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对外援助关大门 东盟卫生医疗需自救-发现东盟-深读东盟

西方金援东南亚骤减
医疗人道项目岌岌可危

美国是全球最大对外援助国。根据ForeignAssistance.gov数据，2024年USAID向东盟8个国家拨款8.37亿美元，受资最多是缅甸（2.38亿）、印尼（1.51亿）、越南（1.35亿）和泰国（2045万），经济较富的新加坡和汶莱不在其列。

印尼作为东盟最大经济体，多年来获USAID支持推行逾400个项目，在根除结核与爱滋等传染病方面发挥关键作用，尤其是结核病在2023年取代冠病成为最致命的传染病。

印尼400项目成未知数

原本USAID已同意延长与印尼的双边合作至2026年9月，包括额外投资1.5亿美元，如今却成了未知数。

在菲律宾，USAID的削减对快速上升的爱滋病例构成威胁，当地LGBTQ权益组织急迫寻找新的融资策略和资金来源。

越南清地雷项目被迫中止

越南的一项协助战争受害者康复及清除未爆弹药与地雷的项目被迫中止；柬埔寨则预计农业、卫生和采矿项目受到重大影响，或转向其他国家求援。

马难民机构面临关闭

马来西亚长期协助弱势群体的人道组织同样陷入困境，庇护移民与难民的机构面临关闭危机，最基本且最重要的医疗援助也接连被切断。

泰缅边境终止人道医疗服务

缅甸本来就深陷多重人道灾难，许多驻守泰缅边境机构无奈宣布终止人道医疗服务，导致包括孕妇和依赖氧气罐呼吸的难民失去关键治疗设备和药品。

实际上，美国在今年初率先大砍援助预算后，英国、比利时、法国、德国、瑞典和荷兰也陆续宣布了类似的削减。这相当于西方的外援捐助国的大幅撤资，特别是需要提高国防预算的北约成员国。

诺希山：东盟需整合资源
大量购药降低成本

除了国际援助经费被砍，加征关税等因素也推高了药品、疫苗和医疗设备的价格。

马来西亚前卫生总监丹斯里诺希山受访时指出，东南亚各国必须想办法压低采购成本，例如善用东盟平台整合资源，联合大批量采购药品、压低售价，让效益最大化。

诺希山曾经带领马来西亚渡过冠病疫情危机。他说，我国在2020年12月向美国制药公司订购首批疫苗，以全国逾3000万人口的需求下单，但不仅价格偏高，还等了整整6个月才到货。

“反观欧盟，他们是30个欧洲国家集中团购，量大价优，疫苗的交货时间也更快，这就是规模效应。

“我们完全可以与其他东盟国家联合，尤其是集中采购昂贵药物，用更大的采购量向制药公司争取更低价格。”

东盟总人口近7亿，仅马来西亚与邻国印尼、泰国3国就超过3亿人，联合采购将大幅提升议价能力。

医疗精进 低廉品质佳
马医疗旅游潜力庞大

多年来，马新泰持续精进医疗技术，凭借成本低廉和品质佳，已成为东盟医疗旅游枢纽。2023年，大马医疗旅游收入超过20亿令吉，显示市场潜力庞大。

目前担任UCSI医疗集团主席的诺希山认为，大马具备发展本地医疗器械制造的条件，有望借助外资建立生产体系，并成为出口中心，私人医院是重要推力。

他解释：“很多国家的政府医院已负荷沉重，私人界的参与不仅可分担医疗服务，也有助于建立医疗教育与人才培训中心，吸引外国学员来马深造，也能带动国家经济。”

欧盟东盟商业理事会执行董事克里斯汉弗莱也乐见，发展中国家推广医疗旅游产业带来的潜在好处，因为这能吸引愿意高额自费治疗的外国病人，相关收入可反哺本地医疗基础设施建设，进而集中区域资源、降低整体医疗成本。

人均医疗卫生支出增
缅柬菲自付成本偏高

世界卫生组织数据显示，2022年东南亚国家人均医疗卫生支出相比2019年有所增加，此支出涵盖初级保健与康复。新加坡人均支出最高，为4321美元，其次是汶莱（666美元）、马来西亚（458美元）和泰国（370美元），皆为医疗体系相对健全的国家。

自付比例越高越危险

值得关注的是医疗支出中的自付费用（OOP）比例。缅甸高达65.1%，柬埔寨61.2%、菲律宾44.6%，反映当地民众多需自掏腰包应对疾病。

“自付比例越高，越危险。”诺希山解释，这代表人民一旦生病，身上大部分的金钱都会用来支付医疗费。

马来西亚和越南的自付费用比例分别是37.9%和39.5%。相比之下，汶莱、泰国和新加坡的自付费用比例仅为7.7%、9.2%和24.7%。

发展国若资源吃紧
预防重于治疗很重要

全球医疗开销只会有增无减，对于医疗资源与资金本就吃紧的东南亚发展中国家，“预防重于治疗”被视为减轻医疗体系压力的关键。

但欧盟东盟商业理事会执行董事克里斯汉弗莱坦言，东盟多数国家医疗体系仍偏重于治疗性医疗（生病后才介入治疗），而不是预防性医疗。

长远具经济效益合理性

“若能及早预防，意味着治疗支出会减少，把更多医疗资源集中用在真正需要的病人，长远更具经济效益和合理性。”

诺希山亦认同，发展中或贫穷国家更应强化初级医疗，而非二级或三级治疗，因为初级卫生保健能够解决大多数人的卫生需求并减少医院的拥挤情况。

克里斯：免医疗系统不堪重负
东南亚人须“防患未然”

克里斯接受《发现东盟》访问时强调，东南亚社会必须改变思维，把“预防”摆在首位，否则随着人口老龄化，意味着患病人数会增加，国家医疗系统将不堪重负。

他表示，虽然东南亚人口目前整体偏年轻，尤其是越南和菲律宾，但新加坡、大马和泰国其实正以不同的速度步入社会老龄化。

“若能从小教育大众理解预防和自我照护（self-care）的重要性，学会自行处理一些轻微的健康问题，同时赋权药剂师更多为公众提供专业的用药建议，就能减轻第一道医疗防线，即初级保健服务的负担。”

欧盟难独撑USAID援助空缺
探讨公私合营方式

面对USAID大幅削减援助预算，克里斯不认为欧盟有能力完全填补这个庞大缺口。

“但我相信欧盟将尽其所能，联同其他对话伙伴及成员国，设法填补部分（援助金）的缺口。”

他补充，欧盟东盟商业理事会目前正积极探索多种途径，例如透过政府与私营领域的公私合营（Public-Private Partnership）模式，延续由USAID原本推动的医疗援助项目。

“目前欧盟与东盟在医疗保健领域的正式合作不算多，但许多欧洲企业已和东南亚各国政府展开对话，积极协助推动社区健康素养教育，从源头预防疾病。”

他也指出，部分欧洲企业专注于诊断技术，也在跟东盟国家政府谈合作，推动更广泛的健康筛查机制，特别是乳癌和子宫颈癌等疾病的早期检测。

善用科技实现医疗公平
手机问诊或电子配药

东南亚聚集了全球四分之一人口，世界银行的数据显示，东南亚仍有超过一半人口生活在偏远地区，有的还需翻山越岭，步行整整一天的路程才找到诊所或医生看病。

用手机进行远程问诊

这些偏乡区域的粮食、干净水源、教育资源与通讯设备的分配长期不均，对此克里斯认为，善用科技实现医疗公平，例如用手机进行远程问诊，以改变边缘社区的医疗处境。

好消息是，东南亚地区的互联网覆盖率持续增长，整体渗透率已经超过60%。

他相信，当偏乡民众开始拥有智能手机，政府就有机会透过通讯设备向他们传达基本健康信息，协助联系医疗专业人员进行远程问诊、视讯或语音咨询。

通过电子配药至贫困区

“我们甚至可以利用电子药局（e-pharmacy）远程配送药物到贫困区，把弱势社区纳入国家医疗体系之中。”然而，这意味着各国政府必须投入更多预算与资金，并展现足够的政治意愿。

他表示，欧洲企业愿意在医疗议题上发挥更大作用，关键在于东盟各国政府的合作意愿，携手制定互惠互利、真正惠及大众的医疗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