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衍豪／菜园里的演说家

2020年对绝大部分的人而言都不是个好年，但总有例外。我的朋友“阿鸟”就是其一。

“阿鸟”是返乡青年，是拥有工程师学位却愿意跟泥土为伍的有机农夫，跟全球许多地方的有机青农一样，是返乡的先锋部队，更是率先跟土地和好的人类大使。“土地，就像银行，你只要努力存钱，未来就会有很多利息。”他常挂嘴边的这句话常让我联想到人类祖先靠农耕养活一家大小，以及原住民跟森林、河川、海洋的依存关系。几年前，他在贫瘠的土地上开垦，用3年的时间，泛黄、带有黏性的土壤才渐渐有了生气，今天他的农田里都是黝黑的沃土，到处都是蚯蚓军团的基地。

我偶尔会到他位于怡保郊区Siputeh的“银行”去探访他，青葱绿意包围当中总有几片休耕、种了太阳麻（Sun Hemp，又称菽麻）的农地；太阳麻是“绿肥”（*注）的一种，待长高、开花之际（营养最丰富之际），“阿鸟”会把太阳麻割碎，再犁进泥土里“养地”——即“存款”的过程。挨过六七年的艰苦时光，终于迎来春天，“鸟家农场”（Centainnel Agriculture）跟另外2个有机农场（包括跟不远的金马仑有机农场）结盟，增加蔬菜种类（包括高原蔬菜），透过社群营销方式接触到更多的消费者，并跟几个店家配合作为菜箱的取货点， 2020年瘟疫肆虐，他的生意也蒸蒸日上。

跟其他拥有几十年资历的农夫相比，这位资浅的“银行经理”还有一项技能——说菜（跟私房菜的“说菜”大不同）。“阿鸟”总能用生动活泼的方式分享蔬菜知识、农耕生活，把农场变成趣味十足的大自然教室，譬如把种番薯、插枝、堆土几个小时后，重新站起来走路的过程喻为“人类进化史”；玉米的异花授粉，被他说成“Jagung妈妈怀隔壁家的孩子”……“鸟家农场”对外开放让人预订参观，我每次见他跟访客分享时手舞足蹈、七情上面，活脱脱就是一个菜园演说家，“我是一个说比做厉害的农夫！”说罢“鸟家农场”里又是一阵爽朗笑声。

我后来怂恿他把这些有趣的食材知识，结合友善土地、永续发展的精神，录成短视频当成食农教材，算是以另一种“存钱”的形式回馈给土地，他一口答应；2021年，这个菜园里的演说家，说不定会一跃成为下一个知识型网红，我非常期待！

*注：绿肥，即绿色肥料的简称，通常是豆科植物；由于豆科植物容易生长，加上种子发芽长大后的植株体积大，割碎后犁进田里可以变成很多肥料，帮助提升土质，是有机农耕使用的方法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