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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

说起筷子,这段经历可谓痛苦不堪。 我和爷爷是这个家唯二的左撇子。在餐桌上,我俩坐在一块儿问题不大。以逆时坐法来看,我坐在爷爷的左侧,我的右手使不上所以不会有“恶斗”事件;而坐在我左侧的人,用上右手吃饭,那必定会引发手之间的战争。吃个饭费劲,更何况是用筷子。我和爷爷基本上不大会用筷子吃饭,较多用叉子、汤匙。无论是写字还是用筷子,我们一律用左手,基本上没有人可以握着我的手带着我操练这些技能。 还记得回到外婆家,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团圆饭。我在家是老幺,大家总会让着我,尤其是爷爷、外公还有外婆,有他们在我的饭碗永远不会是空的,甚至堆满了我最爱的鸡胸肉。我不大需要夹菜给自己,反正碗很快又会被填满。要是吃完了,想要添加点菜,我当然也不会假手于人。虽然不大会用筷子,但我还是会学着让自己用它夹菜夹肉。筷子的正确使用方式我看得多,但学起来就是困难重重。拿着筷子我习惯性让筷子打开成“X”字,用尽力气只为了让那些想吃的来到我碗里。一气呵成! “哇,你好会‘用’筷子哦!” 耳朵飘来这句话,我笑了笑,还说了声“谢谢”。这称赞谁不喜欢,听了还是挺开心的。 等到若干年后,我才意识到这句话,并不是什么赞美之词,和当年的心情有着相当强烈的落差感。其实那又怎样?夹到东西就得啦!“你居然不会用筷子?我看到有的非华裔都开始用筷子吃饭。”差不多一样杀伤力的话也经常听得见。总之,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不会用筷子,就算夹到那也方法不对。 出于好胜的个性使然,只要是会用筷子的,我就会忍不住问他们筷子到底怎么用。前提是,我需要过滤一遍示范教学的人选名单。那些不会说“你不会的吗?”“这样都学不会”这般话的人,是我的首选。其实,也不是没人教,但就是学不会。我看到他们拿起筷子是如此的轻易,只有羡慕的份儿,暗忖自己好笨脑筋转得慢。手握筷子,下侧的筷子必须用上食指和中指夹着,使上力的就是这两只手指,而无名指则是作为支撑点,这样就可以给自己夹上菜了。简单的几行字,却用了好多年才学会如何“正确”使用筷子。 练习多年后才完美夹上菜 什么时候练习用筷子?每一顿需要用上筷子的,就是最佳时机。那几根手指,几乎要打结了。起初,食指和中指使不上力,怎么开都合不起来,到最后还是以“X”字形收尾夹菜。那,就先用对的姿势拎起筷子,夹着筷子的两只手指慢慢的往下推,再往上挑。反复地操练,还真的可以夹上菜了。只是,手指累得快。渐渐的,连旁人对我用筷子的意见也越来越少了,直到无。 我自己学会了,但看到不大会用筷子的,我也说不上什么话。偶尔淡淡地说一句——你不会用筷子,对吗?对方显然也没介意什么,还是乐得很,开心的吃起他的菜。 何必总纠结于“正确”还是“错误”。对的用法意味着什么?错的方式感觉也无伤大雅。餐具,是老祖宗免于烫伤手而研发出的智慧结晶,目的就在于慢慢地把热食送进嘴里,保护双手。若一教就会,用起筷子便是得心应手,夹得牢夹得稳。像我这样持续练习了好多年才完美掌握“筷子使用手册”,是不是在此之前的错误用法就予以全盘否定?给自己打上各种打击自信的标签。“华人就必须学会”这样的语句说实在,我已免疫也百毒不侵。 一双筷子,就我而言是用餐的工具,能吃饭也能用于吃面,掌握对的方式那吃的体验也就非常享受。有些想法难免挥之不去,筷子并没有因此变得沉重。能够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谈笑风生,轻松愉快的氛围才能让关系变得更紧密。用筷子需要观察和操练,教他人用筷子更需要时间和智慧,看来用餐果然是一辈子的学问。
6月前
我接过袋子时,指尖触到几处洇开的油渍。阿雄额角还沁着薄汗,轻快铁穿越大半个城市的颠簸,6个包子在袋里依然保持着出发时的队形,褶皱里积着未散的热气,像6枚圆润的月亮。 这是第一次收到根登新村的住家包子。顺着联邦大道往北40公里,那个地图上小到会被睫毛扫过的村子里,那村妇的面案永远蒙着潮湿的棉纱。凌晨3点的井水要分3次醒面,老面种在陶缸里呼吸的节奏,比任何计时器都精准。虾米得用炭火烘出脆响,沙葛丝拌进猪油渣的瞬间,铁锅会发出幸福的叹息。 我见过夜市工厂流水线上的包子。它们列队穿过蒸汽隧道的样子,像被驯服的云,每个褶子都精确到毫米。发酵箱里恒温催发的面团,永远学不会在晨露未晞时自然醒转的慵懒。虽然没有看到那些标榜“手工制作”的标签,不过可以想像那是流水线尽头机械臂盖下的钢印,像夜市都市人社交软件上格式统一的笑脸。 阿雄说包子要坐12站轻快铁才好吃。摇晃的车厢是最后的发酵室,台阶的震颤让馅料找到最妥帖的位置。那天慢去轻快铁站接他,他抱着袋在车站成雕塑。6枚包子正在他臂弯里积蓄余温,弧形表皮泛着釉色光泽,像从宋代瓷窑里捧出的秘色瓷。 村妇揉面时总哼着客家小调,案板震动惊醒了檐下的麻雀。那些在机械流水线上消失的指纹,都藏进了面皮的肌理。当城市在预制菜包办的餐桌上失去记忆,根登新村蒸笼仍在清晨6点准时吐纳云雾。每个不规则的褶皱里,都蜷缩着拒绝被模具定型的灵魂。 轻快铁通道的穿堂风掀起阿雄的衣,他护着纸袋的样子像护着初生的雏鸟。我知道明天早上办公室的微波炉里,这些翻山越岭而来的褶皱,会在加热的轰鸣中再次舒展成柔软的模样——正如我们终将在程式化的人生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发酵方式。
8月前
1年前
我对甜椰丝内馅的食物,心底就有股莫名的抗拒。尤其是甜到深处自然齁的腻感,使我瞬间即关上想品尝的大门。 “安迪做的包子真的很好吃,吃了一个还想吃第二个第三个。”娘家的女佣在我们抵达家门不久,就拿着一个包往嘴里送。 那一脸的满足,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我懂。我也最爱母亲做的传统糕点。尤其面粉混合酵母而散发的麦香味,随着咀嚼充盈在口腔的每个旮旯时,想起肚子便先咕噜咕噜叫了。 可是,当母亲说是椰丝包时,所有往上涌的口水又吞了下去,灭了熊熊的口腹之欲。 母亲说,自2019年与我一起做几笼包子给表妹们后,就没再做过。这次重回战场,没想到做得又软又好吃。听她和女佣左右夹攻猛夸,想起自己也实在太久没品尝过母亲做的包,试一下无妨。掀开锅盖一看,独剩蒸篦片与我相对望。好吧,吃与不吃的纠结和负疚感,随之消失。 只不过,母亲那被挑起的兴致,却有了燎原的苗头。看到一堆搁置在四方篮的香蕉叶,心知她陆续还有搞作了。果不其然,她说还想做椰丝包,反正所有的材料都俱全了。 第二天,忙完家务,即看到女佣拿着菜刀大力劈椰子。三下五除二,即把坚硬的椰子劈开,倒出椰水、刮出椰肉、再将它们泡成丝。看着椰肉在刨丝器下化成雪花落在钢盆堆成小山,我竟有种在看刨冰沙的错觉。 “好卡在有伊到三刚,那无我即A郎是做未来。”是啊,总算是请到一个能真正帮到她的助手,减轻她的负担。 炒椰丝的工作则由母亲包揽。椰丝加入姜片、班兰汁、椰糖和砂糖去炒,班兰叶的香味飘过长长后面厅,诱得在前厅的两个瓜都忍不住跑来厨房里瞧。 “阿嬷是煮哈米?按呢香的?”在双溪大年,椰丝、班兰和香蕉叶是神仙组合的娘惹糕点林林总总,奈何治愈不了中马查某囡仔的味蕾。大概,是那股令我心生恐惧的甜。 母亲不懂我内心的纠结,却见她的手在铲和炒锅之间来回翻炒。阳光下的侧脸,是一贯的认真。炒好班兰椰丝,轮到做包步骤。我在一旁剪着圆形香蕉叶,边看着她如何制作。 “妈,卖尬烧水,发籽会紧发,等下包无水。” “没啦,我顶道做过,没代志,麻是发水水。” 对于自己在行的事情,看着母亲胡来的做法,我难免想多叨念几句。后来的后来,却止住了。重要吗?步骤不一样,做法不同,难道不可以吗?重点是母亲乐在其中,她随意就好。何必事事都得循规蹈矩,将美好的感觉,消弭在意见不合中呢? 育儿的过程,我也爱如此。总要她们跟着我说的做,最后落得不欢而散的结果。半途插手,败坏了多少当事人的初心与享受? 抛开内心“非如此不可”的执念,就好好陪着她一起做椰丝包吧!我学不会怎样把一片圆形的面团,弄成一个凹洞。每每内馅落在那中心点,内心开始紧张,加速包扎的过程,担心它们滑落。汁沾到皮的边缘,会难以粘合。往往是这阶段做不好,内馅外漏,越包越毁不成形。 好在椰丝内馅无油也干,尚可勉强完全裹住。在搓成圆形时,我又回到那个手忙脚乱的阶段。习惯在板上搓,整个握在手的感觉太不安全。 揉碎了过去对甜椰丝的偏见 “日A手爱弓起来,五只手仔慢慢修起来,安尼款卡圆。”但是,我笨拙得搓了约10个,都没能练好。 午后的木屋灶脚,即使通风,依然是热得快融化掉。我们却在如雨的汗水里,跟发酵冒泡的面团斗快。圆滚滚的椰丝包,一个个罗列在竹篓时,看着就特别欢喜。 “这道正好有二姐回来跟您逗阵做。”3个女儿中,独爱吃的我,遗传了母亲爱搞东搞西的个性,即便是弄得满身油光,都想把古早味延续下去。 “乌A发了,卡紧要放进去炊了。”包子在热能的助力下,很快就发得表面光滑,甚至有些还起了小泡。 “卡等A无知有水无?我顶道做卡真水。”母亲放进去后,嘴上的叨念亦没停止过。她总想能复制前几天的完美椰丝包。 高高的锅盖掀开时,白烟袅袅,热气熏人,母亲的脸却在看见白烟下滑溜溜的椰丝包,笑开了花。 “哇,妈,真A好吃。皮软椰丝香,甜也咁咁好,够有姜A香味。”连我那不吃椰丝的小女儿,也一口气吃了3个。首篓的11个椰丝包,速清。 母亲的椰丝包,揉碎了过去我对甜椰丝的偏见。总要试了才能知道适不适合自己。别让过去的阴影,继续笼罩在未来的体验。那么,曙光也无处可进,不是吗?每次的体验,细细去品味,就会察觉,感受都是独一无二的。 年少时,钻进一个牛角尖里,就不肯去尝试其他的可能。人在中年,反而却是允许生命中还有更多美好的体验会接踵而来。也许,这就是中年送来的礼物。当中,亦是真正体会到父母那番源源不绝的爱,一直都在滋养我的生命。 有母亲在,永远没有挨饿的机会,这是做儿女的幸福。我还在拥有着,夫复何求?
1年前
3年前
美味与否已经不重要。这些味道有种穿梭时空的能力,从童年一路走来,和你打个照面,又哔啵哔啵往前走,在你生命转弯的地方等你。 此刻,我们坐在马六甲估俚街口的隆安茶室,一边吃着海南猪肉沙爹,一边呷饮冰冻啤酒。 午后斜阳,照在沙爹摊上,仍清楚看见那不断拨动葵扇,在炭火前烧烤肉串的摊贩脸上,渗出汗珠闪闪。 逆光,眼前烟絮飘忽成云。小小茶室,云涌客满,都在等候摊贩以短短的长方炭炉,一次仅晾烤出少量的沙爹串,说是如此才能精准控制每一串沙爹的火候啊! 一摊三轮车档口从店外缓缓经过。 其基座漆上蓝色,与周遭斑驳街景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我二话不说地连忙冲出茶室,也不晓得小贩到底卖的是什么,直觉让我追向前去,连唤几声,年迈小贩才缓缓将铁马停靠路旁。 [nonvip_content_start] 这情景“熟悉”得教我感到惊讶,像排演过无数次似的,许多童年记忆顿时鲜明起来。 不也曾经着急地等候几乎是定时定候出现在家门前的流动小贩吗?从“Tok Tok粉”(潮州鱼丸冬粉汤,小贩习惯以汤匙敲打瓷碗发出Tok Tok的声响)到“叮叮糖”,再到冰淇淋的铃铛声,都曾经牵动敏锐的耳朵,在午后无所事事的时光里着急地守候。 当然,还包括那骑着脚车四处叫卖Rojak的印度老人、那些手握短小桌脚,头顶一桌(充当摊头)Kacang Putih逐家逐户去贩售的印度老兄,以及总是将摩哆停在家门前不断按响“叭咘”在卖叉烧餐包和牛油面包的年轻小伙子。 这些过客都曾经在我的童年时光里出现,或许就只在某一时段持续出现了一阵子,而后就再也没见了。我当时就常这么天马行空的想,前一刻他们会在哪里呢?而下一刻又会去到何方?总幻想着如果能跟他们走一趟真好,彷彿就能“流浪”到天涯海角…… 我问老伯卖的是什么?头戴圆帽,一脸和善的他走到三轮车后方的摊头拉开拖格:包子啊! 看到那些没经保温的包子,迟疑了片刻,知道没有肉包后便安心各买一个:豆沙、豆蓉、花生和菜包。仔细端详,才发现包子上面都盖了红印写上名称,不像一般包子只画个点,以不同颜色区分,感觉上就多了一份如同字画完成后盖印落款的慎重。 老伯说,这摊包子打从1964年便卖到现在了。当年父亲逝世,弟妹还小,廿一岁的他就只好挑起生活重担,向人学习如何做包,开启当流动小贩的生涯,转眼经已四十五年。每天下午三、四点左右,总会路经这条估俚街的。 我一向对能够马上明确说出创始年份的小贩怀以崇敬之心,彷彿他们也会以同等认真的态度来面对所做的食物。 回到茶室后,我们开始分食这些早已冷却的包子。 一口咬下,好像记忆全都回来了。味道直像童年老家附近那杂货店下午才出炉的包子,又像清明节扫墓回来后家人说吃了阿公会保佑我的包子味道。其实,无关乎美味标准,这味道似乎有种穿梭时空能力,让童年1960、70年代的记忆活了过来。 这次南下新山出席新书分享及签名会,途中特地拐进古城马六甲,为的就是专程回味估俚街口的海南沙爹,却无意中发现了这流动的“古迹”! 2009年3月18日完稿
3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