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煥然.好賭?必要的魔鬼!


19世紀新客華工加入這些具有“兄弟會”性質的幫會組織,將保護他們在墾殖園免受剝削並得到社會扶持,然而,現實往往不盡人意。幫會組織頭目們很多是唯利是圖,腐敗猖獗。所謂給會員提供的娛樂反倒讓這些窮人養成了種種惡習:吸食鴉片、沉迷賭博、流連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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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6年,一名來自印尼的土生華人Na Tian Piet用口語式的混合馬來文寫了一部讚頌柔佛蘇丹阿武峇卡的長詩。贊詩中提及作者於1895年受邀前來新山參加公主的婚禮。當時蘇丹阿武峇卡邀請了很多華人前來觀禮,並設華人餐宴款待。
Na Tian Piet在長詩中也多處述及新山華人的面貌。他記說,靠近大王宮的碼頭,其不遠處就是一個華人村(Kampung Cina),那裡有很多房屋和商店,華裔商人在那裡售賣各色物品。Na Tian Piet還寫說由於蘇丹阿武峇卡的英明領導,新山很少竊賊,長期和平安寧,很容易討生活,法律公正,很多華人都樂意到來這裡發展。但在其長詩述及當地華人的實況,作者多次提及華人好賭的習性。這尤其反映在公主婚宴的連續幾天,華人的聚眾賭博和喧譁。想來,這亦是馬來文世界裡對華人的印象:一群賭徒。
早期華人也與會黨離不開關係。新加坡潮商佘有進後裔佘立松在《佘有進的風雲際會》指說其先祖佘有進早期與華人會黨義興緊密合作,“因為後者掌控著勞工,而他則控制著金融資本。”作為佘有進的後裔,作者很中肯的指出,19世紀新客華工加入這些具有“兄弟會”性質的幫會組織,將保護他們在墾殖園免受剝削並得到社會扶持,然而,現實往往不盡人意。幫會組織頭目們很多是唯利是圖,腐敗猖獗。所謂給會員提供的娛樂反倒讓這些窮人養成了種種惡習:吸食鴉片、沉迷賭博、流連妓院。佘立松指出“對於幫會組織不要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在一個前途未卜的新殖民地裡,儘管他們確實為華人勞工提供了某種形式上的社會扶持、福利救濟和法律秩序,但是幫會並不完美。幫會底下的生活,套用Thomas Hobbes的話,那就是貧困交加、骯髒不堪、野蠻殘酷,且壽命短暫。”
我們要如何看待這些華人會黨?陳劍虹《走近義興公司》考證,早期馬來亞之義興公司會黨是中國天地會二房方大洪的海外嫡系,它承繼了天地會的會統和譜系。他們聯宗結拜,歃血為兄弟。其在華人移民社會中之存在,帶有普濟天下的公義社會和宗教行為,並將之落實在具體工作中,成了在地華人推動義冢、貧民醫療服務、麻瘋診治和興辦義學之主要動因。但日本學者鶴見良行在《馬六甲物語》也嚴正指說,華人秘密結社的特徵,就苦力而言,其實是一把雙刃劍。這可從雪蘭莪內戰看得出來,結社的紛爭不絕,其實是華人資本家階層利用秘密會社的動員力量來增加其利潤的手段。華人會黨的秘密結社,對當時的苦力來說,既是幫助,也是讓苦力受苦的宿命。這段話是值得我們省思的。
說回柔佛王朝,與馬來半島其他地方很不一定的是,當時的柔佛馬來統治者並不輕意禁賭,而且“獨尊義興”,給予義興公司合法的地位。但這不表示蘇丹阿武峇卡是完全認同華人會黨的所作所為。只是他認為這些華人會黨有其存在的價值。
馬來統治者對這些華人會黨的認知,頭腦是很清醒的。對於歷史上的義興會黨的評價,我們既不能全盤否定其重要性,但後人也無需對其過度的漂白。事實上,英海峽殖民地政府對這些華人會黨是很感冒的,在禁壓華人會黨的過程中,海峽殖民地總督曾去函要求柔佛馬來統治者配合,共同禁壓華人會黨活動。但1892年蘇丹阿武峇卡寫信給海峽殖民地總督,拒絕封禁柔佛義興公司時,如是指出“在華人社群中,私會黨或多或少是一個必要的魔鬼,一個無法單純通過立法便能立即剷除的魔鬼。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通過公開承認它的存在和使它受官方的管制,從而約束它的勢力及影響力。”
這“必要的魔鬼”大概就是當時英明的馬來統治者對華人會黨最透徹的素描。蘇丹阿武峇卡很清楚華人私會黨的本質及其社會功能,但他與英殖民地政府所採取的管制方法不同。從社會安寧的歷史事實面來看,柔佛政府“獨尊義興”的“治華政策”效果,實尤勝於英國殖民地政府在馬來亞其他地區所施行的各項打壓華人會黨政策所需付出的成本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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