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7:50am 22/02/2021

黄爱玲／好演员就应该『不好看』──陈国邦

作者: 黄爱玲

演员这个职业，比很多行业都更需要靠祖师爷赏饭吃，声、色、艺，艺排最后。本人一直认为长相不那么出众的人更适合当演员，因为可塑性会比较大。戏剧是生活，从小到大，我身边就没有出现过吴彦祖和古天乐。但现今的影视文化还是以卖梦为主流，更甚于戏剧表现本身。所以，长得不那么好看的演员，就是很无奈地较吃亏。

陈国邦，没有一张大器的脸，那对小眼睛和不起眼的五官甚至看上去有点贼眉鼠眼。尽管他的起步不俗，1989年就凭电影《壮志雄心》入围台湾金马奖最佳男配角，1995年凭《飞虎雄心》提名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配角，但样貌的局限，他在影视作品里多饰演不讨好的配角，90年代演了不少的三级片，或是tvb里一些卑微的小人物。

不是人人能胜任绿叶

《寻秦记》（2001）的李斯，是我第一次对陈国邦改观。纵观tvb，只有两位演员饰演智者的角色能说服我，陈国邦是其一，另一位是蒋志光。智囊在战争故事中历来是最重要的绿叶（诸葛亮除外），要低调内敛之余又有坚定说服人的气质，真不是那么多演员能胜任。

隔年的《流金岁月》（2002）虽然让胡杏儿获得飞跃进步女演员奖，但同样饰演轻度弱智角色司徒佳的陈国邦其实更为出色，却没有得到同等的关注。无论在眉眼间的小抽搐，甚至走路说话的节奏，都很能说服我他就是那个积极生活的轻度弱智人士。

有网友认为陈国邦在《紫禁惊雷》（2011）里饰演的康熙有模仿陈道明的痕迹，他的气质也不胜任帝王（这是谬思，看看溥仪就知道帝王不一定气宇轩昂）。但相比只会瞪大眼睛却凶狠不起来的马国明，和以往没有分别的马浚伟，面瘫的唐诗咏，陈国邦已经是唯一让我愿意把剧集看完的理由。哪怕真如网友指责般是东施效颦，至少看到一个愿意不断尝试新表演模式的演员，而不是十年如一日的演法。

让不讨好的角色变得讨好

《食为奴》（2014）里龌龊阴险的太子爱新觉罗·胤礽，固然是陈国邦擅长的类型，被揭发阴谋后对父亲康熙哭诉自己多年为保住太子之位兢兢业业最终不得不窃国的无奈，戏剧效果强烈，角色立体，陈国邦成功让我对这个奸角赋予了同情。

作为一名对表演有要求的演员，tvb的制作环境是很让人失望的，陈国邦曾数度离巢，在毛舜筠的盛情邀约下，他回去饰演了《爱·回家之八时入席》（2016）里的林以默。这个角色好吃懒做、斤斤计较、嘴贱又高傲，但陈国邦演起来却不讨厌，反而显得有个性，也是很让我惊艳的。

ViuTv的《阳关道》（2018）找了3位有一定口碑的常年配角来当主角，艾威、詹瑞文和陈国邦，3位杀人犯之间的斗智算计，是让人有期待的。奈何剧本还是不够紧密细节不足，加上两位不善表演的导演王贻兴和刘翁硬要给自己安排吃重的角色，削弱了整体的戏剧性。相比詹瑞文抹不去的舞台式夸张演法，虽然陈国邦也有丰富的舞台表演经验，但他的收放自如在小荧幕（电视）里就拿捏得恰到好处，也是全剧表现最亮眼的。他饰演的程云新虽然杀人不眨眼，但在细节中表现出对妻子的深情却是动人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看港剧的重点已不再是故事本身，因为每况愈下的制作已经让人逐渐心灰意冷。但让我坚持看下去的唯一理由，是可以偶尔从中发现令人惊喜的演员。虽然说好剧本更能成就好演员，但确实有一些演员有本事在狭小的空间里争取表现，陈国邦是其中一个。好演员就应该不好看指的不只是平凡的外貌可塑性更强，还包括有塑造“不好看”（反派）角色的能力，甚至再把角色变得“好看”（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