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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俐俐

这张椭圆长形云石桌置于饭厅以来,就注定要兼当我的工作台。用餐通常只占用右半边桌面,左边的空间成为我二十多年来的住家“办事处”。 我坐在面向内墙壁的椅子,椅面木框围着的是冰凉的云石,即使没冷气,久坐也不觉得热。工作台上,当然要摆放处理事务需要用到的东西,尤其是文具。四方笔筒里圆珠笔黑、蓝、红各一支,还有2B铅笔、短尺、麦克笔、涂改液。透明的小碟子中,则装有橡皮擦、曲别针、铅笔刨等。长方形的硬纸盒内有小笔记本和眼镜盒,而花盆型小木夹供竖起备忘录,提醒待办事项。桌上还放着每天晚上要写的日记本及一两本随时可以翻阅的书籍。一个盛满白开水的杯子是不可少的,投入劳作不忘润喉解渴。近来桌面还添加了一小罐自烤的坚果,偶尔可取几颗咀嚼提神。 工作台这空间是我在家时呆蛮长时间的地方,不管白天黑夜。还在职场时,这里主要是我批改作文或试卷以及处理校务的地方。接近政府大考时,几个及格边缘的学生就会被请来这里坐坐,恶补学习上的不足。去年退休后,以上工作都没了,此处瞬间变成笔耕的好地方。有年龄的人都爱怀旧忆往,如今终于有闲情在草稿纸上诉衷情。完成手写初稿后,再打入电脑,之后再反复重阅修改。若想分享的篇章获得副刊编辑的共鸣,那完稿的快乐就翻倍啦!我偶尔也会参与一些线上课程。时间到,手提电脑放上台面,接好电线,备好笔记本,那又是另一个愉悦的学习时光。 岁月静好的小天地 有时,这个工作台要兼裁缝的细活儿。家人的衣物若有破损,我就坐在原处,或缝纽扣,或剪出裂口大小的布块,再拿去缝纫机车。近日,我还为外甥女的小宝贝缝制了小抱枕与抱枕套。只要把桌上的物品稍推开一边,就可腾出空间,摊开布匹,开始测量与裁剪工作。在这老地方劳作已成为日常习惯,整理文件、填写资料、回复手机信息、阅读书刊或电子报、做笔记等,就此一处,不做他想。 一日将尽,临睡前,我打开日记本,向它报告当天生活的点滴与思绪。倚靠椅背,稍抬头,就可看到木橱上与工作台相伴多年的盐晶灯。它散发出柔和的橘黄色光晕,打造平静舒适的氛围。旁边一瓶摘自庭院的万年青,生气勃勃,增添了讨喜的绿意。视线移至正对面壁上的一幅水墨画,好友相赠的画作与题字,呼应了这个空间的意境——岁月静好。
4星期前
我跟学生说,小时候,我曾经躺在万津大街中央的分隔带上,仰望灿烂星空。他们的脑海浮现街道日夜车水马龙的场景,满脸不可置信,直呼:“哪里可能?” 现在当然是不可能。 五十多年前,入夜的万津是多么寂静的小镇。在大街两对面各有二十来间双层店屋,部分还是板屋或半砖屋。祖父经营的餐馆位置居中,楼下做生意,楼上是住家,住的是合股做生意的两个大家庭,祖父的林家与舅公的卢家——噢,还有一户七口人家的周姓房客。当时,镇民出入多骑脚踏车或摩托,白天尚见人潮,夜色一浓,人烟就罕至了,街道上隔许久才有一两辆汽车经过。小孩偶尔越过马路到路堤玩,大人也没特别在意或阻止。夜凉如水,在空旷静谧的马路中央,我们坐拥满天星斗,惬意得很。 那时的餐馆还用着火炭烹煮食物,店里有多把煽火用的葵扇。大人常把旧报纸揉捏成结实的球状,让小不点各拿一把葵扇,像打羽球般发球接球,一来一往,在店门前玩乐。有时大孩子也加入,就成了双打对垒。店里没顾客时,大孩子会与小冬瓜们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小鸡们一个接一个列在母鸡身后,听从嘱咐捉紧前方的腰际。老鹰飞至,小鸡们随着敌方忽左忽右的攻击,心跳一百地蛇形移动尖叫着。 稍长,平日午后,我们最常和邻里小孩聚在一起玩的是“五粒石”。只要有两三人,便可赤脚围坐在五脚基,轮流撒开石子,再一抛一接地完成所有游戏步骤,可以玩很久。而用橡胶圈串连成一条橡胶绳,就可以玩我们极爱的跳绳。一个人时,可以独自双手捉着绳的两端上下弹跳;两个人以上,就可以玩跳高或摇摆绳子双脚闪躲跳跃。橡胶圈玩久会断掉,所以我们要收集很多的橡胶圈。于是,还有一种玩法,就是抛橡胶圈,若能重叠到另一个圈,橡胶圈就归自己所有。当时的橡胶圈较大,多是五颜六色的,鲜艳美丽。 我们也爱玩“跳房子”,只要拿半截从学校顺手牵来的粉笔,便可在五脚基画格子。每个人逐一抛小石块,然后时而单脚时而双脚地跳完所画的格子。符合游戏规则赢得一格属于自己的“房子”,主人便在空格画上美丽的图画,装饰不容他人踩踏的私房,然后,高高兴兴地继续跳。男生特爱玩陀螺。长长的绳子一圈一圈地顺着铁钉上方的褐色椭圆木绕至中间,准备好后,握着陀螺向后倾的单手往前使劲一掷,钉尖着地,陀螺便快速地旋转起来,转得越久,玩家越是厉害。还有技术更高超的,能把抛出空中的陀螺反弹至自己的手掌,让已磨钝的钉在掌心旋转,堪称绝招! 匮乏并不妨碍童年的快乐 店铺楼上是自家孩子玩乐的空间。一个屋檐下,年龄相仿的孩子就有十多个,不愁没玩伴。人多的时候,我们玩捉迷藏。楼上有7个房间,一个储藏室,后方还有一个房客用的半露天厨房,可供躲藏的地方多得是。大家在负责捉人者面墙闭目数至100之前四处散去,纷纷寻找最隐蔽的地方躲藏。这时,人人都希望自己有隐身术。奈何,最终一个接一个都躲不过搜寻者的金睛火眼;能成为最后一个被搜出者,已是最厉害躲藏的人啦。 当烈日踏上归途,微风送凉的黄昏来到时,家家户户的少年小孩几乎全体出动,屋后的空旷地面顷刻间就沸腾起来了。欢声笑语在各式各样的游戏中荡漾着,有挑短木棍后满场飞跑的;有拿皮箱盖房子住的;有捡树枝生火煮花果叶草的;有在泥地滚动弹开玻璃球的;有埋首草丛中捉“豹虎”的;更有跳入池塘捉鱼儿的……若逢起风的季节,地面的精彩会延伸到空中。蔚蓝的天空总飘扬着各种形状颜色缤纷的风筝,彼此斗高争艳。最普通的是用报纸糊成的菱形风筝,最夺目的是高人自制的圣诞老人、蜈蚣型风筝。有的人喜欢跟他人在空中斗,他们的风筝使用带有玻璃碎屑的细线,以割断其他风筝的线。因此,常有断了线的风筝坠落在电线杆、屋顶或树梢上。若主人没取回,欲拥有者就会想方设法去拿下没破损的心头好。 小孩对“鬼”心生恐惧,却期待玩那恐怖刺激的“鬼捉人”游戏。晚上饭后,游戏开始。高个子的表哥爱扮鬼,我们这些小瓜拿了各自的被单,全挤卧在楼上后方房门外的走廊。掩上通道的对开木门,熄了灯,这个空间就陷入一片漆黑了。“鬼”开始飘来惹人之前,大家纷纷蒙头盖被,紧偎相依地侧卧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全身披着白布的“鬼”倒数完毕,便开始呢喃着可怕的呜呜声,推门进来了。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那断断续续、低沉微颤的鬼魂喉音更响了;藏在被窝中的小瓜们心跳加速,把被单拉得更紧些,额头冷汗直流。谁都怕自己成为“鬼”要骚扰的对象,偏这“鬼”洞察童心,这个的头动一下,那个的身体摸一把;霎时间压抑着的惊叫声此起彼落,可谁也不敢掀开被单与恶鬼对抗。一直挨到“天亮”,“鬼魂”终于飘走了,大家才松了一口气,纷纷从保护层钻出,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旧年代的童年,物资无比匮乏,生活却是那么充实多彩;创意童玩数不尽,几乎可以编写成一本书。记得当年年纪小,快乐的童稚情怀到老忘不了。
2月前
举家迁往新居后,有六七个年头,我与阿嫲同房,她睡单人床,我睡地板。阿嫲起初手拄一根拐杖,行动自如,自己的事都鲜少假手于人,包括整理床铺、清洁痰桶、洗刷沐浴、用餐……直到后来跌倒骨折,康复后改用四脚拐杖,她才日渐需要依赖家人。而生命倒数的后期,阿嫲的精神状况让生命的旋律完全变了调。长寿的阿嫲活到93岁,忆起阿嫲人生最后的阶段,总有几个历历在目的场景萦绕脑海,挥之不去。 难忘那个天地变色的夜晚。 客厅里,大人在闲聊,小孩嬉闹着。愉悦的氛围中,默不作声的阿嫲从沙发爬起,拄着四脚拐杖慢慢踱往后厅。突然,她停下脚步,喊了一声:“唛乱啦!”周遭的嘈杂声戛然而止,众人视线聚焦阿嫲。我走到阿嫲跟前想安抚她,怎知她睁大眼睛望着我,愕然道:“你……你的脸怎么会这样?鼻子做什么那么长?”听到阿嫲这么说,我们都大吃一惊。 那一刻开始,阿嫲仿佛在人生的轨道上岔开了另一条不归路,自此回不到正途。我们的日常亦犹如在波浪中颠簸的小船,再也平静不了。阿嫲生活在幻觉与现实之中,精神状况时好时坏。白天,我们不敢让她独处,家人外出工作或处理事情时,总有一人留下看顾她。 “蚂蚁”一度困扰着失智的阿嫲。“做么痰桶那么多蚂蚁?”阿嫲一面念叨,一面拿布把痰桶盖抹了又抹。无形的蚂蚁爬满她如厕的地方,擦拭了这儿,又爬到了那边,令她烦恼不已。跟她说没有蚂蚁是没用的,她只会怪嗔旁人否定她明明看见的东西,唯有配合着她用手随处扫一扫,敷衍着说蚂蚁没了,都扫掉了。 睡房的窗户挂着红黄翠绿花草图案的布帘。阿嫲仰卧在床上,指着眼前的一片“草地”,喜滋滋地跟我分享:“看,好多鸡啊!”她仿佛回到当年饲养家禽的时光。公鸡总在天蒙蒙亮时喔喔啼;毛绒绒圆萌可爱的小黄鸡唧唧叫着紧随在母鸡身后。阿嫲浑浊的眼珠荡漾着柔和的微光,松垮的嘴角勾起美丽的弧度。 有时候,阿嫲显得精神奕奕,她独个儿滔滔不绝地说着话,与空气中的街坊聊得很起劲,时而发出笑声。我最怕阿嫲和她记忆中的冤家吵起架来。她瞪大眼睛,声嘶力竭地与眼前的对手争辩着,骂着。若家人前去劝解,她就激动地向来者投诉对方的不是。偶尔,她的虚拟世界发生了重大事故,令她焦虑无比,甚至急哭了,催我们迅速去处理她应付不了的事。或许那是阿嫲苦难岁月的影射吧——饭店里永远忙不完的活儿;火爆丈夫和倔强内弟没完没了的龃龉;两个大家庭三代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摩擦;还有两个儿子英年早逝的锥心之痛。失智,似乎没让她淡忘了这些,反将过去压抑在心底的委屈、怨气与悲恸都倾泻出来。火山口喷发的滚滚浓烟、炽热火焰与岩浆,谁阻止得了呢? 忍不住对阿嫲大吼 不知何时,阿嫲的四脚拐杖已换成了轮椅;有时,她自己推,更多的时候,家人帮忙推。再后来,她渐渐分不清白天夜晚,时间对她来说已没有任何意义。一天晚上,我在阿嫲的喃喃自语中,用两块小毛巾捂耳迷糊入睡。半夜,疲惫的灵魂被撞击声惊醒。昏暗中,只见轮椅在狭隘的空间挣扎着,轮椅上的人奋力趋前,试图打开上锁的房门。我起身捻亮了白炽灯,揉着沉重的眼皮,问阿嫲要去哪儿。 阿嫲神情紧张,语气急促地说道:“他们在后尾等我了,我要出去!”我没好气地把轮椅推回床边,说外面没人,叫她去睡觉。安顿好她,熄灯躺下没多久,耳边又闻声响。阿嫲又起床爬上了轮椅,转动着轮子要出去赴约。精神不济的我受不了一再的折磨,忍不住对阿嫲大吼:“我说没有就是没有!”阿嫲愣了一下,像是给我唤回了现实,旋即瞄了我一眼,别过头低语:“这么大声……” 后来的后来,阿嫲慢慢进入临终阶段,长时间卧床,只食少量液状食物。她渐渐失语,对来探望她的亲人不再有任何反应。我们察觉她呼气渐长,吸气渐短,心知她不久于人世。一天半夜,我起身趋前探视,看见阿嫲原本起伏的胸口没了动静,鼻孔探不到气息,身体尚有余温。阿嫲走了…… 阿嫲离世多年,那段烙印在脑海里,不堪回首的长照回忆,包含了几许遗憾。当初怎么就当失智症是年纪老迈的必然现象,没想到寻求医疗援助;而资讯尚未普及的年代,也没能及时掌握相关的对策,日子就在折腾中度过。略堪告慰的是家人一直以来都陪伴侍奉在侧,阿嫲晚年并不孤单。
6月前
2024年2月,我在教育界服务届满,退下了教职岗位。 悠悠三十余载,恪守职务至耳顺之年,最后一批学生也教至学年尾声,自觉这个时候的退休是圆满的。 3月份新学年即将开课,我在退出手机里的中四群组前,向学生道别。一个平时爱说话的学生随即发了一条信息:“老师,你几时会复出?”班长马上调侃道:“老师都退休了,怎么复出?除非你做梦。”学生接下来的回应惹我扑哧一笑——“好吧,幸好我平时上课爱睡觉。” 言犹在耳,3个月后,学生美梦成真,我“复出”了。 事缘我与另一搭档相隔3个月先后退休,6月份开始,学校陷入了完全没有正式华文老师的窘境。校长召见了我,希望我能帮忙执教两班中五华文班。虽然不太想回去工作岗位,但也不忍心考试班的学生学习中断,于是我答应暂时前往代课。 6月6日下午,再次回归校园。不知怎么,近校竟有点情怯。 一踏入校门口,中五生俐彤就笑吟吟地迎来,帮我拿东西。楼梯口遇到老同事,与我热情拥抱问好。签到时与书记喜相逢,也与几个老师打了招呼。当时,上午班已放学,下午班的学生正要进课室上课。我步往中五生留校上华文课的二楼,一路上看见陌生的新生,也遇到已升中二的熟悉面孔。此起彼落的“老师”称呼伴随着学生惊喜的表情,一个小男生经过我身边,难以置信地问道:“老师,你回来了?”我点头微笑。要上楼时,一个小女生叫住我,和两个同伴匆匆走来,放了几块巧克力在我手上,说是假期去浮罗交怡旅游时买的。我愣了一下,一股暖流霎时涌入心头。帮我提东西的俐彤笑着说:“老师,你好多粉丝。” 竭力授课回应热情 终于踏入5B华文班课室了,全体学生在班长高昂的起立声中站得笔直,殷切的眼眸闪着亮光。三部曲过后,我戏称感受不到他们的热情欢迎,大家一下松开了紧张的神经,咧开嘴,大力拍起手来。我跟他们声明,我只是在新老师接任前短暂代课,学生一听,又把失落写在脸上了。其实,所谓的“新老师接任”可能是遥遥无期的等待,我的“复出”不知何时结束,只是在心底期盼学校缺华文老师的寒冬期不要太久。要教的东西很多,备了几天的课,就在良好的教学氛围中顺利完成了。为了让学生练笔,要他们回去写一篇周记,抒发自己当天的感受。 第二天上的是人数更多的5A华文班。我才走到课室门口,就传来学生如雷的掌声,有点受宠若惊。上个学年教了他们一整年,看到熟悉的林老师愿意回来,孩子们青涩的脸庞都有掩不住的兴奋。我暗忖,要善用有限的代课时间,尽己所能,用心授课,让他们有信心备考。 复出的这段日子里,除了教课、改作业、出题、批卷,我还应学生的要求,为校外比赛给予指导。于是,客厅又响起抑扬顿挫、高低起伏、感情饱满的朗诵声。小女生们积极改进自己的朗诵技巧,勤加练习,最终捧了县赛冠军杯,乐开了怀。诗歌朗诵赛后,即席演讲比赛接踵而来。参赛者在课余时间上门来练了几回,有的还要求老师出题,自己在家里录了演讲视频,发给老师寻求讲评。虽然练得不足,学生们倒也在比赛中收获了奖项。耗费最多时间精神的指导当属州级文学创作比赛了。学生受鼓励参赛,高初中组的诗歌、散文、小说各组别共收到二十余篇作品。在与作者一来一往的数次交流与修订作品后,参赛者在县赛与州赛都交出了亮眼的成绩,师生同喜。 复出的日子沉浸在昔日的忙碌中,不再享有刚退休时的清闲,原本想做的事也暂且搁下了。学校的师资问题没能即时解决,能怎么办呢?在这个过渡时期,我就陪伴失去依靠的学子多走一段路吧。
1年前
年初退休,蒙同道与学生的厚爱,收到林林总总的退休礼物。一日,已成为同行的前学生也登门造访,送来了一袋手礼。袋里装着两片由她妈妈亲手缝纫的抹脚布,一方一圆,精致美观。 这是一份独特的礼物,我一看就觉得满心欢喜。该抹脚布的布料颜色搭配有致,车功很好,那是技术娴熟,经验丰富的裁缝才能做出的优质成品。我对碎布拼凑而成的抹脚布有着些许情意结,因为妈妈生前也用缝纫机做了不少。 旧时代的妇人操劳又节俭。平日,妈妈天还没亮就得起身料理自家餐馆的杂务,只有午休后,她才能忙里偷闲地做她喜爱的女红活儿。一架陪嫁过来的胜家缝纫机是她最贴心的伴儿,几乎每一天都会见她坐在跟前蹬一蹬。以前我们几乎不曾到商铺买衣裳,妈妈只会买布为自己和家人缝制衣服。远嫁的姑姑们有时会买布送给婆婆,一匹匹的花布在妈妈的巧手下,陆陆续续化为婆婆身上的长裤与上衣,只是老人家舍不得穿新衣,居家的衣裳穿来穿去就那几套。 一块布经裁剪后,总会留下或大或小不规则的布碎,那些剩布都被装在一个有盖的大塑料桶里,等着物尽其用。闲暇时,妈妈拿出布碎,剪出大小一致的小方块儿,叠放在一起。当她为制作抹脚布开工时,方块布将一一被折叠成三角形状,再一块接一块,由外到内地绕圈被车在一大片的圆形布垫上。 一段时日后,在缝纫机断断续续的辘辘声响中,各种或专色或花纹线条布料杂陈的抹脚布就陆续完成了。可能是没有太多的时间,也为着不想浪费任何剩布,除了抹脚布的中心部分,妈妈没有特意设计其色调排列,成品就是一大片杂色的拼接布。它乍看起来有如五彩缤纷的小花圃,上面一个个突出的尖角,像一朵朵紧偎相依、探出头张望的小花蕊,自有其质朴的丽质。 妈妈离世后,留下不少待用的抹脚布,我们手足间各分配了几片,当作纪念。在多年后的某个母亲节,心里特思念慈容时,偶然瞥见窗口随风飘动的窗帘,床铺上折叠着的被单,还有门口静卧的抹脚布,心中倏地一阵温暖。原来妈妈的爱,一直都守护在我们身旁。 用妈妈的缝纫机做了抹脚布 妈妈的老字号缝纫机后来由略懂针线的我继承了。缝纫机的性能还是一样良好,只是需要替换已硬化的轮轴带子。我不会做衣裳,只会简单的修补缝纫,家庭成员衣裤有脱线或破损的,都往我这儿送。有一次长假,我心血来潮,尝试学妈妈缝纫抹脚布。不过,我做的是长方形的,怕圆形的不好掌握,车到走样。我用布碎剪出了四方形状,模仿原有的样本折叠成三角样式,然后把布块压在布垫边缘,开始手滑小轮轴,脚板上上下下地踩着底下的铁板。车了几片,我就发觉那是吃力活儿了。已折叠的布块加上垫底的那一层,形成一定的厚度,缝纫机不能很顺畅地操作。它会因为针头穿不过厚布而卡着,要反复扎下针头,才能一针一针地把每一块三角布固定在布垫上。完成这片处女抹脚布可耗费了我不少时间与精力,自此,再也不敢领教第二片。当初,怎么看妈妈就那么轻易地做好一片又一片呢? 那个年代的抹脚布蕴含着妈妈的耐性与毅力,还有惜福与节俭的美德,当然,密密的针线中也散发着温馨的亲情。我家用着的抹脚布,包含了不一样的情怀,伴随着我的余生。
1年前
2年前
当家里出现自己能力范围以外的事,第一个浮现脑海的一定是他。 托他帮忙的,只要不是太大的工程,他都会亲自解决,比如:换灯泡、洗冷气机的过滤网、为大风扇除污、攀上院子的遮棚补漏水处……一般他都能做得妥妥当当。不过,也有失手的时候。前阵子,洗手盆下端滴水,叫他来看看。他一修之下,不甚明显的滴水变成哗哗流水,结果被迫换掉排水管。 倘若我这儿发生紧急事故,他就更得随传随到了。一天下午,一只迷路的小四脚蛇爬入我家,从大厅来到饭厅,我与它四目相投,来不及惊呼,它已转入我闺房。受召赶到的他竟然笑说,那是已故的婆婆来探访。他拿了枝棍子,在房里敲敲打打,搜了半天,仍不见异物踪迹。“可能走出去了。” 是吗?没亲眼看见小东西离开,我的一颗心可还是悬着啊!临收工他突然听见它的叫声,后来在小书架后搜出了这入侵者,引入桶中。接着,好心的他当然是拿去放生。是晚,高枕无忧,一夜好眠。 生活中若没了这个伴,我的日子肯定没那么顺遂,也没那么多火花。偶尔,一些杂务如购买日常所需、处理环保物件,甚至大扫除,他都乐意腾出时间给予服务,毫无怨言。只是买东西要讲清楚些,免得像不久前托他买一包六味,结果送来六大包各一味,煮了两个月都还没煮完。 这个废材伙伴就是我的大弟。他的名字有个“财”,但不大擅于理财,仅守着黄昏事业,经营的漫画店里多数时间是书在看人。没钱生病,所以他挺照顾健康的,平日不烟不酒,饮食节制,强调用餐要少米饭,多菜肴;晚餐要吃得早,吃得少。问题是偶尔他夜访我家,会摸着肚子问:“你这里有什么吃的吗?” 那天拖鞋因胶质问题,鞋底松了口,托他拿给五脚基的鞋匠修补。鞋做好了,回来告诉我,鞋匠要收4令吉,他给了一张红色的说不用找。因为疫情当下,他看鞋匠很可怜。那双拖鞋原价15令吉。不过,为善嘛,不能多说什么。 早前收拾旧居,整理出不少古物,却错过了【星云】的征文活动,没机会与读者分享那些难得一见的老祖宗物品。这一回,他发来新一期的征文通告——“我的废材伙伴”。我说我没此题材,他开玩笑地指着自己说:“写我。”想想,这家伙蛮符合废材定义的,于是,就有了这篇稿。 谢谢我亲爱的弟弟,感谢一路有你。
4年前