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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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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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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9:00am 28/08/2020

【对话专栏.观看的方式】龚万辉/窗外的终点

作者: 龚万辉

“Chair Car”, 1965 / 爱德华.霍普(Edward Hopper)画作。美国画家爱德华.霍普的画作精确地表达了城市喧嚣之中的孤寂和忧伤。这些画作总是光线充沛,却对比着人物内心的寂寞。在瘟疫蔓延的当下,画家似乎提早看见了人与人之间那道无法跨越的距离。
“Chair Car”, 1965 / 爱德华.霍普(Edward Hopper)画作。美国画家爱德华.霍普的画作精确地表达了城市喧嚣之中的孤寂和忧伤。这些画作总是光线充沛,却对比着人物内心的寂寞。在瘟疫蔓延的当下,画家似乎提早看见了人与人之间那道无法跨越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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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摇晃行走的捷运上,被其他下班的搭客挤靠到门边的玻璃窗,看着这座城市缓慢地自眼前流逝。列车走在高架的轨道,远方的高楼大厦,那些巨大的办公大楼、公寓和购物中心,那些横跨过地面的高架公路,即是最典型的城市之景,在黄昏日光最后的余晖底下,却都变成一串平面的轮廓剪影。

少年时候,不曾想像过这样的未来。中学毕业之后就离开了小镇,到城市的学院里念书,之后就在一座城市定居、生活,变成了捷运的窗镜上,晃动而模糊的其中一张脸孔。也许再拉近一点看,原来都只是锯齿的颗粒,那微缩成厘的画素粒子。

我总是想起我的少年朋友青田,以及我们15岁那时曾经沉迷在一个叫做“模拟城市2000”的电脑游戏之中。

那时我们耗费了漫长的时光,在青田的房间里,澄黄桌灯底下,点击着滑鼠,一砖一瓦地建造一座虚构之城。原本贫瘠空无一物的荒原,如今已经是摩天大楼林立,十分未来感的城市之景。我推着滑鼠,以45度俯角一览都市的全景,那些高架公路、公寓聚落、霓虹招牌和公园……,虽然在古老的荧幕上那么锯齿分明,但对那时不曾离开过小镇的我来说,却是我对“未来”这个字眼最初的想像。

青田家是开脚车店的,门口堆满了一排排或新或旧的脚踏车。青田的父亲永远都蹲在那里,穿着破烂不堪仍不换的背心,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满手油污,修理着那些破损的脚踏车。青田的父亲是一个沉默而严肃的大人。我总不确定他到底是在生气还是表情本来如此。我随便叫了他一声,就低头跟着青田的脚步走进店里。脚车店充满着轮胎的橡皮味,以及金属和机油混杂起来的气味,而我们必须要穿过一道被那些脚踏车的骨架、轮子和各种金属零件占满了空间的窄巷,上去二楼的木梯,才能进到青田的家。

青田脱下了校服,从冰箱里掏出两罐可乐,豪爽地抛了一罐给我。那时我几乎天天都到青田的家。借口一起做功课,其实在房间里玩模拟城市,常常如此就耗去一个下午。

我们旷日费时地从一条公路,一幢公寓,一砖一瓦地把一座城市慢慢建构起来。令人着迷的是,你可以借以一种神的角度,从全景的视角慢慢拉近镜头,看见这座城市的细节,看见路人和汽车在你创造的街道里穿梭,仿佛这座城市是真的活的一样。

而许久我才发现,这个游戏的目的,似乎并不只是为了建造一座虚构的城市,而是在城市发展到最繁盛的时候,做为创造者的你,其实只要按一个键,就可以召唤出大洪水、地震,甚至是怪兽或外星飞碟,看着它们在城市横行,放火燃烧那些高楼,把你建造出来的一切都毁灭掉……。

延绵不绝的警报响起,眼前的城市竟若积木一般脆弱,轻易就倾倒了。那些楼宇、高架桥和电线竿,在激光乱射的光照底熊熊燃烧。原本辛辛苦苦投掷时光建造耸立的城市,竟然一下子全都被烧毁了。

然而为什么当我们目睹整座城市毁灭的同时,其实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痛快?像是那一张一张叠起来的扑克牌金字塔,或者相邻站列的一万个骨牌,花费了这么多时间堆砌起来,原来只是为了推倒它的那一瞬间,心底浮现的无以名状的快感?

往后,我们沉迷在模拟城市的虚构之梦中,仿佛真的相信了现实自有一道可以容身的隙缝,可以让我们暂时躲藏起来。但在科幻的未来场景里,却总是隐隐伴随着一种“眼前一切终会消逝”的怪异想法。

一如我从列车的窗子望去退后的风景,数算到达终站的时间。这座城市被一场瘟疫突如其来地侵袭,所有人都躲藏在居所里,隔绝掉各种的接触和关系,而街道空无一人。我想起了少年时的模拟城市,建造与毁灭如两两相对的镜子,无尽地折射出我的脸。

列车慢慢驶向终点。那其实也是关于未来的其中一个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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