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头头／《Nomadland》我们不道别 我们路上见

我一直都好奇，故事里所有的侠女流浪者探险家──那些选择风餐雨宿、或总在路上的女生们，如何应对上厕所与生理期的扰烦。但电影中极少触及，是因为“在路上”总有那么一点波希米亚的浪漫况味，小说姑且不太描绘，主角在大银幕中大概不方便打扰悠闲狂嗑爆米花可乐的观众（可是观众却不介意残暴打斗血腥猎杀僵尸咬人）。

所以《Nomadland》中如此自然的吃喝拉撒，用自然而不刻意的生活淡描，简单交代了游牧族群的日常，其实更贴近真实的流浪。看似飒爽的抛下生活，其实只是换一种生活，琐碎的鸡毛蒜皮生活细节，一样如影随形。比如Fern面无表情的在公路旁的广辽荒野上尿尿，或是游牧族介绍排便用的大桶小桶，也或是日常的洗衣服剪头发换轮胎打零工等等，流浪者之歌是更为便捷的日常。

电影取材自Jessica Bruder的同名报导文学，身兼制片、编导与剪接的赵婷，以半纪实的方式，安静而抒情的带观众走一趟银发族的暮年游牧人生。在生命所剩无几的岁月里，他们选择出走亲密牵绊，在路上走走停停，以露营车为家。他们不是潦倒的流浪汉，也不是嬉皮的继承者，这些浪漫的冒险，其实映显美国社会的深层问题，那是资本社会的外一种生存法。他们人生过半，在半自主半无奈的选择中，逃离经济社会强压在肩上的枷锁。

电影不批判不美化这样的选择，他们都有各自的伤痛往事、背离亲密关系的缘由，中老年的公路之旅，随时会有健康危机；打零工领微薄薪酬，紧急时也还要面临借钱窘境。他们的真实跟大家的真实，一样险峻，加加减减，一般人的生活更稳妥有保障，游牧族的生活，则有一望无际的自由。都有代价，都是抵押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