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羽／​两位英国女士在古晋相见欢

在交替阅读玛格烈的自传《My Life in Sarawak》和玛丽安‧诺斯的日记《Recollection of a Happy Life》时发现，两人虽相差19岁，是两个不同世代的人，却在难得见到欧洲女人的婆罗洲岛相知相聚，那份知惜之情在行文间历历在目。

1876年的某个上午，一艘蒸汽船驶入砂拉越河，目的地是古晋市镇。沿河遍布红树林、沼泽地及各种棕榈树，还有隐藏其间的高脚木屋，到了接近古晋市镇的时候，河岸徒然升高了。这一切，玛丽安‧诺斯（Marianne North）尽收眼底，也是她对古晋的第一印象。

此时，拉尼‧玛格烈（Ranee Margaret）从河边官邸的走廊上留意到蒸汽船缓缓靠近，甲板上站着一位高挑的欧洲女士。不久后，有人递给她一封来自新加坡总督夫人的信函，请她协助接待这位旅客。她和玛丽安‧诺斯亲切的打过招呼后，邀请她住在官邸内，两位女士自此成了好朋友。

玛丽安‧诺斯是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生物学家与植物画家，成长于富裕的家庭，家族是政治世家，父亲是自由党的国会议员。她曾经学习声乐，后来转而以植物绘画为专业，1869年父亲去世后，她决定追随儿时梦想，前往异国绘制植物。

这段旅程是玛丽安‧诺斯创作生涯的巅峰，14年内足迹踏遍六大洲17个国家，创作了超过800幅油画。晚年，玛丽安‧诺斯将作品悉数捐赠给著名的皇家植物园邱园（Kew Garden），并自资兴建展览馆，1882年落成开幕。邱园的首任园长威廉‧杰克逊‧胡克（William Jackson Hooker）是著名的植物学家，也是玛丽安‧诺斯父亲的朋友，因此她自小就常在园中游览。

对古晋植物深感有趣

与玛格烈初次见面时，玛丽安‧斯已经46岁，玛格烈形容她“并不年轻，但是看起来讨人喜欢”。其实早在见面前，玛格烈已经从朋友口中听闻过她的大名。

在古晋的第一天下午，玛格烈就带着她泛舟于砂拉越河。落日沉入马当山后，玛丽安‧诺斯称这个画面充满启示。这片土地的森林、山脉与水，阳光与云彩的奇妙交织，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傍晚时分柔和的雾气，夜风将森林中弥漫的香气带来，为她带来了无尽的喜悦。

玛格烈也提到，玛丽安‧诺斯有时也会调侃年轻的她什么都不懂，比如她对猪笼草一无所知就让玛丽安‧诺斯大呼惊讶：“这里可是猪笼草之乡啊！”

某个大清早，玛丽安‧诺斯拖着玛格烈，由马来船夫康康（Kong Kong）带路，从官邸越过砂拉越河，沿着大石路去寻找猪笼草。她们也发现了满地的含羞草，玛格烈对此深感有趣。

那几天，拉者不在古晋，两位女士显然有很多交流，玛丽安‧诺斯得知玛格烈不久前刚刚失去了3个孩子，悲剧是在1873年，当查尔斯夫妇带着孩子们返回英国途中发生的。

玛丽安‧诺斯对查尔斯‧布洛克的印象是“一个害羞而安静的男人，但是性格非常坚定”。他有100位士兵，用餐时会安排一支乐队在河的对岸奏乐助兴，每逢周二和欧籍官员聚聚。有一次，拉者的爱犬咬伤了一位马来人，对穆斯林来说狗是不洁的动物，于是拉者毅然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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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死爱犬，因为他不想伤害子民的信仰，这件事给玛丽安‧诺斯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特地记录在其日记之中。

关心植物，书写生活

住在拉者官邸，玛丽安‧诺斯显然享受其中，除了经常闻到不同的花香，大家也为她张罗各种花卉和植物，包括从邻近采摘许多不同品种的胡姬花和猪笼草；她也发现官邸周围栽种着胡椒树、硕莪树和各种果树。她还提到，华莱士曾经说过一棵树就可以提供一个人一整年的食物。当然，除了关心植物，她也在日记中记录了这里的生活方式。

期间玛丽安‧诺斯曾经到拉者位于马当山的咖啡园小住，拉者为她准备了一些面包和食物，并安排一位厨师、一位士兵、一位侍从陪同她乘船到马当山，经过差不多一整天的航行，众人在一座马来村庄上岸，再徒步登上700呎的高度，抵达了景色非常优美的别墅。

拉者夫妇还带着玛丽安‧诺斯远游至伦乐，见过当地的达雅人和马来人。玛丽安‧诺斯喜欢淳朴的马来人，不过对于达雅人的猎头文化感到不适。伦乐的马来朋友向她提起当地巨大的莱佛士花，可惜她无缘观赏。

绘制巨型猪笼草引回响

此行，玛丽安‧诺斯也到了石隆门银珠山（Gunung Tegora），对当地景色念念不忘，留下了一幅风景画作。她被安排小住在临近燕窝山一带，一座废弃锑矿场内的房子，应是慕娘公司（Borneo Company）所有。也就在此处，负责接待她的E先生为她摘来了一种巨型的猪笼草，拥有长达几码的蔓生茎。玛丽安‧诺斯将猪笼草装饰在阳台上，并为体型最大的一株绘制了一幅画。

这幅画引起了关注和回响，英国园艺学家哈里‧詹姆斯‧维奇爵士（Sir Harry James Veitch）认定这是一个未被记录的物种，派植物学家查尔‧柯蒂斯（Charles Curtis）采集标本，并将该猪笼草的种子寄回英国。1881年，约瑟夫‧道尔顿‧胡克爵士（Sir Joseph Dalton Hooker）将之命名为诺斯猪笼草（Nepenthes Northiana），以肯定和纪念玛丽安‧诺斯的贡献。

结束燕窝山的行程后，玛丽安‧诺斯的古晋行程也来到尾声。离开当天，清晨7时拉者为她送行，她告别拉者夫妇后返回新加坡，准备继程前往爪哇。直到1890年去世前，玛丽安‧诺斯未曾重返砂拉越，但她却透过画作，为我们留住百余年前的风光，将神秘而美丽的婆罗洲推荐给世界另一端的无数人。

我在交替阅读玛格烈的自传《My Life in Sarawak》和玛丽安‧诺斯的日记《Recollection of a Happy Life》时，从不同的视角看两位女士的互动，深感有趣。她们相差19岁，是两个不同世代的人，却在难得见到欧洲女人的婆罗洲岛相知相聚，那份知惜之情在行文间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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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羽／寻找砂拉越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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