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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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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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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9:00am 05/02/2021

阿嗅/病(下)

作者: 阿嗅

病(上篇)
前文提要:那时见到阿爸,我就只会哭。阿嫲和姑姑们就只会骂我长不大,没用,说让阿爸沦落至此的,不是别人,是我和妈。

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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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在里面待了半年多才出院。迷宫般的疗养院,要走上半个小时才见得到爸。每个礼拜天,你越过长堤走过充满尿酸味的走廊,经过许多被铁栅隔开的病房去见爸。路途中偶尔对上铁条后瞪大的双眼,偶尔有隔着铁条伸出手要烟的病人。

“Moi, ada rokok tak?” (小妹,有烟吗?)

每次你都有种错觉,以为这是监狱。但你并不是来探监的啊。从默默等待亲人与友人的探访,到伸出手向陌生人或要或抢那稀缺的烟,被遗弃的他们最后也只好遗弃自己所珍视的东西。

每次看护喊阿爸的名字,看着阿爸走出铁门,经过四周钦羡的目光与话语,你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他有时衣衫不整。有时根本没穿裤子。阿爸看见你的第一件事也是伸手要烟。那时你开始厌恶这一切。病人。看护。家人。还有你自己。

看护拿的是政府的俸禄,也兼收病人亲属的贡品。要烟要手下留人?凡事有商有量有价码。仿佛精神病人他妈的不是人。有次阿爸出来,嘴角和鼻子有伤,他们都说是阿爸自己弄的。(嘿,谁知道精神病人会做出什么事?)那时你开始明白气愤本身并不能改变现实。

这些,在你跟我诉说你那研究思觉失调友人的片言中,闪过脑际。“她说,好些大总裁和大教授或多或少都有神经病,只是后来受控制了就好了。”(如此轻易?)你说你喜欢A Beautiful Mind,很佩服John Nash的坚毅,也希望自己能当个出色的教授,写的论文能精辟地说明个Research question并得到认可。

(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

“为什么突然这么静?”我回你以微笑。不想多谈时就微笑。

隐喻

苏珊.桑塔《疾病的隐喻》尝试说明,疾病只是疾病,与隐喻无涉,亦无关惩处。可你不知道的是,“神经病”这词已在我脑中印上了记。分手后事情几乎一发不可收拾。你说小孩不明白老人要的东西,然后就这样消失了。我不明白。我闹我发酒疯我到你宿舍楼下等了整个晚上你依然拒绝相见。我在长凳上等了一晚,看着也许是你房间的灯明灭,窗里的人影若即若离。凌晨离去时搭了德士,还能和司机温柔的介绍新校舍的建筑。原来伤心欲绝不过如此。

事后你来信,说我该找专业人士,而你会闪躲到一边,无需挂心。那行字,正中红心。也只有你能如此,常常戳破我成功骗过所有人的开朗面具,揭露我极不愿人知的晦暗一面。

后来给你写信,说我自己也吓坏了。那不堪的言语,恶毒的诅咒,气极下对过往的全盘否定,刀刀见血,且不留情面。可那是把双刃剑。比起受伤,我更介意的是如此伤人的自己。那长长的时间里,避免碰面,避免经过蕴藏共同回忆的地方,还要避过旁人的问长问短,真心和假意的关心。于是我学你,隐身江湖。独自坐上我们常一起搭的33号巴士。偶尔会从市中心一路哭回校舍。而这些你都不需要知道。我的心再也与你无关。

“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最重要。”阿嫲说。

平安又何尝容易?人生到处是吴刚。况且这吴刚还是自己派生出来的。

吴刚无意伐桂。师说。月桂有情,虽日日受创,却也随即愈合。你看,月桂树下还有杵着药的玉兔呢。你不知道,吴刚和月桂是同一个人。

“做人最重要嘅系开心。”

开心开心,是否将心锁卸去,不再自困自扰即是开心?我想,你还是待我好的。只是我还没好。

那天以后,无论受伤或伤人,已成事实,虽然我俩都不是有意为之。你不想这样一刀两断想弥补的心意我知道,可我还害怕我自己。那伤人的自己。我也害怕你。竟可以如此冷漠无情的你。

恐惧就横在这里,你我过不去,我们也回不去。人生的旅途漫漫,你和我只能各自修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那是最后的独白,也是约定。我寄予明天的想望也很多,比如说孝顺与成就。但海子的明天未曾到来,他的尸首已卧铁轨。

“爸,对不起,我是个任性的孩子。”我说。无业游民选择逃避选择玩,将两年的硕士生涯拖成3年。

“你才不是任性的孩子,你是好孩子。”爸说。

到站了。

爸,我们下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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