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导:莫咏焮/黄田恬
摄:黄志汉,部分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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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马来西亚第一波冠病疫情的抗争者,因为确诊而陷入无数的慌乱无序。时隔约7个月后,他们活下来了,算是不幸中大幸。如今虽然侃侃而谈那些确诊时身心受到百般折磨加上恐惧的日子,仍然心有余悸。曾经跟死亡擦肩而过,脆弱的生命彷佛教懂了他们一些事。
里扎:与12岁儿子一起染疫
恶耗,通常都是在最幸福的时候降临。
今年42岁的里扎,在3月1日做了第一次的鼻咽拭子检测,检测结果呈阳性。在这之前的前3日,他一如往常带着妻子和3个孩子,到电影院看一场电影。那是由哈里森福特主演的《极地守护犬》。
“我很喜欢一大清早去看电影,因为这时候没什么人,而且我最爱哈里森福特了。”但这部戏只看了前面的15分钟,里扎就收到了公司的紧急电话。
“我知道这通电话是不寻常的,果然是真的。公司命令我不管当时身处在哪里,都得立刻回家隔离自己。”
那是2月底的事,对于疫情突如其来的肆虐,政府仍是措手不及,卫生部也还未宣布完整的标准作业程序。身为UDA控股有限公司集团人力资本部的高级副总裁,里扎不愿意向记者透露自己怎么感染病毒。
看着银幕上的哈里森福特,里扎心里已感到无味,速速将家人带回家后进行自我隔离。第二天,就收到卫生部通知去做鼻咽拭子检测。
没发烧咳嗽但失嗅觉疲劳
里扎非常困惑,因为据他当时认知中的冠病患者都会有发烧和咳嗽的症状,而他出现的症状只有丧失对特定味道的嗅觉,以及身体莫名疲劳。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携带病毒的患者之一。
至今,仍未有可靠的研究确定无症状感染者的数量。来到10月份,马来西亚确诊人数频频上升,隐藏在社区内的无症状感染者,究竟会是下一波更剧烈疫情的引爆点,还是累积群体免疫的“和平鸽”,我们无从而知。
脑中只有死亡恐惧
“确诊的当下,只有死亡的恐惧。我相信自己可能过不了这关,因为从报纸上看到中国以及有很多死亡人数。我给住在布城的哥哥发了短信,如果我不幸离开的话,请好好照顾我的家人。”
再来,就是担心他的家人,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没人知道病毒有没有传给家人。然后就开始担心他的员工,因为在确诊之前他还刚召开了部门会议。
办事讲求效率的里扎,接下来就开始跟医院沟通,该在什么时候到达家里,以什么方式把他送去就医。
“知道结果时是傍晚6点,晚上11点半左右救护车便来到我家里。我事先要求他们将鸣笛声关掉,以免惊动邻居。”
12岁儿也确诊
凌晨12时30分到达医院,接下来一共在病房里隔离了11天。不料,在他入院的第二天,他接获年仅12岁的小儿子确诊的信息。
孩子的检测结果呈阳性,里扎担心的第一件事是孩子该如何独自忍受住院的日子。跟他的情况类似,除了身体疲惫和几声咳嗽之外,孩子基本上并无大恙。
所幸向州内卫生局反映后,该局贴心地将里扎搬到孩子的隔离病房。4人一房,里扎笑说很庆幸他们的病房就像半独立式洋房一样,只不过长期被反锁着。
“医生每天会有4次的巡房时间,早上、约午餐时间左右、午后和凌晨3时各一次,观察我们的血压和体温。”
医生不建议用药
他说医生甚至不建议他使用任何药物,因担心会损害肺部。住院以来他完全没发烧,只有一次嗅到窗外的烟味而咳嗽。直到第7天他开始感到背部疼痛,但医生也只给了外敷药来舒缓疼痛。
基本上住院的里扎都还在工作,手机和电脑不离手,其余时间只能跟隔壁的两名病人闲聊,日复一日。
“我还记得我跟儿子没什么食欲,但是,为了稍微体验到外面的世界,从Foodpanda订了一份批萨。没想到过了6小时才送达病房。冷冰冰的批萨也好,至少感觉到是从外面而来的。”
但他不是要怪罪前线医务人员,相反的他一直心存感激他们在资源不够的非常时期,每天咬紧牙关穿着让人难受的防护装备(PPE)到处奔波。
出院后更爱惜身体
孩子进院后的第9日两次检测结果呈阴性,顺利跟爸爸一起出院。过后仍需在家隔离14日,那是今年3月中的事。里扎说,他认为他自己还是一样的里扎,只不过现在为了离死神远一点,跟家人可以相处久一点,他必须更爱惜身体。
“以前的我,你是无法想像我是多么爱扁担饭(nasi kandar),而且我公司楼下转角就有全城最好吃的了。现在为了照顾胆固醇水平,只能少吃。”
他回忆起出院后的一个月,他还是很容易感到疲倦。对于比较重的气味例如香水、香烟或交通污气,他身体自然出现排斥状况,会稍微咳一点。相比其他感染者,也许可说他和孩子是比较幸运的一群。
爱莎:夫确诊离世后也染疫
今年34岁的康复者爱莎(Aiza Syafinaz),却在确诊期间祸不单行。她36岁的丈夫因为疫情的袭击,在3月17日确诊,不幸在3月26日离世。在丈夫离世的4天后,她自己亦被证实染上冠病。
丈夫下葬当日,她正在居家隔离。打电话苦苦哀求医生和卫生部要求特例赦免,结果未遂。她还是没办法亲眼见丈夫最后一面,犹如剧情一般的情节让人苦上心头。
“我是经历过生死搏斗的人,孩子在生产过程中夭折,但我丈夫的离开是多么的意想不到。我伤心得一度缺氧,到现在还是会每天以泪洗面。”
忆起她的感染症状,爱莎说跟她丈夫不同的地方在于,她并没有发高烧,只是感觉喉咙不适,并暂时丧失了味觉和嗅觉。
夫发烧看诊3次都说非冠病
担任警长的丈夫莫哈未费鲁斯最后一次值班是在2月尾,地点在国家皇宫。这对夫妇也随后在3月9至12日期间到印尼旅行,17日出席了玻璃市的一场婚宴。在这期间,丈夫曾发烧过好几次。
“我们还跑了3间诊所,医生都说不是冠状病毒病,只是因为睡眠不足和感冒。”自结婚10年以来,这是爱莎第一次看见丈夫体力上那么软弱无助,直至入院。
在接受治疗时,医生建议莫哈未费鲁斯与当时正在居家隔离的爱莎进行视讯电话。“我永远无法忘记,他额头上有一条湿毛巾,鼻子插着氧气管。他跟我说,他很快就会到终点站了,要我好好照顾自己。”
丈夫是在17日发烧病情恶化后,才决定前往医院求医。入院一天后病情严重恶化,肺、肝和心脏都纷纷衰竭。医生将他置于暂时性昏迷作进一步治疗,但还是抵不过死神的召唤。
确诊后只想着死亡
“我确诊后在医院的日子,脑海里只想着死亡,当时每个医护人员都知道,我把这回事挂嘴边了。如果我不幸离开的话,我只要求能够葬在丈夫坟边。”
爱莎提及,医生再三提醒冠病没有特效药,主要是看自身抵抗能力能不能与病毒对抗,医疗上对轻症病人的治疗,其实是一个对症和支持的治疗。
如病人有发热、咳嗽不适症状,只能通过适当服用退烧药、止咳药等缓解,然后通过自身产生的抗体得到自我恢复。
“增强精神,才能增强抗体。”(Kuatkan semangat, kuatkan antibodi)
被医护员用爱照顾战胜冠病
在治疗过程中,作为轻症病人的爱莎,医生建议她一定要保持乐观的心态,不要心存太大的精神压力。另外要尽量保持适当的休息,这样轻症病患都会恢复得比较快。
痛失挚爱,哀伤心碎的感觉重压心头,但爱莎知道她必须振作起来。值得庆幸的是,她在医院被充满爱的医护人员和患者包围,给了她许多抗病的勇气和正能量。
也许是因为意念一转,也或许是因为医护人员的照顾,入院第8天后,她便成功摆脱病毒并转入隔离病房14天。
收拾心情投入烹饪课
本身是名烹饪班教师的爱莎,时隔7个月后逐渐脱离悲痛,但接受采访提起丈夫时还是忍不住哭了。她说这是很正常的事了,“即使现在一个人回到我们一起常去的餐厅,我也会忍不住流泪。”
目前的她回到轨道,专注投入烹饪课程,还撰写着她想要出版的食谱。她收拾心情,向记者露出淡淡的笑容,说“欢迎来到我的第二个人生。”
明日预告:
“过去我们不断鞭策自己,做人要positive(积极),凡事要positive(正面)。唯有这次的positive(呈阳性),让我陷入无比的恐慌!”
恐慌之后是沉着应对,并像他们那样,勇敢的公开自己就是确诊者,并借由本身的患病历程来提醒大家要各尽本份,阻断病毒传播链,不让更多人落入冠病的魔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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