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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7:00am 07/07/2025

柔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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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西亚自然协会

莱佛士叶猴

武吉伦卒

Bukit Lunchu

Bukit Tiz

武吉提兹

荒林

【生物多样性在新山/01】走入新山荒林,探寻珍贵的生命物种

报道/摄影:牛油小生

一开始我们将信将疑,有位摄影师在社交媒体声称在)附近的发现极危物种(critically endangered)(Raffles’ Banded Langur)。习惯原始森林的莱佛士叶猴,怎么可能出现在人休闲踏青的矿湖地带?

2024年8月24日,柔佛分会秘书黄美兰开车带新加坡鸟类学家杨鼎立和我,到武吉伦卒碰碰运气。眺望蓝湖、海峡与对岸的岛国,有股惭愧冲击我的心脏,身为新山人,长居碧兰东(Plentong),竟无知于这样一个秘境,还老爱往外国寻访美景,为何舍近求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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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多样性在新山/01】走入新山荒林,探寻珍贵的生命物种
极危物种莱佛士叶猴。

一只凤头鹰雕(changeable hawk-eagle)在远树上歇息,蓝湖凝碧,停滞的时光忽然被对山树上一抹黑影如墨点晕,一黑毛灵长类从一棵树荡到另一棵树,难道是莱佛士叶猴?

我们用望远镜在正午的阳光下看不清猴子脸庞,幸亏美兰匆匆用长镜头拍了几张,放大检视:原来是画了白眼圈的眼镜猴(又称郁乌叶猴,dusky langur),一行人难免失望——但别忘了,眼镜猴也是全球范围内濒危(endangered)物种,其未来因人类无节制掠夺开垦其自然栖地而挑战重重。

至于莱佛士叶猴,这种仅在柔佛、彭亨与新加坡被发现的独特物种,数量更是稀少。新加坡的经验告诉我们,一条切断武吉知马(Bukit Timah)自然保护区的高速公路,就能隔绝围困这种住在大树树冠的食叶灵长动物。武吉知马的莱佛士叶猴簇群在1987年代灭绝,最后一只叶猴被野狗袭击致死。

【生物多样性在新山/01】走入新山荒林,探寻珍贵的生命物种
从武吉伦卒可以远望新加坡。

它为什么离开树冠来到陌生的平地?它是不是想去寻找高速公路另一端的其他同类?它的悲剧促使新加坡政府与民间机构合作复育,三十多年后,残余在高速公路另一边自然公园里的叶猴数量,终于慢慢回升到六七十只,且有望翻倍,但仍有近亲繁殖基因不够多元的风险。

在南马,野生莱佛士叶猴也面对类似的危机,它们的数字还不明朗,武吉武吉伦卒出现叶猴踪迹的消息,当然叫保育人士振奋。

几个月后,马来西亚自然协会柔佛分会成功得到新山扶轮社的支持,于2024年12月开展为期6个月的,召集了多位本地与新加坡专家及志愿者共13人参与,包括目前在南安普顿大学马来西亚分校执教的流体力学航天学专家瓦伦(Varun Thangamani)副教授、新加坡灵长类专家洪慧芳博士、新加坡环境学者吴康敏博士等人。

【生物多样性在新山/01】走入新山荒林,探寻珍贵的生命物种
调研团队走入武吉伦卒茂密次生林。
组团考察生态物种,意外发现莱佛士叶猴

调查分5大方向:植物、哺乳动物、鸟类;蝴蝶、蜻蜓与豆娘;两栖爬虫动物与水生动物。

第一次调查由分会成员陈晋祥带路。生物化学本科训练出身的陈晋祥是登山发烧友,经常和朋友结伴到本地自然保护区探险,不过四五年前柔佛森林局改变政策,进入一些保护区前必须经过繁琐申请程序,并规定要聘请向导(约每次300令吉),加重时间与金钱成本,他们辗转到武吉伦卒一带活动,渐渐熟悉此地环境。

陈晋祥也是两栖爬虫动物爱好者,每次踏青都会留意,曾在山里见过美丽的毒蛇——虎斑颈槽蛇(blue-necked kneelback),不过近年已非常罕见,这次生态调查中最常见的蛇类有过树蛇(painted bronzeback)、黑头环颈蛇(black-headed collared snake)与钩盲蛇(Brahminy blind snake),都是无毒蛇种。他还发现了近危物种(near threatened)——一只神秘叶龟(enigmatic leaf turtle),他在他的脸书笔记里写道:“这只成年雌龟以排便作为防御,让我们有机会一窥它的饮食习惯,主要是周遭树林的果实。”

【生物多样性在新山/01】走入新山荒林,探寻珍贵的生命物种
武吉伦卒一带有油棕园胶林与次生林。
全马最美越野道,适合登山与徒步

武吉伦卒与另一座小山(暂译)相连,高度都在110公尺左右,附近地标有一印度庙、一华人庙宇至达城宝阴殿,武吉伦卒山上还有一军事设施。两座小山四周被油棕园、橡胶林、矿湖、溪流、小瀑布、人造小池塘、采石后形成的沙石空地、野草地、残存的原始林及零散的次生林包围,面积约280公顷。

此地在越野脚踏车与越野摩托车社群里颇为有名,被誉为全马最美的越野道之一,也适合登山与徒步,已被人踩出许多路线,一圈约为10公里,可以领略不同风情——密林遮蔽、开阔旷野、登山挑战、涉溪而行。且相对安全,唯一恼人的是胶林蚊子成患,调查期间经常看见有人割胶,胶桶积水,蚊虫大量滋生。尽管山林里有许多蜻蜓,但也不足以控制因人为疏忽导致的蚊子大军,走在步道上,这些蚊子尾随人,当真如影随形。瓦伦说,政府努力对抗蚊症,此地便是一个需要治理的地方。

只要好好治理,武吉伦卒可以成为新山代表的后花园。

【生物多样性在新山/01】走入新山荒林,探寻珍贵的生命物种
陈晋祥在草地里发现一只小蜥蜴。

我们在2024年12月的第一次调查就幸运地发现一小群莱佛士叶猴,其时已近中午,我们打算撤离,依依不舍的我频频回头,突然看见一只长尾黑鸟被另一只黑鸟追逐,从山上飞越空地来到平地一棵树上,惊鸿一瞥,是棕腹地鹃(chestnut-bellied malkoha),一近危物种(near-threatened),它很快便遁入树林。

大伙儿忙着寻鸟,瓦伦意外发现油棕园附近次生林有黑影,举起望远镜、长镜头,果然是莱佛士叶猴,有大有小,正慵懒觅食,只是不久便有(long-tailed macaque)出现,不善对峙的莱佛士叶猴只好撤回林深处。此后,我又在武吉伦卒4次见到莱佛士叶猴,有时是落单的猴子,有时是四五只组成的小家族。确切数字因为难以辨认个体而无法计算,只能说它们仍很稀少。

【生物多样性在新山/01】走入新山荒林,探寻珍贵的生命物种
登上Bukit Tiz可以看日出,眺望新山市郊风景。
盗猎、捕杀、实验,长尾猕猴面临的生命危机

长尾猕猴在本地很常见,有人爱它亲切给它们食物,也有人恨它们凶猛扰民。根据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长尾猕猴常被视为有害物种遭官方捕杀,IUCN指出马来西亚当局曾在2011至2018年之间捕杀49万只长尾猕猴。

洪慧芳提醒,在全球范围内,长尾猕猴可是濒危物种(endangered),它们面对栖息地丧失、盗猎威胁,在一些地区还被猎捕作为宠物,近年则取代受保护的黑猩猩,被广泛用作医药实验对象。尽管国际禁止捕捉野生长尾猕猴,但在柬埔寨、寮国等地已出现有组织性盗猎野猴,把它们安置在某些“合法中心”,最后通过文书洗白再出口转售的情形。

【生物多样性在新山/01】走入新山荒林,探寻珍贵的生命物种
武吉伦卒位置。(谷歌地图截图)

黄美兰发现,武吉伦卒与武吉提兹一带所见的长尾猕猴,与人总是保持距离,仍保有野性,说明没有人喂食,树林里还有足够的食物。一旦人类开始喂食,长尾猕猴习惯将人类与食物挂钩,变得依赖,当人类停止喂食,它们便会向人类索取,造成猕猴与人类之间的冲突。

印尼峇厘岛旅游胜地海神庙外有许多野猴,它们可以说是被人类教坏了,学会偷走游客身上各种东西,帽子、手机,因为这样一来,游客就会向在一旁守株待兔的小贩买零食喂猴,猴子拿到食物自然松手。久而久之,形成人们对野生动物的负面印象。

不过保育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道清,关于长尾猕猴,长居马来西亚的生物学家约翰·佩恩(John Payne)博士曾在2024年投书英文报《The Star》,认为不应该回避管理长尾猕猴数量的课题,他担心这一繁殖力强的物种,会在已经失衡的本地生态系统中挤压其他物种的生存空间。

如何平衡生态政策,是人类迫切的功课,但前提是,必须先有详尽的调查,一如武吉伦卒与武吉提兹范围内到底存在着什么物种,一直没有人记录。

【生物多样性在新山/01】走入新山荒林,探寻珍贵的生命物种
黑翅鸢傲然独立枯木之上,爪子里一只蜥蜴已被啃剩尾巴。
小小荒林物种繁盛,无法流动可能面临在地灭绝

经过团队6个月的调查发现,武吉伦卒区植物多样,有242种植物,包括极危物种沉香树(Aquilaria malaccensis);易危物种(vulnerable)黄乳胶木(Palaquium xanthochymum)、虎克红光树(Knema hookeriana)与蓝支根漆(Melanochyla caesia)。此外,还有27种蝴蝶、85种蛾、29种蜻蜓与豆娘、86种鸟。

瓦伦以蝴蝶与蛾为例,它们必须在特定的植物上产卵,这些卵与幼虫会引来特定的捕食者如鸟类,各种鸟类又有共生、寄生或竞争的关系。我们可以从这些物种勾勒出处在武吉伦卒的复杂食物网,从宏观的角度去检视,如此一个处在城市人居环境附近的荒野,竟可以承载如此

【生物多样性在新山/01】走入新山荒林,探寻珍贵的生命物种
瓦伦在武吉伦卒发现一只相当少见的坚匀姬尺蛾。(摄影:瓦伦)

不过洪慧芳指出,武吉伦卒与武吉提兹的荒林承载了繁盛物种,可是如果物种数量小,荒林又无法连接其他森林,物种之间无法流动,困在小荒林的这些稀有品种就很可能在地灭绝,一如前述新加坡武吉知马莱佛士叶猴簇群灭绝的悲剧。

接下来,武吉伦卒的调查方向应该包括寻找这块绿地与其他绿地是否保有生态连惯性。从卫星地图可以看到,武吉伦卒东北部便是苏丹依斯干达蓄水池,有相对原始的树林。但是间中有大片油棕园,物种能否有效流动,有待观察。一些可行的方案是在关键位置设计绳桥,或是在种植园中收回一些土地,重建森林通道。

【生物多样性在新山/01】走入新山荒林,探寻珍贵的生命物种
日本松雀鹰(左)与白腹黑啄木鸟狭路相逢。
物竞天择在上演

鸟类有翅膀能够飞翔,就此而言相对幸运,但不是所有品种都善于长途飞行,活跃于地面或只能低飞的品种,很容易被隔绝围困。

总体而言,在武吉伦卒与武吉提兹记录的鸟类以留鸟为主。虽然只有11种候鸟,但不应小看此地在候鸟迁徙路径上扮演的角色。此外,这86种鸟来自40个鸟类家族,展现此地鸟类在分类学上的多样性(taxonomic diversity)。

观鸟看运气,几次与黄美兰、郑丽冰到武吉伦卒与武吉提兹,都碰到坏天气,能记录到的种类非常少,使人泄气。有一次心灰意冷准备打道回府,郑丽冰突然听见某种熟悉的杜鹃歌唱,我们耐心等了一阵,一对锈胸杜鹃(Sunda brush cuckoo)出现在我们眼前。

团队也在武吉伦卒记录到近危物种马来雕鸮(barred eagle owl),并在人造水塘处发现较少见的栗树鸭(lesser whistling duck)与育雏中的肉垂麦鸡(red-wattled lapwing)。这对麦鸡父母警惕性高,有人靠近就会大声啼叫并起飞,试图扰乱可能的猎食者,却让它们成为最容易被观测到的野鸟。肉垂麦鸡与成群的外来物种乌鸦(house crow)也经常发生摩擦,在水塘附近爆发追逐战,而这些群居的乌鸦甚至会驱赶其他猛禽(raptors),物种为了各自生存,战意不懈。

【生物多样性在新山/01】走入新山荒林,探寻珍贵的生命物种
近危物种马来雕鸮。(摄影:瓦伦)
惊喜遇见大型啄木鸟

生态调查处处惊喜,也经常让人空手而回。我常独自到武吉伦卒与武吉提兹一带散步观鸟,最爱次生林与油棕园交界处一棵大枯树,树皮已经剥落,露出浅色树身如抛光后的一座雕像,在旷野一枝独秀。我见过一只黑翅鸢(black-winged kite)在枯木上啃食小蜥蜴,一对黑腿小隼(black-thighed falconet)少歇,还有一对白腹黑啄木鸟(white-bellied woodpecker)与一只候鸟——日本松雀鹰(Japanese sparrowhawk)在树梢狭路相逢。

我与这对白腹黑啄木鸟颇有缘,在这棵大枯树见过它们3次(当然无法百分百确定就是同一对),也许它们在附近筑巢也说不定。印尼有个民间传说,白腹黑啄木鸟前身是个勤劳憨厚的木匠,喜欢黑衣服戴红帽,他的辛勤付出没有为他带来善终,最后变成一只啄木鸟。

它们虽然不是受威胁物种,但在新加坡,观察者已经二十多年没在岛国范围内见到这种大型啄木鸟,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宣告此物种在新加坡国内灭绝。如果未来30年,当我持续走访武吉伦卒与武吉提兹却再也见不到此鸟,我想我心的某一处也将有一种美好要宣告灭绝,仅剩下照片与影片作为传说的注脚。

【生物多样性在新山/01】走入新山荒林,探寻珍贵的生命物种
一对白腹黑啄木鸟在枯木身上寻找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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