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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3天前
觉悟者,恒幸福? 我其实讨厌华文也说不定。 若真要我说出理由,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确定并不是因为SPM华文没得特优(A+)的缘故。真要说来,我还挺享受华文考试的,因为能看到不知从哪里摘录来的有趣文章,还能把自己的奇思妙想包装成三个作文题目中的一个交上,甚至还有倒计时——这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被编辑催稿的场景吗?虽然我阅读理解的答案和作文经常都是一些胡搞瞎搞的“产物”,但真真确确是我独一份的“参悟”。 即使是到了正式的SPM考试,我依然没有改掉我一直以来的习惯,把我喜欢的那一套带进了考场,想当然耳成绩就是那样,但心底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大概是我成功贯彻那无聊的反抗心理的缘故吧? 身为理科生,时刻保有理性思维是个人必须保持的修养,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就此疏忽对感性的培养。同理,即使没打算以文字为生,对文字最基本的尊重还是该有,因为没有考试而荒废练习是常态,但不是理所当然。毕竟文字,不如说语言这件事本事就是最能成为分割阶级的存在。正如同食古不化的我不明白看不懂现代人的网络用语;食物链下层的韭菜也不能理解收割者的想法——即使用着相同的语言。 制度压制思考空间 至少在我看来,抢救华文行动无法奏效的原因是因为绝大多数执行者不了解被执行对象的心理。对于没经历过那个年代的我来看,生硬地套用民族大义的说法只会令人心生反感,沦为长辈式的一贯说教;用处于叛逆期的考生视角审视,所谓的说教几乎等于烦约等于麻烦近似成没用。没学过数学的人很大概率看不懂上一句话,这就是所谓的语言障壁。 简单的一句话会因为知识的不流通而让语言上所表达的意义产生歧义,更何况年代所生出的代沟呢?退一步来看,当下学生华文不好的原因难道是因为不努力或是不报考华文吗?难道这真的跟每年发行逐渐儿歌化的新年歌的媒体没有任何关系吗?就跟那些放任劣质网红占据新闻头条的他们没有关系吗? 追根究底,我们对于文字最大的误解就是将使用同个语言与理解同个语言划上等号。套用网络上常用的名句就是:“大人,时代变了。”并不是每句修辞需要优美,每个叙事需要宏大,但个体的差别值得被看见。并不是人人都那么幸运可以自然而然地通灵出题者的想法,但哪怕是被误解的文字,也值得被看见、被思考——遗憾的是,现行的考试制度容不下这份奢侈。 柴米油盐酱醋茶,只要是人就逃离不了这开门七件事。即使是教育者也只是个凡人,摆脱不了生活琐事束缚的定律。在惯性的诱导之下,教导方式的公式化几乎是无可避免的,对于学生而言也是如此。我知道绝大多数华裔子弟在面对马来文或者英文写作时喜欢根据所谓名师总结出的公式来写作,比如我们常说的起承转合,论点论据论证三点一式。我没有要贬低公式的意思,但必须理解的是公式只是个让人快速整理思绪的方法,是为起点而非终点,是辅助而非主心骨。一味地套用公式,背诵他人整理好的名文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借来的力量终归是要还的。 还有一点,对于游戏漫画小说其实没有赶尽杀绝的必要。故事所承载的本质,从来不会因为媒体而有所改变,所谓的荼毒思想只是用来掩盖家庭教育失败的说辞。顺带一提,我以前写作时所运用的例子有不少从这些一般被认为是有害的书刊中萃取出的。而我也很幸运地有着不反对我阅读这些有害书物的家人与不追究我滥用奇怪例子的好老师,只要这两个中少了哪个,都不会炼成我这个反贼。回头看,我始终记得这份幸运。 所谓觉悟者,或许就是指代明白自己当下所做出的事物且不抱有任何的后悔的人们吧?那样的话,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应该会是幸福的吧?
5天前
好像还在8年前的台北咖啡馆,诗人林蔚颖先生和我一起喝咖啡,并且送了我一本诗集《蓝色糖罐子》。这些年来,这本书放在我的背包里,和我常常研读的唐诗肩并肩。我不时读古诗和现代诗,穿梭在不同的时空。 和林蔚颖先生的缘分早在十多年前,他的出版社出版拙作《明月千里》。有一年,我们分别应《星洲日报》邀请,出席在吉隆坡的活动。行程匆匆,未能畅谈。直到8年前,我们在台北相聚,听他细诉从事出版、创作的人生,佩服不已。 其后,几乎每天都在手机上,收到他的写的诗和照片,一诗一图,我日日沉浸其中,带著它往返新加坡、汶莱、香港、加拿大、澳洲……途中和亲朋好友分享,感受他胸怀原野,心藏静谧,表面抒写相思,实质是对人生的追想。尤其是他的摄影作品充满光影之美,我随着他的镜头,拜访台湾、日本、越南……体会他的心绪。 最难忘的是他的新作〈可菊〉:“ 陶渊明爱菊/周敦颐爱莲/林和靖爱梅、王羲之爱兰/王徽之爱竹/唐明皇爱牡丹/ 米芾爱石/东坡爱砚/太白醉酒/玉川品茶(茶仙)/ 而我/只爱一个人”。  短短一首诗写尽典故写历史写文化,细数古人之爱,最后让人惊艳的是“而我/只爱一个人”,此话震动我心啊! 我想,林蔚颖先生最爱的是一生把一件事做得最好,也许,他最爱的是出版,最爱的是文字,所以,超过半世纪,他自己创作,也为作者出版,全心全意在文化工作中,体会生命之爱。 欣闻他将出版新作,嘱我作序,于是8年前的咖啡香再度返来,光阴似箭,林蔚颖坚持写诗,留下瞬间的灵思,令人感动。 (本文作者简介:汶莱华侨,先后担任香港《联合报》资深编辑、《亚洲周刊》副总编辑,英文《汶莱时报》集团副总编辑,汕头大学长江新闻与传播学院客座教授。) 山桃花 诗◆林蔚颖 为自己 开一朵爱的希望 然后 默默地送给你 期待满山花香 得到风精灵仙子的 祝福 仙丹花 诗◆林蔚颖 如果情感真挚 就不在乎花有几瓣 四瓣是本心 也是初心 拥有初心 恒久不变 五瓣幸运 六瓣幸福 四瓣 不也如意
2星期前
(居銮19日讯)居銮中华中学高中31届、初中37届校友代表陈治鉴表示,从1994年的叶嘉星文学奖到銮中文学奖已走过31年,而一代代銮中人都在做同一件事,即坚持用文字去探索这个世界。 陈治鉴今日在第31届銮中文学奖颁奖典礼上,如是表示。 他表示,写作不只是写下一个故事、一首诗、一段感想,更也是一种与自我深度对话的方式。 他向出席的参赛者表示,文字是最可靠的秘密基地,也是给未来的自己发的一封私密邮件。 “那些在銮中教室、在图书馆角落写下的文字,正悄悄地塑造了今天的你,也帮助你更理解这个复杂的世界。” 陈治鉴也表示,希望学生们永远敢写、敢于表达和自由思考。 出席者包括该校董事长王培荣、副董事长林江宝、监学梁超杰、校长赖俊雄、华文科主任廖国平、銮中3137同学会代表叶云辉、叶咏虹、杨春花等。 第31届銮中文学奖成绩(仅列前三名) 初中小说: 第一名:罗馷琁,第二名:廖伟涵,第三名:张乐颖 高中小说: 第一名:叶芳羽,第二名:王骅妍,第三名:邓誉炫 初中诗歌: 第一名:罗熙媛,第二名:李槿攸,第三名:和炜竣 高中诗歌: 第一名:陈芷涵,第二名:杨佳玉,第三名:王紫璇 初中报道文学: 第一名:戴于涵,第二名:彭艺元,第三名:余佳璇 高中报道文学: 第一名:叶芳羽,第二名:王骅妍,第三名:廖恩慈 初中散文: 第一名:李若奕,第二名:潘峻源,第三名:罗馷琁 高中散文: 第一名:叶芳羽,第二名:易证稀,第三名:张乐扬
2星期前
一方长桌,三面围墙,入我于壕沟之中,眼观四处,耳听八方。 悠悠年岁三十载,窗外有风窗外有雨,所谓堡垒,华丽也好,坚固也好,腐朽也好,青草绿了,也枯过。 “乱?” 那是故布疑阵。 至少,清早打开饭盒,饭味从我的碉堡蹿起,惊扰了清新的空气,纷纷飞扬。他人殆无从窥视我饭盒上,是否有鱼挣扎游掠,有油脂过多不肯稍减的花肉,卤蛋,还是菜园鸡半生熟煎蛋好,芥蓝不知为何一直油腻腻,所以我比较喜欢跟一直萦绕脑际模糊不清的高句丽(多余的高一历史)的高丽菜。 乱中有序。 年老脑衰,常常忘了带东带西,只好托勇士从三楼直奔到我城搜索。勇士只需听我吩咐,左墙第四层,按我指示,右墙第八层,前方放过,如此如此,必能轻而易举完成任务,在教务处犀利眼神杀过来之前,喜滋滋凯旋。 绝非坐拥书城。 三围多是扭身曲舞的文字,缠来绕去,在我眼前慵懒地无所谓地爬行,更多的时候,我听着,鸡爪凄厉地划过玻璃,划过我的心脉。悠长的呻吟,无奈的呼号,惨烈的哀嚎。血汩汩流。很久没有朝河丽燕显隆的文字/语言,侃侃流泻成溪成河成海,让我走出孤城,涵泳蔚蓝的天空。 从茨厂街到唐山的梦 遂在间中,夹藏着流水匆匆不及/轻忽而过的文字。再别康桥,徐志摩如何轻轻挥一挥衣袖,抚慰桌上的棱角;苏东坡波澜赤壁的壮阔,灵魂却时时在木歪河畔徘徊,眺望马六甲海峡;杨牧离开的时候,水之湄的花季有船灯有传说有瓶中稿,桌上的微尘一直在城角闪现隐没。 后来我,听着刚迦古国的召唤,拜访我们的茨厂街,以及拜别唐山,遁入漫漫的八千里路云和月。 那是我在尘世中建构的碉堡。
4星期前
过去写作时,记得老师曾说过:文人手不离笔墨,武士手不离刀剑。熄火多年、想要东山再起的作者,若真以“磨剑十年,一鸣惊人”自许,多半只是枉然。 老师还说,写字总要天天动笔,不必拘于日记一格。如今科技方便,随手往网上一丢,也算记录。有些话,便任由天下皆知;若不欲外人旁观,锁给十几个亲友,也就够了。反正你真要写下去,总得找个出口,哪怕只是关起门来自言自语。 这方面,我还算有些师承,三不五时,就爱胡乱敲些东西,像是给生活打一针“维持剂”,免得把生气都熄掉——当然,老师可没我这般胡闹。但说到恒温,却又不能成天都搬出历史考证,或长篇抒情。友人笑我:写历史文献,日子长了要折寿;写抒情文学,心思多了要伤神。我听完想了想,这若都写,岂不是要既伤身又伤心?世上哪有这般赔本的生意。 于是,便想到了随笔。这门体裁,世人说是“随意随事的散文”。鲁迅的杂文,多半也可算作随笔,像是《热风》或《华盖集》,都是我案头常见的书籍。然而,当年的我总觉得,这东西不过是笔墨游戏,随手拈来,不值一哂。可一动笔,方知不易。 在我看来,写随笔要过几道关卡:既要行云流水,又能小中见大,更须逻辑紧密,还得不失趣味。当然,这也不过是一己之见与期许,自己多半也做不到。 所谓行云流水,重在文字浅显易懂,却不能流于庸俗。能平白道来,仍见筋骨,这才是真正的行云流水。若引经据典过多,反倒成了屏障,生出“隔”。隔,就是晦涩。写给读者看,却叫人看不懂,那不如写在废纸上。 再说小中见大。随笔篇幅有限,不能四面出击;可有限不等于无。既写不了千头万绪,那就集中火力,让一个小角落折射出大世界。鸡毛蒜皮,能点出人情冷暖;一粥一饭,也能照见世态炎凉。若真想铺开十万八千字,把所有线索都揽尽,那还是改行去写专著。 至于逻辑,便如文章的筋骨,不外露,却支撑着全身。若无起承转合的逻辑,只怕读者三行后便要失足。许多所谓“随笔”,动笔时以为是云游四方,其实走得歪了,不是撞墙,便是打转。作者不察,一味“随意”,最终连自己都找不着出路。若安排得当,步步相扣,即使闲聊,读者也能在不觉间,循着一条看不见的路,一直走到文末。 最后不得不提有趣。有趣这东西,像开水里的几片柠檬,不是为了止渴,只是添一点清新。放了,自有滋味;不放,也照喝不误。若说无趣,文章便废了,这话未免太狠,也太急。真照此理去写,随笔便成了柠檬水,读者不笑,作者先慌了。然而,这只是我的审美偏好。对我而言,若能添些趣味,就比白开水多了几分活泼。 和自己过招的文字 当然,随笔写得太勤,也容易沦为流水账。日日一篇,篇篇无神采,久而久之,行云不复流转,只剩一摊死水。此病唯有凭日后删削,反复熬炼,使冗语澄成骨汤,方能见其真味。 写到这里,我才懂:随笔之难,难在“随”而不散,“笔”而能透。随得太随,变成了废话;笔得太笔,又成了八股。两者之间,如走钢索,稍一疏忽便跌下去。 于我而言,写随笔,不过是和自己过招。输赢不打紧,重在笔下还有生气,心里还有温度。若真能如此,那么我每日胡乱的几句,虽不过残笔剩墨,也还能撑起个样子,不至于彻底荒废。不过这些话,也只是自家念叨,听过就算,毋庸太认真。 然而,精品自是可遇不可求,我若真有本事日日出精品,那早该躺进文学史了。如今的我,其实也只能在日常里切磨,写得不好,算是枉费笔墨;写得好,不过聊作自解。无论如何,总比虚掷光阴来得好。这样想来,虽不足以自矜,却也还能对得起当年老师的一句叮咛。
4星期前
马来文里有一句simpulan bahasa——“cakar ayam”(鸡爪),用来形容字体潦草。这句谚语让我从小就被冠上了“鸡爪王”的称号。从小到大,我的字体一直很难看,家人戏称我吃了太多鸡脚,才写得一手歪歪扭扭的字。 在学校,我常因潦草的字体备受责备。当我把字写得大大的时候,老师说不要把字写出格子;当我把字写得小小的时候,老师责骂我那是专门写给蚊子的“蚊子字”。最难过的一次,是我用心誊写整页生字后,老师二话不说便拿起橡皮,把整页生字都擦干净了。那时候我才一年级,手因写了太多字而酸痛,但我依然锲而不舍地完成老师布置的惩罚。 四年级的时候,我的字体在一遍又一遍的擦写中逐渐进步,从“鸡爪”变成了“狗掌印”,勉强可以辨认。到了高年级,为了应付更多的作业,我开始学着加快书写速度。一边抬头看着黑板,一边凭着肌肉记忆在作业本上抄写,因此许多字体要么歪歪扭扭,要么在横线上忽高忽低。有时候一只“脚”越过了江河,有时候又悬空在半空,引来老师一顿责骂。 后来,我发现把字体写小可以缩短书写时间,又能兼顾清晰度。我用细尖的自动铅笔写字,脑海里还记得“蚊子字”的教训,于是特意加大了字码。“你的身体那么大,写出来的字却那么小,真是胸无大志。”见字如见人,或许字体真的反映出我当时并没有远大的志气,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功课。 直到现在,我依然写不出一手漂亮的字。我唯一一次因为字体被称赞,是在中学的马来文课上。老师点我上前回答问题,我握着粗大的马克笔在白板上写字,老师惊讶地说:“看来你适合当老师,在黑板上写的字比在纸上写的还漂亮!”回想起来,或许是这句话在心里种下了一个念想,后来我竟成了一名华文老师。 最糟糕的是,当了老师以后,就像是坐进了“文字狱”,天天被学生的“鸡爪字”“蚊子字”包围。我的字体并没有因此变得特别好看,只是变得比较端正清晰。我仔细审视学生每一个字的偏旁部首与结构,圈出错误的地方,并在旁边写下正确的字。每当圈出学生的错别字,我都会一笔一画地谨慎写字,生怕自己的字成了错误的示范。尤其听写时,当学生的错字比正确的字多,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誊写生字的日子——一遍一遍用心地写。 不过,写不出一手漂亮字体的我,是一名好老师吗?执教那么多年,我的字体比以前进步了,但依然不符合好看的标准。我深谙自己的缺点,上课时更喜欢通过电脑展示,避免对学生造成不良的影响。一名老师离不开书写,无论是白板上的板书、作业本上的范字、批改等都需要通过文字来表达。写着写着,我会在心里怀疑自己:“家长看到老师这样的字,会觉得我是一名好老师吗?” 一手丑字 一顆溫柔心 那么多年过去了,从来也没有学生说我的字不好看,也没有家长、学生指责我是不称职的老师。 我不禁换了个角度思考,如果学生写不出一手漂亮的字,他就不是好学生吗?这些年,我带着学生阅读与写作,陪伴他们成长。从语病连连的句子,到真情实感、语句通顺的文章,然后投稿发表。我遇过字迹端正的学生,也遇过字迹潦草的学生,但他们的文章同样真挚动人。 我为什么写不出一手端正好看的字呢?后来,我从台湾作家朱宥勋的《只能用4H铅笔》中找到了答案。我们总是把字写得不好的原因归结为“懒惰”或“不用心”,但背后或许隐藏着更科学的生理因素。 在《只能用4H铅笔》中,朱宥勋分享了自己小时候写字的痛苦过程。直到长大后看医生,他才得知自己身上潜藏的问题。医生判断:“他的肢体反应速度比常人慢很多,肌肉协调能力也不好,平衡感也有问题。一般肢体动作还好,但小肌肉控制能力较差,应该无法完成太精细的动作。这是非常典型、需要早疗的案例。” 我这才明白,原来学习上的许多问题,是可以通过“感觉统合能力测试”发现,并通过早疗或动作训练加以改善的。字体的美丑,背后可能反映出学生肢体发展的问题,是可以通过科学方法及时调整的。 小时候,朱宥勋写字不好看,但长大后依然成了作家。我写字不好看,长大后依然成了老师。字体的美丑,并不能用来评价学生未来的成就。那么,我又该如何面对学生的字呢? 我知道,这世上确实有一些学生写不出好看的字。作为老师,只要字迹尚可辨认,并且不是因为“懒惰”“不用心”或“追求快速”而潦草,我基本上都能接受。即便容忍不了,我也不会轻易拿起橡皮把整页擦干净,而是圈出一些较严重的字,让学生在下面认真订正几遍。因为我知道,浅浅的擦痕背后,或许藏着沉重的心灵。 我写不出一手好字,但我希望自己是一名好老师;我写不出一手漂亮的字,却愿意用最温柔的心,陪他们一笔一画走向成长。
4星期前
数月前田靖传来讯息,说是要收录我的air进去最新一期的《口口》诗刊里,当然答应,能够把〈air〉翻译成英文,能够让中文世界以外的读者读到这首诗,当然是我最想要做的事。 《口口》诗刊是几个马华年轻作者所创立的有声诗刊,算是一个实验性的出版刊物,也算是把文字转换成另外一种形式(声音)的读物。《口口》诗刊看似无字,但在音乐、敲击声或人的声音中所带出来的,显然比文本多了一层喻意。它有点像电影配乐,也有点像古典乐或交响曲,你可以沉浸在声音里感受或者体会诗人想要表达的东西,当然,同时也看到(听到)翻译者和朗诵者的二度创作。 近几年来,马华文学的新诗创作者增加不少,其中一个原因在于朗诵比赛的普及,需要大量文本,所以出现很多新诗作品,尤其是童诗,可以说是到达一个历史性的高度。童诗比新诗简洁,入门不难,朗诵诗不一定需要隐喻,所以门槛也不高,学生们的比赛也不少,重新启动的大专文学奖很重要,许多马华诗人都是从大专文学奖出发,还有花踪文学奖,持续鼓励着马华作家经营文学创作。 要在马来西亚这片土地上办一本诗刊不容易,《什么?!诗刊》算是异数,所以口口的存在价值很高,它不仅是一本诗刊,也是一个延续新诗生命的土地,它算是介于平面媒体和网络媒体之间的另类,原创性超高,文本超越作者和文字本身,从出发点上来看,有点《三体》(文字,语言,文学)的感觉,或许这样的呈现方式会让文学以多元或多维度的方式出现在不同的读者群里。诗是以意象为主轴的文学,它的层次感和隐喻性可以通过不同的方式表达出来,既不单调,也展现了它在不同角度创作下的各种可能性。 诗中自有黄金屋 突然我想起了《有本杂志》,然后想起《有本诗集》,最后想到有人诸子。诸子这个词不能轻易乱用,但我想有人的各位诗人朋友够资格。当年办《有本杂志》的各位好汉也是雄心万丈,最后还是不得不停刊,可是最后却促成有人出版社的成立,也算是曲线挽救了马华文学这二十余年的走向。办杂志(或任何一份刊物)不容易,办文学出版更难。新诗在文学作品里的读者群应该不比散文小说来得多,买的人少,读的人也不多。写诗的人比读诗的人多,好像是真的。我常常这样鼓励自己,尽量让学生理解和看得懂诗。诗中自有黄金屋。嘿,那就学廖伟棠说的,我们不一定要做诗人,也可以做心中有诗的人。 最近忙着读一些有关哲学和文学理论的书,在想,与其随意的创作,不如认真写一些“想要表达的东西”什么的,尤其是超越族群,跨语言或者单纯表达“一些想法”这样的作品。若你问我,会不会选择写小说或散文,我会写的,而且都有在写,但很难放弃新诗,它好像是我最想要“告诉人们一些事情”的媒介,用不直接的方式,用婉转的态度,用隐晦的语气,唯有写诗,才能让我活得自在一些。 有诗的生活比无诗的生活多一些层次,或许你也可以试试看,每天读一首诗,看看日子是否有没有变得不一样。
2月前
说来也奇,我生于赤道的国,一年四季如夏,从未见过日历日渐薄去的季节变化;二十四节气与春夏变秋冬于我而言更是陌生的。 轻风拂过,带给人的不是凉意,还总不识趣地硬凑上前,对原本就热得模糊的思绪非招呼一顿不可。 故而我痴恋极了从未降下的秋意,就算是异国路遥,我也艳羡得很!其中,我尤爱鎏金簌簌的金桂——垂落枝梢,随风飘摇摆荡;是那样久远尘封于历史漫漫长河的文人墨客们笔下醉人心脾的芬芳。它究竟是否如同他人所道般馥郁清雅我无从得知,只得在手机一方小框架中皱眉辨认谷歌搜索引擎上画质堪忧的搜索结果;试图从空气中嗅探出想像中的气息。 去年那一夜,我乘坐母亲的车辆返家,细雨悦耳,固然是好,可在车内它只会被手机播放视频的嘈杂无情吞噬,屏幕刺目的白光昭示了它的完全胜利。 实话摊开,掰碎来细细讲:坐车若是手上没些玩意儿是挺枯燥的,尤其归心似箭。真是恨不得变成一支穿云箭,虽然未必要千军万马来相见。只是盼着快些回到温暖的家,再快些……循环往复的流行曲子就是旋律再怎么悦耳,歌词再怎么令人记忆犹新都好,也总有听得腻味的一天。 车内的空调不知怎的,夜间更特别地冻人。身着圆领短袖,一件短裤,搭配随意至极的我,在车座上蜷起身子,试图暖和些,奈何效果相等于无济于事。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在又闷又冻得咬牙的此时,手机那稀少的电量终于挺不住被强制关机了,这下连仅有的娱乐也没有了,只好望向沿途风景以求解闷,平日里不过15分钟的车程让我感觉度“秒”如年。 窗外的雨丝越发细密,连点多余的空隙也挤不出来留给夜色。葳蕤的野草与叫不上具体名字的野花大大咧咧地扎在一团乌漆麻黑里,在车座上见着的只能是一瞬模糊夹杂着晶莹的飞逝。 有些人把雨称为“无根水”,因它不知从何而来,就要落下;再次流入生疏的大江河海里不得“返乡”。 所以这无根水就在我的窗子前奋力地,狠命地锤打,声嘶力竭!渴望扎根的声音倒映路灯那希冀的光芒,于墨色弥漫中堆砌出一片祥和的流光似桂:金澄澄的,垂落实在,永不飘零。是为一片雨丝微凉滑落,很快又新血补上窟窿,如此往复循环;是看似盛放,实则无处不是哀的华诞,也在月光下显得是那样精巧玲珑得不堪一击的碎末,就连不存在的枝丫也泛着鎏金的浓墨重彩。 暖黄的光晕一路依偎着雨幕中的车辆而行。流光的桂交织,在车辆打开前灯转入小区入口的那一刻骤然随着母亲的温和指引逐渐稀疏,前路又一次注定陷入夜色的静谧,直达熟悉的隔墙小前院。 福至心灵地,默。 震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是残忍地夺取,何其现实地撕碎美的童话。 夜色的琉璃余烬就这样打在我的窗前,悄声无息。它残酷地劫掠走了我心中那抹鎏金,只依附于暖黄光晕中的桂啊!可我无论如何也看不清玻璃窗上反映的神情:眉毛上挑,嘴角整个垮下,表情狰狞得就快认不出自己了。 它鲜活时属于自然,死去时归于自然。除却了一瞬间最绚烂的残缺,永远不会将完整归于人类和人类的造物。路灯台灯电灯,在它眼里不过一类:一块块零件被冰冷维系,灯丝用自己的损耗带来暖意;可以给本性贪婪的人类带来满足,也能照亮夜雨中的一家温馨;唯独遇上了自然时只能给雨幕做烘托,无论被雨幕淹没的人是喜是悲。这事实都是恒久不变的。时间在流逝而雨仍在下,如果有心去听,过一段时间就会迷糊,所以这流逝的究竟是沙漏里饱含的时间还是一场雨呢?滴滴答答的声响大概谁也分不清吧! 只依稀记得那夜的最后是透过窗抚摸它温度不再的身躯,甚至不再是失去枝丫仍然弥漫馥郁的桂;仿佛再寻常不过的急雨滂沱或细雨绵延。 飞逝而过的桂雨轻盈却深邃,烙在我的心上,它便不得不以笔墨铭记:曾有一场朦胧似梦的流光落成桂,不光惊扰了夜,更惊艳了岁月。 文字是死物不要紧,人是鲜活的;以文字铭刻短暂数十年人生中或遗憾、或喜悦、或悲哀……时间不为任何人停止流逝,一分一刻也不会为不懂得将珍贵铭刻于记忆深处的人留有分毫回味重温的快乐。他们终将遗忘一切。 不知道第几回庆幸自己腹中好歹有少许墨水,若说比得名家自然惭愧,说是恰好足够日常所需还绰绰有余。世间万象不过须臾,白驹过隙间是多少刹那芳华;流光易逝,雨声可再,却非故景,自当珍之重之,同人情世故一样的道理,偏偏有人一把年纪了也不懂得。 流光,雨或桂,无论如何暗淡如何寻常,皆因铭记,因欣赏者而璀璨。 去掉疑是,不只是流光。它也许能真切地活在它所爱的窗前作响;活在暖黄的光阴里;甚至无所顾忌地在朝阳下留下花枝摩挲的影,哪怕它本是个错的枯笔;只我铭记足矣。 推荐老师◆冯文威(劳勿马慕国中华文老师) 在现今被手机喂养的新一代,有多少个真正喜欢笔耕? 有多少个会视写作为第一兴趣?我当了20年华文教师,遇到真正热爱写作,喜欢在字里行间抒发真挚情感的学生并不多。所以每当我遇到喜欢写作的学生,我都会如获至宝,仿佛让我找到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 最近,我就遇到了这么一个小女孩。她只有13岁。她喜欢透过一个又一个美丽的方块字,描绘出诗意般的画面。她喜欢观察生活,喜欢用她敏锐的触觉,去感受人生的美好,然后用笔把她的感悟记录下来。她的散文,读起来予人清新的感觉。细腻而生动。 她的年龄还小,我相信只要她坚持下去,继续写作,随着阅历的丰富,她一定能交出更多的好作品。我诚意把这篇散文推荐给星洲副刊的读者们。希望大家能够给这些年轻作者更多掌声,给他们信心,让他们知道,他们在写作的路上并不孤单。 ​
2月前
我本就失眠、日夜颠倒,近来更为写作寝食难安。 身上事故频仍,我寻思,可趁势以此为题。文未起稿,题名跃然心头,甚合心意。想起一事,我竟起了念头:何不投稿参赛?这下可好,心有他想,反倒难以下笔。 好不容易完成文章,左思右想,又不满意。反复修改,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却说不上来。整整三四天,日以继夜,我给文章整骨,字字推敲——忽对副刊编辑深感歉疚。过去投稿,洋洋洒洒,平铺直叙,未经斟酌,句句如蔓藤,俨然草稿。 多年前看过中国选秀节目,港星郭富城是班导之一。至今仍印象深刻,节目评级分班时,他终于沉不住气:“你们是真的喜欢舞台吗?还是碰碰运气?上来看看有没有人选你,瞒天过海。”当时甚觉有理,而今如当头棒喝。想到自己投稿或也心存侥幸,甚是惭愧。 投稿,实为“奉命行事”。我与中学语文老师素有交情。自学生时起,她便鼓励我投稿。去年曾对老师言及,有篇拙作将于副刊文学栏刊登。她便建议我,下次不妨参赛。且不论我功底如何,老师这般看重我,我却把投稿当“交差”了事,既不尊重编辑与读者,更不尊重自己。痛定思痛,决心往后当更严谨对待文字。 写作灵感更适合散文。试问世间“散文”为何物?散文何当为“散”?年少不解其意,读书曾见言:“诗是跳舞,散文是走路。”当时不明觉厉,便谨记于心。从此每每思及,反复咀嚼。 这些年,读得少,写得少,停停写写,写写停停。如今,突发奇想,顿生新感悟:散文朴实,侧重描写,内容包罗万象。正因散文无拘无束,语言随时代脚步,面貌多彩丰富——时有顿挫,仿佛自带韵律;意象叠加,叙述中有隐喻。 多元风格、强调自由、情感为核,不正是现代舞么? 我曾对现代舞不以为然。自小,我偏好古典,喜欢芭蕾国标,心悦京剧昆曲。京剧端肃文雅,昆曲写景描情;芭蕾柔韧协调,国标风情各具。彼时年少无知,只道现代流行不过是群舞整齐,独舞炫技。直至看选秀节目,英才辈出,争相在舞台上大显身手,我这才惊觉,自己过往眼界狭隘、认知肤浅。 越是书写,越冒出更多疑问 节目学员多是签约艺人,或歌或舞或全能,技艺超群,各领风骚。只是,他们有人在拍戏,有人在演艺圈中迷茫浮沉,名不见经传。节目似也害怕观众无法感受学员的耕耘,曾将镜头放大,聚焦一名学员跳了14年中国古典舞的脚。他的脚依稀变形,茧厚如壳,红红黑黑,新伤旧痛无人知晓。 只是,演艺圈从不保证努力就一定会被看见。节目成团靠投票,嘉宾只是受邀当老师,点评舞台表现,在每一次淘汰环节“救人”。当年看节目,我喜欢那素人舞蹈老师。他跳舞自带律动,动作流畅,脚底似藏有弹簧。去年重温,我更倾心另一名在节目鲜有镜头的学员。他最终成团,人气仅排名第八。 虽然如此,我特别喜欢看他跳舞。群舞时,他身段板正,动作扎实,干净利落,很有力度;独舞时,他步步平实,张驰有度,快慢柔狠,层层递进。他似乎毫无心机,不曾飙速卖弄华丽,夺人眼球。即使偶尔开跨抬腿,来一记回旋踢,也仅用作过渡。他跳舞,像在说故事,特别好看,特别美。我总重播他的独舞片段,一再回味——原来舞者,连神情,也可以是铺垫。 在一群青春阳光的男孩子里,他显得格外沉静内敛。即使说话,声调也温温柔柔,一如他的舞姿,收敛沉稳,近乎低语。这也就不令人意外,当年节目揭晓成绩,他发表感言时鞠躬连连,不下10次。正如人们常说,文字是思想的镜子。我们能够从一个人的文字,窥见其待人接物的品格。 我的文字,应当如此。 遥想中学时期,我也爱故作高深,天空一定要写作“穹苍”,阴天非“叆叇”不可。同学读我作文,常说看不懂,我还自鸣得意,自以为文笔斐然。同年,我开通部落格,每周更新。如今回想,16岁哪有什么历练?我的文字多是抒情,或许真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吧! 中五那年,妈妈病逝,我虽表现坚强,却从此对书名带有“生死”、“灵魂”、“说再见”等字眼的书格外敏感。中五毕业后,某日在书店买到台湾女星伊能静的《生死遗言》。那书已出版多年,摆在特价区底部,不起眼的角落,我阅毕却深深动容,于是试着照猫画虎,怎料画虎不成反类犬。 那时候我还不懂,藏在文字平面底下的,应该是什么。 如今想来,其实我有许多题材可写——童年受霸凌的阴影、金玉其外的家庭,以及长年伤痛带来的孤独。只是,我未曾直视,总绕道而行。甚至,我从未想过要写,还一直以为写作应该是要很美很美的,唯美至上。我只记得伊能静写得很美,却忽略了她笔下,其实叙述了许多伤悲。 我不是好作者,更不是好读者。恐怕,连老天都在跺脚:“我安排你自小阅读,费尽心思铺陈,将苦痛和失意,一样样摆进你的人生,你竟以为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只是在写爱情悲剧?真是气死我也,白忙一场!” 写作到底该写什么?这是值得深思的问题。除了叙述故事,我是不是还该让读者从中获得什么?而中文该有的笔调与风格,应如何呈现?写作之于我,究竟有何意义?我越是书写,越冒出更多疑问。 毕竟,我总不能让人读了我的文章后,只能说一句:“这篇文章很好,一个错字也没有!”这跟看人跳舞,只能赞美他每个动作都卡在节拍上,又有何差别?
3月前
说起来,我的微小说(也叫极短篇、微型小说)初体验,始于2023年8月。那时的我全然没想到,它会在之后的两年里,成为我翻开报纸时最迫不及待寻找的版位。首篇尝试,竟阴差阳错写成了惊悚题材,并非刻意选择,而是源于一场带着诡谲气息的真实经历。 记得那天,我和外子到马六甲找书店,循着导航一路开,结果不知怎的就钻进了一所老学校。下车抬头,芒果树上硕果累累;阳光从叶间斜洒下来,刺眼得让人眩晕,我只好把视线移向地面,眼光所及是布满一地被小鸟啄过的芒果核,还飘着阵阵芒果烂掉的腐霉味儿。遇见的人事物更是奇特:芒果树下乘凉的大叔,笑容慈祥却眼神深不见底的老婆婆,挂着“正大光明”牌匾的礼堂,还有走廊尽头那扇挂着“休息”牌的铁门。那些细节像是从梦境与现实的缝隙间溢出,虚实难分。 回到家,我便将那日的所见所感三分真、七分假地糅进故事里,让那份诡谲的气息渗进字里行间,写成了我的第一篇微小说〈遇见〉,投给【城人小说】。结果,没被选上。 说实话,那时候的落选,并没有让我太沮丧,反而像一次试水,既然试过了,也就更想知道,如果再写,会不会有机会刊登。于是我断断续续又投了几篇,多是根据梦境改编的。那像是睡梦中的写作灵感,也像是在真真假假之间,记录一场场虚实交错的梦。终于,第6篇稿子录用了。2023年10月的一个上午,我翻开报纸,看见自己的名字和故事静静躺在那里。那一刻,就像投篮连失五球后,终于稳稳进了一球,心口骤然发热,忍不住笑出声来。 从那以后,我写得更勤了。有时灵感像潮水般涌来,一篇刚写完,下一篇的情节就已在脑中排好队,这期间,我还写过武侠短篇呢,只是,也被投篮了。说到底,版位编辑不会因为谁写得勤就给予额外照顾,大家都在同一条赛道上等机会。算起来,两年间,我在【城人小说】投了35篇,但被选上刊登的只有12篇,这个数字,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最初投稿时,【城人小说】每天都会刊登一篇微小说,那段日子,翻开报纸的期待感就像拆盲盒,不知道今天会是谁的故事。但后来,刊登频率改为隔天一篇,版位减少了,机会自然也跟着变少。直到不久前,书友发来一则告示:【城人小说】即将停刊。 我愣了很久。那种感觉,就像正在酝酿一场长跑,结果终点线突然被人撤走。我还没写够呢,怎么就停刊了呢? 【城人小说】栏目有许多优秀的作者。若你曾追看此版位,肯定不会对这些名字感到陌生:孙天洋、柠檬、柯倪、房家瑜、初雨、星笔燎原、潘美珍、珊瑚川、伊藤悠、A将僦……他们的故事,有的温柔,有的犀利,有的暗潮涌动,有的幽默机智。会说故事的作者太多了,名字根本列不完,但即便名字不在这里,也都值得被记住。 在【城人小说】里,我们这些写故事的人,像是在同一个舞台上“轮值”,一日一篇,以致后来隔日一篇,各自带着不同的风格登场。只是,8月31日之后,这个舞台就要谢幕,我们也将不再轮番出现在同一页纸上。 接受不了的那一刻,心里总会忍不住冒出一些荒唐的设想,期待奇迹发生。比如,编辑把停刊的决定来个roti prata式翻转,急转弯重启;或者,将【城人小说】从《大都会》搬到全国版的副刊,让更多人阅读。这样的想法听起来或许像白日做梦,可我还是忍不住去想,万一呢?万一编辑大人的心思,恰好和我如出一辙呢? 谢谢 一次次美好的遇见 但理性很快泼下一盆冷水,因为,出版界的“急转弯”并不容易。一旦敲下停刊的木槌,背后多半是经费、人力、市场等多重因素的交织,已经让原有的版位难以维系。只是啊,感性总是固执的,它愿意为一点微小的可能而停留,即便概率渺茫,仍然希望最后一页不会被彻底翻过去。 这些年,【城人小说】像一盏在固定时间亮起的小灯,照见了许多人的故事与心事。它不仅为读者带来了阅读乐趣,也为我们这些写故事的人,留出了一个安放脑中画面与心底声音的去处。而在我心里,它早已超越了纸面或网络上的一个版位,更像是一种默契:作者动笔时,会想着“读者会怎么想”;读者翻阅时,或许会猜“作者是不是这样的人”。这种隔着油墨与文字的交流,细腻而微妙,像隔着一层薄雾对视,既朦胧,又真切。 想到8月31日之后,翻开报纸时,熟悉的版位将被其他内容取代;线上版位的最后一篇,也会停格在8月31日,我心里不禁涌上一阵失落。那种失落,不是简单的“没有了”,而是明白,那个每天与自己有一丝联系的地方,将不复存在。就像一条熟悉的小巷被封了,虽然可以绕道,但那个转角的风景,那阵迎面而来的风,已经无法再遇见。 或许,这也是写故事的人要学的另一课:版位不一定永远都在,但故事可以延续。版位关了,我们还可以写在别的地方;纸张不收了,我们还可以在屏幕上继续讲;读者散了,我们就先把自己当读者,把故事说给自己听。只要文字还在流动,它就不会真正消失。 只是,我还想说:谢谢你啊,【城人小说】。谢谢你让我在2023年的那个8月,按下了写微小说的启动键,也让我在这两年间,把虚构与真实糅成一篇篇短小的篇幅,交到你手里。即便以后不能再见,你曾经读过我写的故事,这就足够了。 当然,我也要谢谢【城人小说】的作者们,谢谢你们的精彩故事。翻开报纸若没有看到自己的作品,心里难免会有些空落,但这种感觉很快就会被你们的文字填满,那是一次次美好的遇见。我们曾在同一个版位“轮值”,用不同的笔触装点同一张纸,这是一份难得的缘分。愿今后,在文字的江湖里,我们还能再相逢。那时,无论在哪个平台、哪一种载体,我们依旧是同一类人——写故事的人。 因为,写故事的人,总会带着故事,走向下一个遇见。 (注:【城人小说】为《星洲日报》社区版的投稿栏目,以刊出1600字左右的微型小说为主。)
3月前
Slowly but surely,忘了在哪里发现这句话。这句话适用于很多的事情,但编辑大概需要用这句话,不断提醒自己,焦虑只是过程的一部分,需要慢慢提炼成完善的结果。因为从谈好出版合约上的细节,拿到作者的稿件,再一次又一次的校对,一些词汇还需要和作者再三确认,需要等待设计师的设计稿,等待作者和设计师的回复,这段时间偶尔都会感到焦虑。 都在做书,大家想要的是什么呢?突然就有个想法从脑中闪过。与其说都不要,不如说都想要。想要时间慢一点,让自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再好好看一次文本。想要衍生更多的想法,让排版可以更有创意。想要自己放慢一点,和人对谈或讨论都能更为从容,大家都觉得舒服。很多人都说排版和校对,尤其是校对,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小事。但小事要做好,也需要时间和耐心。 校对单靠一双眼睛是不够的 编辑还是喜欢注意文字,却也不得不注意文字。(不是)偶尔会有些有趣的发现,像是打“pdf”的拼音输入法的时候,自己的键盘出现的第一个竟是“破地方”。(但每个人的键盘第一个出现的词汇可能都不一样)同时,编辑长期积累而成的“职业病”是,会时刻在意自己的用词和写法。那时朋友询问,编辑是否能校对与排版同时进行,我坚定地回答可以,因为之前一直都是做这样的工作。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可以,但一本书的校对单靠一双眼睛是不够的,它不只是单篇文章,也不只是一个短文。它需要二至三个人的眼睛去看,因为一个人即使重复看了好多次,依然会看不到别人所看到的问题,但我个人觉得这不是校对员的不专业。而是每个人对每个细节的敏锐度截然不同,正因为如此,我们才需要“合作”与“交换建议”。 校对时,脑中偶尔会浮现一句话:遗忘和遗漏是一样的吗?常常会为了确认门是否锁上,所以再三检查,但这不是一种遗忘,而是遗漏。因为其实你知道你已经锁上了,你只是为了确认,担心遗漏,才会有再三检查的举动。我觉得校对也是一样的。因为相比起遗忘,遗漏是人更常犯的错误。但是排版和校对,我觉得有个小细节,还是不同的。版排好后,应该就是一种定型,如果有改动,也不会改太多,因为“型”已经出来了。然而,校对的时候,还是会有所谓的“变”,那个“变”可以是“人为”的。因为遗漏、粗心、看不到错误,所以错误就出现。虽然开玩笑说怎么错误都好像魔法一样,突然看不见,却又突然出现。 一开始排版使用的是文字框,是后来才使用格点。我觉得这和如何看待事情、看待他人与自己是有关联的,人要都尝试,都愿意去尝试后,才能真正地试出哪一种方式比较适合,不能立刻就下判断。排版时,会留意行与行之间的空隙、标点符号需要置中、10号的字体会不会太小。有些时候字与字的过于靠近,是需要更细致和更多时间才能看到的,之后再去调整。做表格的时候,往往会觉得自己制作得还不够美观,于是会再看看是配色还是其他问题。 开始相信只要不断地尝试,在尝试的时候大量地吸收,久而久之变得上手时,才能确保一切比较准确,也不致于会对工作伙伴造成太多的困扰。反复的练习与记忆的流失好像是一种冲突或互补。但只有反复的练习,手指的记忆才会回来,习惯之所以能成为习惯,也是反复的练习造成的。有趣的是,可以从作者的喜好或是建议,发现其他的东西。就好像最近和一位作者沟通,作者问说能不能将词组排在同一行,不要“掉下去”(掉去下一行)。他说日本书籍的排版就有这样的美感。那时候觉得新奇,也觉得如果有时间,好像也该去研究看看怎么操作,因为这就是帮助排版变得更为正规和好看的事情。 我觉得经验会成为助力。但经验偶尔也会出错,新手编辑也能看出更多不同的错误。“疏忽”在做书的时候,好像就是个大忌,但我更希望这个大忌也可以成为经验,让人下一次更懂得独立善后、更懂得细心,或许也更懂得如何解决问题。像是让我疑惑好久的某个排版细节,明明记得我操作过的,不过一阵子,就能将那套操作方式找了回来。
4月前
我是B40群体中的其中一员,除了买书,我在花钱中相当的节制。因此老板曾经取笑我说:“除了书店,没人能够赚你的钱。”是的,我是爱阅读,只不过我的阅读方向基本上都集中在马华文学、中外历史与地方史。自从下载了腾讯旗下的阅读程式“微信读书”后,我更少购买喜爱的中外历史了,因为微信读书本身就提供了大量的中国社科研究院、后浪出版社、理想国等出版社的电子书。而我用了微信读书多年,已经累积了许多资源。 因此每次看中一本书时,我都会先翻查一下,我的微信读书里头有没有这本书,如果有就不会买。虽然微信读书有推出收费会员制度,我却从来没在微信读书身上花过一分钱,都是透过活动获得书籍,无形中为我节省了大量的金钱。 但因为微信读书是中国的程式,因此所提供的资源几乎都以中国的为主。马来西亚的出版物除了少部分文学小说,其他诸如地方史志因市场受众原因,根本不可能在微信读书上架,也因此每当我看到有地方史的出版,我便会不假思索不问价钱就买下。我平常不会乱花钱,但在地方史的面前却毫无抵抗力。 第一时间向作者预购 其实道理也很简单,难得有人愿意花时间和精神,把许多掩埋在历史长河中的宝贵资料给挖掘出来。就这份精神,值得我不假思索把他们的著作给买下。买其他的书籍我会左思右想,但购买地方史书籍却想都不用想。 除了书店,脸书也是一个购买此种类书籍的天堂。其实很多地方史并没在本地书店上架,都是作者自己在脸书宣传。因作者是我的网友关系,所以当我看到他们在脸书宣传时,就算还没出版,我都会向作者预购,例如雷子健的《地名采风录》、舒庆祥的《新旧对照新山故事》、洪祖秋的笨珍系列、王亮杰的《追忆九州》都是书还没出版就已经向作者预购。 而《霹雳地方掌故》一书更是难能可贵,因为作者朱宗贤老师早在前几年就去世,这本书是他的学生把他在各大报章的专栏收集并重新整理而成,如此一本有情有义的书籍,怎能不支持呢? 除了地方史,能够让我不假思索买下的书籍其实并不多。就文学书籍而言,就只有陈政欣的武吉系列4本、以及海凡的马共书写,还有就是有人重新整理出版的梁放文集《腊月斜阳》。而我最疯狂的莫过于千方百计托人在新加坡的文友,帮我在新加坡青年书局买再版的林参天两本小说集《浓烟》和《热瘴》。这两本书都是新币20元,折合马币则要价120令吉。 林参天的《浓烟》与《热瘴》是姐妹篇,分别成书于1935年和1937年,《浓烟》更是马华文坛史上第一本长篇小说。这两本书的文学价值与艺术造诣可能不算高,但历史感满满。阅读当代小说,对历史爱好者来说最大的乐趣在于能够见识当时的政经文教与社会风貌。虽然没能亲历,但总算能在文字中得到满足。抠门如我,面对有历史价值的书籍,一样毫无抵抗之力。
5月前
400令吉转账成功,是文学课程的报名费;另一个400令吉,是书法课程;还有一个160令吉,是声乐课程。 我把这定义为投资自己的成长型消费,所以总是不假思索地付款。 把时间排得满满当当、每天都在被新知识灌溉。 星期二健身房、星期四书法班、星期五声乐课、星期六文学课,我在各种安排中度过一周又一周。 生活总有这样那样的糟心事,但这些课程让我的日子过得飞快,很多情绪在挥汗或挥毫中被稀释。 它们就像我人生的避风港,不会走、不会逃,只要付得起钱,我就能一直拥有这份对生活秩序的某种掌控感。它们某程度上成为我的精神支点,尽管偶尔也带来冲击和不安。 这或许是一种成长焦虑;但更多的时候,它像一场与生命达成的微妙妥协——或对抗。我用学习填补低落、却仍可能在学习中体会挫折。 比如,一次次练习书法,却只是机械地书写,写了10张20张也未见实质进步。 比如,一篇篇文学创作,未曾倾听内心真正想表达的想法,结果作品屡被投篮。 比如,一次次练习歌唱,却被批音准不够或未找到共鸣。 在这些旅途中,我会越努力越发现自己的笨拙,也常常质问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过程中不时崩溃大哭,学得多却学不精的焦虑缠绕心头。 后来忍不住去探究,这些消费是替我撑起了世界的边角、成了掩盖内心裂痕的绷带,或是在表面的充实背后,实则加重了内心的焦虑与疲惫? 我一直在寻找答案。但至今,仍未得到一个绝对的回应。 只是,在那些犹豫却未曾放弃的日子里,学习着的一切像某种形式的镜子与慢动作回放,让我一点点看见生活的错位,也让我看见更深的自己。那些我以为是在回避生活的学习,最后却都绕回到了生活里。 忙碌不能代替成长 一次次地练习书法让我明白,停下来看很重要。没有回头看、没有调整方向,就算写100张也没用——生活亦然,忙碌不能代替成长,光做不想、盲目冲刺,只会让日子一遍遍重来。 一次次地创作投稿让我体会到,急着被看见,不如慢慢找到自己的语言。因为只有忠于自己的文字,才有可能抵达别人——就像生活里真正动人的人,总是活得最像自己。 一次次地练习歌唱让我领悟到,别被外界的喧嚣淹没,听清自己的声音,才能找到真正的节奏——先听见自己、调整呼吸和节奏,比一味用力却频频失控,更重要也更有效。 一堂又一堂的课,原本是为了让我逃开生活的狼狈;但最后,它们一笔一音一段字地,把我带回到生活最真实的部分。 原来,这些不假思索的消费,报的不仅是课程,更是一份生命的练习——练习看清、听清、说清,然后,好好地走回生活里。
5月前
5月前
5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