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敏洁／Leonard Cohen《Thanks for the Dance》谢谢与我共舞

有些话经过慎重考虑，很多时候就决定不说了，就算说也是委婉地说；于是加拿大民谣大师Leonard Cohen（以下简称柯恩）逝世3年后，这张专辑的出现就成为“其言也善”的体现。

2016年，当时82岁高龄的柯恩在他位于洛杉矶威尔夏海滩的家中客厅里完成了18首新歌，最后制作成《You Want It Darker》，而同期创作的另外9首歌却没有纳入这张“他生前最后的专辑”中。

为什么？没人知道，但我们可以猜测、推敲。垂垂老迈的柯恩长期卧病在家，独自完成创作和演唱对年轻的他来说易如反掌，如今俨然成为一件困难的事。感应身体机能一日不如一日，这位老歌手拿出了比早几年被经纪人骗走所有退休金后拖着孱弱之身跑巡回演唱时更坚定的意志力迎接生活。“我（无法便利行动）的状态反而让我能更加集中精神去录音，这让我更好地完成一个丈夫和父亲去挣钱养家的职责。”他说。

每次摇摇欲坠时，音乐都拉他一把，甚至最后为他带来依靠和快乐。整体来说，前后两张专辑的概念和主题相仿，前者将告别之事说得暧昧，后者反而打开天窗，将话说清楚、讲明白，其中涵盖柯恩终其一生都在思考的爱情、欲望、信仰、背叛和救赎，其次也有政治、历史课题，例如〈Puppets〉里深埋犹太人在二战期间所受之伤痛；〈The Goal〉描叙的不是“目标”，而是停不了生命列车快速从初始奔向终站的忧伤；〈It's Torn〉是一首长约300字的诗作，举重若轻说出人生起落本自然的道理，曲序越是往后，越能体会柯恩是早早就隐约料到自己大限将至。

柯恩晚年的健康虽如风中残烛，但意识清晰有条理。专辑中，他低沉的吟唱伴随恬静、柔美的配乐流淌，说是歌曲却更像诗歌朗诵，而这也符合柯恩先是诗人，后来才成为音乐人的独特历练。同名歌曲描述初生、成长、结婚、衰老各阶段，人们如何披上自以为美好的外衣徜徉舞池，音乐开始：“It was fine／it was fast／we were first／we were last／one two three／one two three one”，正如他所说，所有结束都是一个开始。因此，我将《Thanks for the Dance》当作“柯恩去世后的第一张专辑”，它不仅呼应了柯恩自己非常喜欢的代表歌曲〈Dance Me to the End of Love〉，也如词中写的那般，他被“安详地召唤”去了，惟作品遗爱世间，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