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桥风云／02】成名的代价──在烈火中百炼成钢

“有时候一些舞台很滑或者有水有油，我们不知道就会踩到，这是蛮危险的陷阱。”谢丽萍回忆道。

“然后在舞台上，灯光打下来，我们的眼睛是看不到T台是怎么样的，跌倒的机会比较高，所以我们一定要站得很稳，才能走猫步。”

此外，设计师的奇思妙想往往亦会给模特带来各种“惊喜”。比如裙尾的设计非常紧致，让模特很难迈开步子；织网的设计、长长的裙摆很容易被高跟鞋踩到；独特夸张的高跟鞋，如Alexander McQueen有名的犰狳高跟鞋，就极其挑战模特的驾驭能力。

然而，若知名度不高的模特在T台上摔倒，很有可能就是职业生涯的终结，于是如何救场就相当考验模特的临场反应。

Naomi Campbell和Karolina Kurkova曾摔倒过，但是由于她们形容淡定，继续优雅走完全程赢得赞誉；奚梦瑶在上海维密秀一摔不起，一度影响进度，经由其他模特帮扶站起后崩溃大笑，不顾台步和仪态走回后台引发了诟病和质疑声浪。

“如果一场秀没有走好，那可能就完蛋了。”谢丽萍说。

有些苦尝过了，才能云淡风轻

2004年，谢丽萍一夜爆红之后，工作如雪片般飞来。出身贫寒的她，珍惜每一个工作机会，想拼命赚钱改善家境，于是没日没夜地工作，从不叫苦不喊累。

曾经跟随她贴身采访拍摄工作的同事向我透露，一次飞往正值冬天的北京拍摄夏季服装的工作行程，谢丽萍的随行行李丢失了，可是由于时间紧迫，来不及添购羽绒服，她咬牙换上薄薄的上衣和短裙等候拍摄。

夏装，自然是要搭配露趾凉鞋，她只能请工作人员替她穿上鞋子，不是因为耍大牌，而是因为她已经冻得毫无知觉，感受不到脚趾的存在。

在刺骨寒风嗖嗖的长城上，无法找到更衣间，工作人员拉起布幕作遮挡，她顶着冷风就地更衣。

“我穿着羽绒服都冻得不行，真的很佩服她。”同事这般说。

当我向她提及这段往事时，她思索了一会儿，道：“其实我已经不记得了。因为这不是最苦的。”

“我觉得最难忘的是有一次要潜水拍摄。我是很怕水的，还要去潜水，潜水到一半，我觉得自己要死掉了，幸好及时获救。”

原来那些看似唯美的广告画面，背后是难以言喻的血汗。

然而，生理上所受的罪对她来说不算什么，硬着头皮就能扛过来，人间最苦莫过于人后垂泪，人前却要强撑着微笑的心理折磨。

“失恋的时候，我前一天哭得眼睛都肿了，第二天去拍戏要笑嘻嘻，真的很折磨。”

走秀方式不同往日

冯瑞玲于1978年出道，1990年退出舞台，转型为模特老师以及活动策划，发掘培训新血。在国际时尚界闪闪发光的大马模特，比如第一位踏上Victoria Secret时尚秀的华裔超模陈曼龄（Ling Tan）、Kavita Sidhu、Atikah Karim等等，都曾经她培训或点拨。

她提到，在70年代，她们走秀时妆发必须自理的，而且为了吸引人群，一般安排在午餐时间开始，许多是带有娱乐性质，而非抱着欣赏时尚的心态前来，因此她们走秀得带伞等道具，做打开收放的动作来增加可观性。

“当时我们走秀，每个人要换4至5套服装，有时可能会更多。当时妆发品牌不多，赞助也少，所以我们自己要学会化妆、弄头发。”

“近10年来的模特，妆发自有赞助商负责，最多只是穿着衣服走出来即可。也不需要多加彩排，只要告诉她们走位、站位，穿多少件，走出来就行了，连展示都不需要。”

实力再强，也强不过刻板印象

在冯瑞玲走秀的时代，还讲究如何展示商品，像是怎么提手包、怎么脱外套和手套等等，以让台下的观众、买手能看清商品的构造。

所以“模特”实际上可以说是人形货架，最主要的功能是展示商品，并且为商品加分，因此有时候会依据商品挑选合适的模特来呈现。

以珠宝为例，冯瑞玲会挑选皮肤白皙滑嫩、骨肉匀称的模特。

“锁骨太显著，戴项链不好看。锁骨突出的话，项链会卡在那个位置，形状不流畅。手部、耳后、颈部有文身就与珠宝秀无缘了，甚至有些国际品牌也不会用有文身的模特。”

因为珠宝秀的模特着装一般会露出锁骨、胸口以上的位置，无瑕的皮肤当然也能为珠宝添加美感。

“珠宝是昂贵的奢侈品，当你伸出手展示的时候动作缓慢流畅优雅，不是直直地伸出手。珠宝秀最重要的一点是要让人觉得这件珠宝很美，有购买的欲望。”

冯瑞玲坦言，在展示珠宝这一方面，本地模特的业务能力比外国模特要强，可惜商家往往更青睐外国模特。

国际品牌如Miu Miu、Christian Dior等对模特的身高有所要求，而本地商家有一个刻板印象，认为金发碧眼的外国模特让他们的品牌形象更高级。

这种崇洋媚外的心态，加上为迎合市场大量引进外国模特，令本地模特的生存空间更为恶劣，工作机会越来越少。

她坦承，对此现象感到很伤感，认为启用外国面孔失去了马来西亚的“身分象征”。在外国模特大举“入侵”我国市场之前，曾经有不少本地模特如谢丽萍、Tengku Azura、Kavita Sidhu纷纷冒出头，如今再也讲不出新一代模特的名字。

“其实很多外国模特没有工作准证。我会经常劝告客户启用本地模特，因为移民局有一段时间查得很严，如果开秀那天，移民局接到投报来现场逮捕不合法的外国模特，整场秀就会毁于一旦，不值得他们这么冒险。”

“我个人觉得引入适量外国模特是好事，这是良性的竞争，前提是持有合法工作准证。”然后她强调，“当然，本地模特亦要争气，就像普通的职场，机会肯定是会给表现更好的那个。”

大马超模曾不被看重

马来西亚真的没有超模吗？

杜鹃、刘雯、何穗、雎晓雯、奚梦瑶等中国模特在国际时尚界大放异彩，在维密秀（Victoria's Secret，内衣秀简称）停办之前，更是维密秀T台的“常客”。

但是你又知不知道，第一位登上维密秀的亚洲模特，其实是来自马来西亚的超模陈曼龄？

陈曼龄从90年代开始活跃国际舞台，为多个知名奢侈品牌走秀，甚至拿下数个“第一”：第一位亚裔超模、第一位登上维密秀的亚裔模特、第一位拍摄Gucci全球大片的亚裔模特、第一位登上德国Vogue的亚裔模特，成绩斐然，堪称大马模特之光。

然而，如此璀璨的明珠在走出国门之前却被当作鱼目，不被国人欣赏，让冯瑞玲至今为之扼腕。

“我们有一张国际脸，但是当时很多客户说她太‘华人’，她面无表情等等。她的脸就像一张白纸，你可以画上任何颜色，可塑性高，她是真的很懂得如何诠释出服装的味道，培训她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可是她在马来西亚的时候无人欣赏，直到她在国外红了，他们才赞叹。有一件珠宝在眼前，都不会善用。”冯瑞玲言辞中满是遗憾。

“她完全可以成为另一个Naomi Campbell，她现在的状态依然保持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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