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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自从十多年前退休后,书房里的写字桌便是我唯一的工作台。它是一张面积27×58英寸的木制书桌。桌面加护一面6厘米厚的玻璃,容得下我所有的文房用具,包括电脑、辞典、参考书及原子笔等。 书桌右侧及其背面墙放置多个书架,写作时要引用或参考的资料及书籍随手可取。书桌左侧是两扇4×4呎对开的磨砂玻璃窗。每当我写作眼睛感到干涩或疲累时,便望向后院墙内由妻亲手栽植的花草和盆栽,绿意盎然,心中松释之感油然而生。 写作找到的满足感 写作时遇到生僻字,只记得繁体字的词义不详其读音时,随时起身翻阅书架上的繁体字辞典,找出该字和注音符号,而后在键盘上切换为汉语拼音字。这种繁简体字和读音的切换使用可能是我们老一辈人,先懂得繁体字而后才使用简体字的便利吧! 最近两三年,为了保护动过白内障手术的眼睛,我在书桌的写作时间不长,顶多一个多小时便得起身到客厅休息,闭目养神一下。 这么多年来,我一走进书房坐在书桌电脑前写文章时,心绪便会整个沉静下来,头脑中不会存有任何其他的尘思杂念,只想在文字里头琢磨自己要写的东西,这是我在做其他事情时罕有的精神和心理状态。因此,每每写就一篇文章松开手中的滑鼠时,心里头都会有一种既充实而又愉悦的满足感,好像又完成了一项得意的工程。
3星期前
读过古典书籍的文人,多半喜欢为书斋起个名字。这些斋号,或标榜志趣,或寄托抱负,或聊作陶冶,全凭主人一念。在马来西亚,我所知道的,就有萧遥天先生的“姜园”、王宓文先生的“惕斋”、管震民先生的“绿天庐”,既风雅又顺耳。 像我这种读过几页书的人,也免不得附庸风雅一番。似乎不如此,便难在爱读主义、谈玄论理的圈子里显得与众不同。于是翻检古籍,觅得一个顺眼的词,便给自家安上“夕惕斋”之名。这句话出自《周易》:“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或作“夕惕若,厉无咎”,大意差别不大,不过是时时自警,勤而又谨罢了。 恰好我身边有几位喜好篆刻与挥毫的朋友,其中一位我称作易学长,闲来便替人刻章题字。几年前,他还在新山的时候,为我刻了一方“天南夕惕斋”的印。天南,自然是新山。我其实不太喜别人口中的“边城”二字,总觉得不够文雅,又带几分自贬意味,便自作主张改了称呼。后来北上槟城,大概是怕弄丢了这方印,也就没带上来。 怪念头省钱不成 然而人生免不了诸多不如意,我也不例外。离家北上时,心里总压着一块古人所谓的“块垒”,久不能散。于是兴起怪念,便把“夕惕斋”改作“莒斋”,提醒自己“勿忘在莒”,记得为何来、为何去。其后写文章,有时署名“庇能莒斋”,有时署名“吉礁莒斋”,全看人在哪儿。如此一来,“夕惕斋”便算是过去了。 不久前,骆兄回槟,约我吃饭。我称他师兄,那是因为天狼星诗社的交情。骆兄文笔不俗,书法亦佳,性情爽朗,谈吐间常带几分风趣,又透着冷面笑匠的味道。去年我出版《夕惕斋诗稿》,扉页题字便是他的手笔。骆兄说,那是临黄庭坚的字,笔势清劲沉着。我这外行,虽不识笔法之精微,却也看得出那几个字落笔有骨,收放自如。 见面的那天晚上,他大包小包而来,不仅送了我好几本管震民先生的诗集,还从袋里取出两幅“夕惕斋”。我爱不释手,回到大伯公街便收得好好的,打算哪日装裱挂在书房。然而人一奇怪,便连想法都怪了。看着那两幅字,我忽又起了用回“夕惕斋”的念头。原因有二:其一,字实在好;其二,更实际的,是省钱。怎么说呢?用回“夕惕斋”,既不用另刻印章,也不用再求人题字,能省下不少。至于什么“勿忘在莒”与“不忘初心”,就让它们随风去吧。若一定要文雅地解释,那便是——莒斋,太戾气了。 于是,世上又多了“庇能夕惕斋”、“吉礁夕惕斋”这样的署名。至于它能延续多久,还得看我哪天又起了别的怪念头。当然,“预先”省下来的那点钱,终究还是花了——在岛读书店买了朱正先生的《鲁迅百图》,又顺手带走了李欧梵先生的《铁屋中的呐喊》。回到住处,心里盘算着:这一趟,不亏。只是想着想着,又觉得像是省了钱,却又什么都没省下来似的——究竟是钱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
1月前
我的工作台在书房里。房间不大,却放着一张供我们一家三口共用的长桌。这里成了我每天待得最久的地方。桌子的一角摆着电脑、键盘和鼠标,看似普通,却是我养家糊口的工具。作为一名在家工作的翻译员,这个小角落几乎就是我的私人办公室。 每天清晨,把孩子送到学校后,我的工作日便正式开启。关上房门,打开电脑,手指落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击声为一天的忙碌定下节奏。那声音虽显单调,却提醒着我,此刻我不仅是一位母亲,还是一名职场人。 桌旁总会有一杯水,清澈、安静,就像是我默默的陪伴。电脑的另外一侧堆放着女儿的学生刊物,书页间夹着她写下的练习和答案。每当我空闲时,便会随手翻开几页,批改她做的练习评估。这让我在繁杂的翻译工作中,重新感受到母亲的身份与责任。 电脑旁边还放着手机,屏幕偶尔亮起,那些闪烁的消息提醒我,生活不只是指尖与文字的往来。每当灵感断裂,我就会给姐妹发个信息,随便聊聊家长里短,分享片刻的琐碎与轻松。有时候,这些不经意的插曲,比任何咖啡都更提神。 我通常会在工作台前待到上午11点左右,那便是我的下班时间。我的工作日并不是每天都过得充实。等候新任务的间隙,我常常望着屏幕发呆。更多时候,我会点开几段短剧,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只是放松一下。可看着剧情起落,心里却一直盘算着,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离开这张桌子。 母亲与职人的双重角色 孤独也常常悄悄溜上心头。虽然名义上我也有同事,但他们全是通过网络联系的陌生人,没有面对面的笑声,没有茶水间的寒暄。很多时候,除了键盘声和我自己的呼吸声,整个房间一片寂静。这样的日子久了,难免会生出一种被世界遗落的感觉。 我的工作台并不华丽,它甚至有些单调。但它承载着我作为母亲与职业人的双重身分,见证了我每天的劳作与思索,也记录了我的喜悦与倦怠。它像是一个静默的朋友,不声不响,却始终守在我身边,陪我度过一段又一段平凡却真实的时光。
2月前
周末稍微空闲,决定收拾房间,决心要“断舍离”。客厅书房的书柜就先不理会了,睡房那几叠书总不能让它们蒙尘,自己总不能一直在尘埃边上幽梦连连吧?结果可想而知,某些东西拂了拂尘埃后又顺手放下,对物品的感情终究是不能说断就断的。 就在排列书籍,还一本一本回味初遇的美好时,瞬间眼睛一亮——我居然忘了我还有这本,我人生中的第一本古文参考书《中学国文选译》。1970年香港出版,比我的年纪还大,还是繁体字的。那是我中学时代最珍贵的参考书,几乎爱不释手。 记得考华文前夕,就是抱着这本泛黄的古文默读熟记,偶尔考试会出现一样的篇章。毕竟那时没有网络,老师出题不外是参考这样的书籍,幸运背中的几率颇大。即使不是一模一样的篇章,但古文的思路也大抵摸得熟悉,善有善报啦,要运用智慧解决问题啦,没有文化真可怕啦,总之,我当年应对古文是下过一番工夫准备的。 我最早会背诵的古文句子是“也我记以此行宜尔”,挺拗口的一句话,却记了半个世纪。当时年纪小,跟着母亲上教堂,左瞅瞅右瞧瞧,对台上桌子刻着的这行字最感兴趣。虽不知其意,心里默念几遍就记住了。后来上中学,学了古文才知道这行字是要从右边念起的:“尔宜行此以记我也”,就是领受圣餐时要纪念耶稣基督舍身的意思。 哈,古文可真有意思,从此就爱上了古文。“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我曾经痴迷于背诵这样回旋往复绕口令般的句子。后来再度看到这篇文章,是在当了老师后教中三的课文,讲解起来自然绘声绘影,因为再也熟悉不过了。想来我很早就知道,这辈子大概都得与古文打交道了。 凡人求学 勤而已 当上华文老师后,古文理解虽然占据不多的分数,但我非常重视。少年时代的阅读经历带给我很大的影响,每一次卷着古文阅读背诵,内心都被快乐填得满满的。夜深人静,蜷缩在被窝里追看武侠小说,一句:“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我如遇知音,原本被小说情节牵引的紧绷情绪瞬间松弛下来。 与古文打交道数十载,从最初的死背硬记到后来的渐有心得,我始终觉得平凡人学习之道,惟勤而已。古文辞汇看多了,自然就能掌握,第一次蒙一个答案,第二次靠猜,第三次就大略知道整篇文章的大意了。 当然,学生都爱问,为啥还要学习古文?韩愈柳宗元距离我们都有一千多年了,可以不考古文了吗? 古文除了是汉字的精华,意简言赅,学古文,还能通成语。就像现在,我一边监督着学生考华文,一边敲打着这篇文章,还生怕学生看不懂古文,考前不断叮嘱他们看到不懂的词,先配一配词汇,想想自己在什么时候听过或用过它做成语。 我庆幸当年自己在贫瘠的年代有这样的一本古文秘笈,让我打通了学习古文的基本功夫。现今学习古文应该更加有趣,网络上资料齐全、影视短片、朗唱伴乐,总有一种方法会让学生爱上古文的。如果老师已经尽心尽力,学生还是油盐不进,还是觉得古文是古人的遗产,与我何干,只能说是他本人冥顽不灵,岂老师之过哉?
2月前
要说我的书桌上有什么是不可或缺的,大概就是手写板了。少了手写板的话,着实无法心安呢。 我们那个时代最初的写作,大概都是从“稿纸”开始的。现在的年轻人大概很少看到稿纸了,以前学校写作文都规定要写在稿纸上,因为每一行有固定的字数,方便计算写了多少字,符不符合要求字数。万一需要改错,格子旁边还留有空位方便标注。 以前的作家写作也写在稿纸上,正确来说不是为了计算有多少个字,而是计算有多少行字,好决定一本书的字数和页数,方便排版。 当然写作并不是非写在稿纸上不可,我在中学练习写作时,都是写在一本300页的厚簿子上,还设计封面、设计版面、画插图,写满一本再买一本,或两本类型不同,这些簿子都一直保存至今。 正因为长期的握笔创造另一个世界,握笔写作或作画成了不可或缺的仪式,感觉上不管是笔柄或文字,都充满了温度。 1990年代的大学时期,家用电脑正在兴起,宿舍里的学长纷纷买了个人电脑,我也去台北陆桥底下的光华商场拼装了一部,此时最大的挑战就是如何输入文字。 当时马来西亚的中文输入流行仓颉输入法,而台湾普遍使用注音输入,结果两地的宿舍学长在比赛之下,发现仓颉比注音来得快。前者要把字形拆开,后者要把字音拆开,如果遇上多音字或不懂得如何发音的字时,注音无疑就会慢一点了。后来台湾又出现也是把字形拆开,而且更简便的呒虾米输入法,我台湾写作的朋友都挺爱用的 但我对于各种输入法总是水土不服,因为要在脑中把字形拆开再重组起来,无疑增加了思考的步骤,若要把脑中的文字变成发音再拆开再拼起来,更是步骤繁琐,跟自小训练直接用笔写出字形相比,注音或拼音无疑会用掉脑袋更多的RAM。 又发现,为了减少打字的时间,往往会在不知不觉中选择较简略的用字,影响了文字的风格。曾经跟台湾写作的好友讨论,问他们自从使用电脑输入之后,写作的风格有没有变化?结果朋友们纷纷惊讶地说:的确。打字跟手写的感觉真的差了一大截,连用词都变得不一样。 为了实现在电脑手写,我找到了当时手写输入的龙头“蒙恬手写板”,所费不菲,但为了写作,还是买下来了,虽然有时写起来会有些许卡卡,但只要能让我有手写的感觉,那就足够了。 自从手机在10年前变成智慧型之后,也出现手写输入,能用手指在荧幕上写,不过跟拿笔的感觉还是差很远呢。蒙恬输入法近年也出了一个跟手机荧幕连结的产品,但写了10万字以后,荧幕都快被磨掉一层了。 我也尝试用Ipad写作,它的笔真是溜滑,但总在我爱用的全形标点符号给我麻烦,必须常常跳换功能去标点,再跳回来写字,往往打断了思绪。不过在旅行时的确挺方便的,尤其在长途飞行时。 还是蒙恬手写板最棒!30年来,我换过一代又一代的蒙恬产品,如果全都不丢弃的话(其实我真的没丢掉),大概可以开一个展示柜了。 不过,我最后得告解一下,这篇短文其实是用语音输入和荧幕手写完成的,所以比较口语化。但若是写小说,则非握笔不可,好确保文字的风格不变。 相关文章: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林雪虹/无厝有草仔花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蔡晓玲/模样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范俊奇/桌右铭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张草/手写的感觉真好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梁馨元/愉悦的阿蒙
2月前
这房间本来是不存在的。最初这里是一座院子,紧邻窗外的红砖房。很久以前也许这里有一个开着黄花的丝瓜棚,也许从前住在这座房子的人在这里乘凉和晾衣服。 尽管如此,房东先生仍然会把这里称作“小院子”。“我的房子比别人的还多了一个小院子。”他说。所以房租3300块钱(人民币)是合理的。 所以我一直有“农家乐”的感觉。雨天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滴滴答答。乒乒乓乓。我们和天空离得很近很近。 “我觉得我能在这里写一本书。”在搬进来之前,我就有这个预感了。那是去年夏天,我们刚领到钥匙,于是来这里看看,讨论该怎么布置房子。 “我觉得我能在这里写一本书。”坐在什么都没有的“小院子”里,我对夏木说道。 于是我把我的书桌放在这里。这是我的第一张书桌(尽管它不是我渴望的实木书桌)。我把它从古海道搬到这里。在金台西路和广顺南大街,我是没有书桌的。 书桌上有我的日记本、电脑、诗集和书、玛丽送的瓷杯、苏从大都会博物馆带回来的杯垫、眼镜盒,右边墙上有去年在布拉索夫买的《特兰西瓦尼亚地理志》明信片。还有我从马来西亚带回来的如意油。 后来我才想起从前母亲也是经常抹如意油的。那时的她是不是焦虑又压抑? 刚搬到这里时,有一天,我在日记本写下这些片段:“她坐在书桌前思考自己的未来。然后她打开电脑,把那些申请流程又看了一遍。钱。她想。她知道自己需要的是钱。这恰恰是她缺乏的东西,而且她缺乏这样东西已经很多年了。 她以为自己正在为文学受苦。当苦日子真的降临时,她痛苦不堪,甚至有了放弃写作的念头。可是她不知道除了写下去,她还想做什么,还能做什么。于是她诅咒自己,诅咒起自己的生活。” 当时的我应该是很失落。但这日子又不是一点盼头都没有。《林门郑氏》已经完成了,我将从头开始。这一切已不再重要。 看窗前的风光。这是夏木去年深秋捕捉的。那一刻我一定是在厨房准备午餐。他总是趁我不在时东拍西拍。 夏天的爬山虎很快就会消失,紫黑色的浆果早就长出来了。珠颈斑鸠会一颗一颗地啄食它们。 坐在书桌前,我常常看那座红砖房。它很神秘,从来不见有人进去过,但房子里的木板条和废弃的家具总是被移动过。 我的手在日记本或电脑和如意油之间游移。我读两首诗,在日记本上写点什么,贪婪地沉浸在如意油的沁凉之中。油不离手。这是我的世界。我独自一人在这里。 但这样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两三个小时后,我就会垂头丧气地回到厨房,键盘的敲击声会被杯盘清脆的声响取代。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午后,当秋日之光悄无声息地降临,我就会回到这个房间。不过我不会回到书桌前。我会带一本书和日记本到床上。我们的床在书桌的斜后方。那是我的第二张书桌。我会在那里读一会儿书,写点什么,昏睡过去,然后天黑之前在愧疚中醒来。 相关文章: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林雪虹/无厝有草仔花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蔡晓玲/模样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范俊奇/桌右铭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张草/手写的感觉真好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梁馨元/愉悦的阿蒙
2月前
一直都没有一张像样的书桌。像样的意思是,它必须大得好像一张乒乓桌。可以海纳百川,把所有在屋子里漂游的笔记本书本杂志和一切兴之所至的东西包括一张收据一纸传票一条便签,都在上面畅快地游它们各自的自由式—— 在收拾屋子这件事情上,我向来倾向人道主义,主张让物件保留各自天性:野蛮生长,适者生存。既不需要唯唯诺诺,像店里的货品那样,一经扫描就跳出来报备各自的身世和价格,更不需要强己所难,和星座属相完全不合的屋里其他物件,假装琴瑟和鸣,假装如胶似漆。 所以没有遇上一张好像李子柒那样返璞归真的田园书桌其实并没有妨碍我和我坐在电脑面前写作。 尤其打正旗号开山劈栏批发文字的谁不知道,写作本来就是吸引不了雄厚外资的小成本轻工业,如果文字是产品,那么书桌就是技术部,而书写的环境,就理所应当被称做厂房——所以我不禁怀疑,作者配图公开厂房布置,这题目说好玩还确实真好玩,可真会有读者感兴趣?到最后会不会落得像健身网红佯装无辜被人捉弄掀开上衣露出线条凌厉的腹肌和胸肌示众,实则某种程度上是在社媒不经意裸露私生活本相上了瘾? 倒是有一次云端演讲,为求慎重,开讲前还特地和操作团队测试,对方一听我在线上测试的音效就跳出来截断,“老师你书桌有一条腿需要加块垫片,声音听起来不够实沉”,当堂把我整张脸吓得又是红又是白—— 在一张寒伧的书桌上写出来的绚烂文字也许瞒得过读者,却一点也躲不掉科技的评估与测试。讲座结束之后,有好一阵子我还认真地开车到处去“物色”、去“抚摸”、去“观摩”、去“想像”——一张或许会适合我的书桌,结果还是没有修成正果。 因此我写作的地方,四散的书本翻江倒海沉冤待雪,到处都是。营造出来的压迫感到最后,竟成了我有点羞愧却又极其依赖的一种氛围感。而我背对的两幅演唱会海报,一幅罗大佑,一幅陈昇,交替登场,出镜率不低,几乎每次上线逼不得已必须打开镜头他们都被迫参与,其实他俩都是之前在电视台宣传部和演唱会主办方合作,因无处安顿而随手摆置的馈赠。反倒是封面印上木心、丰子恺和三岛由纪夫的文学杂志,才是我特别喜欢,也才是我特别不乐意撤换的工作台布景——不为什么,因为他们英挺。因为他们著的书,还有他们写的句子,眉目清秀,没有一颗句号按在错的位置上。 时常我觉得,作者的写作台,和厨师的流理台或医生的手术台不都应该是一样的吗?各就其位,各司其职。把材料准备好,将病历输入脑,给替段落列成阵,然后专注地绷着脸,一旦完成职务,即刻抽身而出。 但间中我还是会走神会出窍。坐在书桌前侧头望出去,刚好可以借露台边缘浮上来的景色打量当天的天色,因为看不见观音山,看不见富士山,甚至看不见我家乡的象屿山,所以才不禁意兴阑珊:写作既然是良辰美景奈何天,到底又是为谁辛苦为谁甜?粼粼的霞光,映照出写作人荣辱与共的华丽与苍凉。 啊是如果你真的好奇,蓬头垢面赶稿的时候,我对着的是一片苹果绿的墙,墙上挂一幅梵谷的《十五朵向日葵》,1888年他在阿尔勒一听说高更要来,即刻开心地赶快画出来装饰房间——画当然是仿印的。之所以会在万绕一家日本二手店买下来,完全是因为冷不防被暗金色的画框给慑住。明明是一张廉价的仿印品,却因为劫后余生的旧画框而出落得明媚别致,即便画是假的,也假得诚心诚意。 并且,我从没给自己买过正襟危坐的大书橱。公寓本来就不大,转个身就听得见书本与书本之间不是搬弄是非就是窃窃私语,也常常被某一个作家的句子绊倒后索性蹲下来把整本书读完才站起身。每一本书都有它注定要漂流的航线和运途,偏偏那么凑巧,搁浅在我的公寓里。书橱完全根本镇压不住“千军万马,不问东西”的书本。 倒是书桌上一直摆着个锡制雪茄盒,里头散乱地被我丢进十来枚戒指,每一枚,都是按我脾性切割出来的“桌”右铭——不知道为什么,对着电脑写东西的时候,总是特别容易看清楚在键盘上面腾跃的手指是如何随着一粒一粒在荧幕上跳出来的文字,迅速更换它们的表情和神智:有时候踌躇满志,有时候自以为是;当然也有些时候,仓惶茫然,疲态毕露——所以偶尔我就干脆停下来,歇口气,随手抓起一枚戒指套上指头,左右旋转,来回把玩,“既然戒不掉,那就套得紧一点吧”。 相关文章: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林雪虹/无厝有草仔花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蔡晓玲/模样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范俊奇/桌右铭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张草/手写的感觉真好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梁馨元/愉悦的阿蒙  
2月前
我的工作台面花了。买的时候,它被流放在“DEFECT”的区域。雾面木纹中,多了些霪雨一样不规则的刮痕。无暇与工整总有相似的路径,但瑕疵是繁花簇锦。 尽管我极其喜欢这桌子,但实际上写作时使用它的频率并不高。像衣橱是给衣服住的,相机脚架用来晾晒衣物,桌子更多时候让给了猫——器物突然有了生命,是因为找到了传统用法之外的意义。 但我总在想,坐不定的人,是否意味着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好的写作者? 要定下来,往往只是差个开始。不久前,一位前同事突然信息来问:你写诗,会觉得痛苦吗?我说,很多时候写完是觉得舒畅,像大了一场淤滞已久的便一样舒畅。所以写作的时候,我是愉悦的阿蒙。 但愉悦于我,是空间的不设限。多数时候,我把自己流放成无家可归者那样随街写;无论身在何处,写东西还是要笔,及任何可以充当纸的东西。因那不够讲究,以及不负责任的即兴,稿子总是丢三落四。 不过,那些舍得弄丢的东西,是否意味着还不够好? 阿蒙知道,他都知道。要不蒙混过关?好或不好是骗不了人的,最多只是骗自己。 但阿蒙是谁?祂是古埃及底比斯一位头长着绵羊角的神。那角与人们挖出来的菊石化石极其相似——诞生于古生代的泥盆纪初期,在白垩纪末期灭绝;英文名叫Ammonite,也是从太阳神阿蒙的名字而来。我的工作台上就有那么一粒菊石,是在尼泊尔的市集买的。墨黑石身,螺旋中心留着些微黄矿,不清醒的人会以为是黄金。 对上眼后,我着迷似的用50美金买了一粒肉眼看来毫无用处的Shaligram。在尼泊尔,它有不一样的名字。 然而临飞前,我毫无预警地在海关处被拦截下来。他们要没收我的石头,但说不出原因。 那时,我一个人站在老旧的关卡对着海关姐姐大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10分钟过去,姐姐才把它从托子拿出来,递回我手上。如今回想起,没在他乡被扣留也实属大幸。控诉之前,我甚至不知其名,只知道自己喜欢它,喜欢到因要失去而近乎在海关落泪。 石头是会让人疯狂的。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不舍得弄丢一样东西的感觉是何等强烈。 去尼泊尔已经是去年3月的事。回来之后,很快又飞了非洲。在那网络极其薄弱的一个月里,每晚结束拍摄,我就拿着本子和笔,倒在蚊帐里游神般写。拍摄是团体的事,写作则终于回到了自己——马拉维的夜晚很安静,寺庙宵禁前会有一声深邃的钟声,咚——穿过了疲累的身体,每日写着就慢慢合起了眼。那是所谓用意念在写作吗?但用意念写,似乎比我写得好多了。 也许是因为回到了山上。那时,我极其想写尼泊尔山导索利亚的故事。索利亚是太阳的意思——当身边的朋友都想离开那最贫穷的国度,年轻的他却留了下来;把很多徒步客送往机场,但他一次也没离开过。明年,他就想参加选举。 反正我带着那笔记本,从马拉维写到最落后的马达加斯加。每晚8点,寺庙就会开始断电,晚餐都是集体的黑暗。回到房里,只有一盏煤油灯在两张床中间的床头柜——那是我们唯一的光。 索利亚的故事就在那盏光照下继续写。兴许,人是不该用意念写作的——写满小说的笔记本后来在一场车祸飞出窗外。达雅节那天,从长屋回来的路上下着很大的雨,车子在高速公路失控翻转了两圈。笔记本连同一瓶带着神灵祝福的米酒,就这样消失在不知明处。 什么都做不了的遗失,却像个启示一般,敲敲自己:是不是要改一改那该死的写作习惯了呢?至少,不要再像个阿蒙一样丢三落四。 要开始认真,好像就得从回到桌子上写开始。 相关文章: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林雪虹/无厝有草仔花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蔡晓玲/模样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范俊奇/桌右铭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张草/手写的感觉真好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梁馨元/愉悦的阿蒙
2月前
《他们在岛屿写作III》中关于朱家的部分片段,有一个画面拍到朱天文的写作环境,在很小的房间中有一张很窄的她的书桌。也许只是一闪而过,我一直记着她的书桌是一张梳妆台,眼前是一面镜子,她在一面映照自己的脸的镜子前写作。我对于这个印象十分震惊。终于在一次回乡与母亲同房,在母亲已睡着不方便开灯的情况下,我打开梳妆台的灯,在镜子前写东西,偶尔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发呆。可能光线实在微弱,我不至于像在浴室照镜子那样,会想挤粉刺修眉毛那么世俗,倒是像看见一个倒影,既陌生又熟悉,魔幻得近乎不是我自己。我好高兴地印证了,原来在梳妆台前写作也不是不行的。 后来我重看这段影片时发现之前看错了,其实是一张对窗的书桌。窗外有婀娜妖娆的桂花树,在夜深灯照下,窗上就映照着她的脸。这样的效果就像川端康成《雪国》中,火车车窗玻璃上映照着少女的倒影。我想像朱天文在写〈柴师父〉时,她看了一眼窗上朦胧的倒影,写下这个句子来——“如果他不是等待那个年龄可以做他孙子的女孩,像料峭春寒里等待一树颤抖泣开的杏花,他不会知道四十年过去。”对于青春眷恋、年华逝去的感慨,也许是于焉而生的。除了这一点,我还注意到朱天文的书桌上有许多小物,依稀看见女人、猫、碗、茶壶、木盒子状,就像一个去过各国旅行的人带回来的物品,我想她大概就是猫女或帽子小姐的化身。 不过我自己倒是喜欢书桌保持宽阔的状态,书桌在搬家后买了张小的,这让我花费不少心力去适应。桌面上通常只有笔电和杯垫。杯垫上翻白眼的猫,手上拿一杯咖啡来醒神,我觉得很逗趣。写作的时候,我会倒一杯咖啡或茶或可乐压着杯垫上那只睡意太浓的猫脸,一边喝一边写。而我也收集了许多猫物,尤其喜欢来自日本神社的猫。这些猫不是可爱的萌物,是带有神性的。去年在东京浅草的神社抽到一张凶签,我赶紧冒着冷风步行到百米外的猫神社再抽一次签,给我抽到了大吉签。我虔诚地把签诗与御守都收在书桌的抽屉里,希望可以保佑我逢凶化吉,创作遇到瓶颈也能枯木逢春。与这个相关的,还有猫春联与戴皇冠的故宫猫摆饰品,都让我觉得带有魔力与运气。 除了这些,我的书桌抽屉里也藏了对写作灵感有实际帮助的物品。比如耳机,戴上耳机重复听一首符合写作情境的歌(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百试百灵);一本浮世绘猫的笔记本,这本笔记本已经伴着我超过5年,里面记下很多偶然升起的灵感或写作计划(虽然大部分都没完成);两本书,一本是不时拿出来读的书和一本最近在读的书。其实创作者同时也是自己作品的第一个读者,阅读穿插在写作的缝隙之中,来回切换。 目前桌上的这两本书,杨莉敏的散文集《浓雾特报》中写的都是日常,加上作者不喜远行或出国,却能在日复一日中看到世界的侧面,提醒着我不管是多小的事,考验的永远都是人的观察角度。再来是最近刚开始读的书,韩国作家崔恩荣的小说中译本《对我无害之人》。单是封面与标题便能给人无限的想像,看着那头纯白色的羊,似乎就能写出厉害的小说来?当然,这可能也只是我的一种想像。 相关文章: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林雪虹/无厝有草仔花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蔡晓玲/模样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范俊奇/桌右铭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张草/手写的感觉真好 【特辑:书房与镇山宝】梁馨元/愉悦的阿蒙
2月前
那天,外头下着小雨。我在家闲着没事做,便走进书房,想随手整理点什么。其实那书房早就该收拾了,只是自从搬家以后,一直忙于其他生活琐事,始终没能腾出时间好好理一理。 走进书房,角落那只纸箱尤其显眼。它一直被搁着,早已铺上一层薄灰。我蹲下身,掀开箱盖,瞬间一股陈旧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箱内各种零碎物件静静地躺着,一些曾经无比重要,后来却被时间打磨得模糊的东西,也藏匿其中。 我低头分类,忽然注意到有封信被压得起了折皱,赶紧将它摊开抚平。心中同时升起一丝好奇:这是谁写的?我将信抽出,仔细展开。信纸很普通,纸质微黄,但字迹整齐清晰。岁月没有模糊那几行字,反倒更添了一份坚定:“希望你一直都能保持乐观,勇敢追逐自己喜欢的生活!” 一个名字 一根细线 我反复读了几遍,却始终记不起是谁写给我的。我试着从笔迹、语气中找出些线索,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那一瞬间,心里浮起淡淡的失落。 以前我总觉得,写卡片、送礼物不署名,是一种美德,仿佛这样才更显得真心,不求回报。比起让人记得“这是我送的”,更希望对方能感受到:这份心意,你收到就好。 但这几年,我慢慢改观了。 不是我们无情,而是人的记忆真的有限。许多当下以为会铭刻一生的事情,最后连我们自己都忘了。你记得某年生日那天,收过一束肥皂花,摆在书桌前整整放了一年,如今却再也想不起是谁送的;你记得某天上课忘了带课本,有人悄悄借你一本,但现在已记不清那人是谁。 这些温柔的片段,散落在生活的角落里,像阳光下的尘埃,只需轻轻一吹,便无影无踪。但如果那时候,那人留下了一个名字,它就能像一根细线,把飘散的感动重新拉回现实。 我有个朋友,送书时总会在扉页写上一两句话,还会署名、写日期。有时只是简单的一句“希望你喜欢这本书”,但许多年后翻开那一页,看到熟悉的字迹,我总会在心里轻轻一笑:“对啦,是你送的。” 这种感觉不惊天动地,却会在心底驻足许久。 自那之后,我开始习惯在卡片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哪怕只是一行小字、一个缩写。也许某天,对方在日子不那么明朗的时候,偶然翻出那张卡片,能恰好想起,还有一个人,在远方为他默默祝福。 我们这一生会遇见很多人,有的人留下了一整段故事,有的人只来得及递上一句问候就离开了。但如果我们都能在那段短暂交会的时光里,写下自己的名字,就像在柔软的土地上轻轻刻下“我来过”,也许多年后,那块土地上仍会开出一朵小小的花。 就像那封信——如果它最后写着名字,我想我定能顺着那几个字,回忆起一段友情、一幕久远的画面,甚至那次再平常不过的相识。届时,那封信,便不再只是几行字,而是带着温度的故事。 我轻轻把信收好,摆进书架,心里的念头愈发坚定。下次再送出什么的时候,我一定会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不是为了让别人记得我做过什么,而是想告诉对方:这份心意,是我亲手放进你人生的某一页。我希望你记得,也允许你遗忘——但我已留下了我的名字,就在原地,静静等你,在未来的某一天,再次想起。
6月前
买的书都读完吗?本可不必回答,却有很多人爱问。读书可快可慢,可读完可不读完,读完后内容可能记得也可能不记得,且读书有愉悦和实用之别,有兴趣和研究之分。小小问题,一笑就可,一答即俗,成了说教。 俄罗斯文学翻译者高莽有一次为了工作拜访钱锺书,谈完话后提书房。他崇拜钱锺书,猜测必然处处“软皮线装的中文古籍,硬皮烫金的厚实洋书,大本小本,无所不有”。钱锺书扭头看着背后两个书柜,点出书房真貌。杨绛带他参观寝室、女儿房间、餐室小房间,每个房间都有几本书,以字典一类的工具书为主,少得惊人。“他们家中就那么些书。”高莽感到愕然。 家中书少从来不会困扰钱锺书,生活中有书即可。在干校时有一次路过菜园,杨绛往前指:“给咱们这样一个窝棚,咱们就住下,行吗?”钱锺书认真想了一下说:“没有书。”他嗜书如命,可是箱子里却只有字典、笔记本、碑帖,无其他书可读。杨绛在《干校六记》记二人这段对话时补充一句:“真的,什么物质享受,全都罢得;没有书却不好过日子。” 文化大革命以后,钱锺书回归学者生涯,有书可读,踏实多了,分别只是在于书是不是藏在家里。他博览群书,仅《管锥编》就引证几千名学者论说,涉及万篇著作,所需资料,大部分从图书馆取得。他记忆力好,内容过目不忘,又勤于做笔记,信手拈来,都是学问,所需资料,呼之即出。 藏书多少和学问不一定成正比,爱看书的人未必爱写书,不必强求,两者之间划等号无疑庸人自扰。藏书在家,理由总总,为方便故,为研究故,为兴趣故,或也可能和老舍所提理由相似。 董桥在《英华沉浮录3》记老舍轶事。老舍喜欢收藏小古董,瓶瓶碗碗不管缺口裂缝,只要喜欢都买来摆。郑振铎到老舍家,看藏品后轻轻说:“全该扔。”老舍听了也轻轻回答:“我看着舒服。”两人相顾大笑,董桥说这是真正的“风雅”。 瓶瓶碗碗,喜欢以后都是情趣,藏书有异曲同工之妙。书买来摆,装饰住家,自己设计,面对四墙书架,学习老舍“我看着舒服”的得意心情,谁曰不宜?只要内心充实就好。既然藏书,就必然流连其中,取出放入,过程本身乐趣无穷。扬之水在〈我与书〉中说朋友为她写一副对联:“读书随处净土,闭户即是深山”,字好,意思也好。问联语出处,朋友说是梁思成书房悬联。在照片中看到,置于心,可惜原联撰者书者均未记得。扬之水又说她当时没有书房,“这一副最适宜书房悬挂的对联,只好委委屈屈躺在抽屉里。” 这样的心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上网查知,《小窗幽记》有此句,不过上下联互换,“户”取代“门”。如今有谷歌或百度帮忙,找名句出处,问题不大。耐得住寂寞,自然有意外惊喜。读不同书有不同感悟,为兴趣、为提升个人修养皆可,随着作者思维跳跃,有美学有联想,犹如进入寂静深山,空旷处景色宜人,心情祥和,净土就在眼前。想起年轻时读书,一样强调“闭门”,风声、雨声和读书声同在,主轴却是学以致用,家事、国事及天下事,放在心上。“闭门”是为“开门”或步入社会做准备。如今“闭门”,是有社会阅历后的想法,那是陶渊明“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的心情。上了年纪,更能感受这种境界的可贵处。 娱乐自己的心境看待最好 境界可以为自己的年龄增值加分。繁华落尽见真淳,书房大也好,小也好,最后都得割舍,用老舍娱乐自己的心境看待最好。谷林说止庵大概有两万册藏书,扬之水不及他,估计一万册,他小门小户,应该是扬之水一半。谷林晚年和扬之水及止庵两位后辈来往频密,他们敬重谷林。3人的书我都喜欢,看到就买。扬之水说她家没有地方挂字,谷林家面积更小,很多书得放在纸箱,找起来不易。他乐观,不觉烦。他有幽默感,说年龄大者读书,因记忆衰退带来反复阅读的欢乐,是“意想不到的妙事”,文章百读不厌,常读常新,谷林自嘲说“这话其实混合对坏记性的自我陶醉。” “自我陶醉”是自嘲,也是智慧。人会老,却无阻看书习惯。有好书可读,有闲情消耗,有钱逛书店,用《小窗幽记》的话,“享世间清福,未有过于此也。”我对于纸质书迷恋如昨,虽占空间,自小习惯,看着舒服,改不了,也不想改。
2年前
我每天花在书房里的时间不少,小小的地盘,却是我大大的活动空间。主要是我习惯坐在几案前阅读、抄写、思考、用电脑、写作。书房是小房,比客厅小得多,却有我的书橱,我的各类书籍,我堆积一地的报纸副刊以及各种书刊杂志,还有文房用具等琐杂物件。不大的空间,杂物横列排陈,益发狭窄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只要我要用要看的东西唾手可得,我就不会觉得东西碍眼。 书房小,东西多,打理起来却也不太困难。地板是每天要扫一扫的——看似干净的地面每天都扫出一堆尘埃,盛在畚斗里,有时量多,有时量少。自己的脚板洗得干干净净,进来书房的人也不多,到底尘埃从何而来?屋顶没有听过老鼠走动的声音,家里又没有养狗与猫,自然不会有类似的畜生弄脏地面。偶尔有微细粒状的脏物散落在纸面与物件的平顶,我揣摩很久,认定那是爬在墙头壁角壁虎的排泄物。而一般尘埃是肉眼看不清的,脚踏也不一定觉察。 大风起时,窗外卷起的纸屑、小片叶子与花絮之类的东西时而会被带进厅堂与小房来;这就让我领悟到自家屋里的尘埃就在空气里,随着它的流动而闯进、散落。空气污染严重时,家里打扫出来的尘埃就厚重。我遂把房内积累的尘埃多寡作为空气污浊程度的粗略测量。 每天打扫出一些尘埃,隔几天以清水抹拭地板,也抹掉了书籍上、杂物间的一些尘埃,这是基本照顾环境卫生的做法。自恃在这方面已经尽力。然而,百般关切还是会有所遗漏。一段时日后,抬头看墙壁、看天花板,自以为该是一片洁净的,谁知不然。初看没什么大发现,细看却不是这样。墙角高处与天花板接壤的角隅竟然有细细的丝线挂着。再仔细盯注,发现一只小虫静静伏在丝线的一端,入定的模样。我这才觉知,就在我没觉察时间流逝的当儿,已有蜘蛛在暗中活动,在高处不显眼的地方结了网做了窝。 蜘蛛从何而来?我不但没有这方面的资讯,也没有花过心思在上面寻索。或许,每个家庭都有蜘蛛吧!它就像壁虎,不请自来。壁虎的存在,是因为夜里灯光明亮处,会把外间的飞虫吸引进来,提供了它粮食。而蜘蛛呢?也同样是吃虫族吧?房里有电灯,夜凉时刻,草丛间各种细小的飞虫会闯进来取暖。我的窗棂是装有蚊纱网的,但是,体积纤小的小飞虫还是有办法进来。就像肉眼看不到的尘埃可以进来一样。 因此,我终于明白,纵使我每天扫抹书室,但,蜘蛛的出现,像壁虎的存在一样,是很自然的。只是,壁虎不怕光,而蜘蛛可就要隐藏或躲闪在比较阴暗的角隅。它们同时出现在我的书房里,说明了我的书房也有阴暗的角落,也有不干净的诱惑力。人间或许就是这样:有的追求光明洁净,也有的必须依赖污浊而存在。 蜘蛛的毅力不会输给人类 见到蜘蛛网,不止一个,而是多个高高的头角都有,甚至在箱头暗角、书堆间隙,也暗藏不露。有的丝网才刚刚结就,纤细的一层,网成八卦的图案,看似柔弱,却不会有劲风耍弄,安稳得很。边远的蜘蛛也可以静守以待。或许,一两只小小的猎物,就足够它充饥一整天。有的丝网比较厚重,应该是时间冗长,蜘蛛也吐丝了好几遍,铺叠了好几层;不然,则是附近的网络断了一丝或多丝的线,纠缠在一起,扑跌到另一个网络上,加厚了网络的分量吧!甚至还可以见到垂吊着的蛛丝网线,摇摇欲坠。我看不出刚结成的蛛网是什么颜色的,或许,是纯净无色。然而,当蛛网变得厚重,厚重到有了垂丝儿近乎挂不住时,它就不再是晶纯的瞻观了——它变得灰郁郁的,甚至是黑乌乌的,显然是沾满了尘埃——空气在它上面遗留的痕迹。于是,我看到蛛网的脏,就联想到空气的不洁。虽然如此,我们每天却把空气吸进吸出。 蜘蛛要生存,必须结网捕虫捉蚊。蜘蛛总是凭本能把网结在这些飞虫出没的地方,像破屋檐角,像密林的枝丫间。记得我小的时候,居乡下,常常看到蜘蛛在寮檐结网以及捕虫。鸟儿造窝,得去把干草枯枝衔回来,作为原料。蜘蛛不同,它不必外出寻找材料,它的网络材料是从自己嘴里吐出来的,是口水吧?却是不一般的口水。人的口水是液体,它的不是。液体无法造网,而它吐的可是幼细而坚嫩的固体,在它的体外凝结成韧性的丝质。蜘蛛先把丝头稳固在檐角,再把丝拉长,一夯一跃就去到另一端,也将之稳固住。接着,它就来来去去地把丝吐出并且衔接成一个圆扇形的八卦图像。仿佛它是全能的空中织网师、雕塑师。网制成后,它就退到一旁,以逸待劳地守候。飞虫或者蚊蚋扑网,它就爬过来,张口啄食。当它吃饱了,再多的蚊蚋被丝网逮住,它也不急着吃。有的就气绝在网上。那时候,我就已经把蜘蛛归类为有技能有智慧的肉食物种,却也是残忍的生物。 当然,有蜘蛛网出现的地方就有碍瞻观。它的形象是肮脏的。我们看到蜘蛛网,多也好,少也罢,总要拿把扫帚或者竹竿去捅破它、清理它、扫除它。而失去了网络或窝宅的蜘蛛并没有气馁。几天后,它又在另一个角隅纺织出另一个网络来。捣破它的网并没有把它赶上绝路。它的毅力和生命力不会输给手脑俱全的人类吧? 回来自己的小房。蛛网出现了,眼见不净,不行动就会憋气。放下手头的工作,用椅子叠高,就可以手握木条或竹竿去碰触和捅破它。竿头拖拉卷动,丝网黏在上面,拿下来再用布条纸巾抹擦,丝网成了肮脏的尘埃。掉在物件上或地板上的脏物,来自坠落的网丝,也得加以清理整顿。年尾大扫除,扫出的多是这些屋角檐头的赃物。现在还没有年尾,蜘蛛在我没有注意或在意的地方暗结丝网,只得清除而后快。而我也知道,蛛网还会再结,就像每天扫除的地面尘埃还会再来。 这会否也类似我们一再思忖而烦恼、却又无可奈何的事:人为的因素以及工业化已使空气污染越来越严重,一场豪雨,可以把空气净化不少;但是,豪雨过后,空气又恢复变脏。
3年前
3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