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7:00am 21/12/2020

郑锦华／冬至，春天还远吗？

作者: 郑锦华

60年代末，同住甘榜一屋檐下的房间租户南叔，中国南来，从事木工业，年逾七旬，单身一个，同辈人都管他叫十一哥。

每年冬至前夕，旁人一家大小忙着搓汤圆迎接冬至到来的时刻，写得一手书法好字的南叔，红纸墨书“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9个繁体大字，贴在设于屋外侧边的工作间，每年如是。

周边不见杨柳垂，众人当是“春联”看。邻居取笑南叔，每年岁末“期盼”恋爱春风吹拂，期待娶个美人归，终结王老五“十一哥”生活。不善与人交往的南叔，多次在先父面前笑说他人无知，然而，“九字春联”的含义，直到他后来迁离，亦未曾听他解释过。

冬至，据《二十四节气大观》的说法，“至”，具有极点、之最的意思。冬至这天，阴寒气候来到极点，天文学上视冬至为北半球冬季的开始。冬至当天，白天最短，黑夜最长，但并非冬季最冷的日子；冬至过后，白天渐长，但却开始进入更寒冷的阶段，中国民间称之为“进九”或“入九”，南朝梁宗懔所著的《荆楚岁时记》提到“入九”，亦记载了冬至“数九”习俗。

“九九消寒图”属于数九习俗的一种艺术画作，画作多样化，但多以梅花为画作主题。数九人家从冬至开始计数，每九天为“一九”，每天在81朵梅花中间，以画圈或点红方式，记载入九以后天气阴晴的差异来预卜来年农作丰歉，计数到“九九”八十一天，即冬寒已过，天气暖和，春天农耕播种到来的时刻。

另有人家根据“夏至三庚入伏，冬至逢壬数九”的说法，冬至后第一个“壬日”才开始“交九”计数。如此”数九“，随着每年“壬日”与冬至相隔不同的天数，计数到最后九九八十一天的“出九”，落在翌年阳历3月中旬或下旬不定的日子，与冬至日开始数九，固定落在翌年春季节气“惊蛰”与“春分”之间，阳历3月12日的前后一两天而有所差异。

时光荏苒，却让人长知识，童年时期南叔每年冬至贴在工作间的“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即便不见画作，亦属消寒图之一。另称“数九”消寒句的“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难得每字皆为9画（繁体），九字合集，九九共81笔画。

消寒图之一，另称“数九”消寒句的“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马六甲书法家曾昭智提供）

千禧年间，拜会一位居住槟城的老上海人，据他口述，每年冬至都会书写“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张贴在书房墙壁上，冬至后“壬日”开始，每一天以毛笔朱砂填写一笔画，直到81天，墨书的消寒句，带有赤色浓浓的朱砂红。老人家笑说填写消寒图，常引来儿孙笑话，既不是农耕人家，又不在四季春夏秋冬变化的国度，“数九”有何意义？多次好奇询问，老人家始终笑说因为应节“好玩”，但目光总注视墙上一张在中国家乡与亲人合拍的老照片，慈祥笑容中泄露出对某些事物无数的回忆与几许的期盼。

时至阳历岁末最后一个传统节日冬至，自去年岁末开始出现的冠病疫情，蔓延至今，不见退减，多少人去年冬至与家人吃汤圆团圆祭祖，今年却受家人祭拜？阴消阳长的冬至，既是四时八节转化的节气，又何尝不是人的生命过程中，走过冬至，黑夜逐短，白昼见长的节日励志内涵？随笔拈来自行修改数九消寒句：“冠虐疫前珍重待春风”，冬至数九，寒冬去尽，春天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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