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豪／百年中国考古路：滥觞

1928年10月，五四运动的学生领袖傅斯年在蔡元培先生的支持下，筹办了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所下设有考古组，是中国第一次设立的国家考古机构。

自甲骨文面世以来，甲骨就成为了海内外追捧抢购的文物，导致河南安阳当地私自盗掘的行为日益严重。所以为了避免更多的文物流失，刚刚上任的史语所所长傅斯年先生马上安排董作宾先生组织临时考古队，开始对殷墟进行第一次发掘。这一次发掘为期18天，总共出土784片有字甲骨以及铜器、陶器、骨器等多种文物。

董作宾先生是甲骨四堂之一，他虽然不是学考古出身的，没有受过专业的考古训练，但作为甲骨研究专家的他在这一次考古发掘中意识到文物的出土位置、所在地层以及同时出土的其他文物都是非常重要的研究证据，所以在发掘过程中采用了分区发掘的方式。

1929年春天，刚出任史语所考古组主任的李济先生主持对殷墟的第二次发掘。从1928年到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考古组共进行了15次正式发掘。河南安阳殷墟的发掘，标志着中国考古学开始形成，因此殷墟被称为“中国考古学的摇篮”。

殷墟遗址培养了一代代的考古工作者

其实严格来说，李济先生也不是学考古出身。最初他在清华学校留美预备班毕业后，就前往美国克拉克大学攻读心理学和社会学硕士，后来在哈佛大学修读人类学博士学位，成为中国第一个人类学博士。学成归国后，他开始参与各种田野考古工作，成为当时中国境内唯一一个懂得西方考古学科学理念和方法的学者。而主持殷墟发掘的成就，更是让他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中国考古学之父”。

后来另一位学者的加入更是如虎添翼，他就是梁启超先生的次子梁思永先生。大家或许会比较熟悉他的哥哥梁思成和嫂嫂林徽因，但梁思永先生的成就绝不低于前面两位。当时，梁启超先生有感于在中国境内从事考古发掘的全是外国人，于是梁思永先生在留美预备班毕业后，就前往美国哈佛大学攻读考古学硕士，成为当时中国第一位受过专门训练的考古学者。

1931年以前，瑞典学者和其他中国学者都是采用按照深度来划分地层的方法，但实际上这方式是不科学的。于是梁思成先生在第五次发掘殷墟期间，开创性地以土质土色及包含物的不同来划分地层。梁思永先生根据这种科学的方法发掘，中国考古学界首次确认了仰韶文化层在下、龙山文化层居中、殷墟文化层在上的叠压地层关系，为后来的中国新石器时代考古奠定了基础。

这15次的考古发掘，共出土了接近2万5000片甲骨以及大量青铜器、陶器等，同时发现了大量建筑遗址和墓葬，大大地丰富了大家对商朝晚期的认识，展示了灿烂的商朝文明。

但随着1937年日本全面侵华行动开始后，殷墟的考古发掘工作被迫结束。二战期间，在李济先生、梁思永先生等人的努力下，殷墟出土的超过1600箱文物辗转各地运到大后方。二战结束后，随着中国国民党迁台，这些文物也被带到了台湾。

因此，殷墟是中国考古学的摇篮。殷墟遗址的发掘为中国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的考古工作者。自1928年开始的殷墟考古发掘，是由中国国家学术机构第一次全面负责、中国学者独立主持的考古发掘工作，中国考古学的前辈们几乎都曾参与其中。因此，殷墟见证了中国考古学的成长与发展。

下一期，我们一起聊聊新中国成立后的考古学发展，看看那些著名的中国重大考古发现究竟是如何面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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