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羽/砂拉越锑矿产业兴衰史


1830年代,砂拉越因争夺锑矿控制权而爆发的内战,为英人詹姆士•布洛克(James Brooke)制造机会,建立了长达百年的布洛克王国,并导致汶莱逐步失去大片领地。
锑矿(Antimony)究竟有何价值,值得各路人马为此大动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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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阅资料,可以发现锑矿的用途相当广泛,比如现代大家熟悉的半导体就少不了锑矿这个材料。在历史上,人类很早即懂得使用锑矿,它曾经作为化妆品、合金、医药用途等。尤其自文艺复兴时期开始,因炼金术士和医师的大量使用,锑因此经常出现在医学文献中。
随着工业化的发展,锑矿在工业上的用途也迅速受到重视,在弹药、阻燃材料和铅酸电池制造中发挥重要作用。1784年,火力强大的榴霰弹被发明,成为19世纪的重要热武器,其中铅与锑合金有助于提高子弹硬度,从而加强杀伤力,锑矿在战场上的重要性也就不难想像。
所以,当砂拉越河上游地区在1823年发现了这种矿产,立刻引起各方觊觎,包括从新加坡闻风而至的詹姆士•布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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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需求增加,带动产量上升
1841年9月25日,在一封致友人的信函中,詹姆士•布洛克算过一笔账——“我将把锑矿保留在自己手中,并通过在欧洲市场垄断它,价格永远不会跌到每英担10先令(Shilling)以下,而且可能会更高。通过这种矿石,我每年将获得1800先令或2000先令的收入。”
根据黄吉仁教授著《砂拉越布洛克时期经济史(1841-1946)》的资料,詹姆士•布洛克确实在1841年将锑矿列为政府专卖,然而专卖制度带来的收入并未达预期水平。于是,詹姆士•布洛克决定将锑矿联同鸦片两项专卖,承包给Melville & Street公司为期5年,得到该公司支付每年2500英镑,惟该公司一年多以后即破产;到了1850年,R. and J. Henderson & Company承包了这个业务,直至1856年英资慕娘公司(Borneo Company)在砂拉越成立,遂全面接管全境矿产开采权,黄金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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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隆门是砂拉越河上游的锑矿产区,当地的乌梭、燕窝山、比迪等都是主要矿区。根据一份资料显示,在1840年代,砂拉越每年就有600至1000吨锑矿石,经由新加坡销往欧洲。当慕娘公司涉足采矿业以后,适逢全球对锑矿的需求迅速增长,砂拉越锑矿产量自1868年起也相应飞速增加。
透过慕娘公司的一些数据,可以约略了解当时锑矿的产量和营收情况。1857年,慕娘成立仅一年,该公司从锑矿贸易中获利1万1935元;扣除支付给布鲁克政府的3750元特许权使用费后,慕娘公司的净利润为8365元,占其该年收入的70%。到了1872年,砂拉越锑矿产量高达3285吨,可谓巅峰时期。
再看一份马来亚大学地质系学者发表的调查报告《The Antimony Mineralization of Lalang Fault Zone, Central Sarawak》(YEAP EE BENG、GEORGE PHELOMEN与PHILLIP UKUL合著),指出砂拉越出产的主要是辉锑矿(stibnite),除了石隆门地区,在砂拉越中部的拉让江流域也有产量,从1876年起陆续开采。
根据百度百科的资料,辉锑矿是锑的硫化物矿物,含锑71.69%,是锑的最重要的矿石矿物。

品位低失去竞争力,锑矿业走下坡
锑矿作为砂拉越主要出口矿产的地位,自19世纪末开始每况愈下,《砂拉越公报》翔实记录其逐年递减的情况。到了20世纪初,石隆门锑矿产量虽已大不如前,但根据1907年1月4日出版的公报报道,看起来依然有利可图。
报道提及前一年11月,在石隆门乌梭地区开采了150吨以上的矿石,文章推测“可能是因为马来人为了庆祝开斋节而格外加劲开采”;相距不远的砂南坡也因数位锑矿工人在当地新建了房子而再度热闹起来。
此外,乌梭镇上的商铺也十分抢手,租金每月15元,而那些木板和亚答叶屋顶的房屋造价也不过200元左右。商铺有价的其中一个原因,跟大量锑矿工人带来的现金流有关。文章也以邻近的新尧湾作为比较,同类商铺每月租金仅3至6元,而且建筑质量还要优于乌梭的商铺。
尽管在国际上,锑矿的需求逐日增长,但砂拉越的锑矿产业依然无可避免走向崩溃,主因是高品位矿石稀缺,低品位矿石又难以盈利。从1920年至1940年间,慕娘公司虽已退出锑矿开采业务,不过偶尔仍以相对偏高的价格向矿工收购并出口少量锑矿石,却因大部分矿石品位较低,在伦敦市场上遭罚款。
这些不利因素,导致砂拉越的国际锑矿市场上彻底失去竞争力,最终被淘汰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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