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VERTISEMENT
听爸爸说起玄祖父带着曾祖父从中国下南洋的故事,爸爸说他也是听阿公讲起的。
证件的封面已经发黄破损,不知道是封存太久,还是玄祖父带着曾祖父决定离开家乡福建,踏过中国码头最后一次回望故土时,而不小心踉跄着把它掉落在地上。
籍贯一栏字迹模糊,职业从商。姓名上方印着民国的徽章,墨迹模糊的青天白日,是民国,那曾经是他们的希望。一笔一划,写满身不由己的沉浮,是华人下南洋那一段历史里决绝的飘零。
来到那时的马来亚,玄祖父经营起杂货铺,那是在二战之前的片刻安宁。后来,在动荡的年代,杂货铺毁于日军的炮火中。于是玄祖父拖家带口逃往武吉巴西的亲戚家借住,后来又躲进森林中避难,未逃走的亲戚一家不幸死于日军刀下。那时阿公已经出世,他曾经跟我讲起,那时没有衣穿,曾祖母用面粉麻袋缝制了一件“背心”,那是阿公的童年。
后来战乱停息,他们不再逃亡。阿公幸运地有机会念书,成为老师,认识阿嫲,生下爸爸,爸爸和妈妈相识,于是我渐渐长大,读书认字,写下这篇文章。
他们像是一枚书签,夹在一本名为过去的书里。时间把书翻了页,他们不属于上一页,也不属于这一页。每逢祭祖,爸爸总会播放南管乐,曲中人用闽南语吟唱诗词。故乡对他们而言,仅存乡音无改,正如他们远赴重洋,故乡变得陌生,而异乡成了扎根的地方。他们的存在仿佛为了告诉我,那个年代的枪炮声已经远去,庇护许多华人的那座森林成为公园和广场,毁于战火的亚答屋已经换成高楼大厦,他们把苦难带来的痛和无奈带进坟墓里。他们和我在血脉的长河中渐行渐远,只留下一份古老的证件,叫我们要记得故土,要记得来处。
ADVERTISEMENT
热门新闻
百格视频
ADVERTISE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