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炽/拉者之剑

噗——啪！海水在收银机里净化
我的靴子踩进岸边高消费酒廊
采购伊班族吹筒，支那关刀
放殖民者的大炮
赤道龙眼树下聚集的流浪猫
时而温存时而失心疯
我的长剑犹插在一滩未开垦的地图
猿猴抢了一册旅游年鉴
甘榜迎宾鼓被网上冲浪声吞没
历史变成了快活的直播

人气滚过雨林，刷新中……
我坐在云服务器数着
小说的野猪渡河
一、二、三……跳哟！
我的佩剑从19世纪掉进21世纪
哐——啷！在婆罗洲心脏刺中
以吾之名的二维码图片
一堆早鸟优惠券已满天飞
哇——啊！商场无版权滥用我的名字
布洛克旅舍、诗歌、小酒馆
拉者套餐、香蕉奶昔、蝴蝶飘
跛脚的购物车轮子
碾烂在超市的红毛丹罐头
我被裹进手提外卖袋
内附加厚铝箔保温
弃在砂拉越河的泡沫上
遇到英伦落叶在数据流里颤动
颤
动

热带雨侵袭无人机的交感
商人出没在意识流的长屋
打捞我的人头代码
载入招揽生意的广告
折价出售特色遗产
“这不行！快拔出权剑还给我！”
剑？我的剑被电竞游戏升级了
变成高伤害值的一支笔
签约，转手，让度，移交
白人拉者不见了

呜——呼！我盯着滤镜里的自己呐喊
“我要取回失去的权柄！”
不可靠的语音助手公然违命
我再喊，嘴里只有空白
白色牙膏泡泡
白色高墙像素
白色电子噪音
我曾经骄傲百年的王国
像一条龟裂的白色涂改液
弥漫在拔剑的符号上

（注：拉者，即君王、统治者。砂拉越自1841年至1946年由白人拉者布洛克家族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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