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频繁更迭的代价──从泰国阿努廷任相谈起



对泰国而言,只有4个月任期的阿努廷很难带来真正的“稳定”,不仅是他个人领导风格的考验,更取决于军方与王室是否愿意放手,让民主体制成熟发展。否则,即便更换再多的首相,也难以摆脱政治恶性循环,经济与社会发展终将受到制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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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国下议院秘书长阿巴周日在位于曼谷的泰自豪党总部举行的仪式上宣布,泰王哇集拉隆功已批准任命阿努廷为泰国新首相。
现年58岁的泰自豪党党魁阿努廷星期五(5日)在投选新首相的国会特别会议,以311票击败获得152票的为泰党候选人猜卡森,当选泰国第32任首相。
在争取最大在野党人民党的支持时,泰自豪党承诺会在今年底前解散国会作为交换条件,因此阿努廷的任期预计只有4个月,又是一个“短命”政府。至此,他也是2023年国会下议院选举以来的第3位首相。
阿努廷曾任泰国副首相兼卫生部长,是泰自豪党的领导人,此番他终于在泰国历经数个月的政治角力后登上权力巅峰。但这一任命背后,不只是权力转换,更反映泰国政治的长期不稳定。
阿努廷上任的背景与原因
阿努廷能够成为新首相,背后有三大原因:
其一是政治妥协:泰国政坛自2023年选举后一直陷入僵局。前进党在年轻人支持下赢得最多议席,但因军方与王室特权的改革主张,触碰体制红线,首相候选人遭到宪法法院与保守派势力阻拦,其后由有家族背景的为泰党主席佩通坦筹组联合政府。
随后,佩通坦因为“洪森叔叔事件”下台。接着军方、王室与保守派为了维持政治平衡,选择务实且中间的阿努廷上台。
其二是医疗与大麻政策形象:阿努廷因主导冠病疫情防控与大麻合法化政策而广为人知。他塑造出“能干务实”的形象,使他成为保守派与部分自由派都可接受的首相人选。
其三是政治体制设计的结果:泰国宪法赋予上议院(军方扶植)巨大的权力,加上宪法法院经常出手解散政党或取消议员资格,导致首相更替频繁。阿努廷的任命,是制度性设计下“稳定军方—王室—政党”平衡的必然结果。
自1932年立宪以来,泰国已经历20多次政变。若从大马独立日1957年(普密蓬国王时期)算起,泰国已经换了20多位首相,平均任期不到4年。军方干政、宪法频繁修改、政党松散与王室影响力,是造成领导人不稳的根源。
反观大马自1957年独立至今,历经10位首相(至安华)。相比泰国与日本,领导人更替相对较少。但2018年以后,随着509大选政党轮替,“喜来登政变”与党内分裂,出现短时间内更换三任首相的局面。虽然不及泰日,但也显示制度设计与政党政治的挑战。
短命政府的恶果
领导人任期太短会导致政策不连贯与改革工作难以推动,泰国与日本的共同点是:首相更迭过快,导致政策缺乏长期规划。例如泰国的基建计划就因政变或换相而停摆,高铁合作案数度延宕;日本在能源、财政改革、少子化对策上,也因政权短命而难以落实。日本首相石破茂也在周日宣布辞职,他是去年10月打着振兴经济旗号上任,结果是壮志未酬。
领导人频繁更迭会削弱投资者信心,影响经济发展。先是泰国,外资会担心政局不稳,投资多采观望态度,旅游业则常受示威与政变波及;至于日本,虽然经济基础稳固,但短命首相削弱市场对结构改革的期待,使日本难以走出“失落的20年”。
相比之下,新加坡、大马长期由单一政党主导,虽有争议,但至少给予政策连续的机会。
领导人更迭会影响外交与国际信任。外交需要长期累积信任度,但泰国与日本首相短命,导致国际社会缺乏稳定合作伙伴。例如:泰国在东盟内部影响力下降,主因是缺乏长期战略主导;日本在东亚外交中,直到安倍长期执政后才恢复可预测性。
但即便是民选总统的美国,特朗普一上台就几乎推翻前朝的所有政策,可见领导人更迭存在各种危机。
反观大马,即使换首相,但在“不结盟”与“东盟中心性”的外交原则上,外交政策基本保持一贯。
当国民习惯于“首相随时可换”,会产生对政治制度的不信任,甚至助长民粹。泰国社会对政党与国会缺乏信心,转而寄望军方或王室仲裁。日本则出现“政治冷感”,民众对政党选举热情下降。
阿努廷的上任,揭示泰国政治的“不稳定常态”。频繁换首相,短期内或许是各方势力妥协的结果,但长期却拖累国家发展。从比较角度看,日本与泰国都因制度结构导致领导人短命,而大马则处于介于两者之间的状态。
一个国家若要在全球竞争中立足,除了领导人的能力,更需要制度能够确保政策连续性与长期规划。对泰国而言,只有4个月任期的阿努廷很难带来真正的“稳定”,不仅是他个人领导风格的考验,更取决于军方与王室是否愿意放手,让民主体制成熟发展。否则,即便更换再多的首相,也难以摆脱政治恶性循环,经济与社会发展终将受到制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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