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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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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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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7:00pm 18/08/2020

【我的人间观察报告】最大的国是外国/魏雪仪

作者: 魏雪仪

瑞士童书作家舒比格的旅人篇里,有个人和邻居们每天都在很窄的田里辛勤地耕种很小的马铃薯。有一天他想也许外面的世界有更大的马铃薯也说不定,于是他向邻居们挥了挥手去旅行了。

3年后他回来,他说外面的马铃薯真的很大,所有东西都大,而最大的国是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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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对全世界的人来说,最大的国也是外国。疫情锁国后,一直比邻的也天涯,天涯就更天涯了。

我在屋里待着,是自己的旅人也是自己的邻人。那些记忆碎片本来模模糊糊了,一下又鲜活起来,用来消解脑海里种马铃薯的无聊午后。

我一直想起峇厘岛,我和家人都喜欢峇厘岛,但他们不太喜欢我们的司机兼导游Ketut。他长气,虔诚,善良,非常长气。去圣泉寺,他站在门口,从那棵老榕树说起。家人们偷偷跑掉了,我从旅客变成上课。

Ketut像一千零一夜里的新娘,为了活命不停不停地说。黑天神(Krishna)的养母从他的嘴里看到了宇宙,我从Ketut的嘴里看到了峇厘岛人的宇宙。

我们都可以等待

峇厘岛人相信最初这座岛遥遥晃晃漂浮于海上,是神把阿贡山放在了岛上,从此才安稳太平的。自此阿贡山是宇宙的中心,献给创造之神的庙宇都面朝阿贡。他们崇拜创造的神,敬畏毁灭的灵。老榕树里有恶的灵,海有恶的灵,缅栀花和山里有善的神。

峇厘岛的人是活在神话里的。

岛上有大大小小两万多座庙宇,一年近200日节庆。Ketut说外资的大酒店不喜欢请本地人因为本地人喜欢请假。所以大酒店引进了很多外籍雇员,让岛民陷入工作和信仰的两难境地。

圣泉寺是大神用剑插地后涌出的圣水,岛民们洗浴去难祈福。Ketut指着每一个泉口,细数它们的功效。有给新生儿洗的,有做了噩梦害怕洗的,其中一个无人洗浴的,是接了去清洗逝者的。

他说岛上那些特别的门叫Candi Bentar,是神把山劈开后才出现了路,把门造得很窄,魔鬼就进不来。门之后突然就是一道屏风墙,唤Aling Aling,岛人相信魔鬼只会走直线,如果它们穿过了Candi Bentar,就会直接撞在这堵墙上。

我觉得他们心中魔鬼的形象很耿直,胖胖的穿不过门走路还不会转弯,最重要的是它们都很礼貌,害人都会从门进去,比起我们会穿墙的鬼可爱太多了。

我还一直想起吉尔吉斯坦那位退役军人。我觉得温暖潮湿的热带雨林养出来的人,面目线条像叶子上垂下的雨滴一样柔软。中亚生在天山之中的人比较像飓风刻出来,不笑的时候让人害怕,喝了酒才风平浪静。

他说阿联酋疯狂地建高楼,楼工竣后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鸽子每天都到穹顶上拉屎。如果安排人上去清理是很大的工程,费时费力,第二天鸽子照样拉屎。后来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把吉尔吉斯驯隼的人请去,让猎隼每天在穹顶上盘旋,鸽子就不敢再拉屎了。

他越喝越高兴,说起了从前吉尔吉斯人是怎样取名字的。婴儿出生后人家看见的第一件事物就是孩子的名字。他笑得不能自已,说他就有一个舅舅,名字叫羊后腿。

和我们祖辈一样,祈求孩子平安粗生粗长,就叫小孩阿狗还是虾米之类,吉尔吉斯就更直接了,家里如果孩子多早夭,他们就会唤他Extra“多余的”,让神嫌弃他,不把他带走。

只要都好好的,我们都可以等待,等这次的厄撞在Aling Aling上,大步槛过去世界最大的国外国走走,再搜集一些有趣的故事,回来说与自己听,让自己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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