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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

【一】 西贡的月光穿过槟榔叶隙,碎作满地银币。中秋将至,整座城市都在贩卖团圆。鎏金烫彩的月饼盒在烈日下堆成小山,泛着虚幻的光泽。我立于街角,看车流裹着摩托轰鸣碾过月光,忽觉异国的月亮竟比故乡的重几分,压得人心口发闷。 这月光让我想起云冰老屋的窗棂。每个中秋前夜,母亲总会点燃蜡烛,带着我们看月亮慢慢爬上椰树梢。那时我不懂何为乡愁,只知道烛光摇曳时,母亲会端来刚出炉的月饼,金黄的饼皮上印着菱形的花纹。如今我才明白,那交错纵横的纹路,早就在编织漂泊者一生的轨迹。 商场门前立着6公尺高的嫦娥,身着奥黛,手执星月灯,电子眼珠规律转动。小贩推玻璃车叫卖“Bánh trung thu!马来西亚口味!”保鲜膜里静卧着咖哩鸡馅月饼,红葱头与香茅的气息刺破薄膜,与我记忆中的莲蓉双黄隔海相望。我买下一个,咬下去却是陌生的咸香。就像这里的月光,明明同样皎洁,却照不出故乡的模样。 【二】 若乡愁有形状,必是马来西亚月饼的浑圆。若乡愁有滋味,定是双黄莲蓉的甜咸交融。 云冰老家的月光总会渗过木窗格,在水泥地上淌成银河。母亲提前半月便开始准备:冬瓜糖与杏仁片在青花瓷盆里沐浴月光,咸蛋黄像十八的月亮般油润生光。我们围坐在旧木桌旁,眼巴巴看着母亲拆开粉红纸包裹的圆筒。白色月饼滚落青花瓷盘,月光下泛着朴素的光泽。 母亲用小刀仔细分成8份,冬瓜糖与杏仁片散落如星。我们抢食时手指沾满饼屑,偷舔糖馅总被笑骂“月亮要割舌头哩”。母亲望着我们嬉闹,眼角漾开细纹:“慢些吃,上帝赐福的食物要细细品味。”她总是将最大那份推给我,说离家的游子需要更多月光充饥。 父亲剖柚子时必吟古谣:“月光光,照四方,四方暗,跌落坎。”这祖传的童谣与信仰无关,却是世代相传的文化血脉。柚皮帽扣在头上,顿时撑起清冽的芳香穹顶。最盼黄昏提灯笼走巷弄,铁皮杨桃灯里的烛火将童谣映在斑驳墙上:“月亮公公,打灯笼,打到姑娘房门东……” 而今在越南公寓切开工业月饼,机械压制的饼皮应声而裂。莲蓉甜得刻板,咸蛋黄呈现出标准化的橘红——它们被真空包装抽走了魂灵,一如我此刻的思念,饱满如月却困于铝箔袋中不得挣脱。 【三】 那年怡保翁姑奥马海事工程系的毕业典礼上,导师递来卷轴时说:“你将来注定是海上逐月人。”一语成谶,此后10年,我的月亮总是浸在海水中。 在云冰外海测量时,月光在浪尖碎作万千银鲤。我紧抱测绘仪立于甲板,忽然懂得苏轼“杳杳天低鹘没处”的心境。雷达屏上光点闪烁,不知哪一簇是曾拂过故乡的云? 海上中秋最是凄美。货轮厨房端出汽油炉烘烤的月饼,菲律宾船员弹着吉他唱〈家乡的月亮〉,马来同事面朝麦加铺开祈祷毯。我悄悄将月饼掰碎抛入海浪,看银辉追逐饵食,竟成现代版的龙宫献祭。那时尚未知晓,这般四海为家的浪漫,终将酿成无法消解的渴。 【四】 加影求学时的月亮总被电缆分割成几何图形。穷学生与同学合买廉价月饼,蹲在组屋楼梯间分食。铅灰色云层后,月亮像枚被反复使用的邮票,盖着“查无此人”的戳记。 最痛是芙蓉那个中秋夜。加班归途见满城灯笼高挂,摩托车后座的孩子都抱着玉兔灯。手机忽然震动,家讯显示:“阿嬷走了,月亮最圆时上路的。”我立于天桥看车灯汇成银河,忽然想起阿嬷说的月娘传说:“好人死后会去月宫,用银锤敲月饼皮哩。”那夜的月亮特别圆,圆得像生命的句号。 【五】 越南人说中秋是儿童节。夜幕初降,街巷便涌出提灯笼的孩童,塑料LED灯唱着异国民谣。我坐在范五老街的咖啡摊,看月亮从法式拱窗升起,恍如殖民时代的银币仍在流通。  异国街巷的提灯童谣 房东送来香蕉叶包的月饼,内馅是绿豆与肉松。“这是西贡老味道,”她指着阳台上祭月的果盘,“就像你们供月亮娘娘。”红毛丹与火龙果堆成宝塔,香炷青烟袅袅上升,竟成了思乡的具象。 忽然懂得王建“不知秋思落谁家”的惶惑。同一轮月照见马来渔村的神坛、中国江南的画舫、越南阳台的果盘,千万种乡愁在月光里浮沉,却找不到归处的坐标。 【六】 视频接通时,云冰老家正在拜月。母亲将月饼切成牙瓣,对着镜头念叨:“这是你最爱的单黄莲蓉。”屏幕那端的月光穿过荔枝树梢,竟比西贡的更圆更亮——原来月亮也偏心。 侄女举着新买的无人机灯笼奔跑,电子音乐覆盖了古老童谣。父亲沉默地添香,忽然开口:“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这位老渔夫竟记得我教他的唐诗。月光穿越光纤,在他白发上镀银,在我屏幕里凝霜。 我悄悄切断视频,对窗外越南月举起月饼。蛋黄在莲蓉里沉浮,恰似故乡岛屿漂在南海上。忽然明白嫦娥为何奔月——不是求长生,只是站得够高,才能看清人间所有离散。 【七】 整理行囊时翻出10年漂泊的证物:芙蓉买的玉兔书签、汝来中秋晚会的抽奖券、新山同事送的月光石。这些零碎月光竟拼出一幅流年图景。手机忽然弹出预警:“台风莲花逼近越南沿海。” 或许明日就乌云蔽月,或许今夕是最后清明。急忙研墨铺纸,给所有离散之人写信。给云冰父母写海上生明月的壮阔,给怡保同窗写天涯共此时的寂寥,给芙蓉爱人写千里共婵娟的祝愿。墨汁溶着月光流淌,仿佛把整个星空的春秋都写进了字里行间。 最后给自己写:“此心安处是吾乡。”落笔时忽闻窗外童声欢闹,推窗见越南邻家小孩提灯笼走过。女孩举着星星灯唱:Sáng trăng sáng cả vườn chè……”(月照亮了茶园)——原来异乡童谣里,也住着同样的月光。 【八】 今宵月华如练,照见人间所有孤舟。马来西亚渔船在南海随波起伏,越南舢板在西贡河系缆,我抱膝坐在公寓地板上,任月光将身影拉成孤单的桅杆。 忽然想起课本上的知识:月光是反射的阳光,需要1.3秒才能抵达人间。我们仰望的从来不是此刻的月亮,而是过去的光阴。一如乡愁,永远指向回不去的从前。 那就让月饼堆成苏东坡的短松岗,让柚子皮盛放王建的秋露,让锂电池灯笼化作李白的霜。拆开最后一盒来自马来西亚的月饼,虔诚地就着越南月光细细咀嚼。当莲蓉在舌尖融化时,忽然尝到了云冰海风的味道。 原来乡愁从来不是地理坐标,而是味觉的导航。所有离散之人都是月球的碎片,终将在月光引力下,慢慢归向那个名为故乡的星球。 【九】 月光透过窗棂,在手机屏幕上折射出朦胧光晕。我下意识地打开通讯录,指尖悬停在那个再也无法接通的号码上。恍惚间,我仿佛看见母亲在月光那端微笑,眼角的泪光与月华交融成一片璀璨。 父亲苍老的吟诵声穿越时空:“月光光,照四方……”那首古老童谣在夜风中飘荡,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得令人心颤。窗外,越南孩童的灯笼汇成星河;窗内,游子的归心已跨越重洋。 月光照见万千信仰,照亮无数归途,最终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家的方向。
2星期前
当林雪虹有意识地揭开其所见的月光——也就是她所创造的私密领域,邀请大家一起来阅读之际,文学(性)就在此刻发生了。 除了《林门郑氏》,林雪虹今年初还出版了一本日记形式的散文作品《别处的月光》。故此,这也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对比:前者是长篇散文(或非虚构写作),后者是更为私密且本就不预设读者的记录形式。这或多或少也带来个疑问:当我们在读一个人的日记——尤其是部文学作品时,我们读的究竟是什么? 日记的文学性在哪里? 实际上,《别处的月光》并没有特别为此书定调,它就是一部日记作品。在阅读过程中,我们明确能知其采取的是近似日记的格式,而且同书名的篇章〈别处的月光〉谈论着“旅居的意义”——亦作为封底的文案,为此书找到了一个意义框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待上一段时间”的记录与写作。关于这一点,从开篇〈河畔的圣诞集市〉到终篇〈圣诞节没有圣诞树〉的前后呼应,已是最好的证明。 回到一开始的疑问,当我们在读《别处的月光》的时候,会读到的是一部作者旅居北方(中国北京)的生活写作。但是,这无法解释它如何作为一部(狭义上的)文学作品。或者说,它的文学性在哪里?篇幅所限,简单以个人读来深有共鸣的其中一篇〈没有房子的人〉来讨论与说明。 如题所示,这是一篇讲述“我(们)”没有自己房子的文字。从一开始因洁癖而期待想像的房子,再到各自父亲的烦恼与价值观,以及生活周遭的人如何看待房子;这些日常碎片与记忆,经由“房子”为关键词串起来,看似在讨论“家”与“房”,却是以文字织出了“我(们)”的世界观与所处社会的各种交叠——人类生存所需、家庭传承、资产阶级、现代投资、自由向往等等。最终,作者所阐述“无房可归”无疑是当代人的一种焦虑,但也像是在回应伍尔夫《自己的房间》的宣言。 跟《林门郑氏》的差异 从生活中的人、事、物出发,以及作者为其铺陈编织的社会关系与位置,借以思考、反刍或是留下疑问——这是《别处的月光》的反身性。当林雪虹有意识地揭开其所见的月光——也就是她所创造的私密领域,邀请大家一起来阅读之际,文学(性)就在此刻发生了。只不过,在读过《林门郑氏》后阅读《别处的月光》,总能察觉两本书的文字与声腔差异。或许,这也是一种文学(性)上的体现。 哪怕不熟知书中的地景、世故与经历,书中每一篇的末段与终句,都是异乡人共同/通的思绪与反刍。我喜欢〈那永恒的脸孔〉写的最后一句:“试图从中寻找一点点足以指向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暗示或启示”,也是《别处的月光》想要让我们读到的。 更多文章: 【马华独立国】叶福炎 / 她的名字是郑锦  
3月前
1年前
夜里,我坐在床边,失眠无意间已打扰了我好多个夜晚。在那漆黑的房间里,自己的心跳声成了唯一的助眠工具。不知为何这夜晚格外宁静,宁静得让人诧异,宁静得让人无法停止思考。我坐的方向正对一扇窗户,窗户外隐约透露着一丝月光,想想也挺正常的,毕竟也快十五了。我缓慢地站起身,走到窗户旁,轻轻地打开窗户,我望向了那天空,月光中带着一丝朦胧。我望着月亮心想,当初的那道光真的有照耀到我吗? 回想起,那时的月亮也经常与我作伴。当初的我也是个怀揣梦想,年少轻狂的男儿。我父母总说我好高骛远,人生总想跳着走,一直做着一些不符合自己年龄段做的事情。可外在的评论无法影响我对这世界的看法,反而让我更坚信我的选择都是正确的。固执与执着这两个贬义词成了我坚持的根基。高二那年,我站在岸边望着对岸,能否抵达对岸仍是个未解之谜,可我还是选择踏出那一步。其实那时我对于追逐梦想不是特别能理解,只知道时时刻刻在思考应如何才能抵达对岸。 关于追梦的路途,其实我看到的和书里述说的完全不一样。我只看到一条很长很暗的道路,没有路灯,没有引路人,是否继续前行一切取决于自己的双脚。这条路上偶尔也会有迷茫,困惑,怀疑自己,所以每到夜晚我都会一个人到阳台散散心,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对月亮说着这条路上的坎坷。 后来呢,命运跟我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无论我做了什么,往往到上岸前的最后一步,都会因为很多因素而失败。其实在这条路上可能是鲜花和荆棘同在,可结局往往都对不起我当初认为的不可为而为之的心。从那之后,我常常以我追求事物的失败来定义我的人生,可难道现实不是如此吗? 这时的天空,一团乌云从远方袭来,很快把月亮遮挡掉了,天空瞬间变得死气沉沉,只留下了黑色的背景。仿佛在告诉我,曾经那段路有多黑,有多暗,可能只有走过的人才会明白。 希望有人能和我一起淋雨 “踏踏踏”,好像下雨了,这细雨落得很快,一阵微风吹过,让我止不住地打喷嚏。我披上了厚厚寒衣继续呆在窗边。可能是因为这几年自己的选择而经常淋雨,导致身体抗寒能力越来越差了。曾经淋雨都是一个人,那时的我想,其实自己渴望的并不是雨停,也并不是有人为我撑伞,我更希望有个人能和我一起淋雨,感受雨水拍打在自己身上,感受淋雨之后全身的潮湿。青春里最不可避免的可能就是一场“大雨”,那场大雨会教会我们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苦难。可我青春里的那场大雨好像从未停止,那雨淋湿了家园;淋湿了道路;淋湿了庄家;也淋湿了那炽热的心。 不久后,雨好像停了,乌云逃离了我望向的天空。总觉得雨会停,但并不代表会天晴。其实很多时候我总期盼好运的到来,可后来发现根本不存在好运与坏运之分,一切都只是命运的安排。可是“认命”二字从未存在我的生命里。所以我生活中的许多枷锁纵然没有钥匙,可我依然一直弯下腰地摸爬滚打,在看不到光的地方寻找钥匙。 突然发现月光随着时间的推移,也逐渐消失在我视野里。月亮的落下仿佛在告诉我,在地球的另一端也有个失眠的人在慢慢看着月亮的升起。 我看了看床头的闹钟,也快天亮了。一个不眠的夜,想了很多,可这样的夜晚并没有给我留下答案,只留下了一个孤单的早晨;留下了伤感的背影;也留下了悲观的态度。
1年前
2年前
2年前
和学生在课堂上讨论苏轼的〈记承天寺夜游〉,文中提到月光如水,于是与学生聊起了月亮。 我对学生说月亮在古诗词中是一种意象,问他们是否知道它蕴含的意思,有位同学很快的说:月亮代表我的心。又有一位同学说那是白月光,张信哲唱的;还有同学也许是找到了机会埋怨道:月亮不就是月亮吗?古人想太多了,还为难了我们。结果全班同学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兴奋,但话题已经越扯越远…… 他们说的也没错呀,邓丽君那甜美深入民心的嗓音,即使在这个时代,孩子们只要听过她唱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就能记住;而如今张信哲很多所谓的经典歌曲对许多年轻人来说一点都不陌生。我想毕竟苏轼的年代离他们太远了。他们又那么年少,要思念谁?又有什么人叫他们牵肠挂肚呢?即使穿越时空回到古代,猜想他们最关心的也不会是月亮吧! 小时候我和父母以及弟妹住在新村婆婆的板屋里。婆婆的板屋是个大家庭,有大伯、二伯、三伯、四伯还有未成家的小叔和几位堂哥。每一天十几个小孩一起读书玩耍,吵架也打架,相爱相杀热热闹闹地一起生活。白天大人大都到胶园割胶,我们这些小孩放学不是到小河捉小鱼,就是四处到芭窑游荡、采野果,直到天色渐黑才不甘不愿的回家。 小时候的夜晚常常是一片漆黑,四周传来的虫鸣声总是特别响亮。事过境迁,还真记不起当时在屋里如何度过了那一段岁月的漫漫长夜,要知道那个时候是个连黑白电视机也难求的年代;但还记得,有月亮的夜晚,几个小孩就会在月下围着坐在大门口石墩上乘凉的大人转,大人在聊天,我们就追着小伙伴的影子踩踏,偶尔有谁绊倒哭起来还会遭来大人的责骂。是啊,那样漆黑的夜晚,月光确如水般照亮了多少单调却快乐的时光…… 小时候,天上的圆月就像一盏悬挂在空中的灯,在特定的时间亮起时,感觉特别特别的明亮,连睡前关上窗户时都忍不住要多望两眼,好像再看久一点就能看到婆婆说的嫦娥和兔子。看归看,可是千万不能用手指去指月亮,婆婆说指着月亮耳朵会烂掉,当时我们这些天真的孩子竟然都深信不疑。后来,还没有等到婆婆过世,祖屋里的各个家庭都各散东西,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家。过年过节,还有往来的亲朋戚友就会聚在一起,我们特别喜欢中秋节,因为可以提灯笼,各种各样动物造型的灯笼真的太美了。大人都说八月十五的月亮特别圆特别亮,但比起月亮,我们这些小孩更关心的是手里的灯笼,时时刻刻担心蜡烛熄灭了。记忆最深刻的是突然焚烧起来的灯笼前面,一张嚎啕大哭的脸…… 月亮有圆缺 世间有得失 后来到大城市读书,在城里和家乡两处往返数年间再也没有好好看过月亮。在很多个不断寻找自己又不断迷失的日子,似乎就在努力要把日子过得更充实的时候,儿时的月亮似乎已从我心中悄然出走而不自知。望着眼前的学生,常常感激上天让我成为一名老师,可以和他们靠近,越是靠近越是能够找回一些已经淡忘的曾经,比如年少的单纯,还有那个小时候和月亮遥遥相望的自己。 离别的日子终于到来,站在学校礼堂的台上与同学道别时,压抑的泪水最终强忍不住,哭花了一张脸。我想我不会忘记这一天。 如今到吉隆坡重新适应新的工作,新的生活,欣喜还能够看见从小就认识的月亮啊,它早已告诉我,世间的一切人事,有圆必有缺,有得必有失,今天的离别也许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 夜空下,万家灯火,傲立于城中的双子塔最为耀眼,然而我知道有一盏灯属于自己,它依旧忽明忽灭,但总有圆满的时候,给予我一些安慰和鼓励。
2年前
3年前
3年前
万籁俱寂。连假3天,为了完成虚拟线上半马拉松项目并避开日间的毒辣阳光暴晒,我将例常运动时间提早,于午夜12点开始走路。在家后面铁门处设小小水站,桌上放几瓶矿泉水,累了直接走回家补给再继续。预计完成21公里是清晨的早餐时间。 花园小区尽头的岔路口,我拐入走老了的甘榜小路。长长的道路两旁散布着马来同胞传统民居。清辉洒将路上,两旁香蕉树榴梿树影在暗夜里透出一股神秘。我边走边听书,倒也不觉害怕。完全没有路灯。一户人家屋前柱子的洁白花朵吸引我的目光。针型多边花瓣在暗夜里特别抢眼。一股幽香沁入心脾。何其幸运,竟是遇着昙花一现了。拿出手机拍下这宝贵一刻。 思绪回到多年前的印尼苏门答腊岛西岸。那年单车独骑,我重走一趟2004年被南亚大海啸破坏的海边路线。某天来到甘榜已是晚间,借宿民居树下搭营,我与老妇闲聊话家常。她家有两盆昙花。海啸发生时妇人回岛屿南部的娘家,同住的女儿外甥等皆被海啸卷走,尸骨无存。如今所住之处实际上是离海边几公里远的内陆地带唯仍在那一区。我知道女儿有回来。她指指昙花,你知道吗几次了我看见她站在窗边往屋内望。她回来的时候总是月光皎洁,昙花开得灿烂之时。我专心聆听点头表示明白。你不怕吗?完全不怕,她是我的亲女儿啊。 “昙花”印尼语极富诗意——威再也古素玛 Wijayakusuma。Wijaya 意为“胜利”,当地人们相信,花的主人心地冰心玉洁,花儿才能绽放盛开。是妇人心中思思念念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产生幻觉,还是女儿真的返家?抑或她看见的是当地人们传说的昙花皇后(身着传统古装头戴饰物的异度空间女子)?这些都不重要。借宿那晚没有月光,妇人谈起女儿时轻声细语与欢愉,历历在目仿若昨日。如今偶遇月下美人,往昔旅途一幕幕重现脑海,人生长河中的吉光片羽纷纷流转。 把握时光尊重生命 运动腕表显示已完成10公里,我走回家补给后往另一区去绕圈圈。最后的5公里,我再次走去昙花民居,花儿已然凋零。还真的昙花一现。仅仅两个小时的花期,午夜时分的璀璨盛开那一幕却永远嵌在我脑海里。 几天后课堂教到台湾作者张错的篇章〈子夜昙花〉,我播放投影。大伙一看照片七嘴八舌,老师这花好冷艳。高冷又神秘。作家自恩师家里带回昙花,融情于物,娓娓道出他与恩师之间的情谊。文章某句让人印象深刻,读来铿锵有力:“久闻昙花只开一夕,是最初一夜,也是最后一夜,充满生命奋发与无常的哲理,便决心迎接它来临的启迪。” 我问大伙何谓奋发?作者又为何用无常一词?美琳举手,老师这奋发是指奋斗迸发吗?我提醒大伙,无论生活过得如何落魄或潦倒,应当继续奋发努力向前,即使许多灿烂的美好时光,犹如昙花一现,逝去了再不能重来。至少在能够努力的当下,你认真做你做得到的事。昙花花期不定故曰无常。每个人的成长及生活背景与价值观皆不同。千万要记得,当让自己学习勿以物喜勿以己哀,在忙碌繁琐生活中维持中庸,尽力助人为他人散发生命,一如夜里盛开的昙花——无声绽放却如梦如幻。梦醒花凋花开花落花归尘,前尘往昔一切种种已经过去,生命生生不息蓬勃发展。故当有意识的活,而不是浑浑噩噩。当你把握时光尊重生命,无论你的人生或长或短,皆没有遗憾,一如夜里盛开的昙花,花期虽短却灿烂。 离开课室前,我在白板写下今天的每日一思:生命很短。请好好活在当下,努力现在。
3年前
4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