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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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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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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7:00pm 25/07/2020

半途而废/Fui(昔加末)

作者: Fui(昔加末)

小学三到六年级时,曾跟村里的一位老先生学过书法。后来中学因到外地求学,于是放弃了继续精进书法技艺,仅停留在楷书的阶段。但也拜那几年的书法学习,让我的字体变得更为端正优美。所谓人如其字,其实应是人在习字的过程中养成了平静的习气,故反过来塑造了人——人在练字,字亦练人。

19岁那天,初到北京留学。某次和友人到烟袋斜街瞎逛时,听见某店面传出悠扬深沉的乐器声,被深深吸引,遂走入店里。店员介绍是中国乐器——陶笛。而当下店里背景扬声器播放的是日本经典动画电影《天空之城》主题曲的陶笛演奏版本。稍一思虑,买下一个比巴掌大些的陶笛。后来也没坚持练过几次。在某次暑假回国后,把它装进盒子里,然后放在橱柜的深处一直收藏着。直至近来结交了一位喜好音乐和乐器的女友,于是把陶笛送了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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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期间,健身房如雨后春笋,各种促销会员卡更是层出不穷。跟潮流也办了一张。刚开始,看着健身房墙上的标语——把泪水换成汗水才是真男人,像被打了鸡血,常到健身房报到。甚至参加韵律操课程班,没有舞蹈细胞的自己,像个肢体障碍者一直引来教练的纠正。那年的冬天到来,气温降到零度以下。比起穿着厚厚的冬装、骑脚车到校外的健身房锻炼,还是在室内吹着暖气,叫外卖,看剧更吸引人。再一次的半途而废。

毕业后,曾在北京工作两年。那段期间是中国“贩卖焦虑”的鼎盛时期。蔡康永的情商课、奇葩天团的好好说话课、罗胖的思维罗辑课、薛兆丰的经济学课……还有各类兴趣班。我曾报了个绘画班,学素描。也买过喜马拉雅app的会员。前者能很好地打发周末时光,但不是打从心底焕发的兴趣终究难以持之以恒。听后者音频的当下,被打满鸡血,但音频一结束,所听内容对现实生活终究难以有实质性的影响和改变。

行管令期间,把小妹的乌克丽丽拿出来玩。看着网上的教学视频跟着练。连续一周,在住家二楼阳台,黄昏时分,对着屋后杂林的虫鸟练习。练了一周,指头的茧都长出来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过了一周后再无兴致。再把乌克丽丽收进乐器盒。而后,茧不再长,死皮渐渐脱落,如今又恢复至光滑的指头。心里又飘出恶魔的吐槽:看吧,你又半途而废了。

还有不少半途而废的例子。比如做蛋糕,做煎饼果子,想重新捡起大学学过的敲代码和俄语等等,皆是一时兴起,然后又不了了之。

弄清自己钟爱何人何物

将近30的岁月里,半途而废的事儿多着了。但还是有不尽然半途而废的事情——或许称不上天天积累,但至少是断断续续,不曾完全中断。

一是跑步。二是打羽毛球。三是写东写西。

跑步和打羽毛球是从大学时期培养起来的习惯和爱好。大学时,我喜好在天色暗下来之后,到学校操场沿着跑道一圈圈地跑。在跑着环形跑道时,有种在轮回里循环不止的宿命感,想要逃离却终究没有力量挣脱。出来工作后,通常是在下班后到附近的公园跑步。流一身汗,把体内积累一天的不可名状的情绪垃圾排解出来,通体轻盈舒畅。

近来行管令松绑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傍晚时分到附近的马来甘榜跑步。我妈常说我都已经那么瘦了,不用做这么多运动啦。我跟她说,我不是怕肥,我就只是想出出汗,活动活动筋络。

运动能很好地为我排解生理上的垃圾,而心理上的垃圾,则需要通过阅读和写作来消除。我相信佛教所言人生是苦海,人的底色是悲凉的。这就像身体会不断地分泌让我们感到不适的各种体液,我们需要想方设法去清理它们,还自己一身的舒畅。

于是,懂得放下我执,懂得“半途而废”,变得何其重要。漫漫人生,诱惑重重,能弄清自己钟爱何人何物,舍得舍弃其他不那么重要的事物,让自己不去承受无法承受之沉重,去过不捆绑自身的“轻生活”,应是毕生的修炼课程。

在海洋深处的深海鱼,它不需要视力,因为那是光到不了的地方。

而在苦海中汲汲营营的人们,真正需要的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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