记，阿庆写“在家里只是配角，妈妈眼中只有哥哥一人。哥哥的要求，买新电话买东西，妈妈从不拒绝。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妈妈亲生的。”当时留字回复她，“每个人都是生活的主角与配角，只是上台的次序不同。如果学习及处事态度不改，想法永远偏激，人生实难。”也曾与辅导老师阿郑合作，送她到辅导处。

阿庆中文造诣其实不差，唯性格懒散，做事有头无尾。她周记写道：“我知道这是被自己打败，但就是提不起劲。”华文班带了她3年，也尝试和家长谈。发现她态度没有改善。升上高中留校的次数变多了，负责纪律的阿曾常找她。年头给大伙写的展望字条，阿庆信誓旦旦“让中五的自己更加有纪律”，而这展望成了遥不可及的海市蜃楼。某次分组课业，和同学意见不合，“不想去学校，他们这样厉害他们做完啦。反正我永远是配角。配角是没有分量的，说的话没有人要听。”他们，他的同学。

遇到顽固者如阿庆，虽不至于怀疑人生但有时会失去耐性。深想一层，教书，不只是知识的传授，也教人。也教自己的耐心。毕竟每个学生都是独立个体。当学习接受。

不要认为自己不重要

某天收回中三少年人亭的作文〈最快乐的时光〉，“最快乐是画画的时刻。画画没有对错。艺术没有固定的规则，你想画什么，想彩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画斜了、画歪了、画错了，都没有关系。只要你把它看成一种艺术一种风格，它就不需要任何改变。”中段班的少年人，表达手法让人惊艳。“上素描课时，老师总是说‘阴影’也很关键，很重要的部分。一开始听觉得没什么，也许就是个提醒。后来才渐渐明白这里头的含义。无论谁是主角，谁是配角，谁是头，谁是尾，都有自己存在的重要性。一个再美丽的素描，少了光，少了暗的衬托，也就是一幅普普通通的二维码画作。主角是靠配角衬托出来的，没了配角，主角兴许也就是个普通的人。没了尾，头也就成了尾。这个道理不只素描，其实生活里，也常遇到吧。不要认为自己是个路人就不重要，因为在舞台剧中，少了一棵树，也就少了森林的感觉。”思想成熟得让人疼惜。少年人在作文末端娓娓道出，“参与色队的设计旗帜等，既然没有运动细胞不能为队伍贡献分数，就在其他方面帮忙。”这才记起那天有在雨盖亭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