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7:45am 10/04/2023

林佚／穆斯林迴歸實踐的新年意義

作者：林佚

林佚／穆斯林回归实践的新年意义 — 〈Selamat Hari Raya〉是馬來西亞第一首開齋節歌曲，原唱人Miss Aminah錄製這首歌時才17歲。

〈Selamat Hari Raya〉初次問世是1936年，迄今已超過一甲子，和Sharifah Aini、Saloma、Ahmad Jais和Fazilah Joned發行的同名作品非同一首歌。詞曲作者是Tengku Alibasha Che Ara Bangsawan，原唱人是Aminah Raden Nani（又稱Miss Aminah；1919-2000年），那是馬來西亞第一首開齋節歌曲，錄製這首歌時，Miss Aminah才17歲。

我猜大部分讀者可能不知道〈Selamat Hari Raya〉背後的故事，在我印象中也不曾在任何本地中文媒體讀到相關的報導，若點開YouTube，放起這首歌的古老錄音，聽到那樣的嗓子，那是歷經歲月滄桑，為那年代樸素的集體記憶留下的最佳見證。當年囿於環境條件，無論是音質、解析度、人聲和樂器的平衡都不盡理想，但聽眾仍能聽到歌者的聲音，婉轉悽美，陰柔自溺，唱得真好。

Selamat Hari Raya, sayalah ucapkan

Kepada ibu-bapa, saudara sekalian

Kaumlah kerabat, hai handai dan taulan

Tualah dan muda, laki-laki perempuan

先從歌詞說起。全詞篇幅不長，16句詞，分為4段，約八十字左右，若是念出來聽，不用兩分鐘就結束了。這首歌完全沒有流行歌習見的主歌、副歌，每一段都反覆相同的旋律，旋律僅靠絃樂伴奏略事鋪陳，和演唱並肩前行，創造層次。每一段前兩句的感情稍微收斂，後兩句就聽到絃樂微微揚起，歌者演唱的感情更激越。

林佚／穆斯林回归实践的新年意义

反映現實生活

從文法來看，創作人用了14世紀至19世紀的馬來語（Bahasa Melayu Klasik）寫作，有幾個明顯識辨特徵：大量使用語助詞（sayalah、kaumlah、tualah），使用冗長、重複和複雜的句子（handai dan taulan：意指朋友）和歌詞包含被動句或倒裝句（dipanjangkan umur、dimurahkan rezeki）。正因如此，整首歌的進程拖沓，進度緩慢，如同反映了那年代的生活節奏。

開齋節期間，穆斯林紛紛返鄉，備足食品，沐浴淨身，身著新衣，走親訪友，道喜祝賀。在這天，彼此皆為兄弟姐妹，平起平坐，不分貴賤。這樣的人文氣息，也被其他創作者嵌入作品中，如在〈Indahnya Beraya di Desa〉，歌詞寫到：Kaya dan miskin sama meraikan／Kunjung-mengunjung wajib amalkan／bertukar juadah tanda berjiran／sebuah desa bagaikan bersaudara。

Permulaan Syawal, hai, hari yang mulia

Aidifitri, penutup bulan puasa

Pintu terbuka untuk mengabulkan doa

Palingutama bagi sesama manusia

齋戒月（puasa），也就是Ramadan，是伊斯蘭曆的第9個月，而Syawal則是第10個月份首日，全球穆民同慶開齋節（Aidifitri）。穆斯林前往清真寺聆聽教長吟誦古蘭經，也有人把身體朝向麥加的方向依禮敬拜，甚至特意飛往此地朝聖。

來到第二段歌詞，讀者再次看到“hai”字眼，第一段是跟來來往往的親朋戚友、人客打招呼問好，第二段則更接近內心的歡呼，有迎佳節帶來的喜悅，慶祝自己成功戰勝人性和慾望。

Umpat budi yang sudah terbanyak

Ampun dan maaf sekarang diminta

Supayalah azab kubur hai janganlah mendesak

Selamatlah kita di akhiratlah kelak

穆斯林從清真寺回來後，晚輩長幼有序地排隊向長輩們問安，懇求原諒自己在過去一年內所犯下的錯誤。

穆斯林的內心修行

我很喜歡“原諒寬恕”4個字。它是伊斯蘭教的核心價值，也是常出現在開齋節歌曲的主題。拿華人農曆新年歌相比，我們其實很少（幾乎沒有）在歌裡提到“寬恕”，也鮮少提到“錯誤”，似乎必須在新年歌展現光鮮亮麗的一面。再者，我敢說，絕對沒有人在農曆新年歌置入“墳墓”和“天堂”字眼。有兩種理由，一是風俗文化不同；二是認為不吉利。

用餐後，穆斯林舉家前往墓園為故人誦經祈禱，清理和美化墓園，為墓柱換上新布蓋，最後撒上鮮花才離開。Azab Kubur（墳墓的懲罰），指的是天使Munkar和Makir向亡魂問3道問題：誰是你的上帝？誰是你的先知？你的信仰是什麼？答對者，復活指日可待；答錯者，將面臨懲罰，直到審判之日。

在第三段歌詞，讀者又看到“hai”字眼，和前兩段不同，它帶點惶恐不安，嚴肅認真，似乎不敢發出聲響，不敢驚擾其他人，那是向天使的呼喚，向天使的哀求，盼罪行能判得輕一點。

Wahai muslimin segala hai wani

Mendoalah kita kepala Rabbul Ilahi

Dipanjangkan umur, dimurahkan rezeki

Tahunlah di muka boleh berjumpalah lagi

此作，純粹是一個事件，像是一篇筆記，或許未必完備，卻如實記錄所見所聞，雖使用了幾個有宗教元素的字眼，比方syawal、doa、azabkubur、akhirat和RabbulIlahi，卻無一字涉及思想辯論，不說任何道理，不給任何教訓，只是提供了一個幾百年來令人熟悉的畫面，不只是穆斯林修行的言語講述，更是在生活中實實在在，按部就班地實踐的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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