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福炎/揭开《尼普顿手记》中的秘密

一次在分享马华文学的研究中，我提到“马华儿童文学”一词引来许多同学的好奇。它在某种程度上是缺席的。而且，“儿童文学”作为一个研究范畴有来自于一种强调纯洁的先天性限制，但“马华”本身就蕴含多重的遗憾，包括政治的、社会的等。故此，许多人并不会把两者交集并作联想。不过，2015年由红蜻蜓出版的吴道顺长篇小说《尼普顿手记》是个最好的例子。当然，我所谓的“儿童文学”泛指以青少年为对象的文学作品。

《尼普顿手记》是荣获第六届红蜻蜓少年小说奖“专业评审奖”的作品，这也是文学奖的先例，因为过去并没有这个奖项。在该书的推荐序中，社长许友彬认为《尼普顿手记》不以情节推进的叙事方式，有别于出版社过往经营的长篇小说。甚至，《尼普顿手记》这样专注于人物的描写是红蜻蜓出版社的一个里程碑。这毋宁是一种肯定的话语，也意味着青少年小说有着新的样貌。

小说以太阳系的九大行星系统为开篇，并以此隐喻故事间的人物关系，撰写叙述者尼普顿原生家庭的故事，以及他所处社会的问题。故事起始于不具有血缘关系的小叔逝世，而尼普顿被嘱咐回东马一趟，处理叔叔所遗留下来的藏书。作者以18个篇章作为叙事者的成年象征，为读者一层一层地揭开原生家庭的相处问题，而这趟返乡之旅也成了尼普顿重新走入他早年所不能理解的大人世界，并找寻他那童年的玩伴与追忆那些往事。这些手记里所记录的年少情怀，也宣告自己即将迎来新的人生阶段。

不可否认，这一部小说是相当切合青少年小说的先天设定。但是，跳出常规那起承转合的叙事方式、框架，小说对人物的深刻描绘以及人物关系间的故事，其实相当隐晦地侧写马华社会的侧面。例如，尼普顿过继给小叔是华人社会重男轻女的征兆、免费夜间课堂里头的每个小孩，普遍上各代表了每个华人家庭都可能面对的问题等等、从小长大的家乡诗巫正历经急速的发展，却忽略了环境问题等等。这些原是应深入探讨的议题，在小说中皆被压缩而显得扁平。也因此，这就是我所谓“儿童文学”（或泛指青少年小说）的先天性限制所造成的。

话虽如此，《尼普顿手记》仍是一本马华儿童文学的重要指标。这不仅是一本合宜的青少年读物，也能够让读者对于自身所处在的马华社会，作出进一步思考的基础。我相信，那些被压缩得扁平的议题经由读者的理解与思考，得以展开。自己阅读了好几次这部小说，仍就觉得是部相当好的青少年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