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9:55am 07/10/2020

【玩物养志／01】手作玩具，重返童年DIY时光

作者: 蒙慧贤、摄影：何正盛

【棺材风筝】一种外表似“棺材”、不用太多技术制作的风筝。用一张A4纸，简单折一折前面的两个角位，穿线，一面跑一面拉，就能玩得不亦乐乎。

玩，人类与生俱来的天性。

对小孩而言，玩具是本无字的教科书，也是认识世界、表达自己的一门“语言”。对大人而言，玩具是个陶冶性情和寄放感情的媒介管道。

玩物未必丧志，也可养志。作家西西曾这么说过，好的玩具本身，便是一种创作，我们玩的是玩具，但欣赏的是那种创作的心灵。

一同来乘坐哆啦A梦的时光机，穿越时光隧道，认识五六〇年代的传统手作童玩，走进现代玩具店老板的玩具天地，感受玩具设计师的玩具狂想世界。

玩具和饮食一样，同是生活文化的反映。

在五六〇年代那些岁月，物资贫乏，更没有零用钱买玩具，但孩子不寂寞，来自日常生活中的、地上长出来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变成他们的玩具和玩伴。

“那个时代的玩具，反映了当时的民间生活，物资少，生活条件没那么好，但大家的快乐指数高。小孩每天都在泥沙上、草地上、河边地方，快乐地玩耍。”

今年66岁的社区营造工作者李成金，一边述说儿时的童玩时光，一边向我们展示市面少见的五六〇年代手作童玩。

他小时候住在吉打双溪大年郊外地方，虽说吉打是个遍地稻田的州属，但不乏橡胶园。早年许多人靠胶林养家糊口，无论大人小孩对橡胶都不会陌生，一颗拇指头大小的黑褐色橡胶种子，落到孩子手上，就会变成各种好玩的玩具。

比如橡籽风车吧。将一棵橡子的内仁挖空，在橡籽的前后中部分钻3个小孔。接着用一条绑着汽水罐拉环的长线，绕在竹蜻蜓的竹枝上，然后连接橡子捆了捆，再把橡子穿入竹枝并架在竹蜻蜓上，小巧玲珑的橡子风车便大功告成。

一手握着橡子，一手拉动与放松汽水罐拉环，中间的“竹蜻蜓”就会自转开来，宛如飞机的螺旋桨，“呼呼呼”作响。拉动线丝的力道要干脆，否则拖拖拉拉的，就很容易把整条线丝裸露在外。用力拉，轻轻放，伸缩放收之间，不单小孩觉得新奇，大人也越玩越着迷，套用近年大家都很爱用的形容：很疗愈！

说起男孩子最喜欢的玩具，非木枪莫属。将木板切锯成枪的形状，架好塑胶圈，放一粒带蒂的遮哩果，瞄准方向，“咻”，车厘子果就会像个小子弹发射出。

“以前我们会跑到橡胶芭里面，采一大堆车厘子放在口袋里，分成A队B队来打，眼见子弹飞过来，就会躲在橡胶树干后面，打来打去，很好玩！”提起童年趣事，李成金声音更加明朗。

怎么用木头来制成陀螺，怎么用纸张制成风筝，对那年代的小孩，就像一门通识课，几乎每个人都会，只要有想像力，任何东西都是玩具。

譬如一支扫把木棍，截成一长一短的两小段，就可以拿到宽阔的土地上，像打棒球那般比赛消遣；拿一条藤条或木枝，用来控制脚车轮谷的滚动方向和速度，就是一场比赛的玩具，比赛谁的脑袋瓜更聪明、手脚更敏捷。

“穷，所以靠创意，用大自然素材或现有的材料，自己动手制作玩具。”

李成金指出，早年家家户户生活贫困，当时玩具也不便宜，小孩都是靠着自己在生活中看得到、拿得到的材料来做出一件件玩具，制作手艺都是由同一区的大哥大姐教会小弟小妹，由此“代代传承”下去，环保之余，更带有一种南洋特色。

李成金在近3年制作他儿时玩过的童玩，摆在文物馆内，让参观者不单单看，还可以玩，让人们从新认识这些纯朴又富有智慧创意的玩具游戏。

【木枪】小男孩最喜欢的玩具之一。早前的小孩都是自己研究做木枪，来到现在已很少见，被塑料枪取而代之。

童玩教会我们哪些事？

当时的玩具设计构造简单，却因为简单，小孩很少独个儿玩玩具，常常是一大伙，分成A队B队，比赛玩陀螺、木枪、弹弓等，虽没有刻意讲究什么团体精神、能力培养，但在玩的过程中，都在锻炼小孩之间的沟通协调、布阵策划能力。

那时的小孩自小就跟大自然生活在一起，大家在泥地上玩各种玩具游戏，对河流、树木、土地有着深厚情感，几乎每个小孩能说出来，遮哩树长什么样子、何时是橡籽爆裂的季节，胶园里的空气是什么样的味道等等。

“小孩会去河里捉了鱼，用竹筒也好，铁罐也好；另外还有野餐，把石头架起来，拿木生火，就在室外煮食野餐了。”包括制作玩具过程中的敲打、锯木、钻洞等，这些手艺都是那个年代的小孩自小就学会的，不必去到学校，通过日常的游戏和消遣活动，就能学到各种生活技能。

“那年代小孩有机会在玩具里面建立人际关系，对社区比较有感情，也培养了个人的价值观和社会观。因为大家每天都一起玩，小孩都不会太过自我为中心，反观现在大多数的小孩都比较自我，不怎么懂得社交、体谅和给予别人。”

【橡籽风车和菱角风车】一手握着橡籽和菱角，一手拉动与放松汽水罐拉环，中间的“竹蜻蜓”就会自转开来，宛如飞机的螺旋桨，“呼呼呼”作响。

最危险的玩意──玻璃粉风筝线

当然，那些年的玩具不全然好，仍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比如安全。

“以前小孩玩玩具，哪管安全不安全，比如风筝的线吧，我们会放些玻璃粉，在放风筝时，比赛将别人的风筝线割断，看谁的玻璃粉做得最好。”

把玻璃放在铁罐里，盖紧，双手捧起用力摇啊摇，砰砰砰地，把里面的玻璃变成玻璃细粉。接着把牛皮胶煮热，倒入玻璃粉，在太阳底下，将小盒钻个小孔，里面装着牛皮胶和玻璃粉，缓缓把风筝线穿过和拉出盒子，线的外表就会粘上一层玻璃粉，晾干就成了“玻璃线”，之后就可以放风筝了。

“当然，放风筝时我们就会用布或戴手套，避免手被割伤。危险是肯定的，但兄长都会教我们，大家玩的时候互相提醒。”

在此必须说明的是，做玻璃粉沾风筝线，相当危险，稍不留意往往会把自己的手割伤，甚至可能危及路人和摩托骑士，割伤喉咙及脸部。

【陀螺】陀螺的玩法有好多种。小孩玩陀罗时，会在地上画一个圆圈，陀螺必须打在圈里面，若把对方的陀螺打到圈子外就是赢家。

世代演变，传统玩具在消失

随着七八〇年代社会经济逐渐稳定，积木、棋牌、芭比娃娃等玩具涌进市场，家家户户开始有能力给小孩买玩具。90年代，游戏机、电子玩具越加普遍。来到现代，许多小孩的玩具已缩成一部手机。曾经陪伴一代人度过愉快日子的手作童玩，也慢慢淡出人们的回忆。

在李成金看来，现代玩具具有智能开发和教育功能，产品的设计经过一定的科学研究和专业人员去鉴定，会考量到玩具的安全等，这是好的，通过玩，小孩能达到最终的智能开发、创意培养的目的。

“不过，这些玩具都是完成品，孩子看不到这些玩具背后的制作和设计，只是纯粹玩，少了如何从环境中‘无中生有’，发挥想像力与创造力的机会。”

加上如今许多小孩都会有许多玩具，因为容易获得，因为不是靠自己的双手制作的，小孩对每样玩具的感情也就没那么强烈，对物质的惜福心也比较少。

【风车果】以前的小孩喜欢将风车果抛得高又高，然后看着它缓缓地落下，宛如张了翅膀。如今不多见，就以纸张来替代。

【弹弓】弹弓的杀伤力相当大，以前的小孩喜欢拿来射小鸟，若射得准，鸟儿几乎是凶多吉少。

开设文物馆，找回手作玩具的快乐时光

二十多年前，李成金献议乌鲁冷岳华团联合会创办乌鲁冷岳社区文物馆，搜藏和保存文物，推动地方文史和社区人文建设工作。

为了让文物馆有更多具有互动的展示品，约莫3年前，他开始自己制作儿时的童玩，如橡子风车、木枪、瓶盖转轮、弹弓等，摆在乌鲁冷岳社区文物馆内，让参观者不单单看，还可以玩。许多人来到文物馆时，看见这些从前玩过和没玩过的玩具，无不大感惊喜，仿佛是找回遗忘了的玩具记忆。

他办童玩工作坊，训练童玩志工和家长，把他玩过的五六〇年代的传统童玩推广出去，让更多的孩子有机会接触祖辈以前的玩意儿。他指出，该童玩工作坊不只玩玩具，还让小朋友利用大自然材料和简单物品，动手制作自己的玩具，从中培养创意和观察力、手脑协调。不只小孩有机会体验这些纯朴又富有智慧和创意的玩具游戏，在旁的家长也能重温童年趣事。

几十年以后再次出现人们眼前，这些老玩具就像是跨越时代的共同语言，把上一代人的儿时“快乐和创意”，与现在的小朋友连接起来，也让人稍稍回首，那些简单快乐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