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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

2星期前
2月前
3月前
4月前
父亲忌日,我们牢记心中! 老伴为拜祭的五碗头犯愁,我说父亲生前喜欢卤鸭,就投其所好,买只鲜鸭,自家卤吧!凑足五碗头。 我们是潮州家族,卤鸭是潮州名菜,虽然卤制工序繁杂,却难不倒老伴,因为早已得到家婆绝活的真传。但此时,要现买现宰的新鲜鸭子不易,只好选了冷冻鸭将就。 母亲在世时,曾告诉我们选择菜鸭或半菜做卤鸭最好,因为皮薄肉厚,但今时今日,市场上很难找到这类鸭种。 老伴将冻鸭清洗多遍,并清理鸭身残留细毛,然后,以五香粉涂抹,留放隔夜,再下锅。 下锅前,务需调制卤汁,首先将适量白糖放在适度的热鼎里,一再搅拌,待白糖溶解熬成琥珀色,加入清水,随着将八角、桂皮、甘草、草果、丁香、蒜头、青葱等香料放置其中,而卤鸭不可缺少的蓝姜,切片后,塞入空洞的鸭肚内,剩余的可加入鼎中,与香料一起熬煮。 蓝姜能帮助清除鸭腥味,同时也可在卤味中加入料酒,如花雕酒或五加皮,同样有去腥的功效。 为让卤汁与卤鸭色泽红润,可添加酱油。 一切就绪后,盖上鼎盖,文火浸煮,沸腾不宜,其间掀盖翻转鸭身,并将卤汁不间断淋在鸭身,此举能保持卤汁渗透入肌。 大约二句钟之后,就可出炉。缕缕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垂涎。 闻到四溢鸭香,浓浓的卤味,就想到家的味道,妈妈的拿手好菜,除了卤鸭,其油炸包菜焖排骨更令人回味,这道菜不只家人喜爱,连我中学同学月华大姐偶而谈起离世已久母亲的烹肴, 对其油炸包菜焖排骨的口味,回味无穷,赞不绝口呢! 和其他移民一样,妈妈漂洋过海到南洋,随身带来原乡的习俗,饮食与传统文化,及虔诚的宗教信仰。 儿女们也爱上潮州传统菜 我家拜玄天大帝,一日三餐,鲜甜清淡的潮菜,时年八节,桌上有潮州蒸鲳鱼、卤鸭、清炒芥蓝、竽泥等等,我要儿女记住独一无二的潮人传统饮食文化。 庆幸的是儿女们也爱上潮菜,尤其常伴婆婆身边的儿子,在耳濡目染,在其指导下,学会卤鸭的烹制,得到婆婆真传,后继有人,令老怀告慰。 年前,我回乡一趟,亲人都以狮头卤鹅招待,我心里纳闷,怎不见潮州卤鸭,我们潮州人不是常把潮州卤鸭挂在嘴边吗? 问胞兄老五,才明白,我老妈那年代的潮州人生活贫困,吃的就是自养的鸭,但今时不同往日,乡人生活开始富裕,吃的是价格昂贵的卤鹅!怪不得我在潮州,卤鹅处处可见却难见卤鸭的踪影。 身为潮州人,我常以潮味卤鸭为傲,其传承的何止是传统的滋味?更是家乡的记忆。
5月前
6月前
7月前
7月前
去年清明,随先生一家人到麻坡巴莪岭章新村拜祭家婆的父母。一座座古旧龟坟,静立在油棕园丘深处,那是个没有规划的老义山,荒芜、凋落。已成为繁华都市人的老长辈,把回麻坡老家叫做“去山顶”。老朽的记忆平日里总是游离涣散,仿佛需要如此渡海越堤、翻山越岭去山顶,才能回魂归位。 家婆常惦着要回麻坡。兄弟姐妹们都离世后,世间仅剩她拜祭父母,而今家婆也走了,就由我们代劳,但太祖辈的坟还能让后代子孙上几次的香?除了家婆,有谁还会想念太祖母?家婆想念母亲,虽然她常说母亲偏心,有好肉食都给儿子吃,但当过母亲的,没有不理解母亲这身分角色的苦与挣扎。 坟碑上,太祖母的黑白照表情实在太严肃:两颊凹陷,嘴角下垮,发际线几乎退到头顶,留出大片贫瘠的光秃前额。她是个没名字的女人,碑上刻着“符门林氏”。小孙女说这张照片她小时候看了曾做噩梦,我看着,却觉心疼。瞧仔细些,太祖母的五官轮廓其实很立体,下巴还有个美人沟。 长辈说,太祖母是缠小脚的姑娘,在中国娘家应有几分钱,但随丈夫下了南洋后开始过着杀猪与割胶的生活。扭曲的脚掌、不争气的丈夫,让她脾气大坏,成天皱起眉头恶咧咧地打骂人。我说,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女人,一个只能依附父亲与丈夫姓氏,得不断生养儿女才能被看见的女人,在承受苦难与限缩的格局里能有多灿烂的笑容?眉头紧锁才是常态吧。 每一代女人都有自己的功课 石碑上的太祖母眉一挑,有点不悦:我符门林氏,生以家族为荣,死为夫家的鬼,怎样都强过孤零零的路边野鬼。 好吧好吧。我赶紧回道,那么,受尽委屈时,太祖母你可曾呼喊过自己的名字找寻内在支撑的力量?或,怎么在观音娘娘面前报上名字,为自己祈求超越自我的愿望?太祖母冷笑:过去的女人没想过自己,没个体概念,一切都以宗族群体,以父以夫以子之名为最高仰望与行事准则。你这后生晚辈别把我说得像头笨牛,你怎不知,乖乖顺服是封建时代夹缝中我唯一的出路。我一怔,不再多说,恭恭敬敬倒茶上香,在坟头压上一叠五色彩纸。 太祖母的坟刚好在义山蛮高的位置点,一株高大的缅栀花树立在后方不远处,粉红的栀子花开得即时灿烂,落下一地浓郁的芬芳。她自在盛放,她只想好好活着绽放与飘落,化作春泥的有情慈悲只是他人的过度诠释,太伟大也太俗烂。现代的女人把“爱自己”挂嘴边,却经常不小心就以他人对完美女人的认同方式来检查自己,这样有比太祖母更自由更解放吗?懂得欣赏内在真实潇洒的自己,要也脚踏实地拿捏好现实生活里的分寸,也许太祖母想告诉我:每一代女人都有自己的功课。真能爱自己,才能水到渠成般成就真正的智慧和慈悲。家婆想必是感受到了母亲真实的爱与美,才把母亲一直惦挂着,而我何尝不也如此记挂着已相继离世了的家婆与母亲。 再见太祖母。下山时,我仿佛带了一身花香。 不知道自己还能在清明给太祖母上多少次坟,但自此之后,符门林氏不再只是个遥远迂腐八股严肃般的存在。太祖母悄悄在我心里,成了无处不在的栀子花。这,就是你的名字哦。 太祖母听罢,笑而不语。 编按:“栀(zhī)子花”这名称,我辈中人大概一听见就想接着唱出下一句“白花瓣”。那年刘若英的〈后来〉就是这样接唱的,不论我们穿的是不是蓝色的百褶裙。后来才知道它的英文名也叫gardenia,和那面包牌子同名,不知后面又有怎样的故事?  
7月前
近日车上的播放器修理好了,可以通过手机信号接通电讯网络。驾车时可以在大屏幕上使用导航、播放音乐、收听新闻、接电话和语音视频等等,一举数得,非常方便。在上下班两个小时多的路途给我一个娱乐和吸收新知识的平台。 一天,在收看罗振宇的《文明之旅》视频中了解到宋朝庆历七年,也就是辽朝重熙十六年,赵宗实和高滔滔结婚,他俩也就是后来的宋英宗以及高太后,对照显示当年是公元1047年。当时心想如果国际上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纪年是非常不方便的。 记录生活、工作和历史等等,最关键的是在于发生的事情对自己、社会、国家和世界所造成的影响和回响。然而要将事情串联起来,并且厘清一些事件的因果关系,一个统一的纪年和历法变得非常重要。 虽然现今世界各地仍然存在许多年号和历法,但是公历纪元或称西元已经成为当今国际社会最广泛使用的纪年标准。这相当于为国际社会设立一个共同的时间表。它源于西方国家使用的基督纪年,据说当初是以耶稣出生年份为纪年的开始。 今年2025年是耶稣出世的2025年,言下之意,如果耶稣在世的话他已经2025岁了。 在以前纪年历法还没有统一的日子,大家都习惯于自己的生活区域,而对外界没有太大的交界。共用一种纪年作为记录方式使一切变得更简易和便捷。或许这也可以诠释为人类走向世界,勇敢走出自己舒适区的表视。 例如一对走出各自国度的异国夫妻,在历法纪年未标准化之前,他们趋向使用自己国家的年号和国号,在表达时间和日期比较缺乏默契。可能一方会说:“他与太太在昭和33年末相识,翌年结为夫妻。”太太却说:“我们是民国47年在日本横滨邂逅,第二年结婚。” 不记年龄 只记生肖 经纪年对照,他俩是于公元1958年结识,1959年结婚的,双方都没错。 十多年前,到马六甲旅游,在三宝山下的宝山亭看到一座石碑,碑题以篆书刻写着“建造祀坛功德碑记”,立碑日期乾隆六十年乙卯桐月。对照西元纪年为1795年3月。根据记载,此亭由第8任华人甲必丹蔡士璋和善士们出资兴建,以供前来扫墓的后人落脚休息。 去年7月,正值华教元老沈慕羽111岁冥诞公祭,出席者包括华教人士、学者、政要、社团代表和学生等等。墓碑镌刻着用沈老浑厚书体写出的对联、墓志铭“服务一生,战斗一世”、肖像、国民党党徽、后人子嗣姓名和生卒日期等等。 如墓碑所示,沈老生于癸丑年六月十八日,逝于己丑年正月十一日;也不必查阅纪年对照表,墓碑上镌刻着生于1913年7月20日,逝于2009年2月5日。 比起用历法、年号、日期来记录事情,妈妈的记忆法更精彩了。她说老家的旧冰箱是小妹出世不久后买的,小妹几岁,这冰箱就有多少年。老家开始重建时,我还未上小学。 妈妈共有13名兄弟姐妹,她从来不去记他们的年龄,只记生肖,再从生肖推算年龄。几年前的农历新年,大家齐聚位于吉打州日得拉的小舅家,场面热闹非凡。如果所有的舅舅阿姨,加上他们的孩子、甥侄、孙玄辈都到齐,肯定有百余人。 妈妈说我、小舅、二舅以及大姨都肖狗。那年我虚岁50,她顺序往上算小舅62岁,二舅74岁,大姨妈86岁。结果引起一阵生肖比拼潮,各个生肖“拉帮结派”拍全体照,气氛顿时活络起来。在喧哗声中,还比较哪个生肖人数最多呢! 另外,妈妈虽然说不出冠病疫情期间的行动管制令(MCO)是公元多少年执行,但是她却牢牢记得当年中国(其实是武汉)农历新年除夕封城,还记得她的孙子在四川大学念二年级,有幸在封城的前两个星期回国。 妈妈这种没有国号,没有历法的记忆法,虽然不是很精确,不过不要紧,记录生活并不像撰写历史那样繁琐。这种一件事挨着一件事的记忆法好处可多了,尤其是在家人联谊叙旧时,总会牵动许多主题以外的“花絮”,让大家沉醉甜蜜的共同记忆中。话题不断,笑声不绝。
8月前
9月前
清明扫墓,一般按逝者的辈分规定上坟顺序。从家族第一代人的墓地,扫到近期去世的亲人灵位,这是我家上坟不成文的规矩。其中,除草与补漆是扫墓的例行工作,后者更是我的分内之事。 母亲家族至今繁育了五代人,最先移民的男祖祖与女祖祖(笔者家中惯用称呼,分别指曾祖父及曾祖母)死后埋葬在名为邱公司的墓园,由于去世年份相差35年,夫妻俩分隔了一座山丘,18年前去世的外公亦长眠于此地。但外婆3年前离世时因空地不足,加上生前没有购买与外公合葬的灵位,只能火化后住进灵骨塔,成为我家第一位火葬的先人。 土葬与火葬的明显差异,在于能否履行“扫墓”。以我家先祖的处理方式参照,择火化者为子孙提供便利,无需劳烦后人祭祀时顶着大太阳擦拭墓碑、除草等琐事。虽然省略了许多繁文缛节,却也同时丢失了扫墓的神韵。 每当我扫完男祖祖、女祖祖及外公的墓,再到外婆的灵骨塔祭拜她,心里总觉得少了什么。反之,打扫男祖祖、女祖祖及外公的坟墓时,因得以碰触墓碑而有感受深切。对我而言,年代越久远的墓碑,越具时代感。3位先祖因立碑的年代不同,呈现出独特的墓碑特色。每年必扫的3座墓之中,最让我难忘的便是男祖祖的坟墓,为他的墓碑补漆,使我走近了他的故事。 天未亮,我和家人就领着祭品及扫墓的工具,为家族第一位移民到马来亚的先人——男祖祖扫墓。旧时墓地规划不妥,如何穿越凌乱的墓,找到没有门牌号的墓既是考验,亦是家族记忆的传承。为了辨识男祖祖的坟墓,干爹以一棵老树为记号,凭感觉沿着老树直走,寻觅男祖祖的坟墓。我跟在队伍的后头,时而避开踩到别人的坟,显得战战兢兢,不清楚自己究竟越过多少坟头,走了多少步,才终于走到男祖祖的坟墓。抵达墓地后,长辈分配工作,妈妈用湿布擦拭男祖祖的墓碑,将红漆和毛笔递给我,让我补漆。我铺了一层旧报纸,跪在墓碑前,思考如何下笔。 男祖祖的墓碑是一块未经打磨的石头,墓碑上雕刻的文字深浅不一。我用毛笔沾了红漆,决定从中榜的“显考陈焕栋之墓”着手。左手摸着凹凸的墓碑,右手以握毛笔的姿态临摹中榜的字迹,写到陈焕栋三个字时,内心充满感触。说来惭愧,我对男祖祖的认知,竟停留于纸扎衣物的署名。打从会写字开始,妈妈就教我在纸扎衣物上标注祖先的姓名和忌日,七八岁的我常常写错男祖祖的名字,不是把“焕”字写成“换”,便是“栋”字少了木字旁。我把纸扎衣物当习字帖,用黑笔在上面涂涂改改,用了好几年的时间,终于记住了男祖祖姓名的写法。 写完中榜,我微蹲,为颜色脱落的“福建南安”补上红漆。适才经过的许多大大小小坟墓,发现几乎所有逝者的墓头,都会以最大的字形,刻上各自的籍贯。男祖祖的墓头雕刻的“福建南安”,是一个我暂未到访的乡土。6年前,干爹曾经到南安寻根,他发现男祖祖的故居已成为废墟。从他录的视频和相片,只见红砖堆砌的断壁残垣,杂草丛生。想到现实世界里,男祖祖那个已经被岁月摧残的老宅,我慢慢地填补“福建南安”4字,似乎填平了男祖祖日思夜念,却再也无法归返故乡的遗憾。 发现男祖祖的离世年份 填补了墓碑上的大字体之后,我换了一支小楷笔,将笔头弄得又尖又细,继续未完成的部分。我在墓碑的右上角赫然发现忌日的年月日。关于男祖祖的生平事迹,家人知道的确实有限,我们也只知道他去世的月份和日期,不清楚具体年份,如今这个秘密意外被我挖掘,甚是高兴。我按捺着兴奋,顺着浅浅的雕刻痕迹,把近乎脱落的年月日补上。写罢,男祖祖的忌日浮现——乙酉年农历八月十五日。 有关男祖祖的忌日,传到妈妈那一代便剩下月日,我们只知道他是中秋节那天去世的,不确定他在哪一年往生。如今迷惑多年的答案浮出石面,在场的家人前来围观,仿佛发现了很大的秘密。我悄悄地背起了年份,回家后立刻检索农历与西历对照表,发现男祖祖是1945年离世的。 乙酉年,即是西历1945年,这组年份,我曾在历史书读过,那是日军在侵略马来亚3年零8个月后,无条件投降的年份。掐指一算,日军撤退的日期与男祖祖去世的日子相近。厘清男祖祖的忌日后,先前的兴奋顿时被复杂的情绪取代。男祖祖生于战乱的年代,饱经苦难,离散至他乡。得知男祖祖死于纷乱之年,我一心在想,不知道他是否在有生之年见证过和平。 写完忌日,墓碑剩下孝子孝孙的名字。环视参与扫墓的家属一圈,我发现除了外公,榜上有名的孝孙几乎都参与了扫墓。我抬眼望向妈妈、干爹、舅舅和阿姨的除草背影,突然想对男祖祖说,你的子孙真的没有忘记你,但是他们已渐渐老去。近年,家族扫墓的主力军渐渐交付到我辈手上,母亲那一代逐渐成为乐龄人士,无法像当年干粗重的活,于是,我们这群“榜上无名”的曾孙辈,分工学习扛起扫墓的职责。 在我所负责的小小墓碑,补漆演变为一门大学问。天色昏暗,我看不清字迹,便以手机的手电筒照亮墓碑,摸着石碑深浅不一的文字,我边补边猜,耗费了不少时间。家人除完草,我尚未填好男祖祖墓碑的字迹。由于时间紧迫,我们必须赶在7点半前到女祖祖的墓地扫墓,小我5岁的表妹便协助我把余下的字迹补齐,子孙随即轮流上香,压黄白纸,焚化祭品,男祖祖的扫墓仪式便告一段落。 男祖祖的故事,写在墓碑之上,也写在墓碑之外。那些在墓碑上镌刻的痕迹,谁能保证它能成为永恒。男祖祖墓碑上的字,犹如家族不可忘却的正史,而没有记录在碑上的插曲,经上一代人口耳相传,更似家族的传奇。为男祖祖上坟补漆,我所写的那几个大字,不过是填补家族记忆的空洞而已。
2年前
刚进入子时,一只飞蛾突飞了进来,活力十足地绕了房间几圈,就在床头停驻!家中甚少出现飞蛾,午夜过后就是父亲头七,是他穿了黑、墨绿及白的衣裳回来了吗? “你几时回来?”“下星期。”这是我与父亲最后的通话,我确实是如期回来了,只不过是回来奔丧。中午,我在学校接到邻居的电话,说父亲在峇眼的kopitiam突然晕倒了。接着,就是哥哥打电话来说,峇眼的人都很好,都在帮忙父亲。不久,哥哥说:父亲逝世了! 当我回到家时,木昆嫂也来了。她说,她不信我父亲已离开,因为她今早刚请他吃粿条汤,那时父亲还精神得很。后来,Kopitiam老板也来了,他跟我们描述父亲过世前的状况:父亲如同往常在他的kopitiam用餐喝咖啡,那个早上他的话比较少,吃饱喝足约半小时后,坐在椅子上的父亲就突然倒地了,一旁的人赶紧上前施救,有拿枕头什么的,在等救护车抵达前让他舒服点。 或许,人类的寿命真的是定数。他阳寿已尽,就该走了。 在父亲离开的前一天,我梦见逝世多年的祖父,他在梦中跟我谈神主牌或祖谱什么的,我当天还传微信给北京的好友燕鹏,跟他谈起梦境。 或许,祖父知道我会伤心,先来告诉我:父亲的时间到了! 我望着躺在棺木的父亲,想着:会害怕吗?父亲,一定要念佛!一定要念佛呀!就像我们平常在家,或在檀香寺参加共修那样:念佛! 隔天晚上,特殊体质的四姨悄悄问我,父亲是否穿黄衣入殓?因为她看到穿黄色衣服者跟着她一齐诵经念佛。我当时并不知父亲穿什么颜色的衣入殓,过后问起哥哥,才知道他选择黄衣,因为父亲觉得穿黄衣像部长。 净空学会、妙音堂、檀香寺、鲁乃佛教会,及以继尊法师为首的马佛总助念团都相续前来,声声诵经声中,祈求佛菩萨带领父亲到净土,或前往善道。 想起数年前教导父亲诵经的点滴。在生命中最愤怒、无奈及痛苦的时候,我从佛法中找到了办法。“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一个句子,一个句子慢慢教。当我感到不耐烦时,就会想起在面试“拉曼大学教学卓越奖”时,应该是当时还在担任副校长的尤芳达教授问:“遇到能力较弱的学生时,能如何?”我当时应是愣住了,忘了自己答什么。只记得面试官给的提点,大概是关心及付出时间。是滴,就陪着,一句一偈!到后来,父亲能随我用缓慢的速度,诵读佛教基本经文。佛法有洗涤、净化的力量,但这并不是外力施法,而是从内的信愿及修持。 祖父在梦中的嘱托 远亲前来帮忙,近邻也谈起父亲在世的点滴。原来,木昆叔也是民政党老党员,怪不得父亲一直往他们家跑。民政党全国主席刘华才,槟州民政党主席胡栋强也到家里吊唁,在外坡的许子根博士也送来挽联。村里的人也都来了。父亲爱热闹,我还担心佛教仪式会使场面冷清,看来是我多虑了。望着“坐冥”的人群,真心感谢他们送父亲一程。 宋燕鹏博士是我们家口中的“缘投峇”,前些日子,父亲还问宋博士什么时候来?恰巧宋博士在数月前安排的行程就有槟城,而他正好在出殡前一天按计划抵达,周六就出现在父亲出殡现场。 除了惠州会馆、海陆会馆等乡团组织,以美湖梁村长以首的公正党也向父亲致最后的敬意!陪伴父亲的Kampi狗也抄近路,一路追随父亲的灵车到村口。当天,也是刘华才服务中心开幕之日,灵车经过服务中心时暂作停留,刘华才等众在马路左边向这位对服务中心开幕念兹在兹的元老致敬。峇眼Kopitiam的老板等人就站马路右边,也向父亲做最后的告别。刚回到国门的拿督刘志荣律师也赶到槟城联合福建公冢送父亲最后一程。 隔日,当我们将父亲的骨灰送到檀香寺时,我紧绷担忧的精神松弛了。父亲喜欢檀香寺,每次说要带他来檀香寺参加共修,他都很高兴,早早穿好衣服等待。他回到他熟悉及喜欢的地方,见到这里和善的师姐们。 在父亲七七前一天,哥哥说,他在梦中跟父亲谈了很久,直到父亲说他得走了,说他现在很好,叫母亲不需要担心。过后,哥哥看父亲走进一间双层楼,有警卫把守的豪宅。哥哥往上望,楼上站在气质优雅的孕妇对着哥哥笑。 我仍记得祖父在梦中的嘱托,传承不能断!祖上留下来的神主牌,更似祠堂。神主牌上从第15世开始供奉,到了父亲,已是19世。除了直系祖先,也供奉了曾祖父及祖父的兄弟,这或是移民社会最深刻的家族之爱:同为下南洋,担忧没子嗣的兄弟死后无人供奉,故让兄弟也上了自家的神主牌,共享子孙的香火。 传微信询问陆丰上陈村的亲戚:父亲的族名。接下来,该找谁书重新写家里的神主牌?誊写原本的神主牌,且加上“十九世琼育文辉陈公位”。能找何人帮忙?这时,擅长书法的辽宁友人自悟法师告诉我,他近日会到泰南的国际佛教大学报到。我问能否帮忙书写,他立刻答应了。我趋车北上。就这样,我和妈妈等人带着新写的神主牌,在合艾佛教圣地游历一番。 年前,继尊法师再次率诸法师到家里,进行“入”仪式。仪式进行时庄严肃穆;仪式结束后气氛轻松。妈妈很欣慰,家里新购置的桌椅,第一次使用就是供养诸法师。 极乐寺灯亮了!不过,不会再有人跟我说:“Ah Boay,我们去极乐寺看灯好吗?”
2年前
2年前
你阿公还健在吗?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1991年,我阿公离世,那年我中五,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的一段时间,每天放学回家,看着他躺在床边的地板上,不明白为何已如此虚弱,无法言语、无法动弹、无法表达自己思想感情的病人不能躺在自己熟悉温暖的床上,在生命的最终,反而必须在硬邦邦,只铺上草席的地板上度过日与夜,加重身体的不适。后来才被告知原来临终之人是不能躺在床上的,甚至不能靠近他,以免他命终之时会吸掉我们的“气”。 所以,阿公魂归天国前的那一段日子,我都没能趋前问候:阿公,你还好吗? 他就躺在那儿,生命的气息一点一点的流失直至冰冷、僵硬、停止。 阿公从中国远渡重洋来到马来西亚,白手起家,开枝散叶,育有三男三女,主要经营渔业和杂货生意。记忆中,阿公永远是一身的白衣黑裤,那仿佛就是他的“注册商标”,始终如一。平时居家就着白色背心,外出或特殊日子再加上一件白衬衫以及永远不变的黑色西装裤加腰带。晚年病重,不得已才放弃陪伴他大半辈子的西装裤。 我永远不会忘记阿公的西装裤。小时候上学的零用钱都是从阿公西装裤口袋掏出来的。 “阿公,我要上学了。” 阿公默不作声,只是用手指了指他的口袋,示意我自己拿。那时候他老人家已四肢乏力,时常叫我帮他拿黑色小丸子的药,帮他套上白衬衫和扣纽扣。小时懵懂无知,只觉得阿公深深的西装口袋里藏了很多宝物,小手伸进去像在打捞深海的宝藏,只知拿到宝物的快乐,却从没想过阿公行动不便的悲戚与苦涩。 印象中,从没见过阿公开怀大笑,也许南来的拼搏与艰苦,让他必须咬紧牙关以支撑整个家族。笑,已然成为一种奢侈。他是沉默的、严谨的、却也是慈爱的。时间的河潺潺流过,也许它带走了某些记忆,但更多的是深嵌在脑海深处,无法忘怀的情感与曾经的连结互动。记得有一次,阿公还健康时,套上他的白衬衫,叫我随他去英保良(Emporium,以前的购物商场)买东西,他说他老花,看不清标价,要我帮帮眼。到了商场,他指着架子上琳琅满目的摆设品,让我选一样。千挑万选之后,我终于选了个塑料吉他形状可插花用的摆设。当时并没多想,只是后来才感觉阿公也许是想犒赏我在学习上的杰出表现吧! 引以为荣的凸峰鼻 每年,我们家族的其中一个大日子莫过于阿公的生日。当天,长辈们会准备丰盛的大餐,姑姑、姑丈、表兄弟姐妹们都到齐一起欢度每年殷切期盼的日子。每一年,我们晚辈都会筹划买蛋糕为阿公庆生。阿公虽严肃,但只要我们一说:“阿公,吹蜡烛了”,他绝不扭扭捏捏,总是会配合地从他专属的沙发缓缓起身,套上白衬衫,挺直腰杆,立于蛋糕前,内外孙分散左右两边为他高唱生日快乐。阿公只是微微地笑,浅浅的笑意含蓄地映出对家人的爱。看着烛光摇曳的蛋糕,又环视身边天真烂漫的孙儿孙女,虽不发一语,却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喜悦与安慰,儿孙满堂啊! 家族祖籍福建诏安,在祖屋附近的诏安会馆是我儿时常去的地方,阿公曾任会馆财政,在会馆其中一面墙上,他的照片高高挂起。每次去到那里,我总是伫立于相前,仰头望着一头银白发,一身白衣的阿公,像一束耀眼的白光,照进我心灵深处,化成无尽的敬意与自豪。 旧家老屋,沙发上、躺椅上、帆布床上,白光与黑影交织重叠。我似乎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正气凛然的阿公;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阿公;在帆布床上沉沉睡去的阿公,我的视线忽然模糊了,已分不清黑与白。 “妈,我的鼻梁上为什么有凸出来的?” 儿子满腹狐疑,不解的问。 “那是遗传基因,我阿公的鼻子就是这样的,你要引以为荣,这是家族独有的特征,妈管它叫凸峰鼻。” 我有高挺的鼻梁,但没遗传到阿公的凸峰,儿子却得到真传。纵使相隔千山万水,遗传基因的脉络却紧紧相连,不因时间空间的阻隔而断裂、断续。血脉相连写出一个爱,一种永不断去的情相系。 阿公于我,眼中看到的虽是单调的黑白,但心中绽放的却是绚丽多彩的祖孙情。
2年前
父亲有心事时,总会长时间坐在车房角落的懒惰椅上,旁边的矮凳放着已开封和未开过的香烟盒,还有一个烟灰盆;父亲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夹着香烟,任不息的火烧成烟雾袅袅,久久才吸一口。陷入沉思的父亲,样貌极其严肃,纹丝不动,仿佛一尊雕像。 我们兄妹弟三人,没人敢靠近他。 包括母亲在内,看到这场景,总刻意的闪避。因为之前有过被突然“火爆”的父亲打的经验,所以经一事长一智。自那次我被突然打得伏地不起后,知道再次眼见这种情况的时候,不该过问父亲的状况,就连用餐前的招呼都随之停止,放任父亲有一顿没一顿的,吃与不吃,由父亲自己决定。因为大家都恐惧于父亲的凶,甚至是尽可能绕道而行,或躲在房里,不出房门一步。 小六毕业后,母亲开始揭开谜底,因为承诺过只要她认为我长到够大,就会渐渐地将父亲变成暴戾个性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在我帮忙撕菜或包裹糕点,同桌边聊边手做时,断断续续地说着父亲以前的故事。如果父亲在家,还要轻声细语,不时张望,生怕父亲突然出现,听到母亲提起他的过往经历,他会很不高兴的。 “父亲没受过教育,只懂得写自己的名字罢了!但这并不是坏脾气的主要原因,而是父亲自小就长时间被祖父排挤和鄙视,因此自卑心作祟,总惯用武力来保护自己。他有一个哥哥,因为哥哥密谋独占祖父留下的一块屋地,选择从父亲的火爆脾气下手,常常挑衅父亲,直到父亲按捺不住,一次吵闹中,失手伤了伯伯的背部。这正好被伯伯利用成话题,召集了村委主持公道,就这样,父亲在村长与伯伯串通的诡计陷害之下,被驱逐出乡,并且宣布脱离兄弟和家族关系。” 这是上一代兄弟阋墙之事,但影响后来家族的情谊深远。 我似懂非懂地吸收母亲的说话,母亲虽然轻松地述说,但眼神里总有哀伤,偶尔还有泪水流淌在眼眶。后来历练多了,才明白这是一种心酸,和说不出的痛。 逐渐成长的日子里,我曾尝试去与父亲亲近,想了解他更多。 但无论我用什么关怀方式,包括为父亲清洗摩托或买零食给他,他都没对我的关怀动过一次心。甚至是,我也买了他抽的牌子的香烟给他,他都心如死水,没有改变。这完全与我小时候记忆中的父亲不一样,我甚至曾向母亲问,自己不是父亲亲生的吧! 此话一出,立马被母亲骂个狗血淋头。 后来,母亲在一轮狂哭之后,把我拉近身边,脸无表情地开始另一个更加我吃惊的故事——母亲生我的月子期间,父亲急需金钱,不顾老人的忌讳劝阻,冒险替雇主放火烧芭,结果父亲自己陷困火海,双脚烧伤,据说是爬着逃离,才重见天日,捡回性命。父亲双脚不能走动,治疗了一段很长的时间,也欠了亲戚一笔医药与生活费。 从这千丝万缕的往事中,层层剖析之下,才知道原来父亲是如此艰难地挨过来的。幸好父亲没有放弃,这么多的打击之下,没选择自寻死路,依旧坚强不屈的活了下来。父亲还不断扛着因长期使用劳力工作的工伤后遗症身子,撑起这头家。 立志为父亲还原真相 升初中的某个傍晚,父亲心血来潮,骑着摩托把我载到镇上的高岗,停放好摩托后,父亲举起右手,指向远处的一个村庄,吸了一口烟,双眼紧闭着用客家话说:“那里是我的故乡。”其实那就在下岭不远处的一个村子。 我是长子,也是父亲唯一教会说客语的孩子,弟妹们都没学会。当时,我真的是年少无知,不能体会父亲的心思。当然,对父亲的热情载出门,也忐忑不安。 长大后,每当想起这一幕,用了蛮多个角度分析,我才逐渐了解了父亲当年举动的用意。归纳起来,应该配称是:父亲的乡愁。 一个不能回故乡的人,和一个回不到的故乡,会是永远的遗憾和自责。 不止如此,父亲不曾在清明时节扫墓和祭祖,想来,这更是另一种痛。 一个有着这么多故事的父亲,我知道的却太少,也有来不及帮他还愿的失落感;因此,近日来,总尝试将父亲的点点滴滴,梳理成一篇篇文章,除了还原很多误传故事的真相,也算是弥补父亲的被不公社会的践踏,就算父亲已不在,我立志不让人们再说自己父亲不好的一面。盼已回天家的父亲接受我的思念与迟来的爱。父亲,我爱你。
2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