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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老

1星期前
最近健康状况连连,情绪难免有点波动。 有一天,小儿子来电,忽然没来由的告诉他:你们一定要有心理上的准备,妈妈随时会离你们而去。儿子听了不能接受:妈妈,别讲这些不吉利的话,我不爱听。上次旅居香港时,有两次与友好相聚的女儿一回到家,也许是三杯两盏下肚,心里有所感触,突然紧紧地抱住我,放声大哭:妈妈,我不能失去你,我不愿失去你!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抚慰她说:这是无法避免的事,也是每个人的宿命,谁也躲不过,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我知道我在他们心中的分量,那个当爸又当妈的supermama,好不容易将年幼的他们拉拔长大,如今一个个都已经是超过半百的成年人了,可是,他们怎么也难以相信,岁月真如一把杀猪刀,一眨眼,老娘说老就老了?而且好像把握不住的风筝线,随时会脱手而去。 我想起了刚看完日本励志作家岸见一郎的《老去的勇气》。 老,虽然是自然而然,接受它却需要勇气。有人压根儿就不想老,怕老,想尽办法不要老。尤其是第一次看到头上冒出第一根白发,不仅是视觉上的惊悚,心里不禁在叹息着年华老去,更难过的还有一种繁华落尽的悲凉感。作者说:年轻时,我们拼命蹬着脚踏板,同时背负了太多东西——梦想、目标、野心、焦虑……如今,无责一身轻,渐渐卸下肩上的这些负担,开始为自己而活,规划余生,希望有一个平稳和健康的晚年。 一场说不出名堂的病 今年已超过90高龄的台湾著名散文家,王鼎钧说得更为豁达,他说:我说老年是我们的黄金时代。人家说黄金时代是20岁,你想20岁我们懂什么?懂得茅台和汾酒有什么分别吗?懂得京胡和二胡有什么分别吗?懂得刘晓庆和巩俐有什么分别吗?我说到了老年,人生对我们已经没有秘密,能通人言兽语。……”——《活到老,真好》 “有人问我:人生最难得是什么,我告诉他,人生最难得是老年,老年才是我们的黄金时代。青年是金矿,老年是纯金。青年是新茶,老年是陈酒……”——《老年的喜乐》。 有时想想,那倒也是的,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活到老的,包括一些天才作家、诗人。据说曹雪芹只活了48岁,曹植只活了40岁,李商隐45岁,李贺27岁,现代诗人徐志摩35岁就因空难而亡,一个个都活不到半白。再说自己,我们这些平凡不过的人,有幸能活到耄耋之年,而且还比爸妈活得长寿,走了不少地方,看了不少世面,最要紧的是还赶得上享用一些新科技带来的便利,不像父母亲生前,都不曾搭过一次飞机,我们是不是该感到满足和欣慰?是不是不能再强求什么了。 只是有一点无法释怀的是,80岁之前,顾盼自如,健康不错,三四十年与医院绝缘年,吃得,走得。然而有那么一天,一场说不出名堂的病,看了4个医生,最后躺在医院整整8天。每天6支强而有力的抗生素不断地注入体内。出院时,医生却以歉意的语气告诉你:我到现在还不能确定你到底生什么病,好笑吗? 向来健步疾行的我,就是在那么一天,一只脚却疼得寸步难行。 有病医病,最终还得面对现实。如今医疗技术固然可以将一些疾病转危为安,但有一样他们却无能为力,就是让你重回年轻。这是必须接受的事实。既然无法回到年轻,那就要思考如何面对衰老,与病痛作战的关键问题。 当然,衰老也不见得全是负面的,如果你能理解它的价值,还是开心多于痛苦的。有人发出疑问:过年到底是多了一岁还是少了一岁?正如有人说:半桶水是好还是不好?答案来了:悲观的人说,只剩下半桶水;乐观的人说,还有半桶水。每次在报章上看到一些讣闻写着往生者的年龄,因为疾病或意外,年纪轻轻就告别人间,自己心里不免自我安慰,能活到这个岁数,是不是比他们幸福多了,你还要抱怨什么? 有个很有启发的故事。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国王很不快乐,觉得自己很不幸福,于是,派了宰相四出寻找幸福的秘诀。找呀找,可惜找到的人都觉得自己不幸福,不是没发大财的、当不上官的、生病的、贫穷的、生得不够美的……有一天,宰相听到有人在快乐地歌唱,他很好奇,急忙寻声找到对方,劈头就问:你幸福吗?对方毫不犹疑地回答:是的,我很幸福,我是最幸福的人,我感激父母,感激生命,感激妻子,感激朋友,感激这温暖的阳光,感激这和熙的春风,感激这蔚蓝的天空,感激这广阔的大地,我感激这所有的一切,因此,我是最幸福的人。 宰相听了还是一头雾水。于是,对方进一步明确地解释:因为对能够改变的事情,我会尽力而为,追求美好;对不能改变的事情,我顺其自然,随遇而安。 因此,我在想:一个人不幸福,是否是因为自己要得太多? 最后,还是引老庄的一句话:生,老,病,死,是一个自然过程,就像四季更替一样不可抗拒。其实大家心里明白得很,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死期是无法预知的,生命任何时候都可以消失。佛祖说:命就在一呼一吸之间。我之所以坦然,是因为我已经将所有的后事都安排好了,我告诉孩子:事前定,则不困! 苏东坡有句诗: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是的,我们都是世间的过客,那就只好安身立命过好每一天吧!
2星期前
她习惯在每天清晨,到厨房里拿出那把从旧居带来的红棍地拖,插进水桶里,再抽出榨水,从大门那边开始往房子内部清洁地板。地拖如老蛇缓缓爬过平滑发亮的奶白色瓷砖,留下一层晶莹剔透的水膜,在还未熟透的阳光下蒸发脱落。 儿子常叫她把那把破烂陈旧的地拖扔掉,说是对她的驼背不好,要给她买现在流行的洗地机械人。她连连摇头,年纪大了便是如此,腰脊的老骨头用了几十年了,哪能不生锈变形呢?以前做清洁工那么多年,早已习惯每天拖地抹窗洗马桶扔垃圾,现在虽然退休了,可一停下来还是会浑身发痒难受。而且不找这些有的没的来做,她还能做什么呢?她的丈夫去得早,她可算是一个人拼死拼活地把两个孩子带大,每天做两份工,白天到大山脚那大型商场里洗厕所,晚上到餐馆里洗碗,还要包办家里的家务事和孩子们的三餐,日子虽苦,可也过得充实。那时候没得选择,她也没想那么多,刚好找到了工作,一做便是几十年,除了清洁,她其他什么也不会。她花大半辈子把别人不愿看的、觉得肮脏的东西全部清理解决掉,现在她感觉唯一剩下的碍事无用之物好像就是她自己了。 她搬进这新式公寓已经接近一年,还是觉得不习惯。她不是不欣赏儿女们送她这房子的一片孝心,只是房子太新太大了,宽敞的客厅里能放下一张永远不会满座的四人座沙发,三间房间里有两间都成了没什么杂物的杂物房。她只有一个人,一个微小残破的身体,怎样也用不完这些过剩的空间。儿子最近移民到新加坡了,女儿一、两个月才回来看她一次,每次匆匆忙忙地吃完一顿饭,没谈上两句话又匆匆忙忙地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陌生的空间里继续轮回,如旋转木马上一匹精疲力竭的老马,早已跑不动了,还得每天毫无意义地被时间往前推赶。 刚搬进这公寓时,她每隔几天便会认真地把整间房子从头到尾彻底清洁一次,生怕留下一点污迹。厨房墙上的油迹、玻璃窗上的水迹、书柜层架上的尘埃、瓷砖缝隙间顽固的霉菌,通通都会被她小心翼翼地清除掉。把清洁做完后,她便独自坐在沙发上休息,一坐便是一整天,偶尔看看电视,偶尔看看地砖上随太阳移动而缓慢地由长变短、由短化无的影子,感受那种和她恰好相反的、返老还童的过程。有时候她感觉连这房子都比她有生命,而她像一个被遗忘的人偶,正一点一滴地随时间消亡褪色,最终只会变成沙发上一摊面目模糊的污迹。 可不知为何,她最近发现这房子总是很快便长出新的灰尘。有时候她早上才刚做完清洁,到下午她便发现客厅的角落里已经披上一层薄薄的灰,书柜层架上也不知从何冒出几颗小尘球,像是在跟她比拼到底是她的手脚快还是它们的生长速度快。一开始她觉得每天这样打扫很白费功夫,后来不知怎的,看到灰尘慢慢堆积起来,她倒也觉得心安,感觉时间真的有往前流动,并非凝滞如她自己。 渐渐地,她会花一整个下午观察尘埃生长的形态,看它们相互纠缠如无害的菌丝,或在空气中轻轻飘来如初生婴儿长出的毛发。一阵微风吹来,它们便如长出小腿的蒲公英纷纷在屋内乱跑乱跳,甚是可爱。细心观察数天后,她才心有不舍地用湿布温柔地擦拭表面,然后静待尘埃下一次的生长。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这么努力地对付的敌人,现在却变成了她苦闷生活中的唯一依托。 那天她在睡房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一团异常厚实的灰尘,足足有一个巴掌那么大,似乎已经长了好些时日,应该是一直悄悄地躲藏在床与墙的缝隙间,才逃过了被她清理掉的命运。她正要去把扫把拿出来,竟好像看到那块灰尘微微颤动了一下。她眨一眨眼,觉得自己肯定是老眼昏花了。她扶着床沿弯下腰,凑近一看,果真见到那块灰尘的尘丝正缓慢而均速地往左右两边延伸着,宛如一棵正在长出新枝的小树苗,或是一个不断滚出新线的毛球。她愣住了,不可置信地把那片尘埃小心捧起,可令她更惊讶的是,她的掌心里竟传出一阵久违的温热。 她把那片尘埃放在杂物房灰尘最多的角落里养着,每天看它从四方八面吸收空气里的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不出几天已长大一倍有余。她开始不再打扫家里的一切,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外,便是一心一意地喂养这小小的尘孩儿。慢慢地,它从一个形状模糊的灰暗物体长成一个圆滚滚的块状,表面破出几个小洞口,下面连着一个近似于躯干的部分,伸展出几只肢体的形状。她轻轻抚摸那细致柔顺的表面,又不敢使力,生怕它如一片脆弱的云朵一样,一触就散。她着迷地看着这尘孩儿,觉得世间上其他所有东西都不再重要了,她能感觉到自己心里某个早已枯萎的空洞好像重新冒出一股鲜活的温热,体内沉寂已久的时钟发条也再次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那天晚上女儿来她家吃晚饭,甫踏进门,她便察觉到房子的异样。客厅墙上有几处明显的污迹,已经干枯了,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书架层板上铺满灰尘,看上去已有些时日没有打扫;混浊的空气中飘来一丝弱弱的腐烂味道,而平时门常开的杂物房间也不知为何紧闭着。她走过去,凑在门上一听,隐约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活动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妈,你养宠物了?女儿问。没有啊,她说。房子怎么没打扫呢,到处都是污迹,脏得很,她又问。我这阵子有点忙,过几天吧,我会好好清洁的。女儿一脸怀疑地看着她。妈,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告诉周医生,让他来看看你。我下星期要出差了,三个月后才回来,你得好好照顾自己。她唯唯诺诺地点头,脸上一直荡漾着一种谜样的笑意。 临走前,女儿在饭桌上留下一瓶药,再三叮嘱她要准时吃药。把女儿送走后,她捡起药瓶,随手便扔进垃圾桶里。她走到杂物房前,打开门。只见房间里的天花板、墙壁、地板、杂物、角落全都爬满灰白的尘丝,结出一张张错综盘结的灰网,在白灯下泛着点点银光,俨如一座冬日灰尘森林。门扬起一阵灰尘,可她没有丝毫反应,径自走向房间中那张尘造的婴儿床,抱起床上一个灰头灰脸的婴儿。婴儿脸上长着和她一样的耳朵眼睛鼻子,小小的胸脯一起一伏,一看到她,便咧开刚成形的嘴巴,发出银铃般的碎碎笑声。她也笑了,让初绽的尘丝缠上她双手,爬上她苍老的发丝,沿着她脸上深刻蜿蜒的皱纹,在她睫毛上结出灰霜,然后重新编织出一团新的、未知的生命体。 相关文章: 黄言丹/池畔的乌鸦 【背着岛屿的人】误译之城/黄言丹 【背着岛屿的人】传说之城/黄言丹
5月前
10月前
妈妈的年事已高,举手投足被摁了慢行键,迟缓而吃力。有幸尝到她老人家的温暖牌美食,几乎是微乎极微的机会。虽然她拿手的佳肴依旧让我深深的眷恋,传统的味道在脑海里盘旋,却总是难以启齿让她再准露两手。前些日子回家,一桌子的饭菜让我泪湿了双眸。 年轻时的妈妈十项全能,是山地里的孩子。外公一家十六口人,蜗居在大山下的木屋里。兄弟姐妹刚好凑足一打,而妈是老大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长姐若母,外公外婆满山遍野的拜树头,妈则留守家中应付底下一群嗷嗷待哺的弟妹。烧柴煮饭,洗刷打扫,她的10根手指头从来没有扳直的一天。等到弟妹们稍大,妈的担子未曾松懈,却开始了更加艰巨的任务。 榴梿季节时,她每天起早摸黑地到果园拾榴梿。衣衫单薄的小妞跟着大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园丘找寻生计,那时刚适逢入学的年龄。底下的弟妹渐渐长大,给妈当副手,免去了繁琐的家务,妈则从此深入山野,开启了野外求生的技能训练。渴了就到小溪取水,饿了拨开果壳爆裂的榴梿,就地便是一餐。夜里,打着煤油灯,守在凄清冷寂的大山,端坐寮子,守护着果王果后的诞生。有时候,妈也带着几个弟妹一起,手把手地训练后起之秀,以免日后接班人青黄不接。曾经数次,山大王绕着寮子低吼,那种意识到猎物近在眼前,于是压低着声量蓄势待发的吼叫声,低沉却笃定,寮子里蜷缩成一团的孩子们终于知道黑夜为何如此静谧,连蝉也不叫了,只是不解为何白昼来得那么慢。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的徘徊,孩子们开始懂得在寮子四周点起篝火,虽然被熏得呼吸困难,但至少驱逐了蚊虫,也让山大王死了它的痴心梦想。 淡季时,妈的任务从果园转移到橡胶园。弟妹们开始上学了,妈也去,断断续续地读完小六课程,然而上学的日子,恐怕凑不足365天。妈的睡眠永远少于6小时,当大家好梦正酣,就是她出门割胶的时刻。那时候,她与年轻的外曾祖母一人一辆脚车,戴着头灯,与邻家的妇女们浩浩荡荡地出发。妈和外曾祖母一个团队,她们负责的芭场最远,也最大份。那是好不容易争取得来的好康,所以必须趁早出门,才能在天亮前完成任务。 有那么一次,工作完毕的婆孙俩实在累得不行,就把脚车泊在一旁,坐在树桐上歇息。林子里簇丛蔓生,汗水沁湿了单薄的衣裳,蚊蚋盘旋轰炸,但是无碍她们的美梦。一阵打盹后,迷蒙的山岚开始消散,精气神也在此时逐渐恢复。映着月光,吸着曦日,在虫鸣鸟转声中,苏醒的两人伸了个懒腰便要回家去。枝桠间缕缕阳光穿透着,把光亮带进了黑暗。大树桐徐徐搔首摆尾地扭动身子,往竹林深处去了。婆孙俩揉了揉眼睛,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连脚车也不要,拔腿就逃了。 时光荏苒,草木流云间,年华正茂的妈出阁了。噙着泪,她必须遵从父命,远嫁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而这个家比她的原生家庭还要庞大,更加贫穷困顿,说服她的只是丈夫的人品保证。告别了青葱翠绿的山峦,她来到了碧海蓝天的鱼米之乡,开启了比前半生更苦更长久的生涯。每一步,都是负重前行。家中上有高堂4位长辈,下有兄弟姐妹10人,巧妙的是刚好16人。曾祖父母年事已高,但仍营营役役地磨豆腐度日,祖父和爸讨海为生,一群弟妹留待祖母与妈照料。祖母患有顽疾,许多家务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妈的担子少说也有千斤石。 妈把长辈妥善地照料到他们颐养天年,福寿全归,任务却未有卸下。叔叔姑姑排着队伍嫁娶,这当中的礼仪琐碎全由她独自操持,与此同时,爸转换跑道,在商界铆足了劲,妈的精力还要分配一些在爸那里,兼应付我们一群急着长大的孩子……她年轻到老的岁月,摊开来页页都是溯血的记忆。我常在想,妈的性格一如其名。像梅花般坚韧不摧,也正因为坚韧不摧,才能在红尘万丈中笃定伸展。爸的家庭人数多,家族旁支也不少,要在大家庭中成为中流砥柱也并非易事,何况人穷亲离,然而妈的长袖善舞却让爸可以与人一争高低,并且毫不逊色。 多么想重温妈妈的手艺 家境后来逐渐改善,爸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建立了家族生意版图。大家朝着美好的生活迈进,但妈的腿脚却报销了。她动了手术,保住了腿,但是从此以后却无法平行走路,无法根治的痼疾缠绕她一生。许多家务力有不逮,让风风火火了大半辈子的妈觉得痛不欲生。渐渐地,我们陆续成家,离巢后的娘家只能是第二选择。于是,妈顿觉自己的重要性逐年骤减,即使未到负极,她的心门已然紧闭。一场战打下来,将军尚意犹未尽,大王却鸣金收兵,大伙儿被逼偃旗息鼓地嗒然下台,我知道妈的心里有多不甘。 她慢慢地不再喜欢烹饪,不再准备各种美食款待离乡背井的我们。甚至电话也奉欠,就算我们多番找她,她也选择闭目塞耳,避而不谈。科技的发达入侵她年老的生活,启用新式手机后,她在虚拟的世界里寻找昔日的快乐,从潮州大戏到各种叫卖,甚至偶尔连路人甲乙丙丁的丧葬仪式,她也点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许刷新了她的认知,毕竟埋首苦干了至少一甲子,她的圈子就只有子女和亲人。当脱节了再接轨,天地已经天翻地覆地改变。我想,对于精明一世的妈妈而言,无法掌握在手里的爆炸资讯让她十分彷徨。久而久之,妈逐渐放弃了生活,放弃了自己。她郁闷、不快乐、不下厨、不爱说话……全都是负极的“不”。 我总是追忆着妈妈的拿手好菜:麻油蛋饺、芥蓝炒虾仁、咖哩花蟹等,虽然只是家常小菜,却丰富了我上半生的味蕾。出生在渔村,我的童年虽然物质贫瘠,但是营养极其丰富。餐桌上总有爸留给我们进补的海鲜,这些蛋白质叫我们的体格比同龄人来得健壮。妈随手拈来都是佐料配菜十足的佳肴美食,不只是我们喜爱,连亲朋戚友对妈的手艺都是赞不绝口。成家后,为了勤俭持家,我再也做不到“海鲜自由”的日子,买一斤虾子得货比三家,虾姑、花蟹等更是高门槛的级别,不在我的主妇手记里。于是,我对未嫁前那种放肆的开怀大吃魂梦牵萦。无奈妈的健康状况,让我实在难以开口。再多么想重温她的手艺,我都不会开口加重她的心理负担。因此,掀开食物罩,一桌属于妈妈的爱端摆眼前,那股感动酸了鼻翼,狠狠敲击我心坎,双目一流盼,两行热泪止不住行脚的滚滚流淌。 转过身,我拿着最大的饭碗去挖了几勺饭,此时多么希望肚腩可以撑得比布袋和尚大,容下一桌的佳肴,容下妈轻易不露,深藏的爱。
11月前
1年前
开始在想着要怎么样年轻的老去。 友人上传一张年纪不轻的男人照,戴了帽着了圆领T恤,T恤上印了英文字句,中译是——我不是年65,而是年25,只不过加了40年的历练。 年轻的老去,带着妥协与不妥协。 妥协,可以让你优雅。那是脸上细细的纹,那是手背上的筋、薄了的皮肤,还有白了或少了的发。何必强以对抗呢?细细的纹是睿智,那灰了的发柔和了面容,松了的肌肤也就不再紧绷着自己。若当型男,就剪个清爽的发,不穿那老旧的衣就行了。 不妥协,真的要不妥协。不想在电视机前,呆一两小时歪了头没死去却睡去。当年的勇,当年的荣,就俱往矣,勿再提再说;如今亦可勇,亦可荣,着手去筑一个梦。 喜欢梁朝伟说的一句话——他不怕老也不担心老。他只想在那个境况可以演绎那时候的角色,而那个角色需要老了的自己。 没有不美的夕阳 看白先勇那么积极的推广昆剧,他要年轻人来欣赏这昆剧的美。推广红楼梦到洋人的世界,他笑说有一个年轻的洋人学生说自己就是贾宝玉,原因是他也有好多女友。红楼这么好,昆剧那么美,白先生的后半生有一个梦在做着。 喜欢像周润发那样子年轻的老去。他现在搭地铁,年轻时不也是这样子么?去大街小巷找吃,不贵的,那不是年轻时也是这样么?他白了的头发,梳理整齐了,穿上合身的西装上节目,他还是帅啊。 以前和他搭档的锺楚红,被人拍了没化妆的她去市场,记者用粤语问她:“你恼不恼?”她娇嗔的说:“干嘛把我拍得那样肉酸。”不愠不火不恼,生活如常。她还是欢天喜地背着相机到处拍,拍景拍物也拍小市民,想拍出整个香港这块地的风华。拍得不够,还用了直升机鸟瞰香港再来拍。 张艾嘉拍封面时,提醒说:“不要拍得连皱纹也没有,那太假了。” “年轻的老去”不是“扮年轻的老去”,后者不是吾所追求。不以真面目示人,那有多累。 摄影师连美恩救活了90岁老去的阿嬷,阿嬷老来丧偶,得了忧郁症,又有轻微失智,不再健谈,只缩在一角,这样子真的会年迈老去死去。后来孙女连美恩拉她戴了墨镜拍照,再拍一个时装照,红到西方世界。后期的阿嬷,助手选了套衣给她穿,好拍那季的时装,她还会评说:“这款不行,过时了。”阿嬷白发依旧,人却不苍苍。既已不是晨光的岁月,也不是日正当中,那无限好的一刻来了,做个没有不美的夕阳。
2年前
2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