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生活】故障无诗/彭敬咏

我有一台久保田（Kubota）拖拉机，买的是从日本进口的复新车，大约有30马力。看过美国西部牛仔电影的，应该都看过从前的美国人把犁具系在马背上耕田。有了这台拖拉机，那相等于有了30匹马的力量为我耕田，呵呵。我在务农前对拖拉机的认识只是知道它可以用来犁地，我甚至不清楚翻土和犁地其实是两种不同的作业。

拖拉机顾名思义是用来拖曳的机械，它的农事功能在于它拖的是什么机器。那些机器包括：不同类型的犁具、翻土机、起垄器、推斗、开沟刃、割草机、收割机、播种器、撒肥器、喷洒机、覆盖布或滴水管安装器等等，有些更复杂的拖拉机器可以是综合作业的。可我现在只有翻土机和割草机，其他器材的功能我都用最阳春的多功能生化机械——人手，来实施。说起来，拖拉机是多么不可或缺的农业好帮手，简直就是大雄的哆啦A梦。但其实很多在马来西亚的农夫都没有拖拉机，而且他们也没有水牛。原因不一定是金额的关系，而是保养拖拉机可能比养一头牛还烦，需要拖拉机的农事可以外包给专业人士。拖拉机做的是粗重且充满泥垢的活，如果保养不当，它可以因为一个齿轮的卡滞或锁钮的松脱而动弹不得。身在远离尘嚣的田野之中，手机收讯不良，若机械故障而陷在泥沼中，你不懂得当场修理就只能徒步去远方寻找诗了，噢不，是寻找其他更大型的拖拉机来拖你的拖拉机了。

不曾害怕车子故障

我曾经非常缺乏对机械的知识，即便是自家的汽车，我也一向来不太去搞懂它的各种机械配件。比如说，如果车子的引擎打不上火，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一出社会的时候就在美国，生平第一台车子也在美国购买。当时在美国，有非常便宜的AAA公路援助保险，年费大约二十几美元，要公路旅游时还能到各地的办事处领取免费地图，车子发生事故，只要一通电话，就会有人来帮忙，即便是你不会更换备用轮胎。我曾经在靠近墨西哥湾的沼泽钓鱼时，一时大意将自己反锁在车外。当时我打了公路援助电话，结果因为地处偏僻，来援助的是当县的警察。我记得来的有两名警察，可能因为并非专业，其中一名警察用一把勾尺去抠车窗底下门锁的扳机，花费了整整大半个小时才成功开锁。由于天寒地冻，四周乌漆麻黑，当那名警察在努力为我开车锁时，另外一名警察让我坐上警车副驾座，聊些有的没的。其实我一直想问却没问他的是——到底AAA公司会不会给你们酬劳？

身在美国时不曾害怕车子事故或故障带来的窘境，或许是因为我对美国公路支援服务有着安全感。我想这份安全感导致我培养了对车子机械疏于关照的态度。我说的是自身经历，不是指马来西亚缺乏公路援助。而今我在园里开着随时都会抛锚的久保田拖拉机的安全感来自我的农业伙伴。我的伙伴小叮当，噢不，是亚勒斯，他自18岁开始就手握各种重型机械车的驾驶盘，曾因为机械故障而在吉兰丹的森林中独自过夜，第二天把机械修理好继续做工。他说：在大芭里面，没有人能够救你，机械故障，只能靠自己。因为历练和天赋，他对机械十分熟识，能够凭着电话就遥控我把车子或拖拉机修理好。“让我听听start时引擎的声音……嗯，不是starter的问题，你车子的电池箱的接头一定是被氧化了，清一清再重新接紧就好了。”每当回答都是因为不善保养而发生的故障，我都庆幸他没有看到我右边太阳穴上面的那滴汗珠。

农事作业遇到机械故障，我们需要的是保持诗意，让心情飞上浮云就会好了……噢不，我们需要的是锤子、扳手和螺丝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