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呐喊/马俊泓（士姑来）

半夜12点，70岁的婆婆用公公的手机打给我，让我教她怎么看手机信息，因为申请政府50令吉的援助金，需要认证电话的OTP。我靠着对Nokia按键电话的依稀记忆，给婆婆解释应该怎么找到“收件箱”，要怎么按返回（还好婆婆还分得清左右）等等。她显然听得懵查查，还会像小孩子一样说：“呐这个不是信息咯，新建信息啊，你看到吗？”我欲哭无泪，只能笑完以后用福州话再跟她解释一遍。

花了近半个小时，我们才一点一点摸索，看到收件箱这3个字，婆婆很兴奋，可是她不知道什么叫“按进去收件箱”，所以我教她按上下，中间大粒的周围有一个环可以按上下的，等到收件箱那行变蓝色了再按中间大粒的键。终于，婆婆说按进去了，空。空？怎么会空呢？OTP不可能发错地方啊，我旋即自己又给她的电话发了个信息，可是婆婆那里仍然收不到。“那么辛苦按进去了，还是看不到那6个号码，真是麻烦唉。”话语中满满的无力和无奈横跨半岛，使我不得不后悔离开他们，独自回到舒适的学校宿舍。最后，我也放弃挣扎了，婆婆家（位于关丹市区）也才刚恢复电源，近日频频停电，这几天都没睡好，没必要为了不一定申请得到的50令吉，让他们俩熬夜瞎折腾。

挂了电话，我对着上铺沉思良久。两老在关丹没有亲人，生活上遇到棘手的问题也只能向熟食中心相识的老朋友求助。只不过老人家大概也不好意思一直麻烦别人，放不下面子，所以很多时候如果不是太大的事儿，他们也就不去解决了。再者，他们的消息来源也不算闭塞，除了每天必买的《星洲日報》和必追的《新闻报报看》，婆婆还能通过亲朋戚友的口中得知国内外的即时消息，甚至还能给我更新每天的确诊人数，然后再抱怨其他族群不爱戴口罩，执法人员爱刁难华人云云。

另外，公公婆婆还有在附近的熟食中心摆摊卖包点，仍有零星收入，并未完全断炊，因此可能没那么需要这50令吉。不过，这对其他的弱势群体就未必是如此了。对独居老人、偏远地区的原住民、网络不好的家庭来说，这笔钱也许能解燃眉之急，可就因为手上没有智能手机，不会操作这些电子钱包，所以就错过了一次次的援助金。

政府听到了这些弱势群体的声音吗？这些民选的衮衮诸公愿意走入民间“观世音”吗？当大批的“爱国人士”为国家的防疫成绩叫好，为合法性存疑的政府歌功颂德时，有多少人看见这些草根的无助？有多少月入过万的议员和部长，还记得他们高喊的“服务人民”的口号？大选一过，Rakyat便从老板变为善忘的金鱼，mandat成了5年复活一次的mayat。我们听到的呐喊也许只是冰山一角，更多值得援助的人，只能在不为人知的犄角旮旯儿悲泣，哀嚎。在无知顺民和无德政客的酣梦里，这些扰人清梦的杂音，还不如TikTok的洗脑神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