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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雨

人到中年才发现,原来幸福是没有病痛的日子里,一切从简地生活着。 中年岁月实际从何开始?如何开始?其实都没有清楚的标志。 中年是赴向老年的起点,也是过程和关键时期,倘若不想要有不堪、而能拥有绝对从容自在的晚年,绝不可以轻率看待中年。 中年肩扛家庭与事业担子,责任和使命并行。年轻时也曾耗尽精力,想方设法得到肯定与认同,而今换成踏实通达、不做无谓的预想。此时此刻完成不了的理想,不会再强求;学会与自己和解,不再讨好任何人,只想自在地过好小日子。 2015年末,48岁患上胆囊结石。经过几个专科医生证实后,自己又有意拖延,一直到决定出席台湾升造的大女儿毕业典礼,才匆匆决定手术切除整个胆囊。 等待手术的日子,依赖止痛药度日,最要命的是从来没一晚睡过一个好觉。当时考虑的是,万一自己倒下,倘在求学的4个孩子怎么办?活到这般年纪,也不是没经历困难,但这次是真正的害怕。煎熬是因为自己不舍转身或放下。 好不容易熬过动了常人都说的小手术,解决了问题,不安分的自己又开始思想如何迎接即将到来的55岁,趁还有可拼搏的时间,更上一层楼。对一般定义为退休年龄,充满期盼,但实际上是不想也不愿自己的职业生涯太快停止,毕竟孩子们尚在念书,开销大负担不轻。但又怕日子真到来之际,又不知道如何面对,换跑道不是人人都可以的,加上自己是次健康人土,是有点小麻烦的。 果然,祸不单行,怕什么来什么。 中年,最怕的是没有健康,更怕患病。经历长时间追踪观察,医生证实自己患肝癌。 晴天霹雳。才从切除胆囊手术复元,迎来的是更可恶的敌人。再坚强的人,再次经历如此巨大的考验,一切都必须从头考量,也不是没有抱怨,当时,整天只会问,为什么是我? 庆幸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庆幸的是信仰的帮助下,理解到凡降临自己身上的,必有其用意,是祸躲不过。于是立马决定切除长有癌细胞的部分肝脏。 我们都曾经认定,只要能获得更多的成功、更多人的认同和拥有更多的物质,便是成功,也叫幸福。经历病痛折磨后,虽不致于大悟,却终于明白,真正让自己幸福的,其实都是看不见的东西。 庆幸自己是在不上不下的年纪遇上这种事。首先有经济和体质做后盾,可以不低头求人,自己解决问题。第二是没有影响和改变自己和家庭成员的人生规划,一切照秩序进行。如今,能驮负着创伤后的身躯,继续未完成的战斗生活,除了心怀感恩,感谢家人互助之外,面对不是没有毁坏的生命,更是且行且珍惜。 中年人,夹在少年与老年中间,又有上一代和下一代,名符其实的“中间人”,如果没有学习释怀,日子就是过得好好坏坏,年过半百,半路而已,前面还有等着交付的功课。奋斗还没有完成,继续努力。
2月前
某次医院复诊后的回程路上,太太通过手机程式,找到一家网上给4颗星好评的牛肉粉店家。 依照手机指示,我们很快抵达目的地,那是每次都经过的小镇,每次都没认真看待隐藏的在地美食。手机虽然显示目的地已到达,可就是找不到任何招牌或指路告示;我将车停在路旁,两人睁大眼睛左看右看,就是没有那家店。 将车子停泊在空地后,我俩决定用双脚走,并同时观看这二线城市,新旧建筑物参差不齐的街道。通过询问附近的商家,店里的人没有从前人的古道热肠,只是冷漠地指出在印度档后面。心想,莫非当地人都不以有一家名满天下的牛肉粉店为荣?绕过印度档,走进小巷,下个岗往左转,眼睛立马被3间半砖板屋吸引着,那是路比屋高的板店。人未走近,远远就看到炊烟袅袅,那是烧木炭才有的场景,果然是有所谓的古早味。再走近些就能嗅到传来的肉香,立马令人不自主的吞下口水。我这是有着特别的情怀,果然是陋巷藏美食,像极了,只要你有钱,住在深山里都会有人登门认亲戚;同样的,只要食物味美,藏在后巷都会有客户登门寻宝。 店内是高朋满座的,看去很多还是赶路前特地先停驻在这店享用美食的。我与太太还要像小学生般,随着前面人列出的短人龙,乖乖排队等候进课室求学问似的。站在队伍前端的小女孩店员先询问排队的人,来用餐的人数和点单。很多像是熟客的,不必看食物介绍,就开口点了长长一张纸的食物。我暗自推敲,该如何装成不是初到贵地的,因为常常听人说,很多店家会对外地人或过路客“砍菜头”。轮到我时,我突然改变主意,如果是好吃的食物,久久来一次,被当成“水鱼”,也没办法;其实最重要的是正牌店家,否则吃了冒牌的,说出去会给人笑。我为安全起见,先反问小女店员:这里就是×搞牛肉粉吗? 谁是正牌已经不重要 小女店员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样问,相信我也不是问这个问题的第一人,小女店员应该是身经百战,同时也知道如何应对,她脸带不屑回答:你要的ד搞”就是这里。如果你从脸书看到的是×九(闽南话),不在这里。你要知道的话,先在这里搞一搞,等下老板不在后,我才告诉你。这种说话方式反而激发你更是非吃不可了,因为,没有本事的,哪敢这么嚣张,这不是店大欺客,而是自信满满的表现。 看,小小年纪,多会说话,不得罪同行,又不惹怒顾客。像我们夫妻这样的,反正是第一次,没试吃过,两家店对我们来说都是陌生的,没理由不给人一个机会,就是非找另一家不可,加上就是冒牌,也不知道谁冒谁的牌。何况大老远跑来,加上肚子开始饿了,说什么也是找近在眼前的,那远在天边的就留给下一趟吧!再说就是他家食物真的不行,至少下次可以直接找另一家同名异字的店家了。 就这样,夫妻俩享用了居銮以外,其他地方的牛肉粉,见证了一山还有一山高。 谁是正牌谁是假的已经不重要,有人竞相模仿的,肯定就是好东西。也别说模仿者不对,有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同样也杀出血路,逐渐建立品牌。 有一次,问卖炒粿条的姐夫,为什么不加个梹城在自己的炒粿条招牌上? 姐夫回答得很好,他说炒得再像,又有人说不是梹城来的,万一炒坏掉,又害到人们都以为梹城食物很难吃。 还是做回自己最实际,炒得好,本来就是真功夫。 厨师们的字典里都不会有“炒不好”这3个字的,这就是自信。个人就是品牌。你若起疑心,那就是你个人有问题吧了!
4月前
父亲有心事时,总会长时间坐在车房角落的懒惰椅上,旁边的矮凳放着已开封和未开过的香烟盒,还有一个烟灰盆;父亲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夹着香烟,任不息的火烧成烟雾袅袅,久久才吸一口。陷入沉思的父亲,样貌极其严肃,纹丝不动,仿佛一尊雕像。 我们兄妹弟三人,没人敢靠近他。 包括母亲在内,看到这场景,总刻意的闪避。因为之前有过被突然“火爆”的父亲打的经验,所以经一事长一智。自那次我被突然打得伏地不起后,知道再次眼见这种情况的时候,不该过问父亲的状况,就连用餐前的招呼都随之停止,放任父亲有一顿没一顿的,吃与不吃,由父亲自己决定。因为大家都恐惧于父亲的凶,甚至是尽可能绕道而行,或躲在房里,不出房门一步。 小六毕业后,母亲开始揭开谜底,因为承诺过只要她认为我长到够大,就会渐渐地将父亲变成暴戾个性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在我帮忙撕菜或包裹糕点,同桌边聊边手做时,断断续续地说着父亲以前的故事。如果父亲在家,还要轻声细语,不时张望,生怕父亲突然出现,听到母亲提起他的过往经历,他会很不高兴的。 “父亲没受过教育,只懂得写自己的名字罢了!但这并不是坏脾气的主要原因,而是父亲自小就长时间被祖父排挤和鄙视,因此自卑心作祟,总惯用武力来保护自己。他有一个哥哥,因为哥哥密谋独占祖父留下的一块屋地,选择从父亲的火爆脾气下手,常常挑衅父亲,直到父亲按捺不住,一次吵闹中,失手伤了伯伯的背部。这正好被伯伯利用成话题,召集了村委主持公道,就这样,父亲在村长与伯伯串通的诡计陷害之下,被驱逐出乡,并且宣布脱离兄弟和家族关系。” 这是上一代兄弟阋墙之事,但影响后来家族的情谊深远。 我似懂非懂地吸收母亲的说话,母亲虽然轻松地述说,但眼神里总有哀伤,偶尔还有泪水流淌在眼眶。后来历练多了,才明白这是一种心酸,和说不出的痛。 逐渐成长的日子里,我曾尝试去与父亲亲近,想了解他更多。 但无论我用什么关怀方式,包括为父亲清洗摩托或买零食给他,他都没对我的关怀动过一次心。甚至是,我也买了他抽的牌子的香烟给他,他都心如死水,没有改变。这完全与我小时候记忆中的父亲不一样,我甚至曾向母亲问,自己不是父亲亲生的吧! 此话一出,立马被母亲骂个狗血淋头。 后来,母亲在一轮狂哭之后,把我拉近身边,脸无表情地开始另一个更加我吃惊的故事——母亲生我的月子期间,父亲急需金钱,不顾老人的忌讳劝阻,冒险替雇主放火烧芭,结果父亲自己陷困火海,双脚烧伤,据说是爬着逃离,才重见天日,捡回性命。父亲双脚不能走动,治疗了一段很长的时间,也欠了亲戚一笔医药与生活费。 从这千丝万缕的往事中,层层剖析之下,才知道原来父亲是如此艰难地挨过来的。幸好父亲没有放弃,这么多的打击之下,没选择自寻死路,依旧坚强不屈的活了下来。父亲还不断扛着因长期使用劳力工作的工伤后遗症身子,撑起这头家。 立志为父亲还原真相 升初中的某个傍晚,父亲心血来潮,骑着摩托把我载到镇上的高岗,停放好摩托后,父亲举起右手,指向远处的一个村庄,吸了一口烟,双眼紧闭着用客家话说:“那里是我的故乡。”其实那就在下岭不远处的一个村子。 我是长子,也是父亲唯一教会说客语的孩子,弟妹们都没学会。当时,我真的是年少无知,不能体会父亲的心思。当然,对父亲的热情载出门,也忐忑不安。 长大后,每当想起这一幕,用了蛮多个角度分析,我才逐渐了解了父亲当年举动的用意。归纳起来,应该配称是:父亲的乡愁。 一个不能回故乡的人,和一个回不到的故乡,会是永远的遗憾和自责。 不止如此,父亲不曾在清明时节扫墓和祭祖,想来,这更是另一种痛。 一个有着这么多故事的父亲,我知道的却太少,也有来不及帮他还愿的失落感;因此,近日来,总尝试将父亲的点点滴滴,梳理成一篇篇文章,除了还原很多误传故事的真相,也算是弥补父亲的被不公社会的践踏,就算父亲已不在,我立志不让人们再说自己父亲不好的一面。盼已回天家的父亲接受我的思念与迟来的爱。父亲,我爱你。
5月前
5月前
每年农历七月,传说中的鬼门关大开,众鬼纷纷到人间,有找替死,有复仇和报恩的,众说纷纭,信其有者,当然守规矩,例如不在这个月份办喜事,搬迁和不夜归,尽量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我与家人在未搬离旧屋前,经历过一次难以置信的事。某个早上,门前发生了一起恐怖命案。一部吊秤车将一名骑车老人勾倒,老人被卷入车底,场面骇人。自那车祸发生后,附近居民经常绘声绘影,指夜里常看到一个没有头的老人在该路段寻寻觅觅。 我家也在那时段经历一次奇遇。当年小学三年级的我,到今天都还弄不清楚状况的怪事。那时父亲每天用过晚餐,习惯在夜幕降临前骑着老铁马到距离半公里外朋友家“敲仙鼓”(闽南语,意思类似现在流行说法“吹水”)。 目送父亲身影离开后,我和妹妹通常会将最后一扇木窗关上。当时的窗是铁支竖立,隔开外面,要完全阻挡,就将左右两边开的小门往内拉,然后锁上便是。每次关窗后,屋里就剩下母子3人在孤灯下温习或劳作,与外面世界是完全隔离的。 不料那日关了窗约半小时,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像要将大门拆开的那种力度。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正在温习的哥妹俩吓了一大跳,却终究敌不过好奇心,声音把我们吸引过去,原先还想从缝隙观察,但想到万一一个尖锐物体插入,我的眼睛肯定首当其冲,于是吞了口水壮着胆子问:“谁?” 对方回应:“开门。” 声音像极了父亲,低沉浑厚,但父亲是有自备锁匙的。父亲很早就训练我们的警惕心,从特设暗语到置放细小物件来防止门窗被动过手脚,我们都只学理论,没有实际用上场过。这次或许是个测试吧!我想。父亲每每外出都不需要我们等门,如果发现我们还未就寝,他会先用暗语与我们确认,以让我们放心,确认门外正是自己的父亲。 那日妈妈意识到情况不妙,因为这人没用暗语,便立马阻止我再发声,并用手示意找出收藏着的木棍防身。3人各持长短不一的木棍,往不同位置站立,以防万一对方硬闯,便给他来个当头棒喝。 这时对方在门外念念有词,时而呻吟时而嘻笑,气氛诡异,还明明是一个人,却模仿成两把声音,一对一答唱双簧似的,把气氛弄得恐怖阴森。板门后的我们急坏了,那年代根本没什么铁花装置,一个孔武有力的壮汉要破门而入,简直轻而易举。越是看不到外面,脑子就越不自主地胡思乱想,尽是恐怖和不好的画面。 我一直不往坏处想 折腾了十多分钟后,对方知道不能得逞,就不再搬神弄鬼而放弃了。叫人好气又好笑的是,他离去前竟用尾音拉得长长的“bye~bye”告别。由于不确定对方是否完全离开,我们也不敢开门去探个究竟。 那个没手机的年代,无法即时联系父亲,母子3人只能魂飞魄散的枯等,仿佛经历场浩劫,静等救兵出现。这种光景才明白到度秒如年的形容是如此真实。现在偶尔观看电影,有类似坏人破门而入的情节,我立马会联想到当年自己也有过的经历,全身紧绷,血液加速,心情跟着剧中人起伏不定、紧张起来。 当晚我们不敢上床,一直等待父亲回来。不久后,父亲惯性地在远处下离铁马,然后推着步行抵达家门。父亲是很细心的,确定没人跟踪,与未眠的我们对过暗语后才会用自己的锁匙开门。我们不等父亲换好衣裤就迫不及待地向他诉说刚发生的事。他安抚我们母子后,左思右想,猜测多个可能,但都没有结果,于是就坐在客厅半睡半等度过了一晚。 第二晚,想到可能发生同样的事情,父亲先串通我们,假扮往常一样外出,却转个身到另一个方向从后门进屋,父亲与我们守在一起。当时心情很复杂,为了寻找真相,是很期待事情再发生一次以揭开真相,但又害怕看到那个“他”再来。 一天之后回校,同学们说可能是灵异事件。因此原本不作多想的我,开始有些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过了一段日子,探问其他邻居是否有人看到当晚的景况,又或可有遇过类似的事情,大家都拼命摇头,仿佛祈求千万别遇见,有的还脸色凝重,仿佛心中有事。 当年没什么夜生活,大伙若不是宅家看电视,就是早早上床休息。因此也没人听到我家那晚的声音。听到我们讲述后,有人提议结党守夜,也有人不相信我们所说的,更离谱的是,有人遥传我家中了大奖吸引匪徒上门。 事隔多年,我一直不往坏处想。只不小心想起,总安慰自己:可能是外星人登门拜访,而我错过了,我差一点就与它交上朋友了。
7月前
父亲原是伐木工人,工余无其他嗜好,好天气时,父亲将屋后空地整理干净,把杂草清除,稍大的矮树保留,一来可以乘凉,二是可以用来牵绳搭架,让种下的藤茶类攀沿。土地面积不大,但经过父亲的规划,原本狭隘的空间得到充分利用,不同的角落种下了各种蔬菜与果树。 父亲尤爱种木薯。后来是因为母亲常选用木薯制作糕点,还是因为满足母亲而大量种木薯,确实耐人寻味,但无论如何他俩都在种植与做糕上找到乐趣,当然也包括满足了孩子的肚腹。 父亲将收集到的木薯树干切成短支,斜插在已堆积成行、高及小腿的土箱。短支相隔约两呎,初时都用椰叶遮盖,不能曝晒,也不可缺少阳光,以帮助发芽生长。平日要勤于浇水,三不五时还要除杂草和施肥,特别是将近产薯时,还要撒防虫农药,大约10个月后土里就有丰硕的果实。因为埋在泥土里,为了探知究竟,必要时会抽样拔出一株检查,如果果实还未成熟,它会被丢弃,牺牲了。一般上一棵树可以收获10公斤或以上。挖掘木薯往往有叫人意想不到的收获,叫观看的人都充满期待。 父亲除了将部分木薯留下享用,通常也会与串门子的邻居分享,有时甚至会托运输罗里将木薯带去住在锯木工厂里的外公家。 从小,我就知道母亲是烹饪高手。除了菜肴,汤水,制作糕点也是她的拿手好戏。母亲曾将木薯水煮,配上马六甲椰糖的浓浆吃法是午后的最佳点心。可是最令我难忘的,还是耗时制作的“木薯假肉丸”。 母亲先将木薯除去外皮,带沙粒的外皮有时会划伤手。去皮后,白皙像美女小腿的木薯很吸睛,却很快成了母亲利刀下的薯块,浸泡洗干净后晾干。 这时父亲做的另一个“武器”就登场了。没有经过它的加持,刷一刷,还真弄不出成绩来。那是父亲自制的锌片刷,没此武器还真不能将木薯刷成薯泥呢! 那锌片宽6吋、长1呎,正面密布洞孔但毫无用处,得翻过另一面才是“用武”之处——尖钉凿穿留下4个锐利的尖角,用这面45度斜放,手握木薯块在上面来来回回地刷,刷时必须专心而且要慢,否则一个不留神,手滑肉到,刷的可是自己的手指,遭受血光之灾是不可避免的。持续细心的刷,不久之后放置底下的大盆就盛着一坨白中略带黄色的薯泥了。 将多余的水分搾出后,母亲伸手入泥堆翻找,目的是捡出硬块,不让硬块破坏口感。这时添加早已准备就绪的五香粉、少量的澄面粉和切细的虾米粒,爱辣的也可加入胡椒粉和适量的食盐,一切到位后就不断搅绊,直到沾满香料。接下来是冷油热锅,待锅里轻烟升起,就可将手捏成粒状的木薯泥放入油锅里炸。 母亲自创的“假肉丸” 母亲单手握泥成粒,速度快又饱满,相比我的左右手掌兼用,搓呀搓的,时而大颗时而扁平,相形见绌。我笨手笨脚,只差没帮倒忙罢了。此时才明白“粒粒皆辛苦”的用法,虽然是乱套,但是真实写照。 与一般炸物一样,它们只要转金黄色就可捞起隔油。一般上要更提味,都会下锅再炸一轮。此时一颗颗香气扑鼻的“假”肉丸就呈现眼前,可说香气飘万家,每当有邻居来探问,就知道他们是被香气吸引而来。 主动的邻居会要求赠送,比较会“做人”的都会带着盛有食物或水果的盘子登门交换,一般上,母亲都来者不拒。 母亲这道自创的“假肉丸”,曾经骗倒很多亲友,他们都好奇是什么肉做的;大伙纷纷要求制作材料与方法,母亲都大方无私地分享。母亲每做一次假肉丸,就被亲友称赞一次,当年没有直播,换作现在,母亲应该也是一名超级网红了。(一笑) 父亲种植,母亲制糕,他们都不是专门从事这些行业的人,当时只为打发时间和自供自给。换成今天,这些没有经济效益的动作是不值得的,可他们却收获满满的友谊与欢乐。 想起电视剧里的剑侠与爱人退隐江湖的画面,男的砍树种植,女的织布忙家务,突然联想:父母不知是不是曾经也名震江湖,只是后来选择远离尘嚣,过着不吃人间烟火的生活,才有今天我笔下的这些故事?笑。
7月前
小女儿阿满赴台湾升学,凌晨就开车北上,路上有说有笑,看不出她有离愁;虽然从小除了毕业旅行,这是她第二次与父母分离。在吉隆坡国际机场入闸前,向来性格刚烈的阿满突然抱着妈妈大哭起来,想必是强忍的泪水,最终缺堤而出,泪流满面,忍不住了。 原本欢欣的气氛,被这突发的嚎啕大哭闯入,气氛突然僵硬,每个人都吓了一跳,大声呼吸也不敢,仿佛怕又惊动了什么引发另一波汹涌的泪水,遂收起笑脸,冷静观察变化。 原以为阿满之前看惯了哥哥姐姐同样到国外升学的离别场面,他们从没在登机前来个“激情表演”。每个孩子都像恨不得快点飞离父母的视线,都迫不及待想证明自己已经长大,恨不得快快达到彼岸,像逃离牢笼般梦想过着没有父母管束的日子。更不必因为夜归,为了等门事而吵架。 她是家里第四个远赴台湾圆梦的孩子。初中时期带过她探望台湾的姐姐,自那时候起,她就立定心愿,也要与兄姐一样,远赴台湾深造。 自高中开始,阿满就懂事地避开前面兄姐们曾犯的错,例如夜晚不可以过10点回家,不可以留级,否则直接停学,甚至不可恋爱,她都小心谨慎,坚守规定,多年中学生涯都不曾踩雷。 自疫情暴发锁国封城后,阿满被逼与大家一样留守在家上网课。宅家的时间多了,越发现她爱模仿别人说话的口吻,用词顶肺令人好气又好笑。原本应该在校园过着群体生活的时段,却因一场疫情,硬生生的将原本青春洋溢的少女留锁在家,她没能享有校园欢愉时光而心情烦躁是可想而知的。全家人晚餐,为了让她释怀,我总鼓励她说出想法。听她即席演说,又演又骂,凡看不顺眼的,从国家大事到住区传闻,她无不提出看法,她甚至将收集的题材写成文章投稿报社。她是4个孩子当中,唯一没被逼写和投稿《学生周报》的一个,怎样也想不到她一个理科生,竟然文笔流畅,写出有水准的作品来。读她作品,怎样都猜不到竟是出自一个高中生的手笔。 “管家婆”让人跌破眼镜 阿满收到入学通知后就准备收拾离家,一边整理和采购用品也开始倒数飞出去的日子。她也是那段时间陪伴身边的唯一孩子,其他的都因工作或念书而在外居住。偶尔她也充当我与太太的“和事佬”,负责调解纠纷,她有时火气大起来,两个老人家都会被她骂。 说真的,被骂时还有点讨厌她,怪她没站在我方,相信太太也曾有过这种想法。 这样的日子其实也过得不错,否则两个初老岁月的人,天天你看我,我看你,要不就是你忙你的,我过自己的活,还好有她在常常搞气氛,否则偌大的房子必会空无声响。也因为她在,我们才不会像其他夫妻般,虽然同在一屋檐下,却各自生活着。 女儿要离开,是早已知道的事,没想当她真要离开时,我有了失落的感觉。心中惆怅,担心她是否能适应没有父母在身边的日子。 更想不到的是,平日整个貌似“管家婆”的阿满,刚硬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柔软的心,真的在最后一刻失序演出,跌破在场所有人的眼镜。 原来,她也与我们一样,害怕分离。 平日怨两老说话声大吵到她做功课,坐势吃相随心所欲,爱冷战的她,不是不爱我们,而是太爱的关系,提早筑起个防“哭”墙,让自己的心刚硬,也让我们不喜欢她甚至是讨厌她。原来这是她设计的,为免日后没她在的日子,想她,念她。 因为太爱,因为不舍,所以预编一个“坏人”角色与剧本,一切都是因为害怕即将到来的分离,不可不说阿满的用心良苦和落力演出是有效的,可是没想最终破功的却是她自己。
8月前
厨房,顾名思义就是饮食和烹煮圣地,是家庭“煮”妇的工作室(有人说是试验室,因为研发新菜单),对新手可能又是战场。锅、鼎和壶可以不齐全,碗、盘和碟轮着用,刀、叉和匙没要求的话,是刚刚好的。 唯有一样,不论豪华厨房或简陋版的,缺少它,剁肉、剖鱼和切菜就有困难了。 说的就是砧板。那是厨房不可缺少的工具。不讲究卫生和实用,只为应急的话它很容易被其他物品替代。这东西,不讲究的人只要有块可垫底的木就可以了,而我家,因为有找到好木材的条件,所以厨房总挂着比别人家多的砧板,不只分切肉、切水果和切菜用的,另外还收藏几个是备用的。 70年代,父亲是伐树工人,每当砍倒名为tembusu(香灰莉木)的重硬木树桐,总会锯多一块厚约6到8吋的木块收藏。父亲没受过教育,也不会马来名称,大概是前人口传,因此也只管将这有特别香气的好木称为“独木香”。 父亲只选直径超过30吋的树桐,取其结实密度高的面积来收藏。因为树要长得够久,所谓的“够水”,才会成熟和更硬。将切下的树筒摆平,想像一下,便觉像极横切成块的马駮鱼,肉的位置就是可用部位,骨头在中间;圈出可用的,避开与骨头相似的树桐中心点酥松部位,那是木材还未成熟的部位,俗称材心,容易断裂且不耐用。 又大又厚的木块,可用圆桌面来形容。父亲用铁锤将根细铁钉竖立,轻轻敲下定位,接着用细绳绑着竖立的钉子,绳的另一端系着2B铅笔,与钉子有几吋到一呎多距离,然后手握笔杆绕着转一圈,一个圆形就出现眼前了。例如,绳子与钉差距一呎,画出的就是直径两呎的大圆圈。当时的砧板都是做成圆形的,我猜是因为没尖角,不容易伤人,又或许圆圆的比较受欢迎。 父亲用利斧由外往内斫,通常靠外皮的地方也不耐用,木质松脆,容易崩坏。父亲小心翼翼的一斧一斧顺着铅笔痕迹砍下,全是手动劳作,虽然可以用电锯快速的切割形状,但由于速度快,万一有闪失,就只好将砧板做成面积更小的。 父亲坚持慢工出细货,有时铁刨或磨砂没几下就停工,可能是脑子有其他要想的,因此没能专心,他常说反正是做给自己用的,不用急。 两天完成一个砧板的情况不是没有过,但多数时候是超过一星期才做好一个,幸好不是做来售卖,否则,连时间成本加进去,都不知道怎样定价。 在路旁摆卖砧板的原住民 很多年后,走在东海岸沿海一带,常有原住民在路旁摆卖砧板,据说都是华裔老板出资,聘请住在深山的土族专门砍伐制造砧板的树桐,然后在乡镇的简陋厂房加工制成的。 这些原住民必须将砧板卖出才可计算工资,因此他们有的只好带着一家老小,四处寻找地方销售产品。为了节省费用,他们通常就地扎营,吃睡都在该处解决,一直到他们向下个目的地移动为止。 不论是买回的,或自己制造的砧板,未使用以前,我们都将它浸泡水中过夜,说是要它吸饱水分。 “独木香”,之所以好用,除了特有的气味,凡砍过都不留痕迹,像是伤口自动愈合,且不长霉菌,用后清洗干净,挂着滴干水就是。 凡物都有一定的寿命,用久的砧板也会凹陷,家里会做木工活的,出动工具修整一下,比如削去高的部位,再用砂纸磨砂,或者翻开底面,用砂纸出力磨几个回合,出来成品几乎都像新的一样,不嫌弃的话又可多用一段时间了。 近年来,市场充斥其他原料制的砧板,有竹片、矽胶、钛合金和橡胶木指接成品。 我还是在需要用到时,愿意花时间到处找寻原木制的,不太敢试用替代品,特别是橡胶木,因为制造过程有加入大量防腐和杀菌消毒化学品,所以不认为可以安全食用曾在上面切出的食物。这是个人选择,也可能是怀念父亲和他曾做过的砧板原故,因此对原木制的砧板持有特殊情感,也想借此文章,传递曾经的生活痕迹,让现代人知道厨房里不可缺少的角色与来历。
8月前
臭豆臭不臭,见仁见智。 其马来名称“petai”翻译时稍加创意,应该会让人惊艳,更让敬而远之的人愿意尝一尝——我喜欢称之为“宝袋”。 长约一呎或更多,如果完整没虫咬吃过的,圆鼓鼓的豆粒,粒粒分明兼饱满,侧看像极了绿宝石,剖开的豆瓣更是“珠圆玉润”,惹人食欲。 70年代后期,家父还是伐木工人时,常在深山发现野生的“宝袋”(当时绝对没什么人有商业种植的概念)。负责巡视森林的人(mata kayu)常会记录森林里这类可食用的植物,这些都是受保护、禁止砍伐的,保留下来是为了住在森林里的原住民有足够的食物。 原住民向来懂得珍惜稀有和得来不易的食材。他们通常会徒手爬树,把“宝袋”从高高的树上采下来。这是为了确保宝袋树生生不息、开花结果,持续供应粮食。大芭野生的树木不比人工施肥栽种,一棵树要生长很久,拼命往上升高吸收阳光养分才能开花;有时需耗上几年甚至更多的时间。 但凡事都有例外,盛产季节里,那想亲宝袋芳泽的森林巡逻员,会献计砍伐工人选订目标,偷偷用电锯砍下一棵宝袋树,供整组有份参与山里头活动的人分享,然后有人毁灭证据,最多也是上交一个误砍的报告了事。 家父就在这情况下,第一次将几大麻袋的宝袋载回家,而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认识了这个好料。 与原住民抢饭吃 当年会吃此类重口味豆类的人不多,后来传闻可以治疗糖尿病,掀起了抢吃风潮,一直到邻国泰国开始大量栽种,市面上才充斥着这个有人爱,有人恨的食材。 吃过宝袋的人,隔天小便味满是腥臭,要几天后才消失。通常母亲会挂条茄子在厕所,据说能除臭。 宝袋今天是餐馆名菜,任谁也想不到,当年政府规划为原住民粮食的东西,现在已变成城市人的最爱,这不知算不算是与原住民抢饭吃。
9月前
小学三年级时爸爸就教会我砍柴。 那年代煤气灶炉还不盛行,凡煮饭煲水需要大量火源的,一律采用原始方法——烧木取火。 当时一大麻袋的炭只售卖两块钱,但家庭主妇抱着能省则省的观念,多选用木材生火,顶多是雨季时配些木炭混用。 据爸爸说,他原是跟着婆婆拾取别人翻种时推下的橡胶树桐,用脚车每天割完胶,就载一桐回家储存。留待树身里头的水分干了,在没外出割胶的日子,就动斧头劈木。 爸爸决定将砍柴的手艺传授给我,除了因为每日煮3餐的燃木用量大,另一个原因,就是要瘦弱多病的我锻炼身体。 我有一把专用的砍柴刀(收下这刀后,代表家里的砍柴重任就非扛不可了)。刀头呈圆形,从侧边看去像一尾生鱼的头;刀背厚约半吋,扶柄直径1吋半,我没力的小手要握稳将近2公斤重的刀,是有些吃力的。 爸爸没有顾虑太多,认定几次后我肯定会找到适合自己的握刀方式。 爸爸在乎的是如何快速砍完一堆木柴。因为他每星期都从工作的火锯厂载回两大袋的木块,囤积在屋旁木建的杂物仓晾干。木块不符合规格或有瑕疵,切出的就任由工友取回,大家都叫它“切头切尾”,意思是废木。工友们个个回家时都会“打包”,发挥物尽其用的环保美德。 当时出口红木订单多,火锯厂长时间专锯一种名为“芭麻烟”(Nemusu)的深红木,由于树龄老,木质结实,是一种耐烧的好木。爸爸选用一块面积大的当成垫木,教我先将脱水已久的方木块分劈成几个小块,通常是用眼睛估计约1吋的方型。如果太长不能放进炭炉,就得把长条型的木横摆,对中补上一刀切短,才方便塞进直径只有8吋大的灶炉。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第一轮劈好的木,会分成两堆,一堆较大,另一堆小的,将会再砍一轮。大的就装袋备用,那是用来代替炭,煲水煮饭用的。而再加工的,就是将原先已是1吋方的再分开成4到5个小木支,方便在初生火时用。 当时除了剪内胎胶片,就是把木屑用油屎浸泡,一舀子油屎木屑放入炉中,架上7到8支小木条,火柴一划,往油屎木屑堆传,火苗很快就成功燃烧,顺势也烧向木条。只要火焰旺盛,加大块木就可开始或煲或煮了。 每个周末学校没上课,我就自动自发早餐后开始劳作,除了雨天,否则没有缺席的理由。不单只顾把材砍完,自己还要学会磨刀。 我好奇为何爸爸妈妈当时都不担心孩子们会砍伤,反而是现在,多少父母不允许孩子提刀切菜切水果。人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现在不怎么富裕的家庭都非聘请女佣代劳不可,造成每个孩子都手无缚“刀”之力。 庆幸当年爸爸不经意的训练,让我掌握一套好刀法,无论砍柴、杀鸡或切肉都难不倒我。特别是每每帮太太切大块肉时,总想起那把陪我不少时日的“屠柴刀”,特别怀念,到今天也想不起究竟是哪一次搬家时把它弄丢了。如果还在,相信应该是超过50年的超龄宝刀了。
12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