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刻板印象里,城市人远比乡下人开明,对跨性别者的接受度比较大,来自古晋的Annes,际遇会不会比Tiger来得好?
Annes有一个退伍军人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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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给人一股强烈的阳刚之气;军营受训,简直就是男性特质的终极试炼。出生在军人之家的Annes,感觉她的男变女之路比一般人更坎坷、艰难。
“那确实是一条无比漫长的路!”尽管如此,估计父亲比她想像中还爱她,后来接受了她现在的样子。
就像全天下的妈妈一样,她的母亲更担心的是她变性之后的人身安危——会不会给人欺负?用难听的话霸凌她、侮辱她?
误以为自己是同志
许多跨性别者在探索自身性别或性向的初期,都曾一度以为自己是同性恋。Annes也不例外,她只知道自己在6岁开始对男生有感觉,那时候她还未接触“跨性别者”一词,不知道自己内心潜藏着一个小女孩。
“中学的时候,我还特地下载了同志电影《为巴比祈祷》(Prayers for Bobby),叫妈妈和我一起看,让她知道我是同性恋,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向大人坦白自己是同志之后,Annes却没有开心解脱的感觉,“我觉得自己依然不够完整。”除了喜欢男生,她也喜欢留长发、穿裙子,甚至曾偷买女性内衣。
“因为很紧张,拿了就去付钱,结果买错size!”为了不让母亲发现,Annes把它们藏在一个盒子里,等家人不在的时候,才取出来穿在身上拍照。
“我想做女人的欲望一天比一天强烈,我不喜欢自己的男性躯体,觉得那不是我自己,因此中四开始,我偷吃妈妈的避孕药。”
Annes本来娇小,说话更是阴声细气,加上雌激素的效果,越来越像女孩子,只是穿着男生校服的她,就成了校园霸凌的对象。男同学会以语言嘲笑、侮辱和骚扰她,更过分的,还会在她上厕所的时候踹她的门,想窥看她如厕。
“因为我和别人不一样,我是蹲着上厕所的。
上了大学才发现处境危险
中学毕业后,她报考了本地一所政府大学的旅游管理系,原本以为那是一扇梦想的大门,岂知是一场毕生难忘的噩梦。
班上清一色是男同学,而且她还分派到男生宿舍。大学注册第一天,刚踏入男生宿舍房间时,室友惊讶,“你在这里做什么?找你的哥哥吗?”
“不是,我住在这里。”她说。室友的反应,让她知道这条求学之路不容易,虽然做好心理准备面对挑战,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在她意料之外。
男生发现她不一样之后开始挑衅她、骚扰她,甚至爬上厕所上方偷窥她,“上个厕所、冲个凉都是战战兢兢的……很疯狂的经历,我不想再经历这些事情!”
考试前一天发生一件可怕的事情,下课后回到宿舍,Annes被6个男生从后方攻击,他们大力抓住她的手脚,连拖带拉的把她拖进他们的房间里,脱掉她的T恤和裤子企图性侵她。
当下的她不知所措,内心非常恐惧,只能尖叫、呐喊,宿舍的走廊上都是她的声音,然而没有人挺身而出。她只记得自己用尽全力挣扎,最后成功挣脱躲进自己的房间。
“我非常害怕,整个人处于迷茫的状态,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第二日就是第一学期考试,Annes只能硬着头皮去考试。考试结束后,她不敢再住进宿舍,但又负担不起校外宿舍;大学距离她的家很远,每天晚上搭巴士回家也让她感觉不安全。
“最可怕的是,其中两个侵犯我的人,还是我的班上同学。”她因此患上创伤后压力症候群(PTSD),当天惊悚的记忆一直向她涌来,怎么都忘不掉,她对大学老师、同学甚至整个社会再也没有安全感。
走投无路之下,她选择辍学,尽管那一场考试她都及格了。她也不敢把那件事告诉父母,默默承受一切。
大学辅导师要她噤声
更令她心寒的事,是大学老师采取冷漠的应对方式。
因为无故辍学,大学给她安排了辅导师。辅导师听了她的叙述之后,并没有惩罚或警告加害者,反而命令她不要说出去,“说是如果这件事曝光的话,将会造成学校的名誉受损”。
该大学对跨性别者不友善,早在她入学第一天已经感受得到——迎新周的时候,校方安排的讲座当中,就有一堂是讲解跨性别者,“基本上就是污名化跨性别者,让学生有了合理的理由来歧视和攻击我们,对我们的存在造成很大的威胁。”
Annes沮丧、失望到了谷底,离开学校以后,她依然活在恐惧当中,“我也尝试过自我了断,只是没有成功……”。
校园里的暗黑记忆摧毁了她对社会的信任,她从此隐瞒自己的跨性别者身分,而只有大马教育文凭(SPM)的她,出来找工作不容易,只能从低做起。
为自己的群体站起来
这些年来,不管Annes把自己隐藏得多好,她心里始终得不到平静和安全感。
“为什么是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
她决定不再沉默,当初给自己取了Annes这个名字,就是“Honest”的近音,希望可以对自己诚实坦白,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我必须分享我的故事,为我的群体发声,希望社会对我们多一点点的同理,多一点点的宽容。”
延伸阅读:
【跌宕性别光谱/01】生活在砂拉越的跨性别者,等待自由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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