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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

2星期前
1月前
4月前
4月前
4月前
7月前
8月前
8月前
琼瑶离世,身边不少亲友深受触动,却因避讳而不愿多谈。巧的是,两部探讨生死的电影同年上映,先有港片《破.地狱》,后有西班牙导演阿莫多瓦的《隔壁的房间》。于是,借助虚构作品,不能谈的话题也能绕个圈谈。就像“隔壁房间”的隐喻,有些事情无法直视,那就换个角度,换个空间。 两部片都向死而生。大限在前,人才能为自己的人生下定义,理清纠葛的人际关系。《隔壁的房间》的主角玛莎,为维护生命最后的尊严而选择安乐死,更增添了一层道德叩问——人是否拥有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 虚构的玛莎与现实的琼瑶,天差地远的两个人物,在死亡面前又何其相似。 未曾料到,大数据演算法似乎窥知了我近日所思,唯恐我心情过于肃穆哀伤,而频频推送一部纪录片。片名直白而粗暴:DON’T DIE(《长生不死》) 主角Bryan Johnson,矽谷科技新贵,年少创业有成,公司卖出后坐拥巨额财富。如此人生胜利组,夫复何求?换作是我,早已躺平不干。但超级富豪的眼界就是不一样。他立志追求长生不老、青春永驻之法,并且逐步发展出一套独特的科技养生术,从最基础的饮食、运动,到闻所未闻的营养补给,再到匪夷所思的血浆注射、基因治疗,都包含其中。创业烧钱烧习惯了,养生也要烧。这套方法,每年得耗资两百万美元。 我不禁想到,人类为求永生曾做过多少蠢事:吞丹砂、修秘术、寻访神泉仙岛。有钱了不只任性,还怕死。自古以来,人们总爱把当时的尖端技术生搬硬套在长生术上,但往往没有好下场。古时,许多帝王因水银中毒而疯癫,近代,则有冷冻身体以待复苏的人——他们万没想到,冷冻公司竟会破产。冷冻柜断电了,那些收拾残局的清洁工,每位都经历了一场精神浩劫。 人类将于2030年实现永生 这种嘲笑自是后见之明:他们确实失败了。可是,如果,万一,成功了呢? 现今科技与过往不可同日而语。作为科技人,Bryan的养生法严守科学原则,且有专业医疗团队作支援。他每日进行一堆生理检测,各项指数钜细靡遗,几乎掌控每一个细胞的状态。如果试药换药,更得密切追踪指数变化。所有数据像开源码那样公诸于众,任人检视、复制。结果证明,这套方法确有逆龄之效:他的生理年龄比实际年轻二十余岁。 这算不算逆天而行?跟玛莎一样,Bryan也遭受不少道德质疑。 玛莎因选择“死”而被质疑,他因追求“生”而被非议。吊诡的是,批评者大概属于同一群人。 而矽谷的逆天者不只他一人。著名科学家兼未来学家、谷歌顾问Ray Kurzweil也是“科技养生”的奉行者。他甚至乐观预言,人类将于2030年实现永生。这也许并不疯狂:如今我们对宏观与微观世界的掌控能力是前所未见的, AI也势将加速基因学和分子医学的突破。这预言,搞不好能实现。 但实现了又如何?此等技术大概只有富豪负担得起。即使普及,地球承载得了只增不减的人口吗?这时马斯克怕会跳出来说:来,一起移民火星吧。 届时,人们会不会对玛莎说:“只要再多等几年,你就不用死了”。整部意蕴深远的电影,其美学与内涵,轻易被抹消。而许冠文饰演的喃呒佬,无地狱可破,终将失业。大限无限远,人们紧抱着彼此的恩怨情仇,再无机会放低。
8月前
“你说,如果我们人死后遗体不下葬的话还可以用来干什么?”朋友偶然的一句话,开拓了我的思路。 曾经看过一个美国老太太,她把自己的遗体捐赠给医学研究,遗体最终被切片成2万7000份。科学家通过仪器扫描这些薄片,然后通过科技把这些数据变成“数据人”,以作为往后的医学研究。我很佩服老太太的豁达,愿意让自己的遗体为医学做贡献。 就在不久前,新加坡也有一位老人为自己注册了遗体捐赠。他的遗体将会交给国家的医学院作为研究用途。个人也为这样的行为感到万分敬佩。 很早很早以前,我也想过,如果可以,我希望死后,身上如果还有可以用的器官,我都愿意捐赠出去。就比如眼角膜、心脏、肝脏之类的,让那些身患疾病等待器官的病人有机会健康地活下去。但是科技的进步,仿佛已经有办法通过三维打印技术把所需的器官打造出来,不用再苦苦守候,虽说这项技术还不成熟,但确实是病人的福音。 早点思考和讨论死亡 生命真的很神奇,我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明白,两个连肉眼都看不见的东西,通过结合和孕育就可以长成一个一米几的大个子,身体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成长然后衰败。到了最后留下一堆的血肉。 我们在生的时候,已经体验了人生的喜怒哀乐、尝遍了生活的酸甜苦辣,这一辈子也算是功德圆满了,那么剩下的这一堆血肉是不是也应该归还给这个世界,尘归尘、土归土?如果真的有谁还愿意用这一堆血肉去发展人类的文明、去拯救他人的性命、去喂养花草动物,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或许是被传统的熏陶束缚,或许是信仰的不允许,又或许是我们对于死亡的未知和恐惧,我们总是不愿意思考和讨论我们对于死亡的看法和安排。其实,如果人生只有一件必然的事,那么就是死亡。既然它一定会来,我们为什么不早一点和身边的人聊一聊?至少告诉他们,关于我们留下的那一堆血肉,我们希望得到什么样的对待。 人生短短几十年,多给家人一些陪伴,也给他们多做好一些思想准备。别离的时候一定会有,先道别,莫等时候到了匆匆一去,留下一群不知所措的他们。
9月前
9月前
计算机工程本科生最后一年的生活时而平淡,时而超级忙碌。自身健康问题通常被其他需要立马处理的关键时刻所掩盖。这包括为我的帽子选择正确的颜色;或确保我早上上课或进行日常学术探险的服装与袜子、鞋子相不相配等。 我的血压传奇故事始于一次因为流感及持续的咳嗽而去看医生。测量后,得知我的血压飙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但我并未把它放在心上:因为,生病嘛! 几个月后,在一个等待朋友共进晚餐的傍晚,我偶然发现附近的一家药妆店开了一个血压检查小档口。好奇心使然下,我便做了一次血压检查。我期待着自己的血压已恢复正常。然而,随着第一次的血压读数缓缓的显示,服务员看了看后,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我的血压已经来到了“此人可能不久于人世,请别让他离开加护病房”的高度。她从边缘性的恐慌回神过来后,急忙再度为我的血压“把脉”。第二及第三次的血压读数令她稍微宽慰,却透露着“明天务必回来让我看看,确定你还在人间”般令人玩味的表情。在她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前,我即刻草草感谢一番,匆匆夺门而逃;无视服务员试图让我正视血压超高的一切努力。 自从那次命中注定的邂逅,我便全身心投入了一场对血压高低的执著迷恋。与其养成更健康的习惯,我却在电脑工程系本能的驱使下,毅然探索能否“黑客”(Hacked)血压不利读数的可能。这个探索的行动代号为——“黑”血压计划。 “黑”血压计划就在一个炎热的下午开始了。我把朋友留在办公室的血压监测器当成羊而顺手牵回家,并开始了一系列的实验。有报告说呼吸练习是降低血压的万灵药,那我就试一试。这难度有点高,因为家里的大龄白狗和毛茸茸的橘猫不时举办实弹军演。家里时有飞碟,时有非致命,但令人心跳落半拍的轰隆物体跌落及爆裂声等等;令人在应该呼气时不期然地深吸一口气。 除此之外,也有医学报告说漫步花园能缓解血压。我也以身试法。这还可以,只是近期天气酷热,漫步花园只能选在清晨或太阳西下后的黄昏。花园里的蚊子趁机磨刀霍霍逼我这只猪或羊输血。我猜,如果我慷慨,也无奈地从我满腔的热血中,施舍几滴给路“蚊”甲,这或者能让我的血压迅速下降。这样的话,这些区区的痕痒是必须容忍的恶。 还有,听说古典音乐的柔和旋律及瑜伽的能屈能伸,能诱使血压屈服。我躬身力行。我特此在思播(Spotify)建立个人柔和的古典音乐曲单。这曲单包括中世纪的圣咏诗,19世纪末晚期浪漫主义时期的德沃夏克,至到近期黛比·卫士文女仕(Debbie Wiseman)为历代英国国王,包括英女王所谱的曲。不听还好,一听这曲,所有英女王在位期间历任的15位英国首相;和他们的小道新闻及故事即如放映机般历历在目。这包括远至二战的英国人民英雄邱吉尔,近至那位在位期间比生菜的保鲜期更短的女首相。听后心情亢奋,完全不柔和。 血压异常低 让人困惑 进行“黑”血压计划期间猛然发现,期望与现实往往相悖。上述的种种努力非但没有缓解我的血压,也没和血压产生明显的关联及起落模式。更甚的是,一次考试前的焦虑时刻测试,却显示着一个异常低的血压读数。而瑜伽课的仰卧式/摊尸式(savasana)后的宁静平和最终导致了一次无法解释的血压高峰。每次尝试诱发低血压却似乎都引发了相反的效果。这让我感到彻底的困惑。 看来,我的“黑”血压计划有两种可能的结论:要么我对自己的健康认知严重不足,要么,这个血压监测器本身已经崩坏了。我想,鉴于我的计划或实验的不可预测性,以上这两种情况都极有可能! 正如英国学者蒂姆·哈福特所说;经济是如何造就我们周围令人惊叹的东西——计算机、手机等等的?答案是先要有一堆想法。优秀的想法得以成长和欣欣向荣,不好的则被毫不留情地淘汰了。我就此淘汰黑客血压读数的想法,并结束这次有关血压的探索,乖乖听从医生的指示,服药并改变生活方式及培养更健康的习惯。
9月前
1年前
“两天不能吃不能睡,发烧感冒,心跳也很快……但我们这里无法为他打点滴,你的父亲年事已高,还是去医院比较好。” 在我右边的诊所医生温柔而坚定的剖释语音未落,我的左边传来父亲低沉的呢喃—— “今晚我就要去问神了。” 诊所的空气瞬间划分成一半,一边是理性的医学,一边是神秘的玄学。父亲低声说的话,医生应该没听见,但我的小脑袋早已开始盘算,数秒钟内思考、分析,预设了种种可能。我能理解老人家“无事不登医院”的想法,但现在你可不是“无事”啊!从无法进食到如今连饮水都恶心想吐,如何吃药控制病情?而且距离夜晚开坛问事的时间,还有整整12个小时,是要继续不食不眠,老命都不要了吗? 对于父亲所说的话,我听而不闻,向医生索要一封详述症状和诊断的推荐信,心中暗自决定立即带父亲前往医院。阴雨绵绵的车厢里,我和父亲仿佛隔着无形的屏障,像雨刷无奈地清扫落在挡风镜上的雨水,来回拉扯但不能不为。 本想让医院急诊室的护士为他打点滴,以补充营养恢复体力,然而护士强调,若要输液,就必须住院观察。无需问父亲的意愿,我已知答案,即便医生当面询问他3次,他都斩钉截铁拒绝入院,期间还跟我说“住院了今晚要怎么问神?”我能理解他的顾虑,神坛当晚本不开坛,是父亲一早联系朋友为他张罗此事。 最后,医护人员为他抽血进行3项检测,包括新冠病毒、流感和骨痛热症,并让我们回家静待结果。两小时后,医院来电告知,父亲确诊为B型流感,我立马奔赴医院取药,岂料父亲一度质疑检测结果,拒绝服药!他始终认为,接连两夜睡不着的痛苦是“不寻常的迹象”。 终于熬到晚上10点,我陪他去问神。老实说,我并没有抗拒玄学,毕竟我曾是“获得救赎的过来人”。记得大学时曾有一次病得不轻,吊诡的是,晨间服药后症状迅速好转,但一到夜里便如梦魇再临,痛苦不堪。父亲觉得事有蹊跷,就为我去问神,得知我冒犯了大士爷。事后我们才想起,因大学摄影课要求拍摄与文化相关课题,而当时适逢农历七月,我就在父亲的陪同下拍摄盂兰胜会庆典。虽然父亲曾代我请示大士爷,但我本人只是拜拜之后就咔嚓咔嚓的拍照……不可思议的是,父亲代生病的我祭拜并向大士爷请求宽恕后,当晚我眼睁睁看着胀得像球一样鼓鼓的肚子慢慢消气,之后就不药而愈了。可想而知,自此以后我对大士爷有多敬畏! 各司其职 和谐共存 我和父亲的情况虽然不同,但也有相似之处,父亲的乩童朋友“起乩”后告知他,犯了拿督公的忌讳。我们深夜四处寻找特定供品、蜡烛和香,依照指示的数量到指定的地点祭拜。我不晓得是承蒙神明迅速回应,还是父亲最终求得安心,当天晚上他终于安稳入睡。 我担心父亲一意孤行,问了神就不服药,只好盯着他按时服药,所幸病情逐渐好转。我不敢说任何得罪神明的话,也不反对问神问事,但医药报告已经告知是流感,是铁一般的事实,那有什么理由不乖乖地服药呢?打败病毒才是当务之急! 无可否认,科学、医学与神学、玄学之间的确存在不同的角度与观点,前者基于严谨的研究和反复的实验证明,后者则根植于民间传统和信仰。然而,两者在我们的生活中并不必然冲突对立。正如德国哲学家马丁·海德格尔所言,“存在”不仅是科学所能定义的,也包含人类的情感、信仰与意义。玄学为人们提供心灵的寄托与安宁,让信众在苦难中找到希望与勇气;科学则为身体的疾病提供明确的解释和有效的治疗方法,两者各司其职,得以和谐共存。 因此,亲爱的长辈们,在追求健康与安宁的人生旅程中,生病时可以自由地向神明寻求指引,但同样要重视医学的智慧,该看医生就看医生,该按时服药就服药,千万不要让一时的执念耽误了宝贵的健康!
1年前
1年前
中西医是两个对立面,水火不相容,西医对中医翻白眼,中医也常对西医嗤之以鼻,为中西医互通铺路的林仁吉医生认为,医者行医乃以人为本,以病人为中心,“医学不应该有太多中西医之分,只要我们可以帮病人解决问题就OK了!” 2004年,林仁吉以院长优等生身分西医学士毕业,进入政府医院实习前,循例要接受公共服务局面试。当时有3位巫裔考官,其中一位问他以后打算念什么专科,他一本正经地答说:“我想去看看中医这一块,从里面发展出另一个天地。我觉得,中医既经历千年而不被时代淘汰,一定有很多我们还未发现的宝,只要秉持西医的专业科研态度去看它,就会找到很多有医学价值的东西。” 3位面试官听罢,不约而同哄堂大笑,看着眼前这张稚气未脱、隐隐透露着初生之犊的自信与勇气的脸庞,道:“我不觉得你会成功,但我们还是希望你可以做出一些东西来。” 2008年,医生服务令刚结束,就传来卫生部破天荒增设奖学金供西医生到中国念中医的消息,林仁吉喜出望外,马上提出申请。说到这里,他睁大眼睛,做了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如果我早个四五年毕业,可能就去读骨科了!” 原来几年前时任首相敦阿都拉巴达威已故夫人曾到北京治疗乳癌,发现中医在肿瘤治疗上有其优势,决定把传统与辅助医疗引入医疗体制内。于是,像机缘巧合,又像是命中注定,林仁吉成了第一个获得政府全额奖学金,到上海中医药大学念中西医结合医学硕士的马来西亚西医生,踏上探索中医的旅程。 而天时地利人和,有时是因缘具足,有时靠自己创造。 林仁吉的祖父是半个传统医师,所以他从小就对中医有种微妙的情意结,但没有中医底子,初接触中医时常有“如堕雾中”之感,念得颇吃力。为了加强中医基础理论,他除了上中西医硕士班的课,也到中医学士班旁听,课程从早排到晚,全天候都在上课,一边学习,一边思考如何把中医药结合于主流西医医疗体制之内。 2011年,林仁吉从上海中医药大学毕业,由于表现优异,两度被肿瘤科主任挽留,但他都婉拒了,一心一意回国当开荒牛,为中西医互通铺路。 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林仁吉是邻家大男孩型的医生,很有亲和力,说起话来口若悬河,语言生动活泼又很有画面感,问他跨越中西医两界的感想时,一句歇后语脱口而出:“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说罢,摇头苦笑。 中西医就像两个对立体,各有不同的体系,中西医结合是说易行难。“我是两边的,我维护两边,但这边说你是另一边的,另一边又说你是这边的,我在两边都是一个另类。” 2011年,他从上海回来后,踌躇满志地在苏丹依斯迈医院办了第一场分享会,现场高朋满座,但来的都是医生助理、护士和医护人员,只有一位是医生。“我的演示文稿有百多页,花了整个月准备,找了很多数据,因为我想告诉西医生,中医是有科研数据佐证的。但是,没有医生要捧你的场。”他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2013年,林仁吉出任国家癌症中心传统与辅助医药科室主任,一上任就被肿瘤科系主任约见。见面时,对方劈头就说:“你可以做针炙,但不能开中药。我希望你们给一些饮食建议就好。” 他愣在那里,感觉好像头顶炸了个响雷。“你还满怀壮志,想要开拓一片新天地,然后就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哇,真的很,很,”沉吟了半晌,才接下去说:“很颓丧。” 但他只颓丧了一下下,就铆足牛劲拼到底。路不转人转,当时布城医院已有传辅科,主要对象是癌症病人,于是他要求把布城医院传辅科室搬去国家癌症中心,为广大癌友服务。 在卫生部里,传辅局只是一个三十多人的小部门,人微言轻,但局长吴清顺医生和他都是韧性十足的人,两人拿着厚厚的数据到处奔走,会见各个总监、副总监,据理力争,最后总算争取到了。针炙科在2013年9月开业,中药科则是隔年4月,隔了半年,终于可以给病人开药了! 他又亲自去拜托同善医院打开方便之门,让西医出身的药剂师和护士前往受训,之后再陆陆续续把医护人员送到国外培训。他正色说道:“这是一个长期发展,我们对整个行业要有一个专业的要求,不是随便培训一下就可以抓药。”就这样一步一脚印,一个七八人的小团队慢慢成形了。 说起这个小团队,他既激动又欣慰:“那些年大家都做得很开心。在医院里,我们一直都是跑在最前面的,做科研、发表报告、做公共健康教育,经常往外跑,去电台、电视和报馆做宣传。既然政府医院有这个部门,就要让更多人知道,不要浪费这个资源。” 热血医生时时对团队循循善诱:“打政府工是一辈子的铁饭碗,你希望每一天就这样过吗?你不想为病人多带来一点价值、让他们开心一点吗?政府医院一定很差吗?”他慷慨激昂:“我们应该用私人医院的态度,来经营政府医院,让病人觉得,他们在这里也可以得到私人医院的服务和待遇,甚至比私人医院更好!” 对自己的鞭策也没有少,“我是第一个被政府派出去的人,出国读医3年,回来还政府服务6年,只要我一天还在其位,就应该谋其职,尽力完成使命,培育人才。” 至于跟西医生的关系,他形容是日久相处下慢慢“将冰山劈开”。他眨眼笑道:“你不要见我,但是我还是要见你。你不认识一个人时,可以狠狠地拒绝他,但你认识他后,有一个情面在,就不容易say no了!” 面对高高在上、态度傲慢的医生时,他选择以理服人。“你要数据?你要讲循证医学?我都可以找到一大堆给你。我甚至在医院分享CPD(医学持续专业发展),医生不来听,就讲给医务人员听,他们听了后知道原来中医可以做很多东西,就开始转病人给我,像有忧郁症、疼痛症的病人等。” 医生难搞,护士则是相对比较友善的一群,所以他常向这群白衣天使抛出橄榄枝,请她们来听课,还自掏腰包准备三明治和饮料,“来上课还有东西吃!”他长舒了一口气,感慨万千:“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你在一家医院,被人排挤,你必须想尽一切方法,让自己活下去。” 林仁吉和他的团队不但活了下来,还活出了尊严。 “14年和15年,我们的门诊量是全医院最高的,来自病人的肯定和赞许也是最多的,所以那时候的院长非常喜欢我们。”他的科系主任退休时,还亲自叮嘱病人:“你在我们国家癌症中心接受治疗,就不要吃外面的中药,只能吃这里的中药。”这番话,对林仁吉和整个团队都是莫大的肯定。 后来林仁吉转战私人界,离开国家癌症中心,但他对这里始终有一分深刻的感情。他感性地忆述:“我刚进来时,整座医院是空的,空气中充满装修物料的味道。椅子的胶袋是我自己撕的,厕所是我洗的,因为那时候还没有找到清洁工人,医院要开张、要看病人了,所以都是自己来!”再来,是一分悬壶济世的情怀。“在国家癌症中心可以帮助很多人,特别是经济上比较辛苦的一群人。”他莞尔一笑,自嘲道:“医生有时候就是这么傻,所以常常被人道德绑架。” 他小时候常从家人口中听到祖父救急扶伤的轶事,行医的初心,深植于灵魂深处,所以虽然离开了政府体制,但还是常常会做一些“蠢事”,“虽然蠢,但有一种满足感。” 像摆鸿门宴的一场面试 林仁吉用半戏谑半认真的口气,叙述他到双威中医中心出任医疗总监暨中西医结合顾问医生前的那一场面试:“非常特别哦,是个午餐会,跟集团的十多个高层吃饭,那顿饭,我完全忘记吃过什么,只记得所有人轮流向我开炮,感觉像鸿门宴!” 从鸿门宴出来后,轮到肿瘤科医生向他宣战,“什么病人可以碰,什么病人不可以碰;我说国外是这样做的,给他们看数据,但他们还是说不,这是我的病人,你不可以这样做!” 人生历练多了,被人冷眼相待或被打压时也比较能够心平气和,非但不动气,还会开始反思:“其实,我也算是跟他们同一个体系出来的,所以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想。第一,少接触中医,第二,看到的大多数都是一些负面的东西,我称之为伪中医或伪中药。西医常常要收拾伪中医或伪中药带来的手尾,所以他们当然不会对你有好感。对他们来说,我是来制造麻烦的!” 他自问自答:“在医界里,为什么西医那么抗拒中医呢?其中一个重点就是本地中医之前的教育和监管体系都有欠完善,很多人上过几天课,或会一些推拿手法,就自称是中医师,所以形成了一个怪象,你可以说是百花齐放,但是我更觉得是树大有枯枝,医师素质参差不齐,使到中医在对比西医的可信度时相对低很多。”他不讳言:“中医师爱讲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喜欢用4个字,如肝肾阴虚、肝气郁结、肝胆湿热等,给人感觉高深莫测。这些词汇,我们懂中文的人都未必明白,西医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 私人界在商言商,商业丛林的生存法则反而成了林仁吉解决中西医冲突最好的手段。 他娓娓道来:“只要我可以证明我的价值,我们就建立起互补关系了──他的病人看了我后,服从性更好,副作用更少,病人更听话,没有到处去doctor-shopping(四处求医),然后我又把新的病人转介给他,我们能互补,就比较容易走下去了。” 他指出,调查显示,有半数的肿瘤病人会背着医生偷吃中药,“倒不如由一群你认识的专业注册医师去看他们,给他们开药,总好过他们在后面吃来历不明的药,或是去找旁门左道!” 每次被召唤去跟新来的医生解释中医中心在做什么时,他都选择打直球,直接跟医生见面,了解对方担忧的是什么。“如果逃避,就代表你心虚,连你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在干嘛!”他的声音铿锵有力。 中医中心成立后,不管是从商业角度还是从临床角度看,都交出了亮眼的成绩单。他说,转战私入界后他学会了一个会计名词“Ebitda”,即息税前净利润,“第一个月我们是Ebitda负值,但半年后就变正值了!” 他说自己不是在炫耀,只是想要告诉一些人:“中医并不是你们想像的那么不堪,在商业社会里,如果我活不下来,要么就是我没有本事,要么就是病人根本不信我。这是很现实的,如果你不行的话,你觉得大家会撑你吗?”这番话说得不亢不卑,淡定从容。因为知道他这一路是怎样走过来的,所以格外触动。 中医的山头主义 西医对中医翻白眼,中医也常对西医嗤之以鼻,中医有五千年历史,博大精深,但某程度上也造成中医地位不可被挑战的绝对权威。 “他们认为,传统里面的东西就像圣经一样,不可以挑战,如果现代医学没有办法解释中医,那是因为现代医学不行,因为我的四大经典《黄帝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温病条辨》里面已经把人类的整体、还有自然规律的脉络都理清了,所以我们就是正道,你没有办法解释是你的问题!”林仁吉无奈地笑道。 这些年来,他也发现中医有着强烈的自我保护主义,“说不好听则是山头主义!” 在学医的路上,他一直深信行医者应该把毕生所学传授给后人,“在西医体系实习时,我想跟哪个教授学习,只要开口,对方都肯教。他教会了你,就能减少他的工作压力,而把技术传授出去,才能帮助更多人。” 他以为无私传承是理所当然的事,直到在上海中医药大学第一年做临床轮转,才知道并非如此。 临床轮转指是的在医院不同部门的病房实习,譬如从急诊科、转放射科,再转影像学科等,确保专科医生掌握相关的知识和技术。林仁吉念的肿瘤科系,强项在于肠胃道和乳腺,但是肺部是另一个科系的,他就跟导师说想去其他科系实习,结果被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他不自觉提高声调:“我这才知道中医有分派系,还有所谓的嫡系传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这些派系由不同的祖师所开创,祖师的照片还会挂在医院,供人瞻仰。” 这种派系之间互不来往、医生与医生之间谁也看不上谁的怪象,令他大为震惊,大叹可惜。后来他到处拜托人,说自己是外国留学生,希望可以开例,才得以到不同的派系实习。 【林仁吉医生〈喂!医生说人话〉新书读者分享会】         ❶八打灵场:7月13日(六),3.30PM 八打灵再也星洲日报总社礼堂 同台嘉宾:何国煌医生(马大肿瘤及癌症放射治疗专科) (请点击:活动报名 |  林仁吉医生“ 喂!医生说人话!”讲座) ❷吉隆坡场:7月21日(日),11AM,大城堡城邦花园1楼“阅心” 同台嘉宾:儿童安宁疗护专科李知展医生 ❸槟城场:8月24日(六),3PM,岛读书店(槟城COEX) 中西医要承认自己有优点,也有弱点 林仁吉在卫生部传统与辅助医药局当助理局长时,也发现本地中医界把中国的那一套继承了过来。“在传辅局,伊斯兰医学、印度医学、中医学、马来医学、顺势疗法、整脊和整骨7大协会,每个协会都有一个代表,中医学却有3个协会、3个代表!” “在中医界,老师教学生时,不是我嫡传的学生就不教,或者要收很高的学费才肯教,这种自我保护主义局限了中医的发展。”他发出一声叹息。 中医界的另一个乱象是,“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什么都会医!”他模仿江湖郎中的口吻说道。 他严词厉色:“我常跟学生说,千万不要说你什么都会医,当你什么都会医的时候,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当一个医生说自己什么都医时,病人就要小心了!” 所以他常常去不同的大学教课,希望灌输学生正确的思想,“不要自以为是,不要有山头主义,你多教一个人,整个行业就多一分提升,千万不要留一手,不要自己拖自己的后腿。” 行医有如毕生修行,跨越中西医两界,拉阔了林仁吉的视野,让他看见两个体系里的各种乱象或怪象,时时自我反思,用谦卑的心去终身学习。 累积了多年门诊经验后,林仁吉发现人们看中医的一个普遍心态,“马来西亚的医疗主流是西医,西医搞不定了,才去找中医,所以,来到中医这里的,很多要不是病入膏肓,就是奇难杂症,病人都希望在中医这边看到奇迹。” 他完全了解病人的这种心态,但是相对来说,治疗的难度也提高了。“是不是每一次都有好效果呢?未必,也可能完全没有效果,甚至出现一些副作用。”他朗声说道:“中医也好,西医也好,都要承认自己有优点,也存在弱点。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医疗体系,承认自己不完美,才有机会进步。” 他语重心长:“其实,对病人来说,不管你是中医还是西医,你只要可以帮我解决问题就好!就是这样简单!”医者行医的宗旨,都是以人为本,以病人为中心,“医学不应该有太多中西医之分,只要我们可以帮病人解决问题,就OK了!” 我从草根来的 林仁吉家在芙蓉,早上5点半离家,6点抵达工作地点,下班回到家约7点多,每天上下班要跑百多公里的路,舟车劳顿,却不以为苦。他笑笑说,家里三代同堂,父母和妻儿都在芙蓉落地生根了,他不想为了他一个人,把大家连根拔起。“牺牲我一个,让大家过得舒服是应该的,每个人都要为家庭奉献。” 他和药剂师妻子育有3个小孩,大儿子18岁,二女儿17岁,小女儿7岁。他知道人们都会好奇老幺和兄姐的年龄差距,所以不等我追问,自己主动交代:“不可以说是意外,要说是上天的恩赐!哈!其实真的是恩赐,我去上海时,两个大的刚学会走路不久,我错过了他们的成长岁月,后来有了小女儿,就觉得上天待我不薄,让我有机会陪伴小朋友成长。” 太太除了打理好家庭大小事,还经营一家药剂行,也十分热衷于社区服务,MCO期间,她的药剂行是芙蓉罗白区第一个举白旗的地方,筹集物质,为面临断粮的缅甸难民送暖。 夫妻俩都是热血青年,“我们是国中生,后来上本地大学,我们受惠于这个体系,是这个体系培养出来的人,所以,我们都想尽自己的一分力,回馈社会。” 他们也是很接地气的人,周末会去芙蓉大巴刹买菜,那里有林仁吉从小到大认识的人,也有他的病人,到处都是熟悉的脸孔,熟悉的味道。 说起芙蓉巴刹他不禁眉飞色舞,“我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因为我本来就是从草根来的,我爸爸批发啤酒、汽水,我以前就是在人家的厨房里送货的孩子,也是在街边卖榴梿的孩子!” “我是从那里来的,那是我出身的地方,我不会因为那是小地方或是太草根,就让自己和出身地断了关系。”他认真地说道。 相关文章: 林仁吉/胶带封嘴睡觉防打鼾 呼吸道阻塞增窒息风险 林仁吉 / 黄连素取代减肥药? 两者作用机制大不同  
1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