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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7:00am 29/10/2020

【重嚼​经典.百年张爱玲04/没有退路的西游记】由此去,向西行——张爱玲与她的西方留学梦/张惠思

作者: 张惠思

在“张爱玲”与“西方”这两个关键词之间,还存在着一个抹不去的隐形的身影,这个身影换成一个词的话,便是张爱玲的“母亲”——黄逸梵。张爱玲对西方朦胧之间的认识启自母亲、她坚韧苦读,准备考英国大学的努力背后,也有着她与母亲之间的肯定与怨气、冷酷与无奈之间的张力,更不说她半辈子在美国的颠沛流离与艰难的生活情况,也仿佛以不同的选择,却依旧是追随着母亲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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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来谈在马来西亚读中文文学的人可以如何到欧洲、英美留学的时候,会不期然地浮现张爱玲的身影,以及她当初的升学梦。张爱玲——这样一位出生于1920年的女子,因为有着犀利而洞察人心的文心、撕裂且回省内在的书写,以及张扬地彰显自我又避人宅居的生活方式,充满穿透时间感的吸引着好多的读者,甚至作家们,以致文学界中张派传人众多,而被赋予“祖师奶奶”。这位祖师奶奶,充溢着各种议题,从早期和胡兰成的爱恋、自创的摩登时尚的服饰,到她后来和赖雅的婚姻、晚年的跳蚤与一个人的死亡方式等,都引来很多注目的眼光。在这些她早期创造的传奇、故事与话题之外,我们如果沿着“张爱玲”与“西方”这样的关键词来看她,我们却能触摸一个更为真实感的、更靠近生活本质的张爱玲。

在“张爱玲”与“西方”这两个关键词之间,还存在着一个抹不去的隐形的身影,这个身影换成一个词的话,便是张爱玲的“母亲”——黄逸梵。张爱玲对西方朦胧之间的认识启自母亲、她坚韧苦读,准备考英国大学的努力背后,也有着她与母亲之间的肯定与怨气、冷酷与无奈之间的张力,更不说她半辈子在美国的颠沛流离与艰难的生活情况,也仿佛以不同的选择,却依旧是追随着母亲的后尘——永远地离开不爱自己的男人、为了自由宁可艰难狼狈也宁可流离失所于各地、坚决维护着那内心深处的追求与生活方式。

张爱玲的母亲黄逸梵。两张皆为黄逸梵赠送给吉隆坡友人邢广生老师的纪念照。(图/《亚洲周刊》)
张爱玲的母亲黄逸梵。两张皆为黄逸梵赠送给吉隆坡友人邢广生老师的纪念照。(图/《亚洲周刊》)

五四浪潮席卷下的母亲:西方世界的启蒙人

张爱玲生于五四时代,更拥有一位受到五四浪潮席卷的母亲,或两位——张爱玲的姑姑张茂渊。她家的女子到底和当时别人家不一样,祖母李菊藕因为父亲李鸿章爱才,21岁的娇娘子嫁给了42岁,三婚的张佩纶。李鸿章并不在意年龄的差距,重视的是才华和能力。张爱玲的母亲黄逸梵虽为清末长江七省水师提督的黄翼生孙女,却是小妾所生,在传统的家庭里被裹着小脚,却依旧受到五四风气的吹拂。面对着骨子里完全是一个典型的旧式遗少的丈夫,黄逸梵忍受不了丈夫抽鸦片、嫖妓、娶姨太太且终日无所事事的遗少固有生活方式。28岁的黄逸梵借口张茂渊出国留学需要女伴监护,抛夫弃子(女)出国留洋。她的足迹遍游法国、英国、埃及、也来过新马。

母亲是张爱玲触摸西方、辨识与学习西方文化的启蒙人。4岁的张爱玲在母亲的远洋漂泊中收到的礼物是洋娃娃,弟弟子静收到的是西式帽子。4年后回来的黄逸梵尝试和丈夫和解,一家人搬到一所新的花园洋房,教张爱玲画画、弹钢琴、学英文。黄逸梵提醒佣人不可在女儿面前流露出重男轻女的想法,以西方教育方式准备培养张爱玲成为小洋式淑女。对张爱玲来说,“西方”就是触手可及的物质与氛围,是洋娃娃、是钢琴、是英文、是狭窄容易撞肘的公寓灯饰与地毯,是母亲坐在抽水马桶上读《二马》,那么近,也那么远。

远东区成绩第一名

张爱玲的读书路子是西式教育。张爱玲就读的第一所学校黄氏小学是她西式教育启蒙的起点。1928年,张爱玲一家从天津搬回上海,远游回来的黄逸梵回家挽救婚姻,也同时处理张爱玲入学的事。黄逸梵冒着丈夫的咆哮与愤怒的反对,坚持把张爱玲送入坐落于赫德路60号由美国教会办的黄氏小学,并为她定下了“Eileen”的洋名,再翻译成“爱玲”。说起来,黄逸梵这个名字也是英文名字“Yvonne”的中文翻译,原名为素琼。张爱玲在散文中描绘当时母亲支着头想了一会,说“暂且把英文名字胡乱译两个字罢”,张爱玲写:“她一直打算替我改而没有改,到现在,我却不愿意改了。”黄氏小学只有母女3人教书。然而,这样的现代女学堂终竟是和传统私塾式的教育精神、方式有别。除了上学,张爱玲也曾特别一周一次地到一位白俄老师家学习钢琴。1930年,张爱玲的父母还是在黄逸梵的强烈坚持下离婚。离婚时,黄逸梵在协议书上注明女儿的教育问题必须征得她的同意。尔后,张爱玲进入圣玛丽亚女中就读,直到高中毕业。

圣玛丽亚女中与所有的教会学校一样重视英文,轻视中文,学生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却可能一张中文便条都写不好,像张爱玲有这等中文造诣的学生是罕有的。屈辱地穿着继母给予的不合身旧旗袍,行走在校园与课堂之间的张爱玲毋宁是寂寞的,然而在这样的寂寥中张爱玲缄静地开始了她的文学梦与升学梦的两重努力。在吵翻天的女孩子们身边,张爱玲沉默寡言,不说话、不交朋友、不活动,总是默默不语的做自己的事情,或画画,或读书。周末时张爱玲和女同学张如谨去霞飞路看美国片,每到生死离别的镜头,女同学流着泪,张爱玲看起来没有反应的样子让女同学很诧异。张爱玲说:“忙不过来啊!得查字母,得看镜头,还得评演技。”高中的张爱玲的确忙碌,认真上课、在学校年刊《风藻》发表中文小说之外,也发表英语习作〈阳光房〉(“The Sun Parlor”)等。张爱玲在散文里说,“在前进的一方面我有海阔天空的计划,中学毕业后到英国去读大学,有一个时期我想学画卡通影片,尽量把中国画的作业介绍到美国去。我要比林语堂还出风头,我要穿最别致的衣服,周游世界,在上海自己有房子,过一种干脆利落的生活。”“英国大学、林语堂、周游世界”,是张爱玲“西方”想像中的目的地,而且看起来她并非没有达到的可能。在母亲的安排下,为她请来了牛津剑桥伦敦三家联合招考的监考人自己昂贵补习。张爱玲成功得到了远东第一名的成绩,取得伦敦大学的入学资格。眼见向西行的梦想就要实现的当儿,欧战爆发。

纽约女子职业宿舍

因为战争,张爱玲无法去伦敦大学,只能进入由英国办的香港大学就读,因为按照规定,若能以优秀的成绩毕业,毕业后可以免费进入牛津大学就读。穷窘的张爱玲没有别的可能性,只能埋头苦读。张爱玲独得了港大文科二年级的两个奖学金,得以学费膳宿费全免,稍稍的解决了她经济上的困难。然而在她大学第三年,香港沦陷,英国政府被迫撤出,香港大学停办。张爱玲不得不回到了上海,她虽然勉力半工半读的在上海圣约翰大学继续读书,然而体力无法支撑半工半读,生活入不敷出。她只能辍学,卖文为生。张爱玲的西方留学梦碎,战后她放弃回去港大,她很清楚自己的决定使黄逸梵非常失望。然而,张爱玲也清楚,港大只是她由此去,向西行的权宜之计,并非目的地。

1955年末,避居香港的张爱玲终于还是在惘惘的威胁中,乘搭“克利兰夫总统号”游轮前往美国——去向那她母亲辗转流连的“西方”。张爱玲在美国并没有认识的人,仅仅是通过老朋友炎樱的友人介绍下,住进纽约一所由救世军办的女子职业宿舍。这样一种慈善、济贫性质的宿舍,环境简陋,住在那里的多是贫寒困苦的人。张爱玲孤身一人,没有可以投靠的亲友,没有大学学历,她只有文学可以倚赖。她似乎是重蹈了母亲的逃离,只是逃离的不是婚姻,而是令她窒息的家国。她亦一如母亲一样终是不断移居,狼狈却坚持着这样的生活方式。面对着学生青春却认真的脸庞,就忍不住会在想:如果张爱玲没有时逢战争,成功了抵达她的伦敦大学,那会是怎样的光景?

今年是张爱玲诞辰百年,香港大学比较文学系、文学院及香港大学美术博物馆合办了“百年爱玲,人文港大”纪念文献展。

读者可到此浏览该线上文献展:https://www.virtual.umag.hku.hk/eileenchang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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