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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家说书】张启川 / 从忧伤青年到偏见观察者，许知远的思想轨迹

编按：在资讯汹涌的时代里，知识分子如何以独立判断穿透集体性的迷雾？许知远，这位以犀利笔锋与深度访谈著称的作家、媒体人，以《十三邀》访谈节目引发广泛讨论，他的写作与思想轨迹，折射了中国社会20年来的精神困惑与价值裂缝。阅读许知远的文章始于《亚洲周刊》专栏，对专栏左上角作者照相内那头酷似摇滚歌手的微卷长发印象深刻；随后在网上浏览他的评论书籍《时代的稻草人》，书中刁钻的批判手法引起了我的共鸣，我开始阅读他的著作，并逐步购买他那些在中国由于涉及政治敏感课题而被禁，甚至已绝版的书籍。《时代》点出群众盲点《时代的稻草人》收录了许知远评论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后的时事动态，冗杂的社会课题在他细腻的分析后不再生硬乏味，独到的见解一针见血。2010年韩寒在中国互联网的知名度高涨，许多人对他赞赏有加，甚至推崇他为青年领袖，是能与民权斗士——2010年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刘晓波相比拟的新时代知识分子；当众人皆醉于韩寒的魅力时，许知远却道出了韩寒的知识匮乏：他形容韩寒只是一个擅于在媒体前宣传自己的聪明人，拥有数种技能于一身更加显得韩寒的与众不同，赛车、表演、写作，他都会一些。 “他还下意识响应了日趋悤烈的反智倾向，他的文章总是如此浅显直白，没有任何阅读障碍”，群众痴迷于韩寒外强中干的酷劲时，许知远认为这暴露了中国快速膨胀的浅薄；中国确实影响了世界，但它只是数量上的造就，而非真正值得尊敬的成就。韩寒适时不越过政治雷池的社会嘲讽，更凸显他圆滑的个性，但争取人权自由需要付出真正的道德勇气，当群众以为自己正经历与强权不公的对抗时，事实却是群众只是在麻醉自己，逃避严峻的核心问题。《那》对中国的忧虑许知远毕业于北京大学电子系，他在大学撰写的第一部著作《那些忧伤的年轻人》展开了他的写作生涯；受到好友兼作家余杰的鼓舞，余杰自印的黄色封面散文集诱发许知远出版书籍的念头，并在《三联生活周刊》编辑王峰的鼓励下投入新闻界及专注于写作。《那》里收藏的文章让人见识到一位年轻作家对未来的憧憬，以及他对中国社会自由日益封闭的忧虑。年少的我们都会受到某位作家或歌手的启发而折服于他们的才华，并沉浸于崇拜偶像的快感。〈那些曾经的年轻人啊〉道出了当人们逐渐老去后，对偶像崇拜度消褪的感受。李敖50岁时出版了《李敖回忆录》，再次风靡了两岸读者，接受杨澜访问时，李敖展现一贯的尖酸风趣，但“他在指点台湾地区某些候选人时，依旧是嘴不留情，挖苦对方身上的每一个器官，他的笑声依旧那么爽朗，他的脸似乎也还年轻，但这一切已经无法激起我任何感觉了”；崔健是中国80年代的摇滚歌手，他第一次在北京大学食堂里演出时并没引起多大反响，但不到一年后再次来到北大讲堂演出，在只能容纳1500人的礼堂却挤满了三千多位慕名而来的学生，歌迷描述第一次听到崔健歌曲时的感受：“走在大街上，我突然被击倒了”；36岁的崔健推出了新专辑，歌曲加重了摇滚力度及批判元素；但迈入中年的崔健，眼袋开始浮现，头发亦明显稀疏了，青春的气息已经荡然无存，于青年后再次呈现反叛显得格格不入。许知远形容对偶像崇拜的幻想破灭就如一对恋人情感消失后开始互相指责，并缅怀于一去不复返的甜蜜时光。《醒来》：从甲午到六四《醒来：110年的中国变革》，许知远叙述了中国在甲午战争后一直到改革开放的历史重大事件，当中最引人瞩目的某过于邓小平跌宕起伏的政治生涯。文革后复出的邓小平成功取代了政治对手华国锋成为中共最高领导人，并凝聚了党内各阶层人士推行政治及经济改革，得到胡耀邦与赵紫阳的辅助，邓小平把中国从文革中停滞多年的经济发展推向高峰。中国于1981年突破10亿人口大关，他是第一位领导如此庞大人数的中国领袖，确保人民温饱就是巨大挑战；邓小平亦成功收复割据给英国的香港，香港最终于1997年回归中国，开始了中国一国两制的新篇章。 1989年，天安门事件是邓小平政治生涯后期的一大挑战，胡耀邦的伤逝引发了学生对他的感怀，凭吊他的聚会逐渐演变成学生抗议体制腐败的游行，而总理赵紫阳声援学生的举动更导致他和邓小平的关系破裂。最终，邓小平下令军队于6月4日血腥镇压聚集于天安门广场的民众。带“成见”的《十三邀》《十三邀》是许知远正在录制的清淡节目，他访问了各界名人如作家罗振宇及蔡澜、导演张艺谋与李安、大提琴家王健、演员王宝强及姚晨等。精辟访谈激荡出不同见解，让人一览引领各项领域先驱的挑战与挣扎。访谈集结成书后与视频相辅相成，视频中能见到嘉宾在思索时陷入沉思的有趣画面，而书籍却更加细致的描述了各位受访者的回答。在访问姚晨时，由于先入为主认为演员不敢过于剥开自己的内心世界，许知远在与她的访谈遇到了无法深入对话的窘境，但两人互相配合好让访谈能顺利进行。姚晨成名后不忘回馈社会，偶像安祖莲娜·祖莉（Angelina Jolie）热衷于公益活动的善举鼓舞着她。姚晨出任了联合国大使，她前往泰国、菲律宾、阿富汗、埃塞尔比亚的难民营探望难民，身体力行把大爱精神转播出去。访谈结尾前，姚晨谈到了收录于日本名导黑泽明书籍里的一则故事，据说日本有一种奇丑无比的蛤蟆，它的体积比一般蛤蟆庞大，当人们抓到它后，会把它放在镜子前，蛤蟆见到自己丑陋的外表而惊出一身油，而民众会把油搜集起来当成珍贵药材，寓言故事阐明了人们只有通过自省才能完成救赎。《十三邀》第一季的引语是，“每个人都是带着成见看待世界的，若没有带着成见，那你对世界并没有看待的方式”。当群众集体迷失于镀金时代，更彰显了许知远真知灼见的批判勇气。从第一本著作到这几年出版的梁启超传记三部曲，许知远不断在锐变，引领读者了解中国近代史时亦让读者一览中国先贤的内心世界。更多文章：张启川 / 金庸小说及各版本趣闻张启川 / “别当我面鄙视塞林格”

4星期前

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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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华读立国】我们以残损的身体藏住虹光

黄龙坤的《梦熊》，就像以前学生时代流行的小开本禁书，适合收在抽屉偷偷阅读，哪怕遭遇突击检查时也方便藏匿。身在彩虹不许高挂的国度，不如把光的碎片藏入口袋。黄龙坤的《梦熊》，就像以前学生时代流行的小开本禁书，适合收在抽屉偷偷阅读，哪怕遭遇突击检查时也方便藏匿。在警察随时上书局找禁书、有权利查看民众手机的年代，幸好他们从来读不懂小众的诗。这就像诗人杨照说过的——当这个世界似乎要用它的规范教条把我们全部吞噬入肚时，还好我们有诗与诗人的秘密同谋。龙坤第一本诗集《小三》出版于2018年。6年过去了，政权虽然几番易主，国内的性别意识、性取向包容度却不见进步，只见绿潮上涨，“风暴降临北方那块土地，高挂的彩虹抵御不住来自东海岸的风”。事实上，对性少数的压迫也不尽然来自政权，更多来自根深蒂固的社会观念、制度性的歧视与社交媒体上的霸凌。继续反思传统礼教面对恐同者，龙坤化悲愤为诗句：“可是，桌上那杯G水／比这里的天色还要清澈”，豪言“当你的浪叫盖过巨大的噪音／那些反对／和歇斯底里的呐喊／终究会击沉在浪的底下”。《梦熊》延续了《小三》里对传统礼教的反思与批判，代代相传的束缚在他笔下变成裹粽子现场，看似温馨，实则恐怖窒息：“爸爸用绳子／把妈妈绑起来／绑法和奶奶裹粽时／一样传统／一样古早／……／我流泪时／像被剖开／多汁的肉粽”。龙坤诗中，身体往往是一个巨大的容器，总是等待或者正在被填满——“想念你在我体内／绽放的烟火”、“我想当一个飞机杯／……／请在我身体找寻飞翔”、“身体可以储存／偌大的城市”——写尽了欲望伏流却无处宣泄的苦境。邱妙津《蒙马特遗书》有句话：而性或热情终究不是单由身体发动的，真正的相互结合与给予，是由灵魂在发动的。因此，《梦熊》不停留在人性与原欲的挖掘，更是曲折情路上的汲汲追索与挫伤。龙坤把爱情比喻成关于权力与臣服，自甘被操控与反操控，相爱相杀的BDSM；复杂纠葛的三人行则是蹩脚的三人麻将局：“你碰我／我杠他／情章难掩”。诗集里有真情的告白：“亲爱的／我想颠覆所有的语序／主谓不再分明／比如：我爱你”，亦有美好终将成空的喟叹：“而我和你／永远只是词语和词语／两种孤独的存在”。福柯谓：“身体的即是政治的”，当同志之情仍然不容于世，同志议题被轻易操弄成为政治资本。索多玛天谴渲染成为集体潜意识中的恐惧心理，却让龙坤一语道破：“天谴不在天上享受尊荣／而是在众人的嘴里／发酵”。所以，天谴不会发生，只有针对败德者、叛教人士、同性恋的石刑即将复辟。“毁损是一种完美，死亡纯粹只是，纪念的诞生”；如若那日到来，我们只能用一个毁伤的存在，义无反顾地去爱，去默默抵抗大叙事中对个体的抹去与否认。就像《梦熊》这本小书，以精致的，戏谑的诗的语言去回复一个时代的噤声。更多文章：叶福炎 / 梦熊作为一种神话意象建构苗不秀 / 献身乃至献祭成诗

3月前

读家

大新闻笔

谢梅虹 | 只作身型批判太狭隘

羽坛上有很多漂亮的球员，竞技时挥洒汗水的英姿，特别飒爽帅气。譬如，最近刚在印尼超级1000赛夺得亚军的大马国羽第一女双“乐蒂”、日本第一女双“山羊组合”，尤其娇柔甜美的志田千阳广被“认领”成为“国民老婆”。

6月前

大新闻笔

北马新闻

曹观友：峰会汇聚青年领袖乐见创新永续应对气候

槟州首席部长曹观友欣慰看到，国内外200名青年领袖以批判性的思考方式，对气候变化提出可持续性的解决方案。

1年前

北马新闻

星云

不批判/小泥（马六甲）

日前歌手李玟过世，网络涌现许多各地歌迷缅怀、追忆的相关文字，其中有人批评李玟做了错误示范。我并非李玟歌迷，却也认为这类评断相当粗鲁。外人不知李玟平日生活状况，随口批评未免轻率。名人过世，各人不妨依照自己的心意表示，当然无感也是一种态度，不见得非得从众哀悼。然而家属亲友伤痛之际，倘若看见外人公开批评逝者的言论，实在有点残忍。多年前颇受欢迎的美剧《CSI—拉斯维加斯》，我对一幕印象深刻。暗恋葛瑞森的莎拉，于某集剧末问葛瑞森，你喜欢什么样的人？葛瑞森想了一下，对着镜头说：“不批判我的人”。偶尔回想“不批判我的人”，醉心鉴识科学相关研究的葛瑞森，没想到对伴侣的期待出人意表。家人认为凡身肉胎怎能做到不批判？神才能如此大度包容。日常生活免不了繁琐的柴米油盐，谁家没有难念的经。倘若真能长期不批判伴侣，几乎可算是圣人了。有些话不说比说好不批判伴侣或许是不可能的任务，然而若转换为时下的流行用语：多鼓励少责备，倒是容易多了。我们对亲近之人，往往自恃亲密因而不拘小节，不如对待外人周到礼貌。可是假使长年互动充斥太多坦白直接的言论，少了一点体贴婉转的心意，难免伤害了对方。日积月累，关系自然疏离冷淡。家庭关系并非永远坚若磐石，也需双方用心经营维护。单方面努力难支大局，且关系亦将失衡。有时关系破裂未必发生了什么大事，而是一点一滴的不愉快，腐蚀了原本坚实的情感基础。尽管很难做到不批判，不过提醒自己少一点批判还是做得到的。如何处理家庭争执是举世难题，各有各的苦衷，往往不足为外人道。再者，必须双方都有意愿，才有机会深刻地沟通。世间不乏标榜自己明智理性，实则跋扈霸道之人，那就除非高手出面，否则无从沟通了。当然，不批判绝非放诸四海皆准的真理。比如公共事务事涉公共利益，该批判就应批判。然而若想于社交媒体议论他人种种，大家不妨多考虑一下，其实有些话不说比较好。

2年前

星云

VIP文

莫家浩 | 批判游神

说到新山柔佛古庙游神，每年农历正月二十日众神出銮，无疑是新山最具代表性的宗教民俗活动和身份认同象徵之一，但对其反对迷信、提倡节约、乃至环保卫生的呼声，百余年来似乎从未停止过。说到新山柔佛古庙游神，那无疑是新山最具代表性的宗教民俗活动和身份认同象征之一，也见证了这座城市百余年来的发展变迁。按新山华人社群的传统惯例，每年农历正月二十日是柔佛古庙众神出銮的日子。当天，古庙内供奉的赵大元帅、华光大帝、感天大帝、洪仙大帝及元天上帝五尊神明被置于神轿上，分别在海南帮、广帮、客帮、福帮和潮帮人员的护驾下，依序被请出古庙山门前往行宫。正月廿一晚上，众神再从行宫出发，按上述顺序和相应的五帮人员配置，在新山市区进行夜游。正月廿二日，众神复由行宫起驾回到柔佛古庙，依序入座。 1855年1855年开埠的新山，自1862年起成为柔佛天猛公政权的行政中心，临近新加坡的地理优势使其渐渐发展成土产集散与贸易中转站，伴随城市的发展，当地华人社群也日趋茁壮。柔佛古庙坐落于新山市区的直律街上，根据庙内现存的文物匾刻，可知该庙于1870年便已存在。般相信，柔佛古庙的创立与柔佛19世纪华人在甘蜜胡椒种植领域的参与有关，而柔佛古庙的游神庆典，则可能源自潮汕地方的赛神迓老爷习俗，以祈求风调雨顺，合境平安。 [vip_content_start] 2017年，新山南方大学学院出版的《战前报章有关柔佛古庙游神文献资料辑录》学术单刊，收录了从1888年至1941年间，刊载在新加坡中英文报章上有关新山游神的逾五十篇报道。相较于英文报刊偏重于报导活动安排和现场热闹气氛，战前中文报章对于新山游神则更多持社会批判立场。举例来说，距今一百年前的1921年，新加坡《新国民日报》于新山游神两周后的3月17日，刊载了一篇题为2017年，新山南方大学学院出版的《战前报章有关柔佛古庙游神文献资料辑录》学术单刊，收录了从1888年至1941年间，刊载在新加坡中英文报章上有关新山游神的逾五十篇报道。相较于英文报刊偏重于报导活动安排和现场热闹气氛，战前中文报章对于新山游神则更多持社会批判立场。举例来说，距今一百年前的1921年，新加坡《新国民日报》于新山游神两周后的3月17日，刊载了一篇题为《柔佛赛会的情形》的报道，提到了当年游神的诸多细节，包括众神出巡、舞狮、演大戏等花絮，并将柔佛古庙游神批评成迷信、浪费且无益的举动，非但“为外人所窃笑“，”即有识者亦均嗤之以鼻”。《柔佛赛会的情形》报道刊出不久，《新国民日报》再接再厉，在接下来一周左右的时间内，连载了一篇题为《对于柔佛迎神出游之感言》的长文。这篇文章以读者来函的形式出现，作者署名何醒民，对当时的柔佛古庙游神提出三大批判。首先，他认为当时中国正处在军阀割据的混乱年代，此时劳心劳力去办游神，只会让祖国及华人自己蒙羞，“不独贻笑友邦，抑亦自贬人格”；其二，他认为20世纪的潮流是弃旧迎新，游神活动是落后守旧的行为，只会显得当时侨居柔佛的华人，“旧恶习尚未扫除、反增进神权之闹热”；第三，他认为游神不仅劳民伤财，放鞭炮则“即易燃烧·又碍卫生”，威胁人们的生命财产安全！可见，当时马新华人社会的一批知识分子，将国家兴亡视为己任，既反对迷信守旧，同时也鼓励华社节约，将财富花在兴办教育、启迪民智上。在这种氛围下，柔佛古庙游神很自然地成为众矢之的，对于游神的批评几乎充斥在战前每一篇关于游神的中文报导当中。然而，正是透过战前这些知识分子在报章上冷嘲热讽的细节，反而让今天的我们得以一窥游神的昔日风采。例如一百年前何醒民的连载长文，就是如今传世史料中，最早详述柔佛古庙游神五帮队伍构成的，为历史研究者与爱好者留下了一份了解战前柔佛古庙游神活动的珍贵材料。里头所描绘的游神元素，如广帮的醒狮、潮帮的扮仙、福帮的摇神轿等，都尚在今天的柔佛古庙游神里能看得到，且依旧是其魅力所在。作为一个华人宗教民俗活动，对于柔佛古庙游神而言，反对迷信、提倡节约、乃至环保卫生的呼声，百余年来似乎从未停止过。如今百年大疫，又让本着“风调雨顺，合境民安”寓意的游神面对新的挑战。遵循SOP的限制，违反SOP的指谪，柔佛古庙游神传统正如往常一样，在变迁的时局中不断被形塑，透过手机屏幕观看游神直播的人们，也在见证着游神传统与当代价值漫长对话的又一次变化瞬间。

4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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