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成/诗三首

〈他们〉
他们放弃原先的生活，
看见一条鱼在圆弧力道里扭动身体。
所有的祝福都包藏祸心……
在他们一向低估的手法纯熟的遗忘中。
天生虚弱的黑暗缩成一间很小的房间，
患跳舞病的儿童用舞步驱走冷气。有一股冷静
使我脑袋麻痺，一，二，三！
被用久的一个人会是什么样貌？
是不是因为油绿绿的叶尖遮住了明天？
红色塑料袋刚好套住一朵寻常
无名的路边花。
它刚好粉中带黄。

〈雪人〉
不跳舞，身体会掉出种子吗？
世间选择留下来的，淡远枝桠，
险望那座山的安然，满足不曾再有。
你可以没有屋舍，星期日不休息，
也可以没有天空如此了然的健忘。
你看过悲伤用力吗？想像中的人
有自己的生活和友谊，所以，别放过耻辱！
别忘了蓝色是什么样子，忘了如何拥有生命——
然而，还有什么比生命感到更多的损失吗？
你得努力，一望无际地努力不摇晃，
只要不摇晃，枝桠压低一些。
行路上有人来铲雪。

〈阳光普照〉
某一个星期天，我把水瓶摇了摇，
这片窗和那片窗的黄昏就不一样了。
我看见很多朋友埋葬此岸，
因为他们名字不同。
发脾气和咒骂的对象也不同。
我记得他们总爱逃进我的家院子，只是
我不再记得当时的他们还是不是会在
偷摘梨子、柑橘，初识背叛。
事事感激也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